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翌日清晨,李三江走出房门,他今天醒得比往日都要早许多,下楼梯时见到了正往楼上走的阿璃。
“早啊,丫头。”
阿璃停下脚步,看了李三江一眼,然后继续向楼上走。
山大爷也醒了,自棺材里坐起。
俩人昨晚喝多了,有心事时容易喝醉,同理,有心事时也醉不久。
李三江开口问道:“山炮,新房验收得如何?”
山大爷:“软和,宽敞,那丫头脾气虽然差,但手艺是真没的说。”
李三江:“那可不,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不比你一直靠天吃饭来得踏实多了?”
都是捞尸人,李三江早早地就转型白事上下游生意了,因此坐斋的机会也更多。
山大爷只能偶尔在村里坐坐斋,大部分收入,还是得靠捞尸,但谁投河或失足溺死前,也不会提前和你打个招呼或者排个次序表,真就是靠天吃饭的买卖。
“要是脾气能再好点就好了,我听说,那边的女人爱吃辣,也都泼辣得很。”
李三江对山大爷翻了一记白眼:“性格软的也不敢跳进你家这种坑里,你他娘的知足吧,还有脸挑上了。”
山大爷没反驳,从棺材里翻出来,说道:“就是润生这伢儿,是个木讷的,比不得你家小远侯,脑瓜子好使。”
李三江:“我是觉得润生侯脑子也挺好的,懂在聪明人面前不动脑子,就超过这世上太多‘聪明人’了。”
两个老人习惯性打着嘴炮,但打着打着,都停歇了下来,觉得没劲。
山大爷:“走吧,去接她。”
李三江点点头:“接她回家。”
这死人接触得多了,回光返照是什么样子,俩老人比医生都清楚,看似人精神了,实则死气已经弥漫上眼梢了。
昨日刘金霞就是这种状态。
他们俩这辈子就是吃这口饭的,自然相信自己的判断。
山大爷收拾起香烛纸钱放入破布包里,李三江则找了两条黑纱,给自己和山炮都绑了。
刘姨站在厨房门口,见俩老人出来,停下嗑瓜子的动作,说道:“早饭还没开始做的,得等一会儿。”
李三江:“不用做我们的了,我们现在去,说不定还能瞧上刘瞎子最后一面。”
山大爷:“可以做的,我们接她回来后再吃。”
李三江:“山炮你这时候还想着吃饭?”
山大爷:“不吃饱饭怎么帮她张罗后事?”
李三江将三轮车推出来,山大爷坐后头,两个老人离开了坝子。
刘姨嘴里吐出口瓜子壳,她觉得刘瞎子应该不会死,要不然昨晚小远也不会深夜出去折腾这么久,还带着阿璃。
李三江和山大爷来到病房门口,推门,门被锁住了。
山大爷马上喊道:“人走了也不用急着锁门吧,人呢,人呢?”
李三江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快开门,我们是接她回家的。”
医生和护士被喊来了,听到俩老人这个动静,医生忙询问护士谁走了?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
刘金霞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羞意和愠怒。
这模样,倒是把李三江和山大爷都吓了一跳,以为刘瞎子诈尸了。
但细看之下,发现刘瞎子确实没死,而且精神也恢复了正常,连昨儿个那种回光返照的诡态也不见了。
刘金霞与医生护士道歉,然后瞪了一眼俩老友,示意他们进来。
山大爷:“刘瞎子,你真好了?”
刘金霞:“好了,我命硬,可不敢走你俩前面。”
山大爷:“你走我后面我认,走他后面,悬。”
李三江:“嘿,这还真奇了怪了,刘瞎子你是不是以前在哪里积了大德,这才让你在鬼门关前拐了个弯?”
刘金霞:“谁晓得哩,我这辈子倒也没做什么亏心事。”
哪怕是来请她赐福求符水的,她也会反复叮嘱人家谨遵医嘱。
李三江:“那你刚刚在里头这么久不开门干嘛?弄得我和山炮都以为你已经走了,被停尸在病房了。”
听到这个就来气,她正在病房里用痰盂出恭呢,这俩老东西就在外头使劲敲敲敲!
刘金霞指着俩人说道:“好啊,这是多迫不及待啊,连黑纱都绑好了,真是想喝我丧事酒想得紧呢。”
山大爷马上将黑纱扯下来。
李三江疑惑道:“嘿,你居然能瞅得见。”
刘金霞:“我白内障手术早做过了。”
山大爷:“那你还一直装瞎干什么?”
李三江给山大爷的后脑勺来了一记毛栗子:“活该你这老小子一直受穷!”
刘金霞:“不瞎了,不就不灵了么,还不是为了混口饭吃。”
李三江从衣服内衬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里头装的都是照片:
“没瞎好,没瞎好啊,正好山炮也在,来,一起看看我在京里拍的照片。”
刘金霞纳罕道:“你今儿早不是来给我收尸的么,居然还带着这些照片?”
李三江:“小远侯给我洗了好几份,这一份你生前没看到,本就打算烧给你的。”
刘金霞被气笑了:“李三江,我谢谢你啊,真是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李三江“呸”了一声,道:“说什么胡话呢,别让香侯听见误会,我比你还大了一辈分呢,对了,香侯人呢?”
刘金霞:“她睡落枕了,脖子痛,去找医生帮忙正骨了。”
医生查房后对刘金霞的病情恢复感到惊奇,并劝她再多住院观察几天,刘金霞拒绝了,执意要求今天就出院。
就这样,等李菊香顶着个歪脖回来后就去办理了出院手续,两辆三轮车载着四个人,回到李三江家。
李三江吩咐刘姨,今天中饭做得丰盛点,庆祝刘瞎子出院。
刘瞎子见柳玉梅坐那儿喝着茶,也就含蓄地凑了过来。
以往闲暇时,刘瞎子也会张罗着人,来这里与柳玉梅打桥牌。
柳玉梅笑道:“到底是遭了一灾啊,还好挺过来了。”
刘金霞:“可不是,我都以为自己过不去这一坎儿了。”
柳玉梅:“这是你行善积德的福报。”
刘金霞:“可不敢当你这般说,纯粹是老天保佑吧。”
柳玉梅把面前茶点推到刘金霞面前,示意她吃。
刘金霞“应”了一声,也确实饿了,拿起茶点吃了起来。
过去她都是靠留饭以及茶水,引得那些老牌友过来与她打牌的,到柳玉梅这里,像是调了个儿。
人不仅不嫌弃自己命硬晦气的名声,而且茶点总是不重样,且各个都很好吃,就是这茶,她虽然品不出来,但也喝着觉得香。
柳玉梅见小远下来,就对他招手,然后对刘金霞说了声下午打牌,就起身离座进了东屋。
李追远先和刘金霞聊了几句,恭喜她恢复出院,随后就进了东屋。
柳玉梅开门见山道:“小远啊,你觉得阿璃什么时候能出门?”
李追远:“以后吧,不急,应该不会太远。”
其实,昨晚的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从感性角度来说,李追远是不希望阿璃跟着自己走江冒险的。
而且,现在阿璃的病情虽然恢复了很多,有自己在身边时,避开点人群也能克服下来,但出门走江的话,还是不太现实。
走江途中,可不仅仅会遇到人群,上一次的尸群,将军墓下的鬼群,这些,都容易引起阿璃的病情反应。
柳玉梅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阿璃,是想帮你的。”
李追远:“我知道,而且阿璃已经帮了我很多很多。”
柳玉梅:“你心里是有计较的,我很放心,这些事,你看着安排吧。”
这时,秦叔从外头进来,是刘姨让他进来取膏药给香侯去贴的。
柳玉梅指了指秦叔,对李追远到:
“不光阿璃,像阿婷,还有这阿力,你也都着手计划着安排吧,笨是笨了点,但好歹有一把子力气。”
秦叔脚步一顿,他不晓得自己是继续进屋取膏药,还是站在原地听候安排。
李追远:“奶奶,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安排不安排的。”
柳玉梅摆摆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就算是一家人,也得有个一家之主才算安生,奶奶我,是盼着你早点长大,好接过这担子呢。”
“我会的,奶奶。”
都这个时候,也没必要推辞了。
柳玉梅看向秦叔,眉毛一挑:“听见没有?”
秦叔:“听见了,我会跟阿婷转述的。”
柳玉梅:“阿婷哪里用得着你转述,她都懂,顾好你自己先。”
秦叔:“是。”
坝子上,林书友正坐在小板凳上剥着毛豆。
阴萌走了过来,在旁边板凳坐下,伸手抓过一把过来,打算帮他一起剥。
林书友马上把那一把又拉到自己跟前:“剥这个容易伤手。”
阴萌:“我又不做饭,你怕什么?”
林书友:“不吉利。”
阴萌偷偷拉了拉林书友的衣袖,小声道:“你发现没,那个香侯一直在看你。”
“有么?”
“有。我说,你是不是被她给发现了?”
“没有吧。”
“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润生给我们送了药,我给她喂药时,她醒了。”
“她看见你了?”
“没,天那会儿还黑着呢,她看不见我的模样,我就对她进行警告,说她要是敢乱动和反抗,就对她母亲和女儿不客气,然后她就乖乖喝药了。”
“她听出你声音了?”
“我故意掐着嗓子变音说话的,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掐着嗓子还变音?”
“没错,保准听不出来。”
阴萌:“来,你跟我念,福州。”
林书友:“湖纠~”
阴萌耸了耸肩。
林书友:“不标准么?我说话可从来不带口音。”
在一个全部说南通方言的环境里,说普通话就已经很突兀了,更别提还是带福建口音的普通话。
阴萌:“你自己去找小远哥坦白吧。”
林书友站起身,见小远哥从东屋出来了,他马上跑过去。
过了会儿,林书友坐了回来。
“小远哥说,就算香侯怀疑了,但没确切证据的话,问题就不大,而且她并未把自己被人打晕的事说出来,应该是见母亲病好了,晓得神秘人的意图,就主动帮忙保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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