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自律
“你想问如何晋升到十一维？我来告诉你。”
它似乎没有自己的声音，一句话是由各种语调构成，有垂暮老者，还有女人，还有喉咙沙哑的男人，还有稚嫩小孩。
但集合在一起，导致音调扭曲，令人头皮发麻。
“你永远也不可能做到。”
它的声音继续传来。
刘弟眯起眼睛。
那光怪陆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刻薄的语调。
“你知道你有多卑微吗？”
“你只是一个地球物种，人类的67亿分之一，你们把太阳信奉为万物之主，它给予你们光明，给予你们温暖，让植物生长？”
“但银河系中有2000亿颗类似太阳的行星，也就是2000亿个太阳系。”
“而宇宙中有1250亿个银河系。”
“这还只是1号宇宙。”
“相比之下，星球都是沙粒。”
“而你。”
“竟然想到达十一维？”
“可笑！”
刘弟面色微变。
辐射场态流质金属扩散而出，将周围覆盖，他确定，这附近没有任何网络信号、电磁信号等等一切远程传输信号。
什么原理？
刘弟有些不敢置信。
却见那镜中怪物，缓缓飘荡，在再次用融合了各种声音的语言道：“而且你几乎没有认知，我就在你面前，你能理解我的存在？”
刘弟脑中忽然回响起一段话。
在脑界初次遇到刘正清时，刘正清用一个例子诠释了什么叫做‘认知边界。’
‘两岁的大猩猩，才能认识到镜子中的生物是自己，所以它比其他的生物，多了一个认知边界，也就是镜子之后的世界。’
但此时。
刘弟迷茫了，这镜子后的生物...是什么？
它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边界。
片刻。
刘弟凝视道：“你是高维生物？十维？”
镜子中怪物发出笑声，是各种人类声音的合集，大笑、奸笑、嘲笑，像是音频的剪辑片段，令人感到怪异，而莫名愤怒。
它道：“‘高维生物’这词汇本身就代表着低维生命的认知，十维不是某一种生物，也不是具象物体，你卑微无比，想象不出它的模样。”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
“我只是你所谓的十维生命的一个意识。”
“我在宇宙中分裂无数次，看到你这个相对怪异的存在，岁月漫漫，你是一处精彩的戏码。”
“但你不用窃喜。”
“我经常观测某一个生命。”
“诸如你们人类，蹲在地上，观测阴天中躁动不安的蚂蚁，看它们慌乱的搬运食物，加固巢穴，你心里很清楚，你一根手指，就可以随时把它按入地面，粉身碎骨。”
“你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只变异的蚂蚁，长出了微不足道的刺。”
第1240章 蝼蚁虽小
刘弟此时的表情已经带上了一丝森寒。
“无知的蝼蚁，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力量。”
那怪物用复杂的语调说着，背后的镜面上，忽然变的漆黑。
而后万千星芒亮起，构成了宇宙的画面。
视角拉远，两个彩色旋涡状的星云微微旋转，无比炫丽，其中隐藏着亿万星球。
刘弟也被这瑰丽的画面所吸引。
但下一瞬。
刘弟似乎进入了镜子，他就那么站在宇宙中，仰望天空。
却见那镜子中的怪物犹如实体，无比巨大，刘弟与之相比，当真如脚下蝼蚁一般。
那怪物的一条丝线触手甩动，抽向其中一个星云。
整片星云被击打！
星云猛然前行，与另一个相撞，恐怖能量爆裂而出！
电子流、辐射流、热能量扑面而来。
这样的观看距离，本来能泯灭一切生命。
但刘弟只感觉到劲风呼啸，似乎隔着屏幕看戏一般，只剩下了一种‘不可抗拒’、‘即刻死亡’的念头。
其中那片赤红色的星云，明显更加强大，将另一个绿星云的星核直接暴力轰碎。
红色星云穿透而过，彻底毁灭了绿色星系中的所有引力平衡。
数不尽数的天体碎片，以及气体物质被冲散，如烟圈一般，缓缓凝聚出了一个环形。
刘弟有些骇然。
眼睁睁的目睹了一次被外界干涉的暴力演化，以及一个违背宇宙规律的环状星云诞生。
而操纵这一切的，就是面前这个体积和形态都无法理解的怪异生物。
星云的撞击，宏大辉煌。
以此为背景下，刘弟立在虚空，无比渺小，卑微到可怜。
下一瞬。
四周的景物恢复，刘弟还站在那破旧的电影院中。
自从接触到高维生命之后，刘弟的世界观已经被刷新无数次，他没有询问真假，刚才那一幕，极有可能发生在宇宙的某一个角落。
镜中怪物复合的声音传来，“十维以上就是宇宙级别的生命，你把十一维作为你自己的目标，你觉得你配吗？”
刘弟冷静道：“你有这样能力，随时可以毁灭地球，为什么要跑到我面前来废话？”
停顿了一瞬，刘弟又思索道：“是不是同样有高维生命，在守护着地球，以及确保着我的安全，而你，只能寄宿于镜子，做点精神攻击一类的事情。”
镜中怪物低笑，“自以为是！你看看你自己，只是一个碳基生物，不但微小，而且只能生存在地球，你实在是太卑微了。”
“当然，万千生物有一件事是公平的，那就是都会陷入因果。”
“因果，原因，结果，多么伟大的力量。”
“我已经看见了，你最终的结果是毁灭，一切都毁灭。”
“但你不自知，竟还要挣扎。”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你因果刻度尺上的任意一个位置，都可能是你提前到来的终点。”
“我觉得很有趣，也很期待。”
“你垂死挣扎，令我兴奋。”
“不灭掉你，是因为我喜欢看表演！”
“当然。”
“比这还有趣的，就是参与其中。”
“所以我现身与你对话，来点醒你一些真相，让你觉得更加卑微，更加绝望，在泥泞中挣扎！”
此时。
一大股信息灌入刘弟的脑海，各种念头夹杂而至。
刘弟站在一颗巨大的星球下方，无论把头扬起多高，都看不见这星球的全貌。
一颗接一颗更大的星球出现，不仅是刘弟，就连之前那颗星球，也显得微不足道。
一张大手轰然伸出，将这些星球一把抓在手中，放在口中咀嚼。
刘弟也被一同抓了进去，天崩地裂。
但悲哀的是，刘弟太渺小了，小到落在血盆大口的牙齿缝隙中，甚至牙齿闭合都无法将他挤压，只能在物质缝隙中，无限跌落，什么都做不了。
十维若是宇宙。
那人类的个体...太卑微了。
想到宇宙那浩大的尺度，仅仅要走到银河系边缘，哪怕是以光的速度，还要行走1500年，单说时间角度，普通人已经死去十五次，却还没走完宇宙的一个‘细胞’。
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空虚和无力的感觉。
刘弟看见。
那镜中怪物开始扭动身躯，它丝线一般的触手末端，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脸庞，有很多地球人，也有很多闻所未闻的奇异面孔，这些面孔扭曲，一个个看向刘弟，露出各种各样的嘲笑。
镜中怪物再次开口。
这一次的语言不再是地球语言，而是包含着各种星际语言，音调各异，像是鸣叫，像是低吼。
仿佛万千宇宙种族都在与刘弟对话，带着无尽冰冷、嘲讽。
“蝼蚁！”
“尘埃！”
“不自量力！”
一浪一浪的绝望念头。
“你树立这样目标，有意义吗？
“宇宙中有无穷无尽的生物，有些生命仅凭原始体魄，就能轻易的碾压你!”
“你太弱小了。”
“怎么可能超越他们？”
“而真正的高维生命，拥有你无法理解的能力，它们只是静静的呆在宇宙深处，你耗尽余生，都不一定能见到它们！”
“你凭什么自命不凡？”
“卑微！”
“蝼蚁！”
“尘埃！”
“不自量力！”
各种声音回荡着。
镜中怪兽又在触手末端，凝聚出了刘弟的脸庞，面向刘弟，发出狞笑，最终脸庞如烧蜡一般融化。
刘弟一言不发，脸庞被镜子中的景象，映照的忽明忽暗。
随即发出万千种音调的怪笑，“看看你这愤怒无能的样子，接下来是不是要施展你们三维生物那弱小的物理力量，将这镜子打碎？我告诉你，这是没用的！”
“我是你无法触碰的存在。”
“你还是祈祷我被你的悲剧戏码吸引，暂时不会回归主人的身体。”
“否则引起主人兴趣，它一道目光看来，令你的银河系陷落崩塌。”
却见刘弟转身而走，完全无视了这些话语。
只留那怪物无声飘动，但它好像真如刘弟所说，只能寄生于镜子。
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