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倔强的烤羊腿
他的话，咋一听还真有几分道理。三木之下，何不可得？
不论锦衣卫想要什么样的口供，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下，就有人熬不住拷打，主动交代。
在过去，锦衣卫玩这样的手段，已经是轻车驾熟。
然而，朱高煜却知道，蒋瓛不会如此。
作为皇帝最信任的人，锦衣卫可以对所有人说谎，唯独不敢欺瞒他！
这是锦衣卫的立身之本！
破了这条戒，锦衣卫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用皇帝开口，也都会迅速死无葬身之地。
过去无中生有的口供，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帝的暗示！
比如之前的胡惟庸案，朱元璋要杀胡惟庸，不管有没有证据，只要把这个意思透露给锦衣卫，锦衣卫一定会办的妥妥的，将其做成铁证如山。
所以。
朱高煜丝毫不怀疑蒋瓛，他只是冷眼看着裴玄的表演，没有任何表示。
哪怕裴玄把额头磕得鲜血淋漓，也没有半句阻止。
“裴玄，你不必急着喊打喊杀，不如先等等，听蒋指挥使把话说完？”
“这件事起因，可是本殿下昨天兴起去逛金陵城，被进士楼的伙计拉着，说有人能够‘掐算’到今年考题的！”
裴玄听了这话，顿时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一下子化为了冰雕，僵硬在原地。
要是但凭锦衣卫的片面之词，他还可以继续狡辩，但若是皇太孙殿下亲眼所见……
蒋瓛却不理会早已呆傻在原地的裴玄，继续开口。
“在我的亲自拷打之下，几人承受不住，将一切都吐露了出来。”
“他们说，这次的考题是——东唐！”
当东唐二字从蒋瓛口中说出之后，裴玄还在不断磕头的动作一下子僵住，再也磕不下去了。
而朱高煜更是猛地站起身来，死死盯着裴玄。
“好好好！”
“考题是东唐，这野道士‘算得’可真准啊！”
朱高煜在‘算得’二字上，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真是恨极了。
说这次考试的考题，只有他自己和主考官两个人知道。
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道士，竟然能够一口就算准，还狮子大会张口，敢收200两银子天价房钱。
真当他是傻子呢？！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朱高煜双眼之中，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猛然抓起龙案旁边的一座花瓶，狠狠朝下面的裴玄脑袋上砸去。
“砰！”
一声脆响，花瓶没有命中，裴玄下意识的躲了。
但地上四处乱飞的碎瓷片，还是将他的老脸划伤，留下一道血痕。
朱高煜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因此平息，反而更加炽烈。
他如猛虎一般盯着裴玄，声音幽冷至极。
“裴玄！”
“你给本殿下解释一下，那野道士是怎么算中考题的？！”
第三百三十四章 真相是什么
案子的调查，一查就是好几天。
裴玄和蒋瓛甚至连吃饭睡觉都放弃了，用尽一切办法，搜查真相。
对于唯一的线索，那个说出考题的野道士，更是反复拷问，让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的供词。只要有一点不对，就是更加严酷的刑罚。
然后还从他的真实身份开始查，无比要找到了的出身来历，祖宗三代！
因为秘密，很可能就藏在这里面！
而裴玄等人的这番努力，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四天后。
两人顶着大大的黑眼看，神情的憔悴的一起进宫，来找皇太孙禀报。
朱高煜余怒未消，听到两人求见，不由冷笑一声。
“哦？蒋瓛和裴玄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本殿下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怎么说！”
要是还不能给朱高煜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可就真的要不顾情面，下手严惩了。
很快。
两人便来到大殿中，噗通一声跪倒。
“拜见殿下！”
朱高煜并没有让两人起来，而是端坐在上，冷眼开口。
“说吧。”
“告诉本殿下，你们的调查结果！”
朱高煜可不信，他们敢那什么借口来忽悠搪塞，对这件事他无比看重，根本不允许有任何迂回的空间！
裴玄看到朱高煜冰冷的神色，再次抹了把冷汗。
但他还是坚持跪着，将自己查到的东西，讲述了出来。
“启禀殿下，臣已经查清楚了。”
“那个押到题目的野道士，正式身份是国子监中的一位小官。他最近几年，每次都会在科举的时候来举行押题活动，然后在进士楼暗中售卖！”
裴玄这几天的调查，还是有点成果的。
尽管一开始，这个野道士一直装疯卖傻，做出一副被拷打怕了，什么都说的样子，编了不少瞎话。
就是为了隐瞒自己的真正身份。
因为他很清楚，被抓之后，自己肯定是死定了，涉及科举舞弊安，谁也救不了他。
但若只是一个野道士，死了也就死了。
可一旦真正的身份暴露，不仅会连累家族亲人，连整个国子监，都会发生大地震，被一插到底。
那些事泄露出来，那要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金陵城的菜市口，又将血流成河，脑袋堆成山！
可惜，他还是高估了自己说谎的能力，在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和裴玄的反复逼问下，发现了破绽，找到了真实身份。
国子监的身份一暴露，后面就是顺藤摸瓜的问题了。
裴玄等人，很快就查出了所有关联情报，并详细禀报给朱高煜。
“殿下，科举四年才一届，无数读书人同时考试，考中 就一步登天，考不中就又是四年白读。所以很多有钱的举子，都会花重金去求考题，以求高中。”
“他每年不仅押题，而且会联系很多国子监的学正，高价出售文章。到时候让举子们背熟，好谋取便利，获得高分！”
“所以这科举舞弊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从上至下牵扯到很多人！”
裴玄说出这一点后，脸色极为难看。
一个国子监的小官？
还牵扯到国子监的更多将士学正？
朱高煜听完不由头大。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简单，但没想到会将整个国子监都牵连进来。
国子监是什么地方？
是大明的最高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其下包括太学、国子学等，是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就连大明皇子，也是在国子监里读过书的！
这样的地方出了问题，简直就是大明的教育系统，从顶部开始塌陷，从头烂到尾！
不过。朱高煜还是有些地方想不通。
不是他不肯怀疑国子监，而是这个国子监的小官，到底是怎么猜中考题的。
“裴玄，我问你！”
“你说国子监之人，猜到大概考试范围我信，毕竟科举的很多安排，都有国子监的人参与其中。”
“但具体的考题，他又是怎么一下子猜中的？”
“难道本殿下的心思，都被他看透了不成？！”
最终的考题是他亲自决定的，他也想利用科举的文章，看看诸位考生对东唐都是什么看法，他们的思想，是否有可取之处。
裴玄也是万分不解，想不通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容易解释通。
他只能试探着开口，声音很是微弱。
“殿下，臣猜测……”
“也许是国子监那些人确实猜考题能力很强。而且本身他们也是会压很多道题，其中一道被压中也是有可能的！”
押题肯定是押题。
朱高煜也是经过高考锻炼的，对此很是了解。
有经验的师长，在最后关头，肯定会试着押题，赌一赌今年到底考什么，然后在考试前精准突击，做好准备。
要是押中了，好处可太大了。
即便押不中，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也是复习，并不浪费什么。
若仅仅只是押题，还属于正常的应试方法范畴，就算便发现也没什么。
可国子监的事，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科举的考题，不是一个题目，而是分了很多项目小题，这些都是由其他官员一起完成的。
而这其中，就有国子监学正的参与。
他参与了出题，却在时候泄露相关信息，并将这些高价卖出去，已经是罪不容恕，妥妥的徇私舞弊了！
有知道内幕的人参谋，押中大题的可能性，的确高了不少。
但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朱高煜满意。
纵然有国子监诸位参与到科举出题计划的学正联手，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稳稳的押中了最终考题，还这么有信心的去售卖！
这其中，必然还有蹊跷！
朱高煜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了进来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蒋瓛！”
“你之前所说，可不是这样。”
“你只回到了一个考题，就是东唐！”
“国子监押题，难道就押这一个？运气真的这么好？”
朱高煜若有所思，对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喝问。
蒋瓛早就满心惶恐，此时听到皇太孙的问话，忽然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下，将脑袋深深的埋在地上。
第三百三十五章 蒋瓛之罪
蒋瓛被朱高煜一问就跪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