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里的火车司机 第11章

作者:四条腿的小白兔

  “刘师傅就这样,不爱说话,手艺却是顶尖的。”

  李爱国忙打断她的话,抽出一根烟递给刘海柱。

  刘海柱顺着烟,抬头看了李爱国一眼,一声不吭的接过,划着火柴点上,呼呼吸两口,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

  刘海柱是七八年前从东北那边过来的,在京城无亲无故,街道办见他有修自行车的手艺,便把自行车铺交给了他。

  李父是火车司机,跑车经常不在家,前身李爱国放了学后,喜欢到修车铺里,看刘海柱修车。

  李家有钱,李父好酒,家里存了不少酒,李爱国经常偷偷带酒出来,跟刘海柱两人对瓶吹。

  时间久了,两人就成了忘年交的朋友。

  其实也算不上“忘年”,刘海柱也仅仅二十多岁,但是长相着急,看上去跟四十多岁的人似的。

  咱家爱国站在他旁边,明显要比他年轻一轮。

  后来,李家需要钱,李爱国要把自行车卖掉。

  他跑了好几家修车铺,一百八十块外加一张自行车票买的自行车,那些老板只给八十块钱。

  给出的理由很简单,车胎磨光,胎毛全无,横杠掉漆,车瓦带泥。

  开玩笑,那辆自行车才买不到两年,用的时候仔细着呢,这不是埋汰人嘛。

  刘海柱知道了,主动找到李爱国,给出一百五十块的高价。

  别看两人关系不错,说过的话,却没有几句。

  经常是一个人修车,一个人蹲在那里看。

  关系不错,李爱国还是觉得刘海柱是怪人。

  此人喜欢穿黄胶鞋,七分裤。

  无论春夏秋冬,都戴着一个斗笠。

  斗笠是那种老式竹篾的,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睛和眉毛,再加上嘴角的山羊胡,让他看起来十分凶狠。

  明明是个热心人,却整天装凶狠,不是怪是什么?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链条归位了,刘海柱站起身,依然一声不吭。

  李爱国给丁秋楠使眼色:“给钱呀,1毛。”

  “哦”

  丁秋楠懵懵懂懂的从兜里摸出一毛钱,递给刘海柱。

  刘海柱面无表情的接过来,随手揣进兜里,潇洒转身进到了屋里。

  “还真是个怪人。”

  丁秋楠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嘟囔两句,抬头看向李爱国:“爱国同志,谢谢你了。”

  “那再见?”

  “……再见。”

  丁秋楠骑上自行车,蹬着脚蹬子,看着周围倒退的风景,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李爱国隔着门帘子同刘海柱打了声招呼,背着手回到四合院。

  这年代京城里大部分人家烧煤,煤球1分钱1斤,也有舍不得这个钱的,就去城郊买木柴,在屋里盘上灶台。

  此时正值中午时间,有些人家里,已经冒出袅袅炊烟。

  pm2.5肯定爆表。

  要是在后世,得被罚得底掉。

  腹诽着,回到后院。

  李爱国看到屋檐下的绳子上,已经搭上了自家的被单子、衣服、袜子。

  屋内也被收拾干净了。

  想来三大妈忙活了一上午。

第13章 王大奎

  棒子面粥、腌萝卜条、黑窝窝头。

  看着四方桌上的饭菜,李爱国觉得嘴巴里有些发酸。

  前世会所嫩模,今生吃糠咽菜,其中的落差,让人难以忍受。

  要说李爱国身上的钱倒是不少,足足两百二十多块钱,放在后世,至少相当于万元户。

  偶尔买半斤肉,吃顿炒鸡蛋,烧一条鱼,应该不算过分。

  只是。

  他现在有钱,却没有票券,也买不到粮食。

  这年代物资匮乏,物资极度匮乏,粮食无法做到敞开供应。

  为满足全国人民的温饱,三年前,国家实行粮食统购统销政策。

  两年前,《市镇粮食定量供应凭证印制暂行办法》正式实行。

  随后,各种票证铺天盖地地进入社会,成为了市民生活的必需。

  票券的来源有两种。

  一种是正规的——街道办和单位按月发放。

  另外一种,则没那么正规——前往鸽市购买。

  李爱国这个月的粮票和菜票早就花光了,只能采用不那么正规的方式。

  “看来明天早晨,要到鸽市走一趟了。”

  吞咽下有点喇嗓子的黑窝窝头,李爱国下定决心。

  凌晨两点半,跟周扒皮一个点。

  李爱国从被窝里爬起来,穿上黑劳动布裤子,套上短袖,蹬上黄胶泥鞋,走到门口。

  突然,他又转了过来,捏了捏眉心苦笑:“看来还是没能适应这个时代。”

  李爱国弯下身在木头箱子里翻找一通,找到了一套旧雨衣,摸了摸雨衣厚实的材质,又看看自个身上的短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雨衣放了回去。

  拿起旁边的破毛线帽子戴在了头上。

  黑色的毛线帽子上面正好有两个破洞,往下面一扯,李爱国对着镜子看看,忍不住砸了咂舌头:“严严实实啊!”

  “就它了。”

  李爱国戴好帽子,钱揣兜里,拎起家里唯一的家电——手电筒,出了屋子。

  这会是早晨两点,四合院里黑咕隆咚的,外面的大路上有路灯散发着昏黄光芒。

  星光璀璨,凉风习习。

  如果不是帽子太厚实的话,那就更舒服了。

  距离四合院最近的鸽市,位于新北桥的旁边。

  出了四合院,李爱国沿着昏黄的灯光,往新北桥的方向赶去。

  路上行人寥寥,有限的几个,也都是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同道中人,相互碰了面,赶紧后撤几步,拉开距离。

  拐弯抹角儿转了几个路口,突然眼前一片宽阔。

  白天这里是旧货市场,等到了凌晨,就变成了鸽市。

  倒不是鸽市上的人,不想换地方,而是在别的地儿,大清早的吵吵闹闹,扰民啊。

  那些从睡梦中被惊醒的人,大多没有好脾气,他们冲到派出所里,这边只能等着被冲。

  事实上,新北桥的鸽市也被清理过好几次,不过没什么效果,是人就得吃饭,就得穿衣服,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鸽市的规模反而扩大了不少。

  以前只是在锁龙井的周边摆摊儿,现在刚过了东北角的茶馆,就能看到灯光的影子了。

  李爱国戴正“抢劫帽”,露出双眼,大步往鸽市内走去。

  鸽市内卖货的人,都在地上摊上一张旧报纸或者是破单子,在上面搁上点样品,摊主坐在旁边,用手电筒光罩着,没有手电筒的,也会在旁边放上一盏煤油灯,照亮。

  真正的货物,都藏在不远处的犄角旮旯里。

  这样一来,买货的客人,能够准确找到所需要的东西。

  摊主遇到清理,也能扔下摊位撒丫子就跑,就算是走了霉运,被抓到了,凭借那一把小米,也定不了定罪。

  这是在长期斗争中得出的宝贵经验。

  果然,人民群众智慧高。

  李爱国腹诽着,背着手,随着人流,走进光影绰绰的鸽市里。

  李爱国没有急着买货,先是在鸽市内一圈,把周围的出口记在心里,然后再挨个摊位的逛,遇到感兴趣的,蹲下跟摊主比划价格。

  只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那些摊主看到他,好像有点害怕的样子,比划价格的时候,不情不愿的,身子还往后面缩。

  不就是伪装得严实了一点吗?

  都是混鸽市的,胆子还这么小,真是没出息。

  “鱼不卖?不卖你摆什么摊儿啊。”

  在看上了一条大鲤鱼,却被摊主无视被后,李爱国气愤的站起身。

  也就是这里没有管理处,要不然他肯定会去投诉。

  那卖鱼的社员摊主耷拉着头,一声不吭,就像是眼前这个人不存在。

  得,人家不卖,咱也不能强求。

  李爱国站起身,准备往隔壁卖肉的摊位走去。

  耳边传来一道粗重的声音:“呦,这帽子,嘶……爷们儿,您过分了啊。”

  扭过头,看到一个膀大腰圆的年轻人靠在墙角上,双手抱怀朝这边看。

  这年轻人也是个奇葩,脸上竟然糊了一张报纸,报纸上挖了两个洞,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脸上长报纸的家伙,也好意思说别人过分。”

  李爱国双手插兜,准备跟这个年轻人掰扯,毛线帽和报纸到底哪个个过分。

  谁承想,那年轻人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愣了一下,糊在脸上的报纸吹得高高的:“李二毛?”

  李二毛是李爱国在铁道技术学院的绰号。

  起因是进入青春期后,他的米米上竟然长了两根毛毛。

  虽狠下心来拔掉了,绰号却流传下来。

  知道这个绰号的只能是他的同学。

  李爱国听这声音有些耳熟,这会也想起来,对面的报纸怪,名叫王大奎,在跟他当过一年的同学,后来就因为家中出了变故,而退学了。

  李爱国跟王大奎的关系很不错,还有另外一个同学,三人经常溜进道轨内,趁看守老头不注意,爬上火车楼,过一把手瘾。

  “二毛,这儿不是说话的地儿,跟我来。”

  认出李爱国后,王大奎左右看了看,带着李爱国兜兜转转,来到角落里的一个摊位上。

  这里很偏僻,周围没有人,地上的破报纸上,摆有一颗破了壳的山核桃。

  王大奎抄起山核桃,连报纸也不要了,带着李爱国钻进旁边的巷子内。

  巷子逼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里面黑咕隆咚的,地面黏湿,李爱国紧跟在王大奎的身后。

  一直走到巷子的尽头,王大奎这才停下脚步,掏出钥匙,捅开了旁边的一扇院门。

  “二毛,这是我家。”

  “早没那两根毛了,再乱叫唤,小心我削你。”

  李爱国刚想跟王大奎掰扯,就看到北面的小屋里,亮起灯光,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大奎,是你回来了吗?今儿咋这么早,是不是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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