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画？”
“是我小时候祖母送我的生日礼物。”老者道，“波提切利，卡纳莱托以及布歇等大师的作品，虽然不是他们的成名作，但也都很有艺术价值。”
这几个名字令哈恩咽了口唾沫——这些人的画作拿去巴黎，随便就能卖到十万法郎以上。
安娜·玛丽亚是欧洲最著名的艺术品收藏家，她将美第奇家族的财富的一大半，都投在了购买艺术品上。但她的收藏目前几乎都在佛罗伦萨美术馆里。
实际上，卡萨诺瓦手里的这几幅画正是他被人陷害的原因。
“好的，我会尽全力把画给您带来。”他点头道。
三天后。
卡萨诺瓦坐在那辆“宝石VI”型马车上，前往弗洛伦萨。车后面装着那4副艺术大师的画作。
同一天，在《特雷维索新闻报》上，刊登了阿尔贝西奥，也就是坑害卡萨诺瓦的地头蛇在自己家中被杀的消息。
凶手做得非常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是哈恩顺手送给卡萨诺瓦先生的一份小礼物。
……
北意大利。
帕尔马公国，皮亚琴察。
在激昂雄壮的军乐声中，身着白色军装，全副法式装备的热那亚军团在一名中校的指挥下，从观礼台前经过。
拿破仑目光扫过那不算整齐的队列，转头对身旁的王太子特使杜兰德子爵低声道：
“您知道，包围曼图亚需要大量兵力。这种事情交给撒丁军队去做就行，正好他们待在布雷西亚也无所事事。”
按照地中海安防组织的决议，各成员国的军队已集结在皮亚琴察。
出兵最多的帕尔马派了4千名士兵，最少的卢卡只来了800名雇佣兵组成的部队。
总兵力1万出头。
而杜兰德子爵则带来了王太子的命令，让拿破仑抽调出5千兵力参与安防组织的行动。
目标自然是托斯卡纳和教皇国。
杜兰德子爵摇头道：“您应该也注意到了，殿下刻意将撒丁排除在这次行动之外。”
拿破仑疑惑道：“这是为什么？撒丁的兵力才是北意大利最强的。”
“均衡。”杜兰德子爵微笑道，“撒丁一家的军队就能击溃教皇国，届时他们会对其他国家形成实力上的压制。而殿下希望各国能平等相处。
“当然，明面上的理由是撒丁曾对我国宣战，这是对此事的惩罚。”
“好吧，”拿破仑不情不愿道，“那么我就把内穆尔军团拨给安防参谋部吧。
“不过我倒是建议从弗拉芒招募一些雇佣兵，您知道，他们是新教徒，和教廷作战时更方便一些。”
“好的，我会将您的建议汇报给王太子殿下。”
杜兰德子爵点头，又道：“对了，波拿巴将军，维也纳发布了动员令，估计很快就会有军队增援曼图亚。殿下让您提前做好准备。
“这次战役获胜之后，您应该就是少将了。”
“感谢殿下的信任，我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一周之后，法国、帕尔马、摩德纳、热那亚、卢卡、巴登联军向教皇国西北行省费拉拉发起了进攻。
同一时间，美第奇家族继承人阿德里安·卡萨诺瓦·德·美第奇抵达摩德纳——这里距离弗洛伦萨不过40公里。
托斯卡纳和摩德纳是邻国，时常兵戎相见，所以摩德纳对于他这位佛罗伦萨的原主显得非常热情。
很多美第奇家族的旧部早就闻讯赶来，仅几天工夫，卡萨诺瓦身边就聚集了700多名士兵。
嗯，大家对卡萨诺瓦是否私生子的身份并不在意。
只要他身上流着美第奇家的血，加上法国为他站台，那他就是真正的美第奇家族继承人！
有了这层身份，跟着他搏前程就没错了。
随即，卡萨诺瓦在摩德纳王宫委托自己的发言人当众宣布，目前窃据佛罗伦萨的费迪南德三世无权统治托斯卡纳。
自家将代表美第奇家族，赶走哈布斯堡的侵略者！
与此同时，他以托斯卡纳大公的名义，申请托斯卡纳加入地中海安防组织，以及伊比利亚-亚平宁共同市场。
美第奇家族的支持者们顿时欢声雷动，庆典活动一直持续到深夜。
而凡尔赛宫那边也通过沙普信号塔，在两天后就正式批准了新的托斯卡纳公国的申请。
……
安防组织的军队数量并不算多，加上法国内穆尔军团，也就1万5千名士兵。
作战能力也绝算不上强，最强的内穆尔军团足有一半是新兵。
但就是这样，依旧令教皇国受到了剧震。
“让教廷回归虔诚”的口号开始传遍整个教皇国。
原本就对教廷有意见的科隆纳家族、奥尔西尼家族开始在各行省召集自己的力量，公然响应地中海安防组织，宣布脱离教廷控制。
就连罗马城内，“罗马自治组织”也在教廷卫队注意不到的地方，开始蠢蠢欲动。
圣保罗大教堂。
庇护六世和近30多位枢机主教齐聚大弥撒厅里，神色忧虑地商讨如何对应目前的局势。
第874章 金融暗战
教皇庇护六世先带领主教们做了简短的祈祷，而后十指紧扣，低着头道：“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我们，该怎么做？”
威尼斯枢机主教加尔迪尼立刻愤怒地高声道：
“应该先把穆扎雷利交给法国人，正是他愚蠢的……哦，请天主宽恕我的粗鲁，是他讨好维也纳的做法，触怒了法国人……”
旁边的中年枢机主教小声打断了他：“您不知道吗？穆扎雷利教士上个月就逃离罗马了。”
坐在庇护六世身旁的那不勒斯枢机主教埃德尔突然高声吟唱起经文来：
“耶和华啊，外邦人已踏入了您的产业……”
四周立刻响起了激烈的讨论，“请教宗号召十字军！全欧洲的信徒都会赶来为天主而战的！”
“让哈布斯堡增兵。教廷给了他们巨大的支持，现在是他们回报的时候了。”
“德斯特罗大主教，维也纳的军队连伦巴第都没保住。要我说，还得向马德里求援……”
“您糊涂了吗？西班牙就是那个‘地中海军事组织’的成员国。”
“是‘地中海安防组织’，帕齐尼大主教……”
“没有哪国的军队可以帮助我们。”年迈的热那亚枢机主教抬手下压，道，“现在应该召集殉道士，暗杀凡尔赛宫里的那个亵渎者……”
“够了。”庇护六世抬起布满皱纹的脸，脸色苍白地摇头，“惊恐侵蚀了你们的心智，这些想法比法国人的刺刀更加亵渎。”
他看向埃德尔大主教：“教廷卫队能否挡住他们？哦，再加上罗马民兵和缉私队。”
后者踟躇道：“这，恐怕很难，圣父。”
教廷的核心战力瑞士卫队仅有400来人，加上其他卫队和准军事部队，兵力还不到2千人。
庇护六世环视众人，见再无人出声，当即叹了口气：“加尔迪尼大主教，请您立刻前往巴黎，代表教廷和法王交涉。
“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穆扎雷利所为，教廷愿意割让马尔凯区作为对法国的补偿，并赔偿他们……”
他顿了一下，艰难地吐出一个数字：“一百万杜卡特金币。让他们尽快撤军。”
100万杜卡特差不多有900万法郎，算是很有诚意了。
枢机主教们顿时群情激奋地表示反对，“圣父，我们怎能向亵渎者低头？”
“100万杜卡特太多了！”
“这会助长那些世俗君王的气焰……”
就在这时，一名高阶教士贴墙走了进来，在埃德尔大主教耳边低语了几句。
后者顿时大惊，对庇护六世颤声道：“圣父，刚才卫队审问了穆扎雷利的一名侍卫的亲戚，据那人说，穆扎雷利去了法国，目的地很可能是巴黎。”
“什么？！”庇护六世猛地站起身来，怔了半晌，转头对埃德尔道，“请准备一下，我亲自去趟法国。”
……
巴黎金融中心。
法储行总部。
装修奢华的贵宾室里，法储行高级主管拉丰特示意仆人将热茶摆在那中年客户面前，而后微笑道：
“您怎么突然要换这么多黄金？哦，请别介意，这都是为了贵宾账户的安全。”
就在半小时前，这位自称来自兰斯的商人说要将50万法郎全部换成黄金。
按照法国金本位的相关法律规定，银行必须满足客户的要求。
“我要投资南美的生意，”中年人声音冰冷道，“那儿的人可不接受法郎。”
“或者，您可以尝试使用本行的汇兑业务，”拉丰特仍保持着微笑，“我们和一些西班牙银行有‘免票据’汇款合作……”
中年人不耐烦地摆手：“我要购买圣维森特的矿产。请尽快给我兑换金币。”
圣维森特是葡萄牙殖民地。
拉丰特的笑容僵了一下，点头道：“好的，尊贵的科林先生。
“不过您知道，核查身份及大额授权需要5天时间，不包含星期天。”
“好的，我6天后来。”科林在申请单上签字，留下自己的会计，起身离开。
拉丰特将他送出了大门，身后一名业务员便快步跑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主管大人，有一位夫人要将65万法郎兑换成金币……”
拉丰特顿时皱眉。
大额兑换他经常遇到，但连续两天，每天都有三笔大额兑换黄金的情况，绝对极为少见。
而且这几笔业务已经不止是“大额”，而是“巨额”了——加在一起一共200多万法郎。
他在应付了那位贵妇之后，立刻返回办公室，将近两天的异常写成报告。
次日。
法储行总部刚开门，便有一名衣着华丽的贵族男子要求兑换60万法郎的黄金。
拉丰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在接待年轻贵族时，告诉他这笔业务需要启动“远程调运条款”，22天后才能完成交付。
所谓“远程调运条款”是指短期内黄金兑换需求量超过了银行库存，所以必须从偏远银行调拨，时长从15天至22天。
送走客户之后，拉丰特忙吩咐手下，让他对外宣布“银行统计账务”，所有大额业务暂停。
而后他从法储行后门溜了出去，上马车赶往法储行总经理位于杜伊勒里宫的办公室。
法储行兑换业务暂停的消息传出，立刻便有十几个早已准备好的“金融业专家”开始四处出击，在股票交易所、期货交易所，甚至大型沙龙上散播“恐怖”言论，“就如我之前所说，法国的纸币早已超发了十几倍！”
“法储行在年前就耗尽了黄金储备，今天的暂停兑换公告只是开始……”
“我们进行了一场伟大的战争，但很不幸，战争的消耗也是巨大的，政府为了满足军费，只能印刷纸币充数……”
“请大家相信我，我在银行和融资业干了30年，如果不想你们手里的法郎变成废纸，就赶紧去换成黄金吧。”
“你们忘了约翰·劳的骗局吗？看看现在的情形和当时多么相似……”
当晚，一些发行量不大的报纸上也开始出现“法储行疑似面临困境”的消息。
……
凡尔赛宫。
约瑟夫正看着安防组织对费拉拉的包围情况报告，就见布里安和法储行总经理雅克·拉菲特在埃芒的带领下敲门而入。
第875章 反击空头
“5天之内新增了960万法郎的黄金兑换申请？”约瑟夫微微皱眉，看向拉菲特，“请您详细说说。”
“是，殿下。”法储行经理欠身道，“这些客户的身份各异，但都拒绝替代的汇兑手段。金额至少也在30万法郎以上。
“前几天兑换主要集中在巴黎法储行，从昨天开始，兰斯、奥尔良的银行也陆续接到了兑换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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