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因为她善!”赵孝骞脱口而出,见袅袅表情愈发不善,只好叹息着改口:“刚才说了,国家大事,你不懂。”
见袅袅气得呼吸都急促了,赵孝骞怕刺激到肚里的孩子,只好解释道:“辽国和西夏要结成联盟,共抗大宋,辽帝送了个公主去西夏和亲,你若是我,你会怎么办?”
袅袅的表情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哼了一声道:“当然是阻止辽夏结成联盟。”
“那么你告诉我,这个去和亲的辽国公主,我究竟该不该抢?”
袅袅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道:“……该抢。”
“公主都抢了,从她的嫁妆里弄几支有年份的山参,给我家娘子补身体,有毛病吗?”
“……没毛病。”
袅袅恨恨白了他一眼,道:“官人对辽国和西夏为所欲为,这是把大宋北疆当成你自己的后花园了?”
赵孝骞微微一笑:“宋辽边境绵延数千里,而我,麾下十万控弦之士戍守边疆,只要有我和将士们在,辽国和西夏从此不敢犯边,说它是我的后花园,也是说得过去的。”
袅袅美眸仿佛笼罩了一层朦胧迷雾,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他,甜甜地笑道:“官人,妾身很幸福,没想到自己嫁了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呢。”
…………
柴家又来人了。
上次来了个旁系子弟来真定城府衙,说是要道歉,赵孝骞人都没见就将他赶走了。
赵孝骞的这个态度,无疑再次严厉敲打了柴家。
柴家终于意识到,这位郡王殿下可不是大宋寻常的官员,如果柴家依旧保持前朝皇族的傲慢嘴脸,那就真跟赵孝骞结仇了。
柴家在大宋超然的地位,原本是不惧任何人的,当今天子对柴家都有几分谦让,可是赵孝骞这个人,柴家不敢得罪。
与辽国数次交战,皆大获全胜,赵孝骞的名气已震撼天下,官员士子百姓无不对其敬畏崇拜。
尤其令柴家忌惮的是,赵孝骞手里有兵权。
从古至今,无论多么牛逼的人物,在手握兵权的人面前,总是要尊敬一点的,不然很难保证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旁系子弟被灰溜溜赶回大名府后,柴家终于正视这件事了。
他们意识到,赵孝骞已对柴家生出了不满,或者说,比“不满”更严重一些。
如果柴家继续保持在赵孝骞面前高傲的态度,结仇是必然的。
柴家不愿与赵孝骞结仇。
一个落魄的前朝皇族,根本不敢与如日中天的大宋宗亲郡王敌对。
柴家剖析了利弊后,当代的崇义公柴若讷从大名府启程,匆匆赶往真定府。
两日后,赵孝骞还在挖空心思琢磨新菜,给怀孕的婆娘补身体,李清臣又登门了。
这次登门的不仅是李清臣,还有大名知府吕惠卿。
进门后李清臣的表情颇为淡然,但吕惠卿却一脸陪笑,显然有些紧张。
李清臣的到来,赵孝骞并不意外,这货来家里蹭饭已不止一回两回了,赶都赶不走。
但是吕惠卿出现,却令赵孝骞有些不解。
这家伙不正在与韩忠彦和刘安世勘察田地,准备迁徙农户流民吗?为何突然丢下差事跑自己家来了?
搁下满脑子的疑问,赵孝骞笑着迎客入堂。
跟李清臣太熟了,可以不把他当人。
跟吕惠卿还不算熟,赵孝骞不得不堆着笑脸寒暄闲聊。
聊了片刻,就在赵孝骞有点不耐烦时,吕惠卿小心地道出了来意。
柴家崇义公柴若讷已到了真定城,欲求见郡王殿下,但上两次郡王殿下与柴家闹得有点不愉快,柴若讷不敢冒昧登门,于是请了吕惠卿居中拉个皮条,试探问一下郡王殿下的意思。
至于为何请吕惠卿出面拉皮条,很简单,吕惠卿是大名知府,而柴家这些年定居在大名府,双方约莫比较熟了。
听完了吕惠卿的来意,赵孝骞有点烦躁地揉了揉脸。
他是真不愿见柴家的人啊,烦得很,浪费这些时间还不如给袅袅炖汤去。
可吕惠卿此刻在他面前陪着小心,这桩事无疑把他的面子搭在里面了。
吕惠卿,不大不小也算是北宋名臣,赵孝骞不好扫了他的面子。
“那就见吧。”赵孝骞无所谓地道:“道不道歉的并不重要,事情已经过去,而且没有下文了,柴家就算不道歉,我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话说得很平淡,不带丝毫火气,但吕惠卿是官场上的老狐狸,自然立马就听出了赵孝骞话里的不满之意。
于是吕惠卿急忙笑道:“柴家也知道错了,之前是他们轻慢了殿下,但柴家知错就改,崇义公马不停蹄赶到真定城,还望殿下给柴家一个致歉的机会。”
赵孝骞终于还是点点头,答应见柴若讷一面。
见赵孝骞终于答应,吕惠卿大喜道谢。
很快,一直等在郡王府门外的柴若讷进了前堂。
柴若讷穿着一身黑色的圆领长衫,腰系玉带,脚踏履云靴,已近五十岁了,神态步履从容且沉稳。
人还未踏进前堂,柴若讷已大笑出声。
“久闻郡王殿下威名,心不胜向往之,今日得见尊面,下官之幸也。”
赵孝骞强笑起身。
话说得很漂亮,人也很谦逊客气,进门后执下官之礼拜见,礼数毫无瑕疵。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也是人情世故。
于是赵孝骞也笑着道:“原来是崇义公当面,久仰了。”
柴若讷长揖一礼,动作很潇洒,抛开柴家干的那些龌龊事不论,单直说容貌风度,眼前的柴若讷倒真是一位老帅哥。
来都来了,赵孝骞自然不能冷淡待客,于是吩咐府中设宴款待。
酒菜上桌,赵孝骞举杯与柴若讷等人敬酒,三人连忙饮尽,然后回敬。
酒过三巡,柴若讷端杯起身,走到赵孝骞面前,先长揖,然后饮尽,道:“柴家族支庞大,各房子弟良莠不齐,不争气的子弟在外面惹了祸,下官作为家主,不得不出来赔罪,实在是家门不幸。”
赵孝骞的眼睛微微一眯:“家族大了嘛,难免的事,崇义公不必往心里去。”
柴若讷叹了口气,道:“柴家这些年开支甚大,毕竟族人众多,不得不在外面做了许多买卖,用以维持家中开销。”
“但有些族中子弟却黑白不分,为了挣钱不择手段,玄清观的事下官听说了,是族中一个旁系子弟所为,打着柴家的旗号敛财害命,罪大恶极,下官管教无方,实在惭愧。”
“今日下官从大名府赶来,特向殿下致歉,事发之后,那名犯事的旁系子弟已被下官亲自打断了腿,关在柴房里思过,今日本应与下官一同前来赔罪,可他断腿难行,只好作罢。望殿下莫与小辈计较。”
赵孝骞含笑点头。
有些话看似说得漂亮,其实是经不起推敲的。
什么旁系子弟,什么打断了腿,说得好像很严重,但赵孝骞却根本不信。
敛财害命的道观,柴家建了不止一座。
不仅在真定府,据皇城司查缉所报,整个河北地界上,柴家建造的道观不下二十余座。
从玄清观的表现就能推断出,这二十余道观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求神拜佛之地,行径跟玄清观大抵差不多。
柴若讷一番致歉言辞诚恳,看似好像真的知错了,唯独却对这二十余座道观只字不提。
查出来的我认,没查出来的我打死不认。
此刻的柴若讷差不多就是这个态度吧。
赵孝骞暗暗冷笑,大老远跑来道歉,你特么道了个寂寞。
第598章 鸿门盛宴
平心而论,柴家确实有傲慢的资本。
“禅让”的含金量,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尤其是赵匡胤抢的还是孤儿寡母的江山,又是以臣篡君,法理上来说,是绝对的奸臣。
江山来得实在太心虚,大宋历代官家不得不对柴家仁慈礼敬,不然就更亏心了,莫说所谓的天道报应,令大宋官家子嗣不盛,就单说天下士子的口诛笔伐,官家也消受不起。
柴家大约也是拿捏了历代官家的心思,大宋立国最初那些年,柴家惊惧之下尚且还算遵纪守法,生怕被赵氏新君来个九族消消乐。
后来当柴家渐渐摸清楚官家的心思后,柴家也就开始放纵了。
江山本来是我柴家的,是我柴家高风亮节送给你赵家了,整座江山都给你了,我在你家江山里搞点作奸犯科的事,犯毛病吗?
完全不犯毛病,事实上柴家在这百年里,不断地试探朝廷和官家的容忍度,如今基本已经摸清楚了朝廷的底线。
底线太低了,只要你不举兵谋反,什么都好说,什么都能原谅。
如今柴家房州和大名府两支,在当地都是首富的存在,他们财富的积累多少是正当所得,多少是非法牟利,谁也说不清楚,谁也不敢查。
是的,尽管有点难以置信,但柴家是真的拥有刑事豁免权。
这是明确记载在史书和大宋律法上的明文,所以赵孝骞都动不了柴家,不得不选择原谅。
现在柴家的家主,当代崇义公柴若讷亲自赶到真定府,向赵孝骞致歉。
对赵孝骞来说,或许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但对向来傲慢的柴家来说,已经算是给了赵孝骞天大的面子了。
至于柴家在河北地界上建造的二十余座道观,用来诈骗乡邻敛财,这件事柴若讷根本不想提,这不是他道歉的内容。
“刑事豁免权”的含金量,柴若讷比谁都清楚。
我就算提了,你能拿我怎样?有本事拿大宋的律法出来抓我呀。
是不是抓不了?抓不了就对了,这件事提与不提,你都拿我无可奈何,所以,我为何要提?
此刻明明是柴若讷在低声下气地道歉,可不知为何,赵孝骞总感觉心里堵得慌。
就好像理亏的人是自己似的,而对方,明明是在道歉,却好像在炫耀他的刑事豁免权,当着他的面在法律边缘反复横跳,就像方唐镜一样。
我进来了,哎,我又出去了,哎,我又进来了,打我呀笨蛋……
赵孝骞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了。
郡王府前堂内的酒宴,宾主谈笑风生,可堂内却充斥着一股诡异僵冷的气氛。
赵孝骞在努力忍,柴家在努力低头。
大家都违背了本性,扮演各自的角色。
“郡王殿下横扫北疆,数败辽军,歼敌十余万,殿下威名天下皆知,下官今日得见尊颜,三生有幸,愿以此酒聊表下官对殿下的敬意。”柴若讷起身敬酒。
不记得这是柴若讷第几次敬酒了,姿态摆得很低,话也说得漂亮。
赵孝骞含笑饮尽,朝他亮了亮杯底,突然问道:“崇义公定居大名府,不知大名府治下如何?”
柴若讷笑着朝吕惠卿扫了一眼,道:“大名府长治久安,路不拾遗,民风朴实,甚为安定。此皆历任知府精治之功,我柴家坐享其福,举族上下皆感恩朝廷,感恩官家。”
赵孝骞点了点头,叹道:“柴家真是幸福,若在我真定府治下,恐怕就没这么幸福了。”
“殿下何出此言?”
“真定府的治下,并没有那么安定,由于地处宋辽边境,辖下多有盗匪横行,民风亦剽悍好斗,争执而起的命案实多,简直不胜其烦。”
柴若讷微笑道:“殿下任真定知府时日尚浅,下官一直认为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若再给殿下数年时光,想必定能给真定府一个朗朗乾坤,治下不逊于大名府。”
赵孝骞缓缓道:“所以,在我任上,为了真定府的长治久安,治理必须以雷霆手段,那些非法的,诈骗的,盗抢的等诸多不法事,必须强力镇压诛灭……”
柴若讷脸色微微一变,这会儿他好像听出了赵孝骞话里挟带的锋芒。
赵孝骞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和煦,语气仿若闲聊家常,没有任何目的性。
“崇义公或许不知我的性子,我这人眼里揉不下沙子,任何人敢在我的地盘上行不法事,就是啪啪打我的脸,别人打我的脸,我是绝对忍不了的,必须诛了他全族才释怀。”
“当初辽国犯边,频频袭扰我真定府边境村庄边民,我数次出兵,与辽国打了几场大战,杀了他们十五万人马,再看看现在的辽国,我就算盛情邀请他们来犯边,看他们敢不敢来。”
酒宴上的气氛瞬间僵住了,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清臣和吕惠卿一脸惊愕地看着赵孝骞那张笑吟吟的脸,不敢置信赵孝骞居然敢当着柴若讷的面说出如此威胁的话。
而柴若讷,已是满面铁青,身子气得微微发颤,握着酒杯的手抖颤,酒杯里的酒都荡出来不少。
“郡王殿下,您这话……若是下官礼数不周,令殿下不满,下官愿赔罪致歉。”柴若讷咬牙,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
赵孝骞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崇义公何出此言?我是看你顺眼,想交你这个朋友,朋友贵在知心,我这不是在向你盛情介绍我的性格么,崇义公以为我在说什么?”
柴若讷努力挤出笑脸:“是下官误会了,殿下少年英雄,二十出头的年纪已立下盖世之功,我辈不及也,殿下的性格亦是宁折不屈,嫉恶如仇,下官钦佩的很,若殿下不弃,下官当然愿与殿下结为朋友。”
赵孝骞大笑举杯:“哈哈,好!朋友,来,咱们共饮一杯!”
二人端杯饮尽,相视一笑。
赵孝骞搁下酒杯,悠悠地道:“既然你我已是朋友,日后当互帮互助,互给面子,朋友之间可不能干拆台的事哦,我是非常讨厌朋友背后捅刀子的,简直比敌人还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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