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但赵孝骞的话梁骓不敢不听,今日汴京的舆情越来越大,听说朝堂许多朝臣也在酝酿联名上疏,为赵孝骞开脱。
可以肯定,赵孝骞很快就会被放出去,既然如此,梁骓何必做这恶人,将来不想混了?
于是梁骓非常痛快地打开了牢门,毕恭毕敬地请赵孝骞出门散步。
赵孝骞出了牢门便走向昏暗的通道,闲庭信步般四处逛。
梁骓陪笑跟在他身后,不敢打扰郡王殿下的雅兴。
赵孝骞对大理寺监牢很好奇,每一间监牢都好奇地凑过去,看看牢房里面的环境,对比一下自己所住牢房的环境,考察大理寺有没有偏心。
顺便对牢房里的犯人也仔细观察一番,遇到那些凶神恶煞的犯人,赵孝骞便站在牢门外挑衅,勾着手指一脸无敌:“你过来呀”。
遇到犯了丧尽天良的重罪犯人,赵孝骞义愤填膺,隔着牢门朝里面扔石头,吐口水,惹得里面的犯人破口大骂。
赵孝骞也不甘示弱喷回去,二人对喷许久,赵孝骞气急败坏叫来狱卒,进去对犯人一通狠揍,解气了,爽!
就这样一通巡视后,大理寺监牢被赵孝骞闹得鸡飞狗跳,梁骓跟在身后脸色难看,但又不敢出声阻止。
这位郡王殿下……小时候一定很不讨人喜欢,梁骓敢拿自己婆娘的贞节打赌。
不知不觉走到通道的尽头,那里仍不时传来犯人受刑时凄厉的惨叫声。
赵孝骞皱眉,拐过一道弯,来到一间刑室。
惨叫声就是从刑室传出来的,很难听,刺激得耳膜发胀,离得近了,听着都让人头疼,简直是次声波攻击。
赵孝骞愈发不高兴了,抬脚就踹开了刑室的门。
形室正中绑着一个人,上身赤裸,旁边站着几个变态,其中一个穿着绛色官袍的变态正桀桀桀地笑,手里拿着一根铁签正朝犯人的腋窝处刺去,像一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给人做针灸似的。
腋窝是人体最痛的部位之一,想象一根铁签以缓慢的速度刺进腋窝里,那滋味儿……
赵孝骞打了个寒颤,见那名绛色官袍的变态背对着他,笑得特别讨厌,笑声令人不寒而栗,赵孝骞顿时怒从心头起,飞起一脚便踹在那变态的屁股上。
变态猝不及防被袭,痛得惨叫一声栽倒在地,赵孝骞却欺身上前,朝着变态一通猛踩,嘴里骂骂咧咧。
“你特么是哪路货色,老子立下的规矩,你很想挑战一下对吧?”
“你特么到底是哪个老鼠洞钻出来的玩意儿,笑得那么难听,是想吸引我龙傲天的注意么?”
“安静,懂不懂?有没有素质?街坊们明天还要上班呢!”
变态被踩得快变形了,发出一声声杀猪般的惨叫声。
赵孝骞还在猛踩他的脸的时候,变态终于听出了赵孝骞的声音。
“慢!慢着!殿下,郡王殿下,是奴婢,是奴婢刘单啊!”变态终于眼疾手快抱住了赵孝骞踩下来的最后一脚。
赵孝骞动作一滞,蹲下身仔细打量他。
脸上布满了鞋印,脸颊也有些青肿,身上的衣裳确实是宦官打扮,再看眉眼,没错,挺熟的,应是故人相见不相识……
赵孝骞倒吸一口凉气:“刘单?”
见赵孝骞终于认出了他,刘单松了口气,一股委屈之情浮上心头,抱着赵孝骞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殿下出手何等狠辣,奴婢……奴婢屈死了啊!”
赵孝骞顿时尴尬了,暗暗自省吾身,刚才吾是不是太冲动了?
但是飞身踹出去的第一脚实在令人无法拒绝,刘单当时站的位置太帅了……
赵孝骞一脸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啊,朝廷节省开支太抠门了,也不说多点几盏灯,光线太暗了,真没认出你来……”
“老刘,你鼻孔来大姨妈了,我帮你堵住……”
从刘单的衣角撕下一截布,卷成小棍状,赵孝骞粗鲁地塞进刘单的鼻孔里,一点前戏都没有。
小飞棍来喽!
刘单仍嚎啕痛哭,赵孝骞的安慰没起到一点作用。
“殿下,奴婢刚才是在帮您啊,听说您入狱了,皇城司上下为了殿下到处奔走,奴婢被借调到大理寺,受命刑讯刘贤真等人,只等拿到他们的供状,殿下便可脱罪了,没想到……嘤嘤嘤。”
赵孝骞愈发愧疚,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是我不对,向你赔罪,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此间事了,我请你逛青……”
话说到一半,赵孝骞急忙住口,机智地改口:“……我送你一套汴京的宅子。”
这招果然有用,刘单立马不哭了,眼中闪过一道喜意。
“这个……奴婢何德何能,受此重礼。”刘单假模假样地推辞。
“再装我可就真不送了。”赵孝骞冷冷道。
刘单立马道谢:“多谢殿下慷慨,奴婢愧受了。”
赵孝骞的目光移到刑室内被绑着的那人身上。
那人已被折腾得没人样儿,刘单的变态,赵孝骞算是亲眼见识到了。
但从他的眉眼还是依稀能辨认出,这人正是前天在朝堂上跟他打嘴仗的刘贤真。
赵孝骞当即皱了皱眉,道:“老刘,你下手太狠了,刑不上士大夫,刘贤真毕竟是官员,你这么折腾他,将来若是过堂,这副模样怎么见人?”
刘单微笑道:“殿下宽心,刘贤真不会过堂了,奴婢把他拆成零碎也没人管。”
赵孝骞扭头不解地看着他。
刘单用力点了点头,低声道:“章相公亲审此案,他已没了耐心,只想赶快拿到供状结案。”
赵孝骞懂了。
章惇确实没兴趣干司法的活儿,人家毕竟是宰相,日李万姬的,天大的刑案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癣疥小患,章相公是要治国平天下的大才,哪里有兴趣在这种事上耗费时间。
前日的朝争之后,章惇对此案的结果已有了精准的判断,他很清楚这桩案子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只要按照这个结果去做便是,至于过程如何,章惇并不在意。
当初章惇拜相,大肆打压旧党,这其中的过程难道都是合理合法的?
赵孝骞点了点头:“既然章相公是这个意思,你就好好办差,早点拿下供状,我也好早日脱罪释放,这鬼地方我真是待得够够的了。”
刘单忙不迭道:“殿下放心,再过半个时辰,约莫就能拿到刘贤真的供状了。”
赵孝骞打量了一下刘贤真,见他已陷入半昏迷状态,明显神智都不清醒了,于是好奇道:“他都这模样了,你还能拿到供状?”
刘单自信地一笑:“哪怕人死了,奴婢也能拿到供状。奴婢在冰井务这些年闯下的名头,终归是有几分本事的。”
刘单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熟悉的变态的表情,像雨夜连环杀人屠夫似的,发出桀桀桀的反派标配怪笑。
“殿下若有暇,不妨在此稍待,看奴婢如何施展本事,桀桀桀……”
赵孝骞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没兴趣!我,还是个两百多月的宝宝,你不要影响我的心理发育!”
…………
刘单果然说到做到。
半个时辰后,刘贤真的供状新鲜出炉,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字画押,还有血红的指印。
供状的内容基本是章惇的意思,上面详细交代了刘贤真伙同汴京三十余权贵,授意韩维等官员圈占土地的事实,当然,残害四百余百姓人命的事,刘贤真也担了下来,说是自己的授意。
大理寺内堂,章惇耐着性子等候,一边与三法司的首官们闲聊,不时抬眼看看天色。
半晌,大理寺差役捧着刘贤真的供状匆匆跑来,将供状送到章惇案前。
章惇接过供状仔细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然后将供状传阅三法司首官。
“刘单这人,是有点斤两的,一个时辰内果真拿到供状了,是个人才啊!”章惇捋须点头赞道。
旁边的邢恕低声道:“供状拿到了,还需要刘贤真等人过堂吗?”
章惇不耐烦地皱眉:“刚才不是过堂了吗?一遍又一遍过堂有甚意义?供状都拿到了,刘贤真等犯官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上面有他们的签字画押,三位可有疑议?”
三法司首官一同摇头。
他们早已察觉到章相公的不耐烦了,这时候谁还敢跳出来惹他不快?
章惇满意地道:“既如此,老夫便与三位一同下文,定成铁案了,这就写下奏疏上呈官家,诸位意下如何?”
邢恕等三人急忙道:“下官无异议。”
当朝宰相,加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御史大夫,四人当即挥毫,写下联名奏疏,连同刘贤真等犯官的供状一同送进了延福宫。
世间有律法,法不容情。
但法也是人定,从这个角度来说,章惇四人就是法。
当四人联名上疏说刘贤真等人有罪,那么,这就是大宋律法最后的结果,不可更易。
第532章 脱罪出狱
在刘单的加班加点努力工作下,刘贤真等三十余犯官的供状陆续出炉。
事实果然如刘单所说,只要他想,就能拿到任何人的供状,这货能在冰井务主持多年,稳坐冰井务第一变态的交椅,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赵孝骞这位上司都不得不给他写一个大大的“服”字。
三十余犯官的供状被章惇派人紧急送进延福宫。
一同送去的,还有章惇和三法司首官的联名奏疏,对案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案犯的所作所为进行了详细的描述,每一个细节都落到实处。
再加上当初韩维等四十二名犯官的供状,从真定府送来的残害百姓,圈占良田的证据,真定府辖下九县官吏乡绅地主的联名具书等等。
至此,这桩案子所有的证据链已完整,并且前后呼应,彻底固定锁死,已成了板上钉钉的铁案,天王老子下凡也无法反转了。
延福宫内,赵煦脸色铁青翻看刘贤真等人的供状,越看越愤怒。
猛地一拍桌案,赵煦突然将手里的供状狠狠扔了出去,一摞供状如天女散花,在宫殿内飞舞飘扬。
“刘贤真,陈涣,乔荣之……该死!”赵煦咬着牙道。
案情坐实,板上钉钉,圈占土地倒也罢了,过分的是四百多条人命。
为了私利,人可以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这些人还是当年寒窗苦读圣贤书的道德君子吗?
读圣贤书,考圣贤书,功成名就之后,最终却成了圣贤的敌人,人间的恶魔,这样的人若让他们活下去,赵煦如何对天下人交代?
福宁殿外,郑春和站在殿门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见赵煦脸色铁青,显然正在勃然大怒中,郑春和很有眼色地缩回了头,不敢进殿。
但盛怒中的赵煦还是发现了他,没好气地道:“鬼鬼祟祟作甚?滚进来!”
郑春和急忙快步入殿,紧张地站在赵煦面前。
“何事?”赵煦冷冷道。
“官家,苏辙苏轼以及朝中三十余官员联名上疏,请求官家慎重审断韩维刘贤真一案,尤其是对河间郡王赵孝骞,处置更须斟酌,莫使功臣蒙尘,而令社稷困顿。”
苏辙等人联名上疏,话说得很含蓄,但其中为赵孝骞求情的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赵煦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冷冷道:“还需要他们为子安求情?朕也想把子安放出来,但终归要名正言顺,不惹人诟病,不落人口实。”
随即赵煦指了指散落满地的供状,道:“今日以前尚无理由,但现在,已经有理由了。”
“刘贤真他们都已供认不讳,既然案子已坐实,那么子安擅杀韩维等官员,虽律法不容,但情有可原,略罚薄惩足矣,不必重判。”
郑春和闻言,白净无须的脸上也露出了喜意。
从个人情感上,郑春和当然是站赵孝骞的,不说楚王府和赵孝骞这两年陆陆续续送他的好处,宅邸。
只说赵孝骞这个人,对郑春和毫无架子,态度谦和,如朋友一般交往,单说这种感觉就很令人舒服,郑春和比任何人都不愿意赵孝骞落难。
于是郑春和喜道:“官家圣明,河间郡王殿下得遇明主,敢不肝脑涂地,报效英君。”
“官家得遇郡王殿下辅佐,正如汉初刘邦得遇张萧,又如汉末刘备得遇诸葛孔明,君臣协力,扭转国运,定鼎乾坤,未来定能灭辽平夏,一统江山,官家以盖世之功绩,耀于祖宗庙堂。”
一番力道强劲的马屁,赵煦饶是正在生气,此刻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你这老狗,只管捡好听的逢迎之辞哄朕,看你现在这嘴脸,典型的奸佞小人。”赵煦笑骂道。
郑春和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又小心地道:“官家,河间郡王入狱一事,引得汴京民怨颇剧,从昨日到今日,开封府敲响鸣冤鼓者,不下数十人。”
“市井百姓皆为河间郡王鸣不平,许多百姓纵是拼着被府尹杖责,也要为郡王殿下仗义执言,据说开封府尹吕嘉问为此事烦扰不堪,都快被逼疯了。”
赵煦一愣,沉默半晌后叹道:“民心不可欺啊!朝堂不公,自有仗义屠狗之辈挺身而出。”
又沉默了许久,赵煦突然道:“此案当从速了结,不可再拖延了,否则若是传到大宋各州府县,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郑春和,传旨政事堂,将涉案犯官的供状,证据,以及章惇和三法司的具结奏疏等,传示各部各官署,着令京中朝官引以为戒。”
顿了顿,赵煦眼中露出了森森的杀意,语气渐冷:“参知政事刘贤真,门下侍郎陈涣等三十余涉案犯官,其罪公示天下,不必等候秋决,三日后全部斩首示众,抄没家产,亲眷沦奴,子嗣三代内不允科考。”
郑春和躬身领旨,然后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道:“官家,河间郡王呢?”
赵煦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朕当如何处置子安?”
郑春和一惊,急忙道:“奴婢阉人也,岂敢干预朝政,奴婢知罪。”
赵煦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淡淡地道:“赵子安擅杀韩维等四十二名犯官,虽律法不容,但情理无错,当时韩维等人已激起真定府民怨,赵子安若不当机立断,恐生民乱,子安处置纵有不妥,薄惩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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