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尸人 第556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阿元佝偻着背,走路时,居然是手脚并用,而虞妙妙,则是被他叼在嘴里。

  见此情景,李追远和赵毅对视一眼。

  他们俩原本还计划着在这里,想办法阴虞家人一手。

  事实证明,有些人,压根不用被算计,哪怕只是按照正常流程走,他们都能自己给自己玩得只剩下一口气。

  来到台阶下时,虞妙妙睁开了眼,看着上头的帐篷、酒精炉以及开了袋没吃完的各种零食,她眼里流露出一抹怨毒。

  凭什么自己九死一生出来,你们却能在这里野炊休息?

  你们,真该死啊!

  少女虽然重伤到无力行走,可她此时,却清晰无误地散发出了杀意。

  这杀意直白到,连阴萌都察觉到了!

  阿元轻轻晃动脑袋,连带着把自己嘴里叼着的虞妙妙也晃了晃。

  他希望小姐清醒清醒,注意一下现如今的具体形势。

  赵毅晃晃悠悠地往下走去,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要去碰瓷了。

  今天,有她没我!

  李追远看了一眼润生,润生会意,紧跟着赵毅一起走下去,生怕他碰瓷时真把自己命给搭进。

  虞妙妙眼里的怨毒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多层次的恐惧。

  李追远早就怀疑虞家是否出了问题,就算虞家没出问题,这个虞妙妙必然问题很大。

  她的体内,住着其它东西,彼此融合后,导致其整个人充斥着一种矛盾感。

  先前,虞家小姐的自傲与野性的桀骜,形成统一,让她格外目空一切;现在,则是人与兽性的求生欲,让其又达成了新的一致。

  这类人,往往生活智慧欠缺,但生存本能完好。

  虞妙妙开口道:“我知道这里的秘密,我可以透露给你们,但我要求你们……”

  赵毅继续往下走着。

  李追远也没接话。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着讨价还价。

  秘密是很重要,但秘密我们自己可以慢慢去摸索,而没有你,对我们更重要。

  但凡虞家人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团队,哪怕有自己小心思,需要彼此猜忌提防,那都没事,依旧可以正常合作。

  因为大家能有个基础共识,什么时候可以内部算计争夺,什么时候必须一致对外追求共同利益。

  可她,压根没有这根弦。

  她就像一颗雷,随时会爆掉,炸掉她本人的同时,还会把同行的人一起葬送。

  李追远甚至无法理解,为什么虞家会派她出来走江,这种人……她怎么可能当上龙王?

  可就在这时,嘴里叼着虞妙妙的阿元,眼神发生了变化。

  他的目光原本一直简单纯澈,像是个没什么主见的仆人,心里只有自家小姐。

  现在,他的眼眸里,多出了深邃、警告、威胁,若仅仅是这些,倒也不算奇怪,忠仆在此刻爆发出脾气来护主,能够理解。

  可问题是,他的眼神里,为什么会有一种悠久的岁月感!

  而当他展露出这一眼神时,翡翠壁面下方,原本一直在“专心上课”的黑影们,全部抬头,向上看去。

  虞妙妙被叼着,视角问题,她看不到自己仆人的眼神变化,也看不到下方黑影的变化,所以她依旧在叫嚣着:

  “你们最好想一想动了我的后果!”

  赵毅停下脚步,他回头,看向身后台阶上的李追远。

  显然,他已经看出来了。

  在接触到少年的凝重目光后,赵毅知道,少年的判断与自己一致。

  虞妙妙见状,以为是自己的威胁与利诱得到了效果,鼻音里发出得意的轻哼。

  李追远和赵毅内心同时道:

  这傻妞,她居然毫不知情?

  先前在“傀儡教室”里,李追远早就察觉到棺椁内那位“老师”的心思。

  但真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李追远自始至终,就没给棺椁中那位丝毫机会,最后那位只能在棺材里疯狂抓挠壁面,无能狂怒。

  那位在教室规则限制下,就已如此强大了,要是脱离了教室,失去规则枷锁,得有多恐怖?

  然而,原本李追远只是认为,虞家这两个是脑子不行外加格外贪心,这才在只有一票难度的课堂里,被留堂了这么久,最后弄得遍体鳞伤出来。

  可谁知道,

  他们居然蠢到……

  把他们那堂课里的那位老师,也给带出来了!

  ——

  我继续码字,明天还有一更,补这章字数。

第197章

  局面,一下子变得无比复杂。

  可决断,却又必须当即做下。

  李追远的大脑快速运转,分析着所有利弊因素。

  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动手,一条是不动手。

  若是动手,那目标就不再是单纯的虞家人,得把那位老师算上。

  老师的本领有多强,李追远是亲身接触过的,隔壁班的老师,想来水平应该大差不差。

  但这并非意味着没有机会。

  一是老师离开了它原本的教室,算是脱离了主场。

  二是自这一浪开始,在争夺碎玉的过程中,规则感就很清晰,进入这里后,规则更是几乎实质化。

  再强大的老师,在这儿,也会受规则制约,老师的能力,应该没办法完全施展开来,甚至连它的擅自离岗,都带着小心翼翼地遮掩与隐藏。

  虞妙妙不知道它跟着出来了,连被其附身侵入的阿元,也不晓得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因为先前的阿元还是阿元本人的行为逻辑,如果不是赵毅和李追远这里打算下杀手,老师原本是想一直隐没下去的。

  此刻流露出的眼神,是它被现实逼得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得不发出警告。

  它要是真的强大且无拘无束,压根就没必要摆这一出,离开教室来到这里后,直接大杀四方不就完事了?

  因此,要是开打,李追远这里是有机会的,因为对方身上明显带着镣铐。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它有着自己的极强目的性,它想要借着自己等人这“客人”的身份,搭顺风车。

  要么是想往更深的地方去,要么是想去见里面的某个人,要么更彻底……它想要在这里事情完成后,跟着自己等人的步伐一同离开,去到外头,重获自由。

  而这一可能,就又顺势牵扯到第二条路,那就是不动手。

  不动手的前提是,双方矛盾尚未激化到不可调和。

  李追远默认赵毅下去碰瓷的原因就是,他很清楚,这俩虞家人不具备成为合格队友的基本素质。

  但在被老师附身后,这俩人反而可能拥有了这一素质,这可以称得上是相当吊诡了。

  李追远宁愿和危险的老师合作,也不愿意与正常的虞家人沾边。

  不过,还需要自己做一下验证,看看这位老师,是否真的上道。

  李追远开口道:“这里光秃秃的一片,没什么意思,除了吃东西就只能睡觉,让我都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这么早离开之前的课堂,应该多待一会儿,再多跟先生学点东西亦或者是再摸索一下环境。

  你们既然在那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是把这儿的规矩给摸透了吧?”

  虞妙妙以为李追远是在和自己进行服软对话,当即回应道:

  “这是当然,该学的,我可是都学了,我可不像你这般胆小怕死,错过了这场机缘。”

  赵毅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声冷笑,这傻妞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自我感觉良好,姓李的这里分明难度更高,而且用时和损失最少,最重要的是,人家不仅把该学的全学完了,还顺便做了修改与融合。

  只不过,赵毅清楚,姓李的不是在和这傻妞对话,赵毅其实也在关注着,阿元身上那位老师的反应。

  他猜到李追远的想法了,这同样也是他的想法。

  区别在于,他会选择直接认下这一局面,处好“师生关系”。

  但姓李的,要来一手验证,若是验证不通过,是真打算在这里大干一场。

  这就是自己和姓李的之间最大区别,他不缺危急时刻对己对敌的狠劲,可只要事情仍有转机没有崩坏,他就少了那份果决。

  阿元眼神里的警告之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

  李追远:“那么接下来的路上,得劳你多费心了,我们可以合作,互惠互利。”

  虞妙妙:“我都说了,只要你们俩听从我的话,我会把这里的秘密分享给你们,我对这里的了解,比你们多得多。”

  阿元点了点头。

  虞妙妙被晃了晃。

  她是被叼着的,阿元的点头在她这里,似是一种上下摇摆下的催眠。

  先前在教室里,她不仅被弄得遍体鳞伤更是筋疲力尽,靠着终于“考试通过”的兴奋劲撑着,接下来又是心里失衡发怒,再感到生死危机,最后又成功逼迫对方让步低头。

  虞妙妙觉得自己很不容易,做了这么多事,现在终于可以闭上眼,好好睡一会儿了,她真的好累。

  她没留意到的是,阿元唇齿间流露出了些许暗黄色的光晕,覆盖其后脑,这才是她如此快速昏睡的原因。

  老师在以这种方式,来对李追远的试探进行回应。

  意思是,它能控制住这个傻妞。

  对此,李追远很满意,对其点了点头。

  阿元眼里的特殊神采消失,变回了那个正常的阿元,他先是紧张地查看小姐的情况,见小姐只是睡着了,心下一松。

  李追远指了指身后的石门道:“你上来,用她的手掌按一下门,我们一边走她一边睡。”

  阿元抬手,指向了帐篷与睡袋。

  意思是,他想让自家小姐先好生休息,像你们先前一样,然后再开门前行。

  赵毅主动向下迈了两层台阶,带着戏谑与警告的口吻说道:

  “你还看不清形式么?要不是她那里有着关于这儿的秘密,再加上她是虞家人,身份确实特殊。

  你以为你们还有资格站在我们面前么?

  我们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容忍与退让,别蹬鼻子上脸!”

  阿元拳头攥紧,他的右手血肉模糊,左手一大块皮肉脱落露出白骨。

  他无法容忍有人竟敢如此对自家小姐说话,但他的第一职责是保护小姐的安全。

  这笔帐,等他和小姐伤势恢复一些后,再算不迟。

  以小姐的脾气,这些家伙,是不会落得好下场的。

  阿元叼着虞妙妙走上台阶。

  李追远看向谭文彬,对其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阿元不是人,听觉也会很灵敏,小声对话也会有被其捕捉的风险,保险起见,还是打手势。

  谭文彬明白了小远哥的意思,去和润生他们一个一个接触,先指嘴,再摇摇手,示意大家对先前所看到的,保密。

  团队默契性很高,每个人都点了点头,快速收拾起帐篷睡袋。

  虞妙妙的手掌被贴到了石门上,第三道印记被烙了上去。

  “轰隆隆!”

  石门开启。

  “咕嘟……咕嘟……咕嘟……”

  门是开了,但门后头什么都看不见,是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