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志鸟村
不过,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因素,这种流窜犯,本来就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现在杀了人,指不定跑到哪里去了。能早一点确定身份,就早一点确定身份。
江远直接点了打印键,并将照片保存了下来。
打印机“咔咔咔”的印出了黑白底色的照片。
不知道哪一年的喷墨打印机,打的A4纸都是湿漉漉的。
小苗主动过去将照片取了过来,还没心没肺的问:“这个是谁啊?”
“嫌疑人。”江远回答。
几名聚拢在一起,正在低声商议的刑警,不由自主的都看了过来。
江远也不用卖关子,就道:“这个是我用图像增强做出来的嫌疑人的照片,取的是一周前的这次拍摄的照片……”
江远将原始的照片在电脑屏幕上拉了出来。
毕竟不是自己本队里,江远就说明的更具体一些。
几个人看着电脑屏幕上黑乎乎的一帧监控图像,再看江远刚刚打印出来的照片,神情都有点模糊。
侯乐家看向本队的资深影像。
隆利县的影像技术员,水平跟隔壁宁台县的三位,相差也不大,对于图像增强这种技术,懂点,又不是特别懂。
那影像技术员期期艾艾的思考着怎么编。
小苗站在旁边,感同身受。
当初江远说要做血迹分析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不是现勘;后来,江远改变刑侦方向的时候,他们没有说话,因为他们不是领导;最后,当江远再说要找台电脑的时候,却再也没有人站起来为我说话了……
“那就先按照这个照片,分发给大家找找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侯乐家看出来了,果断将案件拉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
小苗过来,又多打印了几张照片,同时将电子版的图片发到工作群里。
侯乐家想了想,也将照片发给了多个人,权做询问。
再回过头来,侯乐家就看着江远沉吟起来。
这家伙今天包打天下啊。
虽然竭力的想要掌握刑侦方向,但最终,所有指引方向的活计,都是江远做的。
只剩下最后这部分,真人的人脸识别,好像用到了自己等人。
侯乐家略略有点不自在,暗自叹口气,道:“晚上大家自己找地方休息休息,确定了嫌疑人以后,估计就又忙起来了。”
真人版的人脸识别,也没那么快有回复,除非他们自己就认识,否则也要传给一些朋友来问问的,一个晚上都不一定能出结果……
侯乐家这么想着,也略略有些焦躁起来。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大家今天都没有特别的提出来,那就是凶手掠走的那名两岁半的小姑娘,如今的情况如何。
假设嫌疑人不是特别恶劣的变态——从他此前的犯罪行为来看,应当不是。
那么,嫌疑人掠走小姑娘的主要目的,很可能就是贩卖。
入室盗窃的小贼,化身人贩子,也不是什么奇特的新闻。犯罪分子与普通人之间的世界,也许是有一道墙阻隔着的,但在犯罪分子那边,他们的市场是开放的。
卖摇头丸的,跟人贩子,窃贼,以及销赃者之类的,互相之间并没有阻隔。
尤其是这名嫌疑人,经常盗窃高价值的商品来出售获利,意味着他有畅通的销售网络,卖孩子——或许正是因为杀了人,准备跑路,才将孩子掳走,试图卖掉来筹集一笔跑路钱。
如此一来,尽快破案就变的非常重要了。
一旦孩子脱离了嫌疑人之手,进入到了某个人口贩卖的渠道中去,那再想找回来,就变成另一宗复杂耗时的案件了。
焦急归焦急,侯乐家对下属们还是和颜悦色的,让各自找地方睡觉。
正乱糟糟间,一个电话又打了回来。
“这个人叫李伟斌,平江人……我抓过他两回……”电话另一头简单快速的给了侯乐家所需的信息。
做刑警的都知道,这会儿,对方肯定很忙。
侯乐家赶紧道谢。
不用他说,底下的人也都忙活起来。
前科犯的名字知道了,指纹、身份证号,以及各种身份信息就都知道了。包括手机、微信、QQ号,以及各种需要实名认证的社交媒体和游戏账号。
将这些东西交给网安大队,同时再请技侦大队帮忙,即使前科犯用了其他人的手机号,用了其他人的身份证或者银行卡,依然有很大的概率找到真人。
事实上,这些年,为了对付越来越猖獗的电信诈骗,“找人”这件事情,被高度的特化了。
部委投入的技术资金里面,起码得有一多半与此相关。
企鹅狐狸之类的互联网大厂,也没少做改变。
现如今,电诈组织纷纷落户国外,就是因为国内呆不下去了。
李伟斌除非隐姓埋名的跑山里面去,否则,被找到是迟早的事。
江远轻舒了一口,才觉得阵阵疲倦涌上心头,不由打起了哈欠。
小苗注意到了,悄悄的递了个钥匙给他,小声道:“你要是困了的话,去宿舍睡一觉吧。”
第208章 天性
隆利县刑警大队的宿舍是不定员的。
他们有多间宿舍和多个上下铺,平时也有专人打扫卫生并换洗床单被褥,谁想睡就睡,睡醒了走就行了,啥啥都不用管,就像是青旅的感觉。
江远也是忙活了一天,跟王钟一起,正好睡一个上下铺。
宿舍内也有别的刑警在睡觉,呼噜声此起彼伏。
案发差不多60多个小时了,有的刑警还是几天来睡的第一觉,睡的深沉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不仅是江远选的宿舍,一排几间宿舍全都有人在打呼,且是多人多种的呼噜,就像是开演唱会似的,呼声从宿舍里打到走廊上,再从走廊里打进宿舍里。
老实说,放在外面,这种条件的青旅,狗都不住。
但在刑警大队里,感觉还挺香的。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就算江远有钱,他都懒得出大队院子,再去跟前找酒店入住了。
宿舍的环境,也没有提供洗漱洗澡的条件,江远闻着其他人的臭味,自己干脆的将鞋一脱,倒床上就睡。
臭满盈天,后来的受罪,谁都别可怜谁。
第二天。
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配合此起彼伏的闹铃声和电话铃声,将江远吵了起来。
江远闷闷的坐起来,听着周围的响动,再没有睡回笼觉的欲望了,顺脚将王钟踹了起来:“走吧,看看啥情况。”
网安比技侦要好相处,也更灵活一些。
江远猜测,既然自己和王钟都没被叫醒,那应该是一切进展顺利。
着急起来,侯乐家连警犬的工作时间都卖了,不可能放着江远等人,安心的闻脚臭味的。
到了楼下,见到的刑警果然都是精神抖擞的样子。
“现在什么情况?”江远见到了侯小勇,就问了起来。
“已经确定位置了。人去平江了。”侯小勇的表情,就像是即将出手一样。
案发已经三天了,人出省了也不奇怪。
虽然跑回老家这种行为有点low,但犯罪分子跑回老家却是普遍的。
这其实就是板子打在谁身上的问题。
板子打在别人身上,大家就喜欢教他做事:你怎么不巴拉巴拉小魔仙,叽叽歪歪嘴战神……
要是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有上百名专业的警察正在夙夜不眠的追捕着自己,抓住了就枪毙,那往哪里跑……
此生都未曾去过的地方,十个人里有9个人,是不敢这时候去冒险的。仅此一点,就将大部分人的逃脱路线,限定在了几个省份。
除非是到处空降的美女帅哥,否则,大部分人在二十几岁三十岁的时候,生活圈子很可能就局限在生活的地方,上班的地方,读书的地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生活的地方,最多再加一两次旅游目的地罢了。
这时候,该往何处跑呢。
许多人的脑海中,这时候就该浮现出儿时的影像,当年捉迷藏的场景,还有家乡熟悉的环境,那些游戏人生时随口的聊天:我藏**,神仙都难找。
一个人,要是能够成年累月的藏在某个树洞或者洞穴中,那真的是神仙难找。
然而,现实中,大部分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中,连十天半个月都呆不下去——还是那句话,有这种毅力和执行力的,通常来不及犯罪,就被社会用高官厚禄,香车美女给收编了。
少部分被落下的,往往也会倒在物资采购等囤积准备的过程中。
历史上,能够长时间逃亡的巨恶,都是克服了人性,反其道而行的。比如世纪毒枭刘招华,顶着部委的A级通缉令,在上千名干警长时间的追捕下,撵转六七省,逃亡了九年,娶了两个老婆,全是逆着专案组的思路,前往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
至于刘招华的社会性,可以从他13岁说起,那是1979年,他在全省中学生化学竞赛中,获得了二等奖,只是因为家贫,最终选择了辍学,后来……后来的刘招华,自学成才,在80年代完成了冰毒的化学全合成的新路线,也就是类似绝命毒师里的毒品制作新方案,早海森堡20年
如果80年代的刘招华在学校任教的话,就这份成果,能送当时的他直聘教授,发表一两篇论文到世界顶级期刊,至少成为全省化学界大佬预备役。
顺便说一句,一个社会如果不能用高官厚禄,香车美女将有才华的人收编起来,落榜秀才洪秀全,屡试不中之黄巢,裁员下岗李自成,有话说。
顺便的顺便,刘招华的最终命运,是在老婆的劝说下,回到了“灯下黑”的老家福安,3个月后被发现并逮捕。夫死刑,妻五年。
——综上所述,听老婆话的男人,会死。
赚几百亿都没用。
……
李伟斌在犯罪序列中,是很低级的存在。
别说克服人性了,他连控制一下都做不到。否则,就他多次入室盗窃获得的收入,都不用节俭,但凡不挥霍,都能积攒一笔很厚实的资本金,重新做人了。
甚至说,他如果没有兽性大发,在入室盗窃的过程中将受害人刺死,哪怕仅仅只是刺伤,或者在受害人受伤以后,中止犯罪,直接逃走,他也不至于引来外县的江远。
然并卵,李伟斌就那么肆意的发挥着自己的天性。
而刑警们自然也会利用他的天性。
跨省追踪,固然是要麻烦一些,但就命案的性质来说,也真没什么麻烦的。
命案的办案经费从来都是不缺的。别的专案组抠抠巴巴省下来的钱,就是为命案服务的。
人手也是充足的,现在的命案,动用几百几千人都是常见的。技术需求也可以从县级一路上升到部委,只要真的有需求,请援的通道是畅通的。
这种机制有利有弊,从好的方向来说,它浓重的警告意味,应当是震慑了一批犯罪分子,救下了一些人。
李伟斌就是无视了震慑,从而将自己陷入到了非常困难的境地。
江远在会议室里坐了一会儿,就从各种电话和报告中,跟进到了目前的状况。
很快,侯乐家还找来了一张平江省的地图,挂在墙上,装模作样的贴几只旗帜在上面,以表示目前的进度。
其实没什么必要,抓人又不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作用也就那样。更别说,前线的局势自有前线指挥,都轮不到侯乐家来遥控。
当然,如此倒是不妨碍侯乐家找来的地图的比例尺不合适,同样不妨碍侯乐家同志自己开心。
“江法医,咱们中午随便吃点,晚上要是破案了,就去吃场好的。”侯乐家的态度比昨天又好了一些。
睡了一晚上,让他的大脑变的清晰而理智,渐渐开始意识到,江远不仅仅是省里排名前列的指纹专家,以及经过证明的血迹专家,他在多条战线上,都有堪比黑子的省内排名。
简而言之,他侯乐家用黑子换江远,赚麻了。
这时候请江远吃顿好的,感觉就特别应该。
江远刚睡醒,应了侯乐家一声,又问:“那个小孩在李伟斌身边吗?”
“还不知道。”侯乐家的目光在地图上巡视,道:“从他到平江的速度来看,应该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在小孩身上,这个……也不太好说。”
他们现在猜测嫌疑人李伟斌掳走孩子,是因为想要贩卖换钱,这是比较正常的思路。
逃亡是一定需要钱的,而且,钱的作用可能比提前规划的路线什么的,更为重要。看看那些间谍片就知道了,一名间谍跑路的时候,也只需要钱和身份证件就足够了。武器根本不是必须的。
而在逃亡路上,一个人能跑多久,其实跟他手里的钱数也是息息相关的。因为衣食住行都需要花钱,逃亡的时候若是没有钱,那就睡不好,吃不好,生病的风险大大增加不说,路上的接触的人多,也就更容易暴露。
很多贼匪都是暴露在找钱的路上的。
而有钱的经济犯逃亡的时候,哪怕没什么经验,往往也很容易跑掉。因为他们手里有钱,而钱是可以弥合伤痛的。
比如同样是打出租车,没钱的逃亡者,很可能就会掏出武器来白嫖。有钱的逃亡者,路上睡一觉,醒来了跟师傅说两句暖心话,临走多给点钱。那到了协查通报的时候,后者很可能出于朴素的情感,默不吭声,前者可能都化妆了,但还是有可能被心怀不满的司机报给专案组。
但是,这种有用的知识,要么得通过经验获得,要么就只能拜师学艺或读书获得了。
专案组不怕李伟斌读过书,拜过师,就怕他啥也不懂,身上没钱还装大,又怕小孩在路上哭闹起来,李伟斌一个男人搞不定,采取极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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