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志鸟村
第248章 划定范围
翟法医先是联系了微量物证实验室,确定了插队一事,再跟自家刑事科学技术中心的主任,讨论磨损鉴定的问题。
省厅的刑事科学中心的级别比较高,每年的经费也不老少,认识不少的科研院所。
事实上,刑事科学真正用到科学的机会,并不像是想象中的那么多。
一般情况下,偷盗这一类的犯罪,都是由内部机构来解决的,大家肯定懒得搞的太复杂。
跟外部的机构联系,既有一定之规,又无固定的路径可循,麻烦是真的麻烦。
也只有命案和重大案件,大家都给几分薄面,此时才好真的做下去。那一份份的报告和开销,才好找领导签字认下来。
但说归说,真的到了需要外部资源的时候,国内的科研资源其实是非常充沛的。
太多的科研院所,早就到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的程度了。
像是微量物证这种东西,放到七八十年代的高端研究所里,都不新鲜了。至于蛇皮袋的磨损这种活计,对刑科中心来说,有点不太好做,但放到能做磨损实验的实验室里去,简直就是小儿科。
而能做磨损实验的实验室,可能是化工实验室,可能是无机材料实验室,可能是有机材料实验室,可能是金属材料实验室,可能是机械实验室,还可以是专业的摩擦实验室,轴承实验室,粉末冶金实验室……
所以,当国内说起命案必破的时候,背后的含义就是“不讲武德”。
国外著名的刑侦机构,动不动捞两三个神探出来破案子,背后的支援体系无非是小猫两三只。
国内的盗窃抢劫案件,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模式,但涉及到命案的时候,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很多新鲜出炉的小凶手,面对的就是国内成型的科研体系和侦查体系,很可能就是一名没多少经验的小年轻,面对一群的老梆子头。
不过,今次的案件,大概率是一个老梆子头做的,紫峰山这里,想找小年轻也不容易。
而翟法医将一切商量好了,瞅着到了上班时间,才给徐泰宁去电。
徐泰宁听了一半,就打断翟法医的话,问:“你们在哪,我过去看。”
翟法医还有点愣,忙道:“我们在清河市的殡仪馆,您不用专门跑一趟。”
“我尽快到。”徐泰宁没有跟他啰嗦,挂了电话,才骂翟法医糊涂。
他来紫峰镇又不是来旅游的,忙忙乎乎的,弄出几千人的规模,为的就是破案。
而江远等人做的实验,虽然简单,却是真的有可能破案的。
这种情况下,翟法医竟然还为他着想……
徐泰宁也就是看翟法医年纪大了,不好开口直接骂人了。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徐泰宁一行两辆车,就开进了清河市的殡仪馆。
馆长孟德元匆忙出来迎接。
徐泰宁有点顾不上他,下车握了五秒钟的手,就说“咱们先进去”。
孟德元心里略有点落差,望着徐泰宁的车屁股,对属下道:“温度比魂都低。”
“魂蛋?”下属迅速的给出了定义,并在群里默默的发了出去。
徐泰宁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怕得罪清河市的人,就直直的找到江远等人,现场听着他们的说明,并在地图上划线。
这时候,翟法医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们尸检还没结束,尸源的判断,可能还得一些时间……”
“尸源的判断确实很重要。”徐泰宁赞成,又道:“尸源方面的工作,你们还是要抓紧来做,我们现在先看裹尸袋的发现。”
翟法医是做技术做的太久了,以至于形成了思维定式,总觉得把尸体弄明白。
徐泰宁就没有这样的习惯了。在他的经验里,侦破案件的窗口往往就是那么一点,抓住机会,逮住罪犯就行了,通过什么手段,他本人是不在意的。
对于很多积案来说,大部分的手段,其实都是行不通的,能找到什么,他就要什么。
在这方面,江远的想法是类似的。
他本人就是法医没错,但刑科方面的手段,他积累的已经越来越多了,一定要按照教科书上的模式去破案,江远已经是不太接受了。
江远将摩托车的实验,给徐泰宁细细说了一遍,接着,就由徐泰宁带来的年轻警员,驮着牛法医又做了一次实验。
实验的过程,徐泰宁都没有给予太大的关注。重复实验,只是他对正确结果的核实罢了。在此期间,徐泰宁拿着手机,接连拨打了几个电话。
“抛尸的车,是从北面开过来的。”有徐泰宁的催促,微量物证实验室,才是真的给他插了队。
几名警员也不看空地上绕圈的摩托车和牛法医了,一窝蜂的围在地图跟前。
“磨损的话,至少是一个小时以上。跟开车的方式和触碰的位置也有关系。”徐泰宁道:“不确定车型和摆放位置的话,他们要确定还有难度。再多点时间,他们说不定能给一个更准确的范围。”
“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确定的话,也是一个很有用的结论了。”站在徐泰宁一侧的,是同样从省厅增援过来的一名高级警长李良,这会儿看着地图,道:“一个小时的时间,其实首先就排除了紫峰山和周边的乡镇。”
徐泰宁眼前一亮:“有道理。”
在紫峰山附近发生的抛尸案,那最大最多的嫌疑人,肯定是在紫峰镇和紫峰山煤矿附近了。
反而是将距离拉远了,嫌疑人的数量会锐减,这时候,再考虑其人与紫峰山煤矿有交集,反而更容易找出嫌疑人来。
江远则是第一时间想到了王国山。
王国山选择在水库抛尸,也是类似的情景。
他本人既不在水库工作,也不在水库附近生活,但他对水库有所了解,反而选择一个小时以上的车程,专门去水库抛尸。
另一名省厅来的高级警长李良,这会儿也完成了逻辑构建,手在地图上画着,道:“我觉得我们可以从紫峰镇30公里外的这些村落,乡镇,尝试排查,优先考虑失踪的女性……”
翟法医这时候才像是喘了口气似的,忙道:“我们也正在分析尸源……”
“可以先拿饰品的照片找找看。”江远打开手机里,自己临时拍下的那几张饰品的照片,道:“这些饰品发现的地方,跟尸源二和尸源三属于同一地块,有可能是死者佩戴或所拥有的饰品,我觉得可以询问一下失踪者的家属,看看有没有人记得它们。”
以江远做垃圾分类的能力,他对饰品的来源,还是比较看好的。
不同城市和收入的人群,扔垃圾的方式都是不同的。
别看是不值钱的小饰品,长阳市的人可能会成套的丢弃,紫峰镇或者附近的其他小镇的居民,是不会这么浪费的。
断舍离之类的概念,为什么出现在东京人,又在国内的一些大城市里流行。归根结底,还是房屋面积太小,想住的宽敞些,就只能东西少些。
那些面积超大的别墅,为了让房间不显的空旷渗人,还得特意将家具往房间中间挪呢。要是也学着断舍离,晚上会觉得房间似阴宅。
徐泰宁等人不需要被科普这些简单的概念,立即道:“可以,把饰品的照片直接洗些出来,拿给失踪的家属和邻居看。”
接着,他才叮嘱再接再厉的分析尸源。
翟法医和江远都应了,只是底气都不是很足的样子。
法医人类学就像是解方程,它在某些问题上,是有简单解的,比如年龄,人种,或者身高等等,只要骨骼齐全,这些答案是一定可以给出的,只是置信度上有点差别。
但对于有些问题,法医人类学并不一定能求出解来。比如生活的区域,职业的种类,乃至于生活的习惯,都很容易错判,又或者判不出来。
从江远目前的观察来看,他对于从骨骼中获取职业或者生活等信息,不是太看好。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有些人工作特别努力,或者工作的劳动损伤特别大,那年纪轻轻的死了,就可以从骨头里看出职业或工作内容。
但有的人,可能工作就很轻松,日常喜欢摸鱼,职业病就不明显,甚至可能就没有职业病,那想通过骨骼来判断职业,就比较困难了。
这也是江远推荐用饰品去找人的原因。
对于徐泰宁来说,什么样的情况,他都是见过的,只要有线索,他就能给自己打鸡血,顺便给下属打鸡血。
这会儿,徐泰宁的工作热情已经高涨起来,跟江远等人握握手,就急着回去布置工作了。
一行人如旋风一般,飞快的来,飞快的走。
当此时,空地上以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跑圈的摩托车,还在继续呜呜的转。
后座上的牛法医垂着头,已是放弃了挣扎,甚至有点习惯了摩托车后座的空间,时不时的还能调整一下姿势,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第249章 尸源
大风天。
风沿着殡仪馆的林荫路刮出去,发出“哗哗”的声音,整晚不消。
江远和其他几名法医,依旧留在解剖室里煮骨头,只是到了风大的时候,相顾无言。
大家都有些累了,偏偏没有睡觉的时间,到了这个时间,就连聊天的精神都没有。
现在正在煮的是第四具尸体,傍晚时分,刚刚发现,并送过来的。
而且,跟第二第三具尸体类似,第四具尸体也是由灰色的旅行袋装着,内有红蓝格的蛇皮袋。
并且,灰色旅行袋和红蓝格的蛇皮袋,也都有热烫的痕迹。
现场勘查的技术员由此取到了更多的证据,并刺激徐泰宁,将大量的人手从紫峰山煤矿抽调出来,派往北面的几个乡镇。
寻找柳景辉依旧是第一要务,且是当务之急,但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侦破连环命案,从而找寻柳景辉,变的更加可行,更有可能性了。
徐泰宁也顾不上事后会有什么评论,或者什么样的后遗症,还是咬着牙,将寻人的队伍,调去做了排查。
江远坐在三号尸源旁边,刷着手机,顺便等高压锅煮到时间。
煮尸体,是要比家庭煮肉的软烂程度更高。用厨房里的话来说,就是得煮成完完全全的脱骨肉。
不过,大部分需要熬煮的尸体,都有一定程度的腐烂和变质了,总的熬煮时间,可能不会那么长。也就是一些肉太多的部位,需要的时间格外久一些。
江远的手机里,又多了十几个工作群。
大部分是紫峰山相关的,也有刚刚被拉入的群。
紫峰山的群里,到处都在集结队伍,寻找车辆,存放物品等等。
一口气开拔上千人,且是前往不同的地点,调度和保障都非常的困难。甚至连当地加油站的油,都给用光了。
不过,徐泰宁最擅长的就是这个,虽然并不熟悉手底下的人员,连各支部队都是临时拼凑的,但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到了凌晨五六点钟,各支队伍都算是到位了。
【现在距离柳景辉同志失踪已八天了,没有更多的时间可以耽搁了,各队到位之后,烦请立即开展工作,务必仔细用心。】
徐泰宁给各队的队长们下了命令,又在大群里@了所有人。
江远心不在焉的看着。他都能够想象得到,现在各支队伍,正在挨家挨户的敲门,一边挨骂一边说明,中间夹杂着对骂和举报。
其实,如果只是询问失踪者的家属,情况会大不一样。
但不管是小刑警,还是高级警长们,心里都很明白,受害人的家属,也不是一定会说实话的。
询问邻居,向失踪者的朋友亲戚同事做笔录,既可以从侧面得出较为准确的信息,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震慑可能的伪证者。
“四号快煮好了。”守炉子的年轻法医的闹铃响了起来,赶紧报告了一声。
“那给三号做个总结吧,大家还有别的想法吗?”翟法医很负责任的喊了起来。
跟之前的尸检不同,翟法医是要求发挥集体的作用的,大家各自充分的表达意见,为此,最终的尸检报告,他是要求每个人都撰写一份的。
尸源一和尸源二已经处理过了,尸源三就是这样的模式了。
江远莫不言声的递出了自己尸检结论。
“尸源三,年龄30岁。女性……身高163,颈椎病,腰椎间盘突出,脚踝有骨折旧伤(应有进行过治疗)……眼睑有埋线……死亡时间,三年以前。”
翟法医收齐了众人的尸检结论,一份份的看着。
看到江远的那份,翟法医格外的看了多一会的时间。
“大家对死亡时间的判断略有出入,年龄方面也有一点,其他的基本能够保持一致,当然,或多或少的有点不同。”翟法医总结了要点。
众人都没吭声,默默看向江远。
翟法医不仅身份是省厅的法医,这些年的战绩也是相当可以的。属于法医中比较能打的实战派。
而在场的法医里面,比较强的王澜就是翟法医的弱化版的弱化版,牛法医的强度也不高。
大家都是正常水平的基层法医,偶尔会出错,偶尔也会超常发挥,大部分时间兢兢业业的那种。不管是死亡时间的判断,年龄的判断等等,都是尽可能的给出宽泛的结论——
一名法医强不强,你看他给出的最终结论,就可以有一个基础的判断了。
同样是死亡时间,江远直接给一个30岁出来,而有的法医为了避免失误,就会给出25-30岁。
当然,正常情况下,江远也可以给一个28-32岁这样的结论,这是尸体的情况不同,但面对相同的尸体,给的范围越窄,显然越是自信的表现。
“差距大吗?我是说死亡时间和年龄方面。”江远开口就问。
“恩,也不算大。大家各有一些不同的想法。”翟法医其实不太适应江远的这种工作中的自信。
他是老年人,做事一向以谨慎为要,范围能给的宽一点,就不会给的窄。
在他年龄的时候,大家都是日常很自信,工作很谨慎的方式。
跟江远这一代人刚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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