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二家的猫
直到正午，烈阳高照。
老白猿所在之地的岩石都已经被它的鲜血彻底染红，蜚才突然开口：“季鸿刚刚对你的评价，你怎么看？”
“季副山主说的都对！”
“小妖的确有些心机，但一切只是为了活着。”
“或者说找到一个适合小妖追随的王！”
“蛊雕残暴，龙蟒有小慧而无大智。”
“但山主您，有大智慧，却甘愿隐忍，蛰伏，不过挥手间就掌控了千里妖原，顺水推舟收了万妖林。”
“如今回想起来您的种种布局，都令小妖惊叹！”
“这就是小妖一直所寻找的明主，士为知己者死，只要小妖还在一天，都愿意为山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时的老白猿声音已经变的沙哑，但却依然努力的直视着蜚的独眼。
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再搭配上那苍白的脸庞，凄惨的伤势，以及刚刚毫不犹豫自尽的举动，就连蜚一时间都有些沉默，分不清老白猿这番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那你觉得，季鸿...”
“忠于妖域么？”
蜚略微思索片刻，再次问道。
这一次老白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想了半分钟左右，最终才缓缓摇头：“小妖不确定。”
“季鸿副山主种种行为，的确为我妖域考虑。”
“甚至之前投我妖域时，更是屠戮人族数百人，种种行为都在表明，季鸿的确是叛离了人族。”
“但这些事加在一起，还是让小妖疑惑，季鸿...真的没有私心么？”
“它入我妖域，单纯只是为了覆灭人族？”
“还是明哲保身？”
“哪怕到了现在，小妖都没有看出季鸿究竟在扮演什么角色。”
“况且用人族的话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放在我们妖域，也是通用的。”
“所以小妖还是觉得，季鸿不可信！”
老白猿的这番分析十分中肯，就像是季鸿分析它时一样，没有夹杂个人情绪在里面。
而是站在公立的角度，去点评，剖析。
甚至都没有给蜚提供最终意见，一切只是参考。
蜚轻轻点头。
再看向老白猿时，眼底那抹漠然已经消失不见。
“那你觉得，季鸿，该杀，还是该留？”
蜚身上最后那点伤势也在此刻缓缓痊愈，身上的妖气都在此时彻底凝实，完全没有受伤过的样子。
甚至让人怀疑，它和孙英雄一对一，究竟会不会输。
老白猿诚惶诚恐的弯腰，将头都抵在地上。
只不过微微蹙着眉头。
像是在分析着什么。
等再起身时，已经只剩下了尊敬，甚至有些狂热：“山主如此实力，更让小妖震撼，能为山主效忠，是小妖一生之福。”
“甚至小妖觉得，终有一天，山主能带小妖，一起进那天穹涧。”
老白猿毫不吝啬的拍着马屁，顺便还提了一嘴天穹涧，显然是在向蜚解释，自己这么果断的效忠，其中也是包含一部分利益的。
不然莫名其妙的忠诚，信仰，终究是太假了些。
但如果想进天穹涧，就很合理了。
“至于山主刚刚所问，小妖觉得，季鸿...不该杀！”
“无论它是心向人族也好，真心投诚我妖族也罢，甚至哪怕它还有自己其他的心思，想法...”
“这些都不重要。”
“至少它现在，只能为我鹰涧山全心全意服务。”
“而且必须是毫无保留的那种。”
“所以在我鹰涧山彻底做大，做强之前，都不需要顾及季鸿的身份。”
“当它没有了利用价值后，再斩，不过像是捏死一只蝼蚁。”
老白猿这番话表现的十分小人。
但却完完全全的站在了蜚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蜚默默看了一眼老白猿，轻轻点头。
“有道理。”
“万妖林之主，鹰涧山副山主，千里妖原之主...”
“如果让你挑，你挑哪个？”
蜚直接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算是表明了自己真正意义上认可了老白猿。
但面对这种福利式的选择，老白猿却选择了沉思。
过了许久才缓缓摇头。
“小妖觉得，我如何选择，还是要看季鸿副山主的想法。”
“它如果最终回了鹰涧山，小妖会毫不犹豫选择要一个副山主之位，哪怕实力不足，也可以盯死它。”
“但现在的局势来看...季鸿副山主的选择空间很大，如果我直接要了某个位置，反而不妥。”
“不如山主派遣我为季鸿副山主的副将，协助它处理千里妖原的事物。”
“这样无论它最后去哪儿，小妖都可以成为山主您的一只眼睛，死死的盯住它！”
老白猿思索着开口，最终语气逐渐变的坚定起来，忠心耿耿。
看着老白猿的样子，蜚笑了。
笑的很开心。
“好！”
第516章 妖域，一条最坚固的船
“本王就任命你为我鹰涧山十二妖王之一！”
“全权跟随季鸿副山主，处理千里妖原之事。”
“同时保留你万妖林之主的位置！”
明显能够听出蜚语气中的喜悦，给老白猿开除的条件也异常优越。
毕竟有实力的下属好找。
有脑子，又有实力的下属，就难求了。
虽然有些难以驾驭，但有着强大的实力基础在，蜚觉得，一头老白猿，还是没有问题的。
况且目前为止，老白猿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
“你的伤...”
没等老白猿磕头，蜚就用妖气拖住了它，沉吟数秒，轻轻甩动自己的蛇尾。
蛇尾仿佛活过来了般，蛇口中更是吐出一滴鲜红的液体，在妖气的包裹中，来到老白猿的伤口处，缓缓融了进去。
温和的能量席卷全身。
下一刻，它那狰狞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愈合。
做完这一切后，蜚显得有些虚弱。
“退去吧。”
“按时间来说，季鸿应该才刚刚出发。”
“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顺便...”
“帮本王好好分析一下，它在这妖域，究竟有没有其它想法。”
说完，蜚缓缓闭上眼睛。
而老白猿看向蜚的目光更尊敬了几分，像是感慨自己跟对了领导，认真磕了两个头，这才缓缓退去。
哪怕退的时候都没有起身，而是用膝盖磨蹭着地面，倒退着走。
直至蜚消失在它视野中，这才深吸一口气，又冲着蜚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才起身离去。
其中所表达出的尊敬之情，无法言表，但极为震撼。
蜚只是趴在山巅，那蛇尾不断甩动，也不知是不是睡了过去。
……
季鸿坐在鹰涧山东三十里的一处石山上，看着天空，有些出神。
直到身后出现一道阴影，遮挡住了它头顶上方的阳光。
“还活着？”
季鸿没有回头，只是轻笑着问道。
那身影坐在了离季鸿稍远点的位置，同样看着蔚蓝的天空：“运气不错。”
在阳光下，那身白色的毛发上还沾染着干涸的鲜血。
正是老白猿。
“这次怎么不装的恭敬些了？”
看着老白猿这洒脱的举动，季鸿有些意外，多问了一句。
老白猿摇了摇头：“这次，我们彻底站在一条船上了，你不能杀我，我也不能杀你，再装，意义不大。”
它这番话说的很坦诚，甚至说话时都表现的十分自然。
季鸿笑着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会向蜚透露我的身份，带着它来干掉我。”
季鸿看了老白猿一眼，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认真说道。
老白猿仔细想了想：“当时有想过，但性价比不高，你死了，我的存在，对于蜚来说，价值同样不大。”
“只有你活着，并且让它忌惮，我才能得到重用。”
季鸿认同的点了点头，同样有些感慨：“是啊，我们这位山主大人，还是很多疑的。”
“虽然我之前也怀疑过它是在装傻，但直到今天，在那镇妖关前，亲眼看到它坑死了龙蟒，才真正发现，它...好能忍啊。”
回想着之前的那一幕，季鸿到现在都有些惊叹，但又思索了数秒，补充了句：“当然，没你能忍。”
“我忍，只是想活着。”
“它忍，是想更好的活着。”
“总体来说，我不如它。”
“不过这个不重要了。”
老白猿表现的十分谦虚，说的话也很质朴。
一白猿，一黄猴，就这么靠在石山上，藏在这巨石堆里，抬头望着天空，久久无言。
天空中，一头头妖兽不断展着双翅飞过，却完全没有察觉到下方还有这么两只大妖在感慨妖生。
“你觉得蜚，受伤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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