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旅者的自我修养 第192章

作者:汝当谛听

  可你不愿去做,你宁愿眼睁睁的看着韩国堕入深渊!

  这是你对姬然的报复,你在报复他当年逼你出走稷下之恨,你在报复王姐的旁观之仇!

  现在好了!

  韩国亡国,姬然与王姐也将身死,你开心啦!

  哈哈哈哈!”

  说道最后,秀丽夫人疯狂的笑了起来,把一旁的成蟜吓了个跟头。

  韩非听着秀丽夫人的话,悲哀的望了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能说什么?

  时至今日,他早已无话可说了!

  秀丽夫人没有关注摔倒的成蟜,一把打散自己精心梳理过得发饰,看着韩非,说话的语气分外的傲慢。

  “韩非,不用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朕,无论如何朕也是秦王妃,死了也是!

  而你!

  百年之后,你就是那无家可归的孤魂游伥,游荡于天地之间,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你有何资格来可怜朕?”

  韩非看着秀丽夫人的姿态,黯然的摇了摇头。

  “夫人不必在非面前伪饰,夫人的心思,非一清二楚!”

  说着,他瞥了摔倒的成蟜一眼。

  “自长安君,来寻非时,非便猜到了!”

  秀丽夫人听到韩非的话不由一怔,神情中多了几分慌乱。

  韩非没有在意这些,继续说道:

  “韩国灭亡,已是定局,有王观澜在,没有谁,能从中作梗,你我都不行!“

  “你说谎,只要你肯...”

  “没用的!”

  不待秀丽夫人说完,韩非直接出言打断道:

  “新君即位之事,不是些许权谋伎俩能够左右的!

  非与吕相,皆是秦王,为钳制王观澜所立!

  王观澜其人,满朝拜服,文武群臣,只知王观澜,不知秦王。

  若成蟜即位,不出旬日,将有横死之危!”

  说着,韩非长出一口气,看了秀丽夫人一眼,恳切说道:

  “王观澜其人非同小可,新君就是此人之徒,而韩国,就是新君攻破的。

  师徒二人皆非凡类,非虽不喜此人做派,但也不得不佩服此人之才。

  夫人伎俩,此人挥手可破,即使非同意,群臣也不会同意,夫人还是放弃吧!”

  韩非看着愣在那里的秀丽夫人,不由长叹一声,他虽有心救秀丽夫人一命,但实在有心无力。

  作为一国之君,最为忌惮的,从来都是对自己王位有威胁的那个人。

  魏王如此,韩王如此,秦王自然也会如此。

  长安君成蟜是先王最为宠爱的儿子,若是没有王观澜的话,秦王谁属犹未可知。

  新君即位,自然不会留成蟜性命,秀丽夫人身为成蟜之母,又是秦王指定的陪殉之人,作为新王,他又有什么理由不顺水推舟呢?

  推己及人,韩非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够救秀丽夫人一命,他能做的,实在有限,成与不成还是两说。

  这些年的经历,早已将韩非身上的傲气打磨的一干二净。

  没错,他是有才华,但是有才华又能如何?

  他老师没有才华么?

  不还是死于小人之手!

  他韩非又算得了什么?

  或许真就向王姐所说,自己就是那飘荡在天地之间的孤魂游伥吧!

第226章 春梦

  三月,是万物生发的季节,三月的雨,总是有些别样的不同。

  蒙蒙细雨扑面而来,为原本干燥的关中氤氲了一抹水汽。

  文信侯府,早已年过半百的吕不韦正在书房小憩。

  新君不在,秦王停灵一事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昨夜又操劳了一夜,难免精力有些不足。

  年岁大了,容易缺觉,此时恰好来了睡意,自然不敢错过,也不在乎书房凌乱的环境,直接就着这贵如油的春雨,鼾然入眠。

  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秦王逝世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般阴雨霏霏,但却分外的饶人心神。

  “吕相邦有礼了!”

  “你是何人,为何手持王令,从实招来!”

  “相邦容禀,小人乃我王内侍,常在宫外行走,不闻于名,今日来访相邦,乃是奉大王之命,命相邦即刻觐见!”

  吕不韦打量了一下面前这平平无奇的小厮,心中将信将疑。

  “尔深夜来访,言说我王相召,可有诏令?”

  那小厮摇了摇头,从衣衫的夹层处撕下一块绢帛,双手呈给吕不韦,恭敬说道:

  “今日之事,秘而未宣,不录诏令,只有大王手书一卷,还请文信侯过目!”

  吕不韦闻言眉头一皱,拿起绢帛,仔细的研读起来,只是片刻,他便将绢帛在油灯处点燃,随手一扔,披上衣衫,沉声说道:

  “走吧,确是我王相召,不要误了大王大事,你且前方带路!”

  说着,二人便悄然离去了,只余下点点火光,在微风中翩翩闪烁。

  三年前,王观澜将三尉虎符交还给了秦王。

  秦王拿到兵权后,立刻命吕不韦对三尉各军进行了整编调整,王宫宫禁也进行了不小的调换。

  但是不调换还好,一经调换,原本天衣无缝的宫禁防卫立时出现了漏洞。

  尽管吕不韦费尽百般心思来弥补,但同等兵力下,仍做不到尽善尽美,只能多加了五百私卫,才堪堪弥补漏洞。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吕不韦才真切的体会到王观澜那深不见底的能耐。

  但是,这般调整也不是没有好处,吕不韦与秦王就是借助这一漏洞,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做了不少阴私之事。

  此时吕不韦正是通过一条隐秘的路线,绕开了宫禁,几名私卫的视若无睹下,悄悄潜入了秦王宫。

  秦王宫并非秦王居住的宫殿,而是一座庞大的宫殿建筑群。

  秦王宫有内外苑之别,外苑是王宫官署区,内苑是秦王与其后宫佳丽日常居所,大臣非奉诏不得入内。

  而在内外苑之间,有一片特殊的建筑地带,区域虽然不大,但却是整个王宫最为核心的所在。

  之所以重要,其原因在于此地是除大型朝会及会见使臣之外,秦王最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尤其是秦王病倒以后,就连朝会都挪到了此处。

  昭襄王晚年,也是在此地处理政务的,两任君王均在此地公办,更让此地显得枢要了。

  今日秦王密会吕不韦之地,并不在平日里理政的地方,而在一处略显空旷的独立庭院内,看起来很是幽森。

  王宫自古多秘密,吕不韦见此陌生的地点,也不多问,只是跟在那小厮身后,低头止语,显得格外的谨慎。

  吕不韦进的殿中,立时感到身子一暖。

  殿内角落里烘着一排燎炉,冉冉篝火,烧的很是旺盛。

  “老臣拜见我王”

  “文信侯来了,坐,上茶!”

  吕不韦看见大王,连忙躬身一礼,子楚听到声音,倏然睁开双眼,望向来人,露出了和煦的笑意。

  “谢大王!”

  吕不韦又是一礼,这才在秦王对面的榻上落了座。

  “这到了季节,天气就是这般不爽利,文信侯冒雨前来,不知外边冷么?”

  子楚听着窗外点点滴滴的水声,淡淡的问了一句闲话。

  “初春时节,寒气未消,水汽乍起,此乃六时之道,天数也!”

  吕不韦不知秦王用意,回答十分小心。

  “天数么...”

  子楚嘴里喃喃的念叨着,神情分外悠远缥缈。

  这时,那小厮端上两蛊热茶,小心的奉给秦王与吕不韦,又小心的退下,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文信侯,异人大限将至了!”

  吕不韦闻言心内一惊,但脸色丝毫不改,端起茶蛊,轻轻品了一口,笑着说道:

  “大王说笑了,区区小疾,医官大方已见神效,大王何故如此沮丧?”

  子楚闻言摇了摇头,坦然说道:

  “事已至此,文信侯何须虚言哄骗寡人?

  我身我命,莫如我知,文信侯与医官之言,寡人早知真假!

  只是此时正值国战,寡人不愿坏了我大秦的千秋大业,故秘而不宣。

  但时至今日,寡人这里怕是瞒不下去......”

  “这...大王...”

  吕不韦一声哽咽,手中茶蛊当啷一声跌落案几,他不顾桌上狼藉,连忙拜倒在一侧,颤声说道:

  “老臣有罪!”

  子楚见此摇头洒脱一笑,挥了挥手,召过小厮,将案几收拾清爽,这才继续说道:

  “起来吧!”

  “呵,你这老杀才,寡人今日强命医官为寡人开了虎狼一剂,可不是来听你请罪的!”

  吕不韦闻言又是一颤,起身坐回到榻上,双手抚膝,身子绷得直直的,一副洗耳恭听的做派。

  子楚见此又是一笑,恳切说道:

  “你我相知多年,异人能有今日,也全拜文侯之力,你我情同肝胆,何必如此拘谨?”

  “这...喏!”

  吕不韦闻言恭谨一礼,但身子还是没有丝毫放松。

  子楚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再强求什么。

  “文信侯!”

  子楚扶着案几,制止了想要上前搀扶的吕不韦,起身直了直腰,感慨的说道:

  “得遇先生,乃是异人此生之大幸!在异人心中,若无那王观澜,我秦国柱石非先生莫属!”

  “大王过奖,老臣实不敢当!”

  子楚闻言没有在意,轻笑一声继续说道:

  “异人才德平平,能登上王位,全赖先生之功,若无先生助力,异人恐怕也只能如我那些王兄一般,死于非命。

  先生所为,无异于开异人之新生,因而即使满朝文武皆反对寡人逾制封侯,寡人还是固执的为先生请了这彻侯之位!

  先生投寡人以桃,寡人自然报先生以李,伯牙子期,盖莫如此!”

  “有此一言,韦此生足矣!”

  “但异人今日还有一事,要劳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