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来者正是布塔富奥科伯爵，他还是坚持举了一下帽子，这才道：“但您最好还是改变一下态度吧。毕竟我们在合作之后还会常见面的，气氛融洽些不好吗？”
“合作？”巴托里奥冷笑，“我跟你们有什么好合作的？”
布塔富奥科伯爵不以为忤，微笑道：“难道您没有注意到？
“您的派别和我的加在一起，已经拥有了议会超过三分之二的席位。
“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巴托里奥皱了皱眉。他知道三分之二的席位就能立法，但仍是冷着脸道：“所以呢？”
“我们可以联手推动法令，彻底埋葬保利和他的手下。”
巴托里奥顿时一怔。
反保利派虽然在议会选举中获得优势，但目前保利在复国组织中依旧有很大的影响力。
如果能够从立法层面消灭保利派，那么自己的反保利派必然会成为复国组织的中坚力量。
甚至自己还能升任复国组织新的领袖。
他心念急转，如果能达成这个目标，倒也不是不能利用一下亲法派。
巴托里奥的脸色和蔼了一些，向屋里示意：“请进来细说吧。”
几个小时后，布塔富奥科伯爵完成了任务告辞而去。
葡萄园的屋子里，巴托里奥看向吉罗拉莫：“您觉得和他们合作怎么样？”
“这是个好机会。”后者非常笃定道，“只是推动一次立法议案而已，之后我们不再和亲法派打交道便是。”
巴托里奥也深以为然地点头。
然而，他只顾着眼前的利益，却忽略了议会的立法投票是公开进行的。
只要这次他和亲法派联手打压保利派，那么以后他在科西嘉人看来，就是亲法派的合作者了。
而政治斗争这东西，一旦得手一次，以后就会忍不住继续使用。
加上巴托里奥派背后的金主也是“无间道”，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和布塔富奥科伯爵彻底绑定在一起。
说实话，他们这些玩选举政治的新手，在见识过后世各种西方政治阴谋的约瑟夫看来，简直单纯得像小学生似的……
一周之后。
在新晋议长吉罗拉莫的主持下，科西嘉议会高票通过了一部新的法案。
法案规定——保利被永远剥夺科西嘉籍。任何科西嘉人不得以任何方式与保利进行联系，否则将被判以通敌罪。保利的所有私产收归科西嘉议会，以补偿他贪污的经费，并且他的著作禁止在科西嘉出售。
这一系列法令看似只针对保利本人，但实际上却挖了复国组织中保利派的根。
第515章 让拿皇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之后，布塔富奥科伯爵趁热打铁，让吉罗拉莫在议会推动取消保利派议员资格的法案。
对此巴托里奥自然是全力支持——干掉了保利派的议员，这些议会席位多半会落在自己一派的手里。
另一边，保利派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很快便与中立派进行了联合，一同在议会抗争。后者也是唇亡齿寒，只怕保利派倒下之后就会轮到自己。
然而，即使他们联手，在议会也没有三分之一的席位，根本抵挡不住法案的通过。
除非，有其他势力能拉他们一把。
就在此时，布塔富奥科伯爵出现了。
“所以，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的人不会为取消你们议员资格的法案投票。”
阿雅克肖网球场的休息室里，布塔富奥科伯爵微笑看着面前的几人，待他们表示了一番感激之后，又继续道：“你们也知道，我刚当上总督，但有很多人也在争这个位置。
“如果我们能一同促成法案，取缔国民自卫军这支常给政府找麻烦的武装，那我的位置就比较稳了。”
国民自卫军作为复国组织的武装力量，虽然被法国政府定为非法组织，但科西嘉议会却承认它。这也是自卫军能一直得到科西嘉人支持的重要原因。
朱塞佩和埃略克对视一眼，皆是断然摇头：“这绝对不行！”
“您这是乘人之危，我们就算要对付巴托里奥，也不能用自卫军作为代价。”
布塔富奥科伯爵笑了笑：“等你们失去议员资格之后，国民自卫军就是巴托里奥的了。你们再怎么维护它又有什么意义？”
保利派和中立派都沉默了。
他们这些复国派有多少是真的想建立科西嘉共和国的？科西嘉历史上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国家，这时候民族主义还未兴起，他们搞分裂运动，还不是为了自己能成为“开国功臣”，永坐高位？
然而现在自己要被搞下去了，而且等巴托里奥掌握了自卫军，自己这些人就更别想能翻身了。
终于，朱塞佩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好的，我接受您的建议。”
中立派首领埃略克想了想，忽然道：“伯爵大人，就算我们支持您，咱们三方加起来也不够议会三分之二席位啊。”
巴托里奥派在议会拥有35%的席位，而通过法令需要66%的席位。
布塔富奥科伯爵平静地点头：“您无需担心，只要您的人到时候投票赞成取缔自卫军，就算完成了约定。”
开玩笑，查莫斯这个大金主只要动动手指，拨出一点儿经费，撬动几名巴托里奥派的议员不是难事。
此外，还有吉罗拉莫这个议长，他在巴托里奥派也有自己的势力，可以作为保底票存在。
……
杜伊勒里宫二楼。
约瑟夫看着科西嘉总督刚送来的报告，不禁露出微笑。
按照信上所说，现在科西嘉议会那边虽然还未开始投票，但从目前的政治格局来看，取缔国民自卫军的法案获得通过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剩下的就是派兵清剿这支非法武装了。
没有了合法性外衣的保护，这支散兵游勇将很难从科西嘉民众中获得支持——这可是科西嘉议会的决定，在当地有着极高的效用——从而变得不难对付。
而在失去武装力量之后，内部又极度分裂的科西嘉复国组织将不再具有什么威胁性。
之后，不论是在一次次的政治游戏中将他们同化，还是找借口直接取缔，都将彻底解决科西嘉的分裂问题。
约瑟夫将报告塞进信封，心中思忖着应该派谁去清剿非法武装。
他忽然有些好笑，历史上这活儿不就是拿皇干的吗？这次就还是让他去好了，熟门熟路，肯定不会出岔子。
而且等拿破仑亲手收拾了自卫军，再看到他的偶像保利的劣迹，以及复国组织的一盘散沙的情况，多半也就会对科西嘉复国这事心灰意冷了。
他想到这里，立刻提笔给总参谋部写了一份命令——命令拿破仑·布宛纳巴少校率领一个营，以及所有科西嘉驻军，负责清剿科西嘉国民自卫军。在任务完成之后，将布宛纳巴晋升为中校，并担任科西嘉驻军代理指挥官。
约瑟夫知道，拿破仑这人很有野心，在对复国组织失望的同时，如果能获得像是科西嘉军指挥官这样的高阶职务，那么他做一个地道的法国人的念头就会占据上风。
等到科西嘉彻底纳入法国政府管理之后，他想再搞什么复国运动也没机会了。
届时，这名悍将将真正地收归己用。
约瑟夫将命令写完交给信使，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份文件来看。
这是税务总局送来的，大概就是说各地的税务局已经筹备完毕，与包税人的交接也基本完成，可以随时接手征税工作。
约瑟夫揉了揉眉心，距离年底仅剩下不到一个月了，而目前筹集到的资金一共也只有8千万法郎，缺口还很大。
虽然他已经让银行业开始进行“支付和兑汇整顿”，以拖住大资金流往国外，但目前仍只有查尔斯一名包税人大鳄向自己投诚。
那些大财阀们还真沉得住气。约瑟夫不禁摇头，如果下周还没有进展的话，就只能开始高息贷款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埃芒的声音：“殿下，富歇先生来了。”
“哦，请他进来吧。”
情报局局长快步进屋，向王太子行礼道：“殿下，‘放贷人’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见您。”
放贷人？约瑟夫闻言眼前一亮。这是他当初在包税人总会收买的“内线”的代号，只不过对方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让他几乎都把这事给忘了。
没想到他突然就要见自己，难道是有什么突破？
约瑟夫点头道：“他在什么地方？”
“贝特朗夫人的家里。”
半个多小时后，约瑟夫在贝特朗夫人家见到了“放贷人”，也就是英国银行家戈德米德。
后者早已等在这里，见王太子来了，忙迎上前躬身行礼：
“很荣幸见到您，尊贵的王太子殿下。冒昧地请您前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第516章 意外的收获
约瑟夫示意戈德米德在椅子上坐下，有些期冀地问道：“是我让您做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他之前在让索内的推介下，见到了这名英国银行家——一个贪婪而狡诈的投机分子，同时也是包税人总会的高层之一。
于是，他便许以丰厚的利益，让戈德米德充当内应，收集包税人巨头们的违法证据。
此时，戈德米德说有“好消息”，那就很有可能是查到了些什么。
戈德米德却是摊了摊手：
“殿下，您知道，那些家伙都非常狡猾，我始终未能找到他们的违法证据。”
约瑟夫顿时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英国人露出了得意之色：
“所以我无奈之下，只好设法引导他们进行犯罪。而且我运气不错，他们很快就接受了我的建议。”
约瑟夫有些意外：“哦？您都让他们做了些什么？”
“这个，”戈德米德搓了搓手，微笑道，“殿下，您看，我算是做得比您要求的更多。或许，在我们之前说的条件之外，您可以满足我一些小小的请求。”
“您请说吧。”
“我有几个朋友，想在财政部门任职，希望殿下能为他们安排些位置。”
约瑟夫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这些财阀果然一有机会，就想把触手伸向国家的财政核心，进而一步步控制整个财政系统。
不过，约瑟夫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政客——现在还没到19世纪，财团的金融控国手段还未成熟。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精彩操作也要到20年后才能施展出来，但这些对于他来说，却都是看过无数遍的史料了。
所以，戈德米德一撅屁股，约瑟夫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
“这恐怕不行，”他断然否决道，“法国财政必须由政府绝对掌控。”
他这已经算是将话挑明了——我知道你想渗透财政系统，但不要做梦了。
约瑟夫又接道：“不过，我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予您一些好处。比如让您的银行进入法国发展业务，或者介绍些优质的投资项目给您。哦，我在英国的朋友最近就提到过一个不错的项目。”
按照之前的约定，戈德米德帮着收集包税人的黑料，换取为大西洋保险公司进行资金托管。也就是说，英国人购买的保险时会先将钱交到他的银行，再转往法国。
大西洋保险每年能卖出50多万英镑的保险，也就是1千2百多万法郎。这些钱仅从戈德米德的银行走一遍，就能为他带来几十万法郎的收益。同时还能为他的银行提高声望。
所以，戈德米德当初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合作。
他眼下也是看王太子非常年轻，似乎比较好骗，于是想要试探一下，不料立刻便被否决了。
他只得讪笑着点头：“感谢殿下的慷慨，希望往后我们能有更多的合作。”
约瑟夫不置可否，问道：“现在您能告诉我您在包税人总会都做了些什么吗？”
“哦，是的，殿下。”戈德米德道，“我建议他们将税务文件都藏了起来，而在与政府税务局进行交接时，交出的都是假文件。
“他们想以这些文件作为要挟，继续包下一些利润较高的税项。”
约瑟夫闻言，不禁眯起了眼，如果没有真实的税务文件，税务局那边一旦开始收税，恐怕很快就会陷入混乱。
别的不说，仅仅是欠税以及预交税的记录缺失，就够纳税人和税务官打起来了。
此外，土地、工厂之类的纳税额也得全部重新评定。按照经验征收的集市税更是会一塌糊涂——这个税大致就按你摊子的规模收取定额税，新税务官肯定会跟商贩反复扯皮。
不得不说，这办法确实非常歹毒。如果税务局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么一搞，肯定会乱作一团。
不过，约瑟夫对此倒也不是没有对策。比如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文件没了人还在。
这些税务文件谁最熟？肯定是包税人雇佣的那些实际负责收税的“征税人”。
如果届时税务局发现拿到的文件都有严重的问题，无法进行正常税收，那么自己完全可以以“参与税务造假”的罪名，将几千名征税人全部逮捕。
这些人可都是活的税务资料。晚上丢进监狱，白天给他们戴上手铐，跟着政府的税务官一起去收税，每解决一处问题减刑5天。不出半个月，他们就能把全国的税收工作整理得井井有条了。
当然，现在约瑟夫知道了包税人总会偷换税务文件的事情，主动权就来到了他这边。
现在，只需要考虑怎么固定证据，并以此来为税制改革创造出最优局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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