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864章

作者:茅屋秋雨

在抄完了那些歌词后,又写道:“此歌极具煽动性,建议父亲在国人议事大会上提议全面禁止。”

“此歌词明显有侮辱传统与挑唆国人争斗之罪状,且容易引起信仰上帝先知等海外诸国之惊诧和愤怒,建议立法凡有传唱着立刻以叛乱罪和煽动叛乱罪、或以外邦惊诧之罪名除以绞刑。”

“另外,父亲,请你尽快筹一笔钱。如果这件事做成了,我不建议您涉足南洋公司的股份,很多人盯着,咱们未必能分多少。我建议退而求其次,想办法拿到平板玻璃在家乡的专营权。都城您就别想了,不会留给咱们的。”

“还有,请父亲尽快疏通兵部的人,这件事之后将我暂时调离到北方,肯定会有人选择报复。您也一定小心,尽可能这些日子不要外出。这里并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这些人极为疯狂,就在我给您写信之前,有个市民的孩子朝我们吐口水,孩子的家长被打了个半死,但他们的眼神却让我有些害怕,所以我用剑捅死了他们。”

“愿祖先庇护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个孩子长大后肯定是潜在的叛乱分子。请您在家乡出钱修一座学堂,以补偿我的迫不得已与我不安的道德。”

“父亲,我实在不明白,我也看过介绍海外诸国的书,咱们要比那些那些海外诸国强得多,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叛乱和反抗呢?我个人认为就是对这些人过于仁慈,越是仁慈他们就越不要脸,至于他们要求的那些东西,我的祖父在战场的时候他们的祖父在干什么?凭什么要和我们一样?姬夏立国的时候,根本就想错了,血脉是真有尊贵与低贱的,凡是道德低下的和犯罪者,基本都是低贱的穷人,我真不明白兰家的女孩要站在这些人一边。”

“对了,您孙子还听话吧?最近没有顽皮吧?如果太顽皮的话,就要适当地教训他一下,否则长大了可不好管教。您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回去,到时候一定给他带一些闽城的好玩意儿,让他好好学习,尤其是算术。他乘法表背的很快,是个聪明的孩子。上回姬明泽送我的那匹小马驹子等他稍微大一点就让他学着骑吧,会有用处的,多给他讲讲祖父的故事,让他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骑兵永远不过时。”

“我走的时候都城正在重建冲击骑兵吧?我早就说过,共和国的支柱是咱们,而那些富裕的良家子自耕农就是咱们最好的剑,要我说就该给那些富裕自耕农免税,他们杀起城市的这些乱民才能毫不手软。步兵随便找人渣填充就行,骑兵必须要优待免税,这样将来杀起来的时候,步兵有可能心软,骑兵却不会。”

“如果我是王上,一定把那些破坏北方府兵骑兵土地制度的那些人都弄死,他们只知道眼前那点蝇头小利,却根本是在挖共和国的根基。现在可倒好,当年打完仗之后,就知道抢土地,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如今想要再重建真是难上加难,非得用重刑重典不可,严厉处置那些国之蛀虫,也最好把大家都叫到一起聊聊,不然将来可不好办。在北边,该吐一点就吐一点。”

“北方的府兵骑兵,需要土地、需要免税。可现在哪有那么多地?让他们吐出来一点一个个的都不肯。”

“不过也好,这一次的事办完之后,闽城这边又够吃一阵的。到时候就让吃闽城,吐北边,千万千万要这样啊,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让人吐,总得先让人吃更多才有可能,我就怕这边吃了那边还不吐,可就要出事。书上那么多故事,他们怎么就看不透呢?到时候根基被挖了,毁的是谁?”

“但是,父亲,到时候如果他们都不吐,咱们也不要吐。咱们吐了,他们不吐,和全都不吐没有任何区别,反倒是咱们自己吃了亏。咱们一心为了共和国的未来,可总敌不过那些目光短浅的蛀虫,可悲。”

“如果咱们这些家族,每个家族让出一部分土地,足够可以养大约两万人的府兵骑兵。免了钱税、交以血税,绝对是对咱们最忠诚的一批人。”

“他们可不会去听什么分地啊、改税啊、议会啊之类的蛊惑,说砍谁就砍谁。办法谁都知道,可地却怎么也弄不出、谈不拢。怎么就这样呢?怎么就不能眼光长远些?咱们就算眼光长远,他们不让咱们又有什么办法?”

“父亲,每每想到这里,我都怒气满胸,心感不安。可我纵然有心,但却无力。”

“好了,就到这吧,跟着我的那几个混蛋刚玩死了个女人,我得抽他们两鞭子,叫他们脑子清醒点,这地方可不是别处,小心些是没错的。祝您安康。也告诉您孙子,就说爸爸很快会回去的,但在我回去之前,您最好给他送到庄园去。我这几天眼皮总是跳,做梦总是梦到前些年都城报纸审查时候的那件事,那群疯子能做出来什么谁也不敢说。”

第一百章 另一性

战斗到下午的时候,指挥的将军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本来说好的城内趁乱放火、占领议事会、攻下墨党党部;海军那边也以维持秩序的名义从码头那边发起攻击;陆军沿着码头方向攻入,只要控制了码头、郡守府、议事会和银行一带,闽城就算是一鼓而下了。

然而入城之后就有断断续续的抵抗,经常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的铅弹或是扔出来的炸弹,让军队的攻击速度极慢。

街道、广场之类的地方,军队根本施展不开。

远距离对射的话,此时的铅弹命中率之下,双方伤亡的数量在不考虑射击水平的前提下,和己方与敌方的人数都成正比。

近战的话,简易的街垒让精锐的骑兵无法施展,步兵冲击又会时不时遭到各种炸弹的袭击,甚至出现了六个年轻人吓跑了八十多名士兵的情况。

至于说城内的动乱、海军占领码头这样的事,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反倒是这边的市民一批批向后撤走,那些平时靠救济、纺织合作社、接种牛痘、过年发两斤面等花不了几个钱形成的基层组织,即便不具备战斗力,可是只要一个从事这种工作的基层骨干出面,立刻就能稳住情绪带人向后退走。

这样的镇压,是带队的将军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最开始的零星抵抗,也变成了不断后撤组织到一起用街垒顽抗。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军队在市民之前慌忙逃窜到如今有秩序后撤的情况下,攻入到了一处高大的建筑附近。

望远镜中,高大建筑上写着“下风贫民区公共用水消毒处”,再远处就能看到一些古怪狭小的红砖样式的楼房,这是闽城特色的市民底层住房。

这个公共用水消毒处在将军眼中是一处险要之地。这地方在河边,控制了这里就很容易控制河的左右岸,攻可以分割对手、守可以依河反击;在一个附近的空地也适合部队和大炮的展开,是一块不得多的的集结地,在这个打仗必须抱团的时代,谁控制了这么一处集结地谁就能占据主动。

将军心想,若说闽城这些人没有叛乱之心,他是不信的。这种建筑看上去是个什么公共饮水消毒处,实际上分明就是一处城内暴乱的集结点。

可是那些说好在城内搞事的蠢货却说只要军队开进来、海军从码头上岸,闽城就可一鼓而下。将军心说,他们对打仗的理解还停留在几十年前靠几个细作打开城门就可破城的年代,可闽城连个城墙都没有,里面到处都是明显刻意为之的可以集结反击力量的广场、空地,制高点也不是城门而是城内的那几幢远远可看到的建筑。

公共饮水消毒处那幢建筑的附近已经构建完了街垒,完全是依托在建筑的四周,好在建筑上似乎没有大炮,否则的话想要攻下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正前方是一片泥土的斜坡,坡度不大。远处还有一群正在那修建街垒的市民,看到军队的影子后迅速朝后退去,但绝不是逃跑。

望远镜中的古怪之事越来越多,仅仅半天时间他已经见过了不少奇怪的事,可在这幢建筑前终究还是看到了最奇怪的事——建筑上层的平台上,明显有几个女人。

显然这些女人不是用来对准城下的大炮脱裤子来让大炮熄火的,而是在参加战斗,因为在望远镜中明显能看到几个女人在那里帮着装填火枪递给前面的男人。

“滑天下之大稽!”

将军骂了一声,愈发觉得闽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妖鬼之气,看看太阳,心说如果今天不能攻下这处地方,今天一天就算是白忙了。军队不可能在没有足够空地的地方夜宿,就闽城这样的情况选择在街区夜宿,还不如直接自杀。

……

将军没有看错,建筑上帮忙装填火枪的的确是女人,而且不少人的手臂上还缠着墨党的的袖标。

这些女人是旁边一家织布合作社的社员,而且因为这些女人的加入导致了墨党的名声不是很好。

在闽城,这家织布合作社的正式名字没人知道,但是外号却人人皆知——放浪女织工合作社。

说她们放浪,是因为他们大部分都选择了和以往的丈夫离婚,虽然法律不允许女人主动离婚,但是她们还是选择了有名无实顺带着在报纸上集体声明,而且以往的丈夫去骚扰她们还会被这些女人动手殴打。她们手里有枪。

既然是女人,作为两性的一边,又都不是年老的年纪,在还有婚约但单方面宣布离婚的情况下,这些女人自然会选择找情人。她们自食其力织布,手里有钱,有赚钱的能力才能平等,没赚钱的能力只能当宠物。

时间一久,那些原本的丈夫要么觉得抬不起头主动离婚、要么就整天前往墨党中央党部叫骂。这些女人组织的织工合作社,也逐渐被人暗地里称作放浪女织工合作社。

这些“放浪女”组成的合作社成员,算是闽城最早的一批女权运动先锋,她们选择了用劳动来获取自己的权力,对于外界的骂声充耳不闻,反正找情人墨党内部有的是认同这种解放的异性。

作为合作社,她们也是最早成立了托儿所的组织,对于三年前兰琪给她们回信中说的“参加社会所承认的劳动、将家庭劳动变为雇佣关系的社会劳动”极为赞同。

作为织布合作社,又是墨党对女性态度的一个样板,加上这几年宽幅平纹布价格一直稳定,她们的这种合作社就这样成为了闽城旧思想的一颗毒瘤,而且难以摘除。

当然,也成为墨党被攻讦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在一些小资产者那里很难开展工作的一个重要原因。不过墨党选择了坚持底线,而没有选择根据情况随意变动,这是获得了全数通过的决议,并且直言不讳地指出墨党是支持双方面自由离婚的,为此墨党也被闽城的很多人称之为“传统的毁灭者、放浪者堕落者以及潜在妓女的党”。

建筑物上,几个持枪的男人在吸着战前的最后一颗烟,即便明令禁止在这时候吸烟,可是面对着对面的敌人,这里的负责人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后面的火药区派几个不吸烟的人在那就行。

有个码头雇工出身的小伙子有些越界地和这些女人开着荤段子,大战在前,女人们倒也不以为意。

“我说,你们这些娘们儿挖挖街垒就好了,跑到这上面来,你们见过血吗?”

说到血的时候,小伙子故意加重了声音,旁边几个人也都轰轰地笑起来,显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一个手臂上缠着袖标的女人瞪了那小伙子一眼,回骂道:“废话,我们十三四的时候就见过血了,那时候你们还擦鼻涕呢。”

小伙子又看了一眼旁边一个在那装填火枪的女人,笑道:“看不出,还会填火药呢?我以为你们会先把铅弹装进去再装火药呢。”

那女人却不甘示弱,手中并不停,嘴上却道:“装填火药?啧,上回我以前那男人又喝完大酒去找我,我二话没说朝着旁边的门就是一枪。他倒是没流血,但是尿了一裤子,弄得我们姊妹的屋子里一股尿味。”

小伙子吓得一缩脖子,偷眼看了一阵也不知道真假,就不再问。

旁边一个看得出很好看的、但是脸上已有些沧桑的女人在那捂着嘴笑。手里捏着一截火绳,有些熟悉,但又不一样,就像是多年前曾经放过的纱,但那时候可是没有太多笑容的。

女人家里曾好过、父亲因病破了家、买过兰花被人抢走、被酱油作坊收留、当过纺纱工、纺纱作坊破产后领过救济、被迫当过妓女来维持不去救济所,直到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合作社的一员。

曾经会笑,后来忘了哭,再到如今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少女时候那样捂着嘴笑。

捏着火绳的手捧过花盆、拿过扫把、偷过豆子、纺过纱线、拉过梭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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