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柳画桥
薛虹没有言语,板着脸一甩袖子径直向着轿子走去,这一次的出使和以往不同。
这一次地方打的可是正德帝的脸,他作为钦差不可能一上来就给地方官员好脸色,还要不断压力对方。
随着薛虹的登轿,一众锦衣卫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一众官员,径直从众官员中穿插了过去,紧紧的护卫在薛虹轿子左右。
武昌知府刘知庸冷汗淅沥沥的冒了下来,心底暗自骂着其余知府、知州:王八蛋!祸是大家一起闯的,现在出了事就我自己扛??你们拍拍屁股走了。
布政使司衙门就在武昌府,换而言之,王子腾暴毙在了他的治下。这才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提刑按察使跪在地上心底也在骂娘:谁能有老子冤!(?O?O)王子腾这个byd上来就要和地方势力硬刚剿匪,还急功近利。
结果丢尽了我们湖广官员的颜面不说,还死在任上了!
在王子腾死的当天,提刑按察使就连忙派五仵作、延请数名杏林大家进行查验。最后得出结论,确实不是他杀。
可提刑按察使并没有急着给出结论,而是将调查的结果按下不表,静静的等着钦差的到来。
能做到一省提刑按察使的自然不是傻子,他知道,只要王子腾死在任上,无论如何,朝廷是一定会派遣钦差过来的。
王子腾到底是怎么死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皇上说他是怎么死的,他就得是怎么死的。
所以提刑按察使顶着个各方压力,硬生生把王子腾的尸体扣下密封保存,验查结果也不对外宣布。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之际,薛虹的声音响起。
“提刑按察使大人,布政使王子腾暴毙一事,可是由你亲自调查的?”
“回大人的话,正是下官。”
“嗯,可查验出了结果?”
“回大人,此事事关重大,下官等虽有些拙见,未面禀大人之前却不敢胡乱言语,以免引起动荡。”
坐在轿子里的薛虹听到这话眉毛一挑,这是个人才啊!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薛虹收敛思绪单手将膝盖处的蔽膝扯平后开口道:“走吧,进武昌府。”
“是,大人有命!起轿!!”
八抬大轿晃悠悠的出发,鸣锣声阵阵响起。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内进发。
行至城外五里处,薛虹再下命令。
“唐指挥使何在?”
唐赢立刻翻身下马,小跑着靠近轿子,弯腰贴近道:“薛大人,下官在!”
“你指挥将士们在城外则一处安营,所需粮草、食物我会派人送来。
进城后只需委派百人随本官进城便可。
每日由不同百户麾下士兵轮值。余者在营中时刻等待本官虎符调令!”
“是!下官领命!”
……
一进武昌府后,街道上便逐渐人多了起来,大多站在巷口,或者是店铺门前,好奇的观望着,似乎想要一睹钦差的风采。
“唉?你们看,跟在轿子旁边走的是不是咱们府君大人??”
“妈呀,这回下来的怕不是京里顶大的官老爷吧?”
“咱可听说,这些官老爷都是天上星宿下凡,也不知道这位钦差大人是不是三头六臂,或者有什么异处。”
“唉?别说了!钦差大人的队伍过来了,肃静!”
一众百姓纷纷闭口,低头垂目不语,直到仪仗队伍走过去,这才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咱们这地方几年到头也不一定过来一次钦差,这次一来就来了个大官,我估摸着,搞不好是出了什么乱子了!”
“嗨!!无非又是哪个官员贪污了,或者哪位大人失势了。斗来斗去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嘛!
来再大的官,和咱们平头百姓也不相干。只要啊,别加我的赋税,他爱干嘛干嘛!”
“嗯,兄弟这话在理,走吧,散了散了!”
……
到了公馆后,薛虹去房间里沐浴更衣。随后前往衙门进行正式宣旨。
正厅留下武昌知府刘知庸和提刑按察使两人如坐针毡。
至于湖广节度使薛虹则是让他回去休息,顺便在这几日整顿府兵,听候他的调令。
湖广指挥使一听就乐了,这说明接下来的破烂事儿和他没关系,屁颠屁颠的就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厅中。
此时的薛虹刚刚沐浴完毕,长发因为未干,仍不能盘束,只好披散在肩膀上,使得本就华贵儒雅的气质,更添慵懒。
薛虹三两步来到主位前一屁股坐下,斜视了一眼下方的两人,冷笑道:“我闻湖广之地,气候与京都迥异,你们说。
本官会不会也因水土不服,身体抱恙呢?”
二人连忙一阵解释,急着向薛虹表达对皇上,对朝廷的忠心。
薛虹端起茶盏,刮了刮浮沫,一边随口问道:“本官这一次下来,一是因为布政使暴毙蹊跷,为维护朝廷威严需进行严查。
二嘛,便是此地匪徒之猖獗,已经到了不得不剿灭的地步。
所以圣上命我前来调查、监督。希望湖广三司,要恪尽职守,莫让本官失望才是。”
刘知庸后背此时已经湿透,但还是打起笑容来,屁股撅的山高,连呼:“那是一定,一定!”
“对了,王子腾之死,可有蹊跷?”
湖广提刑按察使尚悼连忙道:“大人慧眼如炬!确有蹊跷。”
刘知庸身体猛然一震,有些吃惊的看向尚悼:尼玛你睁眼说瞎话啊!!!
尚悼:不说不行啊,上面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大人,下官调查出了些情况,已经全部编纂成册,待稍后便呈给大人阅览。
大人请放心,此事由下官亲自处理,外人一概不知详情。更不会有半点消息走漏。”
潜台词:大人,您说王子腾怎么死的,他就是怎么死的。
薛虹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人,下官等还准备了酒席,待圣旨宣读完毕后,为大人接风洗尘。”
第378章 无柴可用
待头发吹干后,薛虹盘起头发,戴上巾帽、乌纱,前往布政使司衙门宣读圣旨。
圣旨宣读完毕后,消息便开始迅速从武昌府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湖广三司之权尽归于一人,此刻的薛虹奉旨而来,是整个行省真正意义上的“土皇帝”。
所有人皆知来者不善,偏偏又无可奈何,甚至要鼎力相助,哪怕刀对准的可能是自己。
……
松鹤楼上,数名地方要员笑脸相迎,弯腰作揖上前迎接薛虹的到来。
因是接风洗尘,加之身处歌舞盛处,是以众人不着官服。
薛虹也褪去了一身补服,换上了一身牙白色绸缎圆领宽袖道袍,上以银线绣云纹,金线篆字。
身形挺拔,如松似柏,静若古树生根,挺拔傲然,动则似风若雾,飘逸绝尘。
房间内古朴高雅的陈设在此刻更衬得薛虹一身潇洒之姿,宛若一位留恋山水,纵情诗画的真名仕。
屋内桌案分设,似是欲仿魏晋名士坐饮,众人纷纷恭请薛虹上位。
薛虹也不客气,踱步至主位上,直接入座。
见薛虹入了座,刘知庸一众官员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些。
愿意出来赴宴就说明能沟通,能沟通就是好事,就怕这位钦差大人油盐不进。
随着众人分坐,一队舞女入内,编钟、丝竹之音响起,诸多妙龄女子翩翩起舞。
一时文风盎然,清雅非常。
不过……唯一煞风景的就是腰悬宝刀站在薛虹身边的老马。
一双狼目死死的盯着每一个人,似乎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暴起杀人。门口也有锦衣卫把守,楼下亦有官兵驻扎。
别说对薛虹动手了,有这个想法都觉得是作死!
薛虹倒是很坦然的享受着,饮下一口果酒,很认真的在欣赏歌舞,时不时以箸击案而和音律。
舞女们赤着脚踩在地毯上,动作轻柔,霓裳飘动,随着舞姿的变换,袖子顺着白嫩的藕臂滑下,在皎洁的明月照射下泛着一轮清辉。
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舞女中央手捧琵琶之人。
约二八年华,琵琶半遮粉面,未染丹寇指甲红,青丝如墨染,恰似乌云堆就,光溜溜,清洁洁,梳作斜云鬓,半开半散。
头戴一支步摇,小巧金莲,在罗裙之下半遮半露。
月牙色的罗裙外裹着一层薄纱,更显得若远山观黛,朦胧,似真似幻。
闲静时云在袖,行动时风摆柳。偏偏风流而不下流,娇而不魅。
明明论姿色仅仅只是上等,称不得绝色,可在这一举一动,以及气质的加持下,却无不勾人心弦。
薛虹一边浅抿一口果酒,一边在心中暗自道:“真如老话所言,做贪官难,做清官更难。做奸臣要奸,但做一名正臣要比奸臣还要奸才行。
自己不过刚到地方,这试探便已经开始了。
怪不得多少意气青年才俊,金榜题名之后忘了初衷。
青春年少,血气方刚,面对这般试探,能保持清明的怕是少之又少。”
作为正值壮年的男人,哪怕是薛虹也不可能完全无视生理上对于美色的喜欢。
但薛虹情况比较特殊。
对于这些地方羁糜的势力,薛虹一般是将对方当做臭不可闻的粑粑看待的。
亲眼看到对方是粑粑堆里出来的美女,就算长的再好看,也会有生理性的反感。
薛虹不是圣人,做不到拿粑粑做蛋挞做披萨的程度。
很快一曲舞毕,薛虹抚掌赞叹道:“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武昌本为先时楚地,后由孙仲谋在此建城,至今已有千余载。
舞乐动人,古朴雅致,可见诸位大人对保留此等风雅之事,确实用心了。”
刘知庸脸上连忙堆起笑容:“大人谬赞了。”
真以为我夸你呢?!阴阳你听不出来吗?
之前薛虹途经城外之时便发现了一些问题。
武昌人口距离地区内,方圆三四十里内的大多山林都保存完好,没有太多砍伐痕迹。
一路上薛虹看见不少百姓,宁肯跑到三四十里外的荒山野岭中,冒着被野兽袭击的风险也不愿意到附近的山林上去砍柴。
这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事情。
一般而言,古代的人口距离区,不说赤地百里,可方圆几十里的地方柴木早就应该被砍伐一空才对。
古代的柴火是和钱一样的硬通货,甚至对于底层百姓来说,柴火算是“奢侈品”,不少百姓每天只有早上开火,晚上吃一餐冷饭。
古代冬天之所以会冻死那么多百姓,是因为百姓们懒吗?他们不知道去山上砍柴过冬吗?
问题是,这山是私人的,是员外老爷家的。上面的一草一木,哪怕是一捧土,都是要钱的!
上山砍柴?可以啊!一捆柴十文甚至卖到二十文。
不买?可以啊!冬天你就慢慢在那个四处漏风的房子里带着妻儿老小慢慢熬吧!
看看是老爷我的柴卖不出去,还是你们这一家穷鬼先把熬到寿!
偷偷砍柴?只要被抓到,腿给你打折!!
因此武昌府城区附近数十里的山丘绿树成荫,风景宜人,并不会令薛虹感到喜悦,有的只是满腔怒火,与滔天的决心!!
将侧的群山绿树成荫,恐怕至少已经有近百年无人大规模砍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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