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志鸟村
“我建议先跟踪蹲守一下,如果能找到证据再动手最好。”庞继东有点谨慎的样子。
谭所略有点为难,蹲守没问题,跟踪这个活,他们做的是很少的。
现在的警察办案,有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办公桌前搞的,走马道的辖区范围比较大,又是市郊所,大部分的案子都是交给刑警队去做的,自己并不很擅长侦破案件。
“江队,您看呢?”谭靖看向了江远。他还是更愿意听江远的。庞继东肩膀上的警衔虽高,也管不到邻省的派出所。
江远如梦初醒,想了一下,就知道谭靖为难什么,遂道:“跟踪蹲守的活,刘队接一下?”
“能行。”刘文凯看在江远的面子上答应了。
谭靖也不由松了口气。
跟踪蹲守可不是什么好活,属于是又苦又累的类型,想象女生跟人在外开房,我们不知道女生是累了跟人睡一觉,还是想跟人累一觉,既不能冲上去无能狂怒,又不能转身离去,就此蹲在自己的车里,守在酒店下面,不时的看向出入口,希望逮住两人出来的瞬间。
这个时间可能是20分钟,也可能是一天一夜,等待的时间里,既不方便离开,又没处活动身体,只会越来越累,越来越难受……
刘文凯愿意答应是最好的,至少,谭靖觉得自己是请不动的。
“我再研究研究这些证据,你们先做案子。”江远的瞅着案子有了些灵感,干脆将活让了出来。
谭所不明所以的答应下来。
出了门,谭所才迟疑的问旁边的王传星:“江队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不是,江队估计想到啥了,想搞波大的。”王传星很自然的道。
庞继东也道:“在洛晋的时候也是这样,江队当时先看了好久的植物和花粉啥的,最后才出手……”
“哦,那就好。”谭所应了,内心其实还是有点不安,如果是单独的一个案子,他觉得江远这么搞可能没毛病,但一系列案件,难不成还有什么共同性不成?又不是一个人或者一派人做的。
想归想,有二十多名江远积案专班的成员加入,有二中队的刘文凯带着十几号人加入,走马道派出所堪称是前所未有的兵强马壮,谭靖私下里不好意思的想,如此一来,似乎都不太需要江远加入了。
或者说,就算江远加入了,情况可能也不会更好了。
走马道派出所战力,今日似乎已经达到了最大化。
当日,刘文凯派了四个人两辆车,带着八瓶脉动,前往“飞子”和“墩子”的住所监视。
除此以外,江远积案专班出了四辆车,再加二中队的另两辆车,以及走马道派出所的四辆车,趁夜前往宁台周边的3个服务区去调查。
大车司机被盗,主要就是在服务区。这其中,盗油是最主要的,还有偷轮胎的,搬运盗窃货物的也有,但这三件事的难度递增,越往后的案件,越说明治安恶化。
庞继东与同来的洛晋市局的民警受照顾,不用出这个夜班,挥手送别即可。
看着一队十二辆车离开,同来的民警突然道:“庞大,你注意到车牌没有?”
“恩。”庞继东怎么可能没注意到,12辆车的车牌,就没有一辆车是“山L”打头的,就是“山O”的车都没几辆,且有好几辆车都是外省的牌照,简直离谱。
庞继东用鼻窦想都知道,这些既不是山南省清河市的车牌,又不是警用车牌的车辆,多半都是黄强民“巧取豪夺”而来的。
“咱们支队的车,都不见得有他们这个县局的车多了。”同来的民警感慨了一句。
庞继东呵呵一笑,看看他,道:“车不过是身外物罢了,咱们上次给大学做DNA,那一笔钱都能买保时捷了,就怕老黄收的车多了,开始要人就麻烦了。”
同来的民警笑了:“总不能买卖人口吧。”
庞继东指指他,又指指自己。
宁台的风,突然变的飕冷。
……
派出所里,江远依旧在翻照片,而且就是单纯的翻照片,并不时的做记录。
旁边的民警都不懂得为什么,江远也不好解释。
他其实就是在找工具痕迹。
大车的柴油特别好盗窃,原因是大车的油箱基本是完全暴露在外的。而且油箱口还都是标准口,偷油贼把大功率的油泵戳进去,几分钟就能将油偷光,衣服一穿就可以塞有那啦。
不过,戳油泵进去的这个步骤,是有要求的。现在大部分的大车油箱都是有锁的,有的还扣的挺紧。
一些初入行的偷油贼,也有被锁给难住的。
一般情况下,就是用刀撬,难度跟开生蚝差不多。准备充分一点的,也有用撬棍的。有异端用瑞士军刀的,最厉害的是真的用开锁工具的,体现了行业内卷的另一重表达。
但不管用什么工具,留下的痕迹都是有特征可循的。
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大车被盗的案件,都涉及到了工具问题。不仅都要撬锁,还都要用到抽油管和油泵。
后两者在大车上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但抽过油以后的油管,不可能是光滑无垢的,蘸在管子外面的柴油会滴滴答答的落到地面上,形成一定的痕迹。
有的管子还会留下拖行的痕迹——偷油的油坦克不一定会停在被偷的车辆的旁边,可能就停路中间了,然后扯一根十米长的管子,过来偷停下来的大车的油。
而以偷油贼们的节操,收管子的时候,大概率不会将管子擦干净,再好好的抬回来。最常见的,就只会以最省力的方式,在地上拖一段再收起来。
这些全都是工具痕迹。
另外,油坦克也很容易留下相应的痕迹。比如说轮胎的痕迹。许多时候,大车停靠的地点还有软质地面,留下的痕迹更清晰。
由于派出所里经常都是有一案破一案,刑警队里也没有足够牛的痕检去整理这些,所以,即使知道留有痕迹,也不会特别的去处理。
但对江远来说,他的目标肯定不是一起两起案子,也不像是谭所长想象的那样,用很长的时间做一批案子。
这时候,江远完全可以利用LV6的工具痕迹鉴定,将这些案件的痕迹归归类。
别看附近市县的偷油贼不少,还有省内外的团伙来回流窜,但真正吃这碗饭的,也就是三位数的人群。
毕竟,一晚上偷600升油,也就是三千块的收入,两人协作的话,就是人均1000多元。
这些偷油贼要维持生活,作案频率必须得非常快才行。
江远通过工具痕迹鉴定的方式来归类案件,不仅在每名编号贼的名下归类了多起案件,他甚至可以将已侦破的案件归类进来。
换言之,前科犯再作案,就有可能被江远通过工具痕迹鉴定,直接认出来。
即使换了工具,操作习惯其实也是不变的,依旧有判断的基础。
江远甚至连“临时+1”的技能都没开,LV6就已经足够过分了。
唯一比较麻烦一点的,也就是积累的案件比较多,前溯五年的话,照片多的两三天都看不完。
但要是前溯的时间太短,又怕有些贼还没从牢里出来。
江远为了能将前科犯们重新送回监狱,默默地操着心,然后就听着楼下有人大喊大叫起来。
正好看的眼睛疲惫,江远干脆起身出门,就到门口走廊的位置,往下张望。
走马道派出所的一楼是挑高的大厅,用来接待报案的群众等工作。
所以,从二楼走廊看下去,就能看到报案人的头顶。
眼下,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带着一名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子。
“江队。”隔壁房间的民警也在看热闹,笑呵呵的打了声招呼。
江远点点头,且笑道:“你们天天在派出所里待着,怎么也看热闹?”
“今天这个有点厉害的。”隔壁民警笑道:“报警人的家里人,业余时间搞视频直播,不到一个月,有1000多名粉丝了。然后就有一家传媒公司的找上门来,自称可以培养她做网红,但要一笔培训费。报警人不让她汇钱,她就在家里大吵大闹,最后报警了。”
“这是诈骗吧。”
“差不多吧,不过不太好界定。对方公司要的是培训费,问题是人自己相信,宁可损失钱,也想试试。”
江远点头道:“现在想当网红的年轻人太多了。”
隔壁民警哈哈的笑了出声:“我就猜您会猜不到,想当网红的是这个白头发的张婆婆。”
江远一愣,再低头看,此案果然就变得更加生动了。
第611章 灭顶日
在民警的细心说明和教育下,白发苍苍的张婆婆终于相信,自己遇到的并不是网红公司,而是想要骗她钱的公司。
于是,张婆婆一屁股坐到地上,哭了起来:
“我当不了网红了……”
她声音洪亮,哭的抑扬顿挫。
孙女又气又无奈,道:“当不了网红就当不了网红了,干嘛一定要当网红?”
“当网红,有人捧你,有人给钱,我红了以后,还可以给你买车,给你买房,不好吗?”老太太转头问孙女。
孙女愣了个神,转头道:“那要是真的才行。当网红哪里有那么容易。”
“给1800而已,你们都不愿意试一下。”老太太还是没舍得。
孙女无奈道:“那真的是骗子。”
“骗子?人家都愿意跟我签合约的,签合约的能骗人吗?白纸黑字的能骗人吗?”
孙女只能再低头解释。
民警也只好在跟前陪笑,比伺候女朋友都用心。
好说歹说的,终于又将老太太给哄好了,老太太掏出手机来,打开一个K歌软件,对民警道:“那你加我粉丝。”
民警都给愣住了,小声道:“我手里没装这个软件。”
“那你下个。”张婆婆直接道。
民警不想下,小声道:“我手机内存基本都满了。”
“你下点别的软件就能下了,你们让我装反诈APP的时候不就是这样说的。”老阿姨说话那叫一个灵便。
楼上的民警都快笑崩了。
最后,楼下的民警用了十几分钟时间,满足了张婆婆的要求,将人好好的送了出去。
江远看够了热闹,满足的返回了会议室中。
晚间,全军出动的谭靖等人,蹲守了半宿,却是一个人都没抓到,折返了回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谭靖自己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气呼呼的过来了。
睡了一晚整觉的外来民警庞继东就很舒服了,乐呵呵的溜达过来,且安慰他道:“抓不到人是正常的嘛,本来就是临时发出去的,也没有情报支持。如果随随便便出去,就能抓到几只油耗子,那这边的治安形势也算是出大问题了,对吧。”
谭靖无言以对,手盖着脸,道:“我给宁台县局丢人了。”
庞继东笑了,道:“宁台江远,给你们宁台县局争的面子够多了,你们偶尔丢一点人,不妨碍大局。”
谭靖还以为庞继东会继续安慰自己,没想到这么老的家伙,竟然还调侃起来。
没等他说话,就见江远也进门了。
“江队,今天什么计划?”庞继东赶紧过来问。
“我的话,继续看照片。”江远活动了一下脖子,就开始给自己泡茶,且道:“庞大队你的话,我建议是不是开始复习法医植物学了。”
正准备帮江远泡茶的庞继东浑身一僵,死去的痛苦记忆又泛了上来,就像是喝酒喝多了似的。
“喊你过来就是搞法医植物学的,不能本末倒置了。”江远说着,从自带的包里摸出一本书来,递给庞继东,道:“你不用学成植物学家那种,就看我标注出来的几个章节就行了,知道植物学家们在搞什么就行了,免得被他们给骗了不是?”
庞继接过书,翻开这本500页起步的教材,就见目录处已经折了角,里面几页画的到处都是红线,还有江远的红字批改:
“看个序言就可以了。”
“这个要做点习题的。”
“最好实践的做一做。”
庞继东满嘴的苦涩。作为一名中老年学生,他挺感动江远的热情的高压式教育,而作为一名中老年学生,面对江远的热情的高压式教育,他真的有点挺不住了。
谭靖在旁边偷眼看,也是看的呲牙咧嘴的,感受到了一股子知识的诅咒。脑仁儿都莫名的疼痛起来。
“谭所。”江远又喊了一声。
谭靖连忙应是。
“这两天,麻烦再多掌握一下此前涉及到柴油偷窃的前科犯的情况,包括他们的住址,目前的状况等等。”江远提醒了一声。
谭靖再点头,有些迟疑的问:“只抓前科犯吗?”
“先抓前科犯,抓到一批人,再看看能不能延展出来。”江远的思路简单的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谭靖缓缓点头,又道:“前科犯找起来不难,就是审讯方面,可能不太容易……”
坐过牢的人,对监狱的恐惧感其实就降低了。这就好像没有真正阳过的人,视其为洪水猛兽,阳过了,虽然也不想再阳,但恐惧感肯定是滑落了很多。
如此一来,想要纯审出口供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江远道:“我回头研究出结果了,咱们就一起找证据,先把人员给确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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