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二家的猫
看着余生那认真的面容，孙英雄怔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走到余生身旁，与他并排躺在一起，看着上方的星空。
美中不足的，就是依稀间似乎还能听见极远处战乱的声音。
“妖域的星空，真美啊...”
“如果不是因为前方战乱，我们也无法这样安静的躺在平原上，看着夜空。”
孙英雄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余生没有回应，只是同样看着夜空，点点星辰闪耀，月光柔和，挥洒而落。
“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锁着一道门。”
“这门内，藏着自己所有不愿回忆，不愿分享，甚至不堪回首的往事。”
“大家紧紧的攥着这道门的钥匙，甚至恨不得这扇门永远不再打开。”
“但...当某天，我们陷入迷茫，混沌时，再回首，或许再看那扇门内的故事，就会释然了。”
孙英雄的语气柔和，其中又夹杂着些许落寞。
“一周前，我儿子死了。”
孙英雄停顿片刻， 再次开口，依旧是那种平静的语气，但其中却流露着无法掩盖的悲伤。
余生怔了一下，扭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人。
孙英雄依旧专注的看着天空：“呵呵，你能相信，当时的我，就混迹在兽群中，亲眼目睹了一切。”
“甚至我只要出手，哪怕只是轻飘飘的一掌，就能救下他。”
“但我只能看着。”
“这一战，无论如何，九觉都不能动。”
“九觉不出，妖神不出，战争的结果就还可控，但我出手后...结局如何，就连我都预测不到。”
“当时老夫就觉得...晋升九觉，图什么。”
“如果我还是八觉，还是墨阁的阁主，老夫拼了这条命，也要冲上去，要么，救出我的儿子，要么...一起去死。”
“至少这样，无憾。”
孙英雄的嗓音沙哑，手掌轻轻的颤抖着，像是在抑制着自己心底的某种情绪。
他没有再继续说话。
余生似乎想要安慰着说些什么，但仔细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保持着沉默。
对于这种情绪，他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甚至不知道这其中究竟要承受多少痛苦。
但...
如果是时光，或者赵子成他们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只能看着，估计也会很伤心吧。
“老人们常说，人死后会化作星星，在天上默默的关注我们。”
“我想，他现在...至少再也不会疲倦了吧。”
许久，孙英雄才洒脱的笑了笑，轻声低语，这年迈的老人，素来是人族最坚强的后盾，为无数人族带来信心。
唯独此时...却显得如此脆弱，更像是一位平凡的父亲。
第900章 墨学院三壮士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为人族无私奉献，舍身取义之类的，只是人在悲伤时，总是想要找身边的人倾诉。”
孙英雄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夜空中挪开，轻舒口气，起身，看向余生。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强求不得，但你也没有表现出的那样理智。”
“如果真如你所说，为何会在晕倒前，将两枚万毒果全部给我。”
“这其中，墨阁只付了一枚的报酬。”
“所以有些时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不想承认，不是么？”
“其他人心中的那扇门，封印着自己的回忆；而你心中的那扇门，封印的...是你自己。”
“或许...你其实可以尝试着推开那扇门，走出来的。”
“因为这扇门，已经被你亲手打开了一道缝隙。”
“好好休息。”
说着，孙英雄渐渐远去，不再打扰余生，或者说，留给余生一个自我思考的空间。
余生依旧平躺在草原上，看着星空。
今夜的星空，格外的美。
他有些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英雄...是不长命的。”
“还是把这一切，都当做是一场交易吧。”
“收钱，救人，很公平。”
“我不需要别人的感激，称赞，或许...就当是为了刘老师...做一些事情。”
余生喃喃自语，那种疲倦感再次袭来，最终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于这临睡前的喃喃自语，他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暗中存在的那位...有着偷听癖的老人。
“英雄不长命...”
“老夫都活了一把年纪，不还是好好的。”
“真是一个嘴硬的小家伙啊。”
孙英雄坐在一棵树上，背靠着树干，笑着摇了摇头，再次出神的看着夜空。
微风吹过平原，带走了那一抹悲伤。
……
“小小！”
赵子成一声怒吼，向前方冲去。
林小小听到声音十分默契的顿住脚步，从大白身上一跃而起。
赵子成从中间穿梭而过，沙袋顶在最前方。
而林小小，大白，则分成两个方向，对那只五级妖兽发起突袭。
妖兽尖锐的爪子被沙袋死死拦住，林小小长枪入体，大白一口咬在那妖兽的腿上。
远方，失去阿泰的庇护后，慕宇只能不断穿梭于人群中，不敢停留在一个地方太久，借着这短暂的机会，他在墓碑上快速勾勒。
伴随着黑气涌动，那妖兽的体表崩出道道伤口。
赵子成仿佛早有意料般，将沙袋当成锤子，疯狂的砸向妖兽那些伤口。
一时间，血流不止。
妖兽怒吼连连，凶性激增，想要反抗。
但黑气再次弥漫，它的脖颈处出现一道伤痕，最终无力的倒在地面上，失去了生命特征。
“呼...”
“好难缠的家伙。”
“小小，侧翼！”
连续战斗下，赵子成的脸色惨白，胳膊处的旧伤也再次崩开，血液顺着手臂流淌。
他只是轻轻的甩了甩，目光就落在一旁。
一只妖兽猛扑而下，向一名士兵撕咬而去。
随着赵子成的提醒，林小小直接将手中长枪投掷出去，短暂的拦截那妖兽一秒。
大白几乎同步窜出，速度极快，尾巴狠狠扫在那妖兽的腰上。
下一秒，身影变化。
林小小凭空出现在大白的后背上，将从空中掉落的长枪重新攥在手中。
妖兽暴怒，瞳孔血红，咆哮着伸出利爪，向林小小拍去。
但林小小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依旧发起进攻，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架势。
千钧一发之际，赵子成终于赶到，将那妖兽的攻击拦下，而林小小的长枪则是刺在妖兽心口。
一捧血雾。
妖兽绝望的倒在地上。
整个流程不超过三秒钟的时间，几人之间无论是战斗间的默契，还是彼此间的信任感，都已经达到巅峰。
林小小完全没有怀疑过赵子成如果挡不住怎么办。
赵子成同样也没有担心过林小小一枪无法干掉妖兽，导致妖兽狂化，自己被重伤的可能。
远方，已经凝结出一道技能的慕宇看着这一幕，将技能打在另外一处，攥着一枚妖晶不断恢复着能量。
被救下来那士兵甚至来不及表达自己的感谢，就投入到另外一处战圈当中。
战争就是如此。
片刻间的松懈，都有可能成为自己死亡的理由。
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诚恳表达感谢之情，只会被其它妖兽趁机偷袭，命丧黄泉。
只有电视剧里才会这么演。
这第五轮的进攻格外漫长，足足持续了整个黑夜。
直至黎明时分，兽潮才逐渐退去。
赵子成整个人都仿佛从血水中走出般，脸上，手上，包括自己的衣服，全部呈鲜红色，那种浓郁的血腥味道，清晰可闻。
他长舒一口气，重重的跌坐在地上，整条右臂已经彻底失去知觉。
林小小那杆定制的长枪也已经断掉，大白身上数道伤口还在流血，她的脸色苍白，抬起还在滴血的右臂，轻轻抚摸着大白的脸颊。
只有慕宇看起来状态还好，至少身上没有什么伤势。
但几天内不断的能量枯竭，又不断复原。
这种长时间的损耗，加上技能的频繁释放，他的大脑已经一片浆糊，头疼欲裂，随时都要炸开般。
“要不...要不咱就不走了...”
“就战到最后...最后一刻，轰轰烈烈战死...”
“墨学院三壮士...说不定还...还能上课本。”
“好像...好像也不错...”
赵子成疼的呲牙咧嘴，但却依然在嘿嘿贱笑，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上一拳。
第901章 再...再见
“呵，你去壮烈牺牲吧...”
“我撤...撤退了...”
林小小勉强咧开嘴，露出一抹讥笑，就这么支撑着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大白踉跄的跟在她身后，默默向城关下走去。
慕宇没有说话，只是拖着墓碑，疲倦的跟在她身后。
“嘶...”
“搞点...搞点热血的氛围...不好么...”
赵子成牵扯伤口，咧开嘴倒吸口气：“等...等我一会儿...”
他就这么一瘸一拐的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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