作者:东周公子南
“焦参军,你胡乱搪塞,是欺我不通军务是不是?”
由“老焦”变成“焦参军”,焦正心中咯噔一声,慌忙道:
“卑职怎敢搪塞公子?!只是此事涉及外郡调发,章程很繁杂,卑职也是没办法啊!”
这当然是搪塞。
焦正可以撤销调令,只是他收了别人的钱,不得不帮别人办事。
若是换了其他人,焦正大不了把钱退回去就是了。
可那个人的话,焦正还真不能得罪。
一边是好不容易搭上的琅琊王氏,一边是不能得罪的那个人。
唉!做人难啊!
他略一迟疑,问道:“卑职敢问此戍卒和公子有何渊源?公子取消他的调令,是想.....”
“多的你不要问。这个人我正在用。这样吧,我也不逼你,你把调令延后六天,六天之后,随他调到哪儿,我都不再管。”
这个好!
延后又不代表不办,只是晚点办而已,既不得罪那人,又帮了王公子。
两全其美!
“公子放心,若只是延后六日,那包在小人身上!”
王扬似笑非笑:“那就多谢焦参军了。”
“不敢不敢,能帮公子办事是卑职的荣幸!卑职还有卑职的女儿,都一直仰慕琅琊王氏的风采,今日见到公子这般一等一的人物,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嫣儿!还傻站着做什么?公子酒杯空了,还不赶快给公子满上?”
......
酒宴一直持续到中夜(晚上十二点左右),期间王扬想趁机试探出关于黑汉调令的隐情,但没成功。
焦正也有意无意地打探王扬的家世背景,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两人都假装喝醉上头,谈得热络,实则心中清醒,彼此防备。
宴毕,王扬准备回郡学,便差人回郡学叫车。
焦正赔笑道:
“夜路不平,公子何必再受颠簸之苦?不如今夜就在卑职家里歇一晚,明早卑职再送公子回去。”
王扬心想:在这儿睡一夜也没什么。这么晚了也就别折腾郡学的车再过来了,再说还要让焦正办黑汉的事,也不好太扫他的面子,便同意了。
焦家的上房早就准备妥当,用竹竿支起的青琐雕花窗,摆着文房四宝的红漆长书案,案上还点着一对蜡烛。
锦被熏香,纱帐宽榻,香是晚宴前现买的白檀香,纱帐是从焦正好友赵功曹家借来的。
总之是用尽心思模仿士族家中的陈设。
模仿得到不到位暂且不论,单就房间的宽敞和家具的精致程度而言,可比王扬在郡学中住的学舍要好。
王扬洗漱完毕,换上焦家准备的寝衣,正观看房间陈设,焦正的女儿焦嫣便来给王扬送茶。
她身穿轻薄的白练裙,里面的紫色抱腰胸衣若隐若现,双颊微红,长发湿漉漉地披下,一副刚沐浴完的样子。
要说这白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hold住的,气质、颜值、身材,哪一样欠缺,都容易陷入呆板。像谢星涵那样的小美女,穿白裙活脱脱一个小仙子,她如果演小龙女或者黄蓉,一定火遍大江南北。
但她没演技啊,性子还挺傲,要是上什么无限超越班,肯定会怼遍导师哈哈哈哈。
王扬思路跑偏,全然没注意焦嫣进来后又倒茶,又整理烛台,又去铺床。
可床早就被下人铺好了,她又没什么好铺的,便只能在床边磨磨蹭蹭地平整床褥。
王扬回过神来,说道:“焦姑娘,夜深了,快回去睡吧。”
“嫣儿......不困。”焦嫣嗫喏道。
“你不困我困了啊。”
焦嫣低下头,声如细蚊:“嫣儿想留下来侍奉公子。”
第61章 女贼
王扬一怔,问道:“是你想还是你爹想?”
“是......”
爹爹说了,跟了王公子注定只能做妾,说不定连妾都做不上,只能做个外室。
但这可是琅琊王氏的外室!比做那些大姓豪强的正妻还要清贵!若是生了儿子,再运气好些,说不定有机会能入族谱!那可就是跻身士族了!还是第一流的士族!
“这是咱老焦家百年都碰不上的一飞冲天的机会,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当然,爹爹也不逼你,你若是不想,那就算了。”
士庶天隔,士庶天隔!
焦嫣耳边回响起焦正的话,心中忆起那些士族娘子们有说有笑登上华丽牛车的模样,又看了看王扬清秀的眉目,坚定说道:“是我想。”
王扬摇头道:“我不用人侍奉。”
......
“拒......拒绝了?我让你多弯腰你弯了吗?”
“人家不要,我能怎么办!”焦嫣又羞又恼。
焦正见女儿眼圈红了,叹了口气道:
“没事。这种人要么就是家教很严,要么就是从小在女人堆里泡大的。我看他行事,以为他是纨绔子,所以想他今夜没女人会不习惯,正好趁虚而入,可没想到这小子到嘴的还不吃——”
“爹!”焦嫣跺着脚,哭了出来。
“不哭了不哭了,他不要拉倒!以咱家的家底和爹的官位,士族咱攀不上,那就争取嫁个寒族,也能光耀门楣了。”
......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
王扬送走焦嫣之后,一个人坐在书案前,对着窗前明月,想起留在现代社会的亲人朋友,甚感思念。不自觉有了做文章的兴致,当即趁着醉意,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了起来:
“昔见羊叔子叹天下不如意事,恒十居七八。
余虽年少未有际遇,犹未能恝然于心。
每想曩时不可复追之事,郁郁难释,
偶倾积愫于寤寐,寄凭噫于寸阴。
至顾月影而醒其不可再更,颓然起坐,怳有所亡。
庄子言梦饮旦泣,盖别有深意也。
往日无事,多从诸友游。
独处则诗书音影自娱,同宴则落拓侧帽,吹牛谈笑,
然自穿越以来,懿亲戚属,密友昵交,曾无一人在侧——”
文章刚写得入了兴,一个黑影便从窗外飞了进来!
支窗的竹棍被扫落,那扇青琐雕花窗啪的一下关上,发出一声脆响!
只在眨眼之间,烛台倒,烛火灭,纸张飞,
一个冰凉的物体横在王扬喉前,
是匕首!
一道女声从王扬身边响起,声线微凉:“别出声。”
紧接着院中便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火把的光透过雕窗间的缝隙,将女子和王扬的脸照得晦暗不明!
“是你!”王扬看清女子的长相后吃了一惊。
琼鼻挺直,眉峰利落,眼眸清幽如深潭,肤色冷白似霜雪,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生人勿进的气息。
正是昨天在市场上救下阿五的青衣女郎!
“起身。”女郎面色如冰,用匕首逼着王扬离开窗子,避免被火光照到。
她个子很高,几乎到王扬额头,夜行衣熨帖那修挺身段,显得紧绷有力。
两人面对面,脚步同时挪移,仿佛在跳舞。
女郎的呼吸落到王扬的脸上,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多了丝旖旎的光景。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
“公子?睡下了吗?方才家中进贼,贼人身手很好,没有惊扰到公子吧。”
匕首微微一横,随时准备划破王扬的血管!
王扬调整呼吸,叫道:“睡下了,我这儿没事,有劳焦参军了。”
门外顿了一下,道:“公子没事就好。小人告退。”
脚步声逐渐远去。
王扬作欣喜状道:“你不记得我了?昨天在荆州大市,你从马蹄下救了个小女孩!我本来要好好谢你,但你一转眼就不见了。”
说着便很自然地去拨女郎的匕首。
女郎匕首一紧,压到王扬脖间的血管上,冷声道:“别动。”
王扬强笑着套近乎:“我不动,你把匕首拿开些。你昨天救了我的小妹子,我还没报答你,不会害你的。”
女郎的匕首没有丝毫放松,声音毫无感情:“你为什么在这儿?”
“嘘。”王扬向门口指了指,悄声道:“上床。”
女郎以为外面有脚步声,正凝神静听,然后便看见王扬开始脱裤子。
窸窸窣窣......
女郎清幽的眸子瞬间睁大,
她用了足足三秒钟才明白当前正在发生什么!脸上很快泛起一阵嫣红,仿佛冰雪中绽放的寒梅,美丽不可方物。
手腕一翻,匕首寒光,一掠而过.....
......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
焦正提刀闯入,后面跟着六七个手执兵器火把的护院。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瞬间惊呆在原地!
王扬坐在书案前,裤子半褪,下身覆盖着凌乱的纸张,一只手还抓着已经熄灭的烛台,烛蜡在地面上留下斑斑点点的印记。
王扬脸色苍白,捂着纸张盖严下体,暴怒吼道:“都给我滚!”
“小人告退!”
焦正领着众人慌忙退出房间,每人都憋着笑,神色古怪至极。
等走远后焦正最先笑出声来,然后众人咧嘴笑成一片。
焦正挥手道:“好了好了!这件事嘴都严点,谁要敢泄露,我割他舌头!”
众护院一同遵命。
焦正回头望向王扬住的方向,心中感慨。
不怪乎是琅琊王氏,癖好也不一般啊!
还他娘的滴蜡,玩得可真花呀......
......
屋内,王扬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想起之前劲风涩眼,匕首贴面而过,还是心有余悸,边穿裤子边说道:
“你看,我没害你吧。”
床上纱帐内传来幽冷的声音:
“七步之内,刀无虚发,你若不信,大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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