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265章

作者:茅屋秋雨

就在他准备吹角号时,陈健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角号,侧身冲着月邑的首领道:“既然月轮叛乱要被灭族,夏城愿意帮助月邑平定这场暴乱,月邑的人还是继续救火吧。毕竟城邑建起不易,些许小事,夏城的人还是可以帮助月邑亲族的。”

月邑首领急忙起身,看了一眼陈健身后的那些骄悍的士卒,点头致谢道:“如此,就多谢姬夏了。”

陈健回身挥挥手示意随行的人去就行,顺便嘱咐了他们几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没有亲自前往,对付一群困兽犹斗的人不需要他带着族人一同前往。

不多久,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爆炸声和剧烈的闪光,将月邑的人吓了一跳,包括月邑的首领都想到了那个传闻,却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么快就结束了。

陈健侧耳倾听了一阵,微笑道:“看来已经结束了。”

众人难以置信这么快已经结束,可夏城人却提着一堆的脑袋回来了,几个月邑的人认出来里面有一个似乎是城邑最好的弓手之一。

再清点了一下夏城人的数量,不由暗暗咂舌,竟然一个没死,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办法。

“姬夏,按你说的已经做完了。那些孩子还在那里,按你说的没杀,请月邑的人去动手吧。”

姬夏微微点头,月邑的首领却微微有些不满,扭头道:“姬夏可是心软了?是我做的太过了?就像粟田除草一样,要把根须都挖出来,那些孩子长大后可能会暴乱。”

“心软?并不会。一年前的秋天我带着人屠戮了草原数十个村落,早已忘记了心软是什么滋味了。但夏城人帮的是月邑的法度,所以杀掉了那些已经暴乱的人。他们阻挡了月邑法度的执行,所以要杀掉他们。但月邑的法度还是要靠月邑掌管法度的人去,夏城人是没有资格的。这就像是一个人持着铜剑在月邑杀人,夏城人可以帮着打落铜剑,但杀死持剑者的事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做呢?况且,法度本身是为了教化族人而不是为了诛杀族人,所以总要让族人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死。”

陈健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月隼,这个名义上掌管月邑法度执行的人,这些血该让这个人沾上,而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刚才那番话是说给旁边的月邑人听的,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很公允很讲道理的人,稍微拐了一个弯的比喻在这个时代听起来很古怪,但越是古怪越让人觉得有很多不同的含义,看到很多人频频点头后陈健这才满意。

首领怔了片刻,大约也是没有弄懂陈健到底要想干什么,但此时也不好反驳陈健的那番话,只好点头,满脸悲悯地说道:“既是这样,那些孩子……贬为奴隶吧。姬夏说话总是这么有意思,这一次又要多谢姬夏了。”

他的目光在陈健身旁的那些精壮汉子的身上流连,看着他们身上挂着的陶罐,想着刚才那么快结束的战斗,即便没有亲眼目睹却也猜到了些什么。

之前略微的不满只是表达一种态度,想要试探下陈健是否对自己不满,他也根本不相信一个首领能够有心软这种情感。陈健的解释让他释然,只是觉得陈健的想法有些古怪,心中知道陈健并非不满后便松了口气。

固然夏城距离这里很远,他也不怕夏城人和自己交恶,但夏城人身上有自己很想要的东西,所以夏城首领的态度对他而言就极为重要。

借着火光,首领叹息道:“本来想要宴请姬夏,可是如今城邑出了这样的事,全都要处理完要很久怕是要耽误冬狩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冬了,没有屋子可不行,这宴请……就要等姬夏从粟城回来了,还请姬夏不要责怪。”

“首领做的极好,族人过冬才是最重要的,我又怎么会去责怪呢?”

“那就好。唉,就像月邑的这场暴乱一样,盟誓的亲族之间难道就没有争斗吗?夏城的剑与雷电固然可以抵御蛮夷,可如果落入如同月轮这样的人手中,又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所以还请姬夏仔细考虑之前的话。”

陈健点头称是,并对月轮的行为大肆批驳了一番,声明自己会仔细考虑一下首领的话,并且询问了一番月邑这一次是否不能去粟城,是否需要自己给其余的首领带些话说明一下月邑为什么不能前往的原因?

月邑的首领长叹道:“姬夏也看到了,我无法前往,月隼也没办法前往。但这一次氏族聚会是关系各个氏族的大事,月邑又怎么可以不去呢?去的人不是首领便是些许多年前就人人皆知的贤明智者,月邑老人如秋树凋零,派去的人若只是普通人,难免有些不尊重其余氏族。”

他似乎难以抉择一般,念叨了一些陈健似曾听过的名字,都是些月邑的年轻人,但是贤名只在月邑,放到大河两岸却籍籍无名,远不如一个姓氏一份血脉有名气。

最后,他似乎无奈地说道:“这样吧,我便让月玫带些人和姬夏一同前往,去了之后有些氏族的首领总会记得我,叫些叔叔伯伯也是尊重,总比去一些如同大河中泥沙一样的人物要好……”

“具体的事我会和她好好说说的,但不管怎么样,月邑都会支持夏城入盟的事,这是我的承诺,绝不会违背。”

第十二章 笼中鸟

许多或悲或喜的故事的开端,往往是因为有趣或是感激,这正是月玫此时对于陈健的感觉。

即便说着相同的话梳着同样的发,可夏城来的陈健终究来自一个月玫陌生的地方。因为陌生,所以总会带上许多女孩子的幻想,将所有美与好的都与那个未曾见过的陌生的城邑联系在一起,连带着那个陌生地方的男人也比月邑的男人更为可爱。

在听到父亲说到希望自己与陈健同行的时候,心中竟然蓦地有些欢欣,如今月邑中她最担心的事已经解决,终于不用陷入陈健给她讲诉的那些黑暗与血腥当中,世界重新变得清新了。

心中砰砰地跳着,暗暗偷看了一眼陈健,急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是因为即将的远行而兴奋,而是因为远行的陪伴者是面前的这个人。

可随后她就蹙起了眉头,因为她悄悄扫过的目光发现陈健似乎不是很高兴,而之后的对话更是印证了她的判断。

“月邑的首领,这次氏族聚会是一件大事。娥钺的妻子数九曾告诉我,大河两岸每隔七八年就会旱涝一次,许多部族都在大河两岸生活,一个部族怎么能够应付溢出的可以将山冲走的洪水?如今东夷部族又重新团结在一起不断攻伐我们……这么多的事,一个这么年轻的孩子又怎么能够和人商量呢?”

陈健心中想的未必如他说的那样高大,未必是大河两岸诸部的命运,而是觉得月玫年纪太小,纵然有血脉的加成,可到时候提及夏城入盟一事的时候,那些首领只怕不会太在意。

月玫听到这话,心中怅然若失,从山谷的火场中被陈健救下之后,她觉得这是天地安排的一次邂逅,彼此似乎都是与众不同的。

可听完了陈健此时的话,她觉得自己觉得陈健与众不同,可陈健看她就像是看一截木头,当初在山谷的时候哪怕不是自己,他也会出手相助。

原本就是如此,可当女孩子开始幻想的时候,总会挣脱理性的思考,当这一切被赤棵裸的展示出来的时候,心中难免失落。

她是和喜欢悲秋伤春的人,可看起来陈健并不是。相反,那个人不是春花秋实,而更像是一块坚硬而又无情的石头。

心中第一次如此委屈,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秋天河边被人踩扁的蛤蟆,踩踏的人甚至都没有察觉。

带着不甘,她嗫嚅而小声地问道:“姬夏的年纪又有多大呢?难道你不是也刚刚长大吗?”

陈健无奈一笑,不想回答女孩子的奇怪问题,等待着月邑首领的答复。

月邑的首领似乎听懂了陈健的意思,说道:“姬夏不必担心。月邑并不靠近蛮夷,对于氏族联盟的事无比支持,因为我们不想和周边的氏族争斗了。月玫的年纪的确很小,但她可以携带着当初华城盟誓时亲族的玉石,想必姬夏也见过。娥城是一只飞蛾,卫城是一座玉山,月邑当然也有。玫年纪或许不大,可是月邑的玉饰足以让人重视,除了举荐夏城入盟的事,其余的事便跟随姬夏的意思就是。”

陈健这才满意地点头,如果真能带着当初盟誓时的玉饰,说出的话还算有些分量。

“既是这样,那我便护着月玫同去。路上自会照顾她周全。”

“那好,我回去安排一下,就在明天出发吧。”

陈健带着喜色离开,回到了住处,破例又喝了半葫芦的酒,至少最难迈出的第一步已经迈出,剩下的就要靠自己去争取或是利益交换了。

草河一带的四座城邑都会支持,沿路而来的还有四个城邑支持,加上月邑,还需要在到达粟城后争取超过二十个城邑首领的支持。

酒气上涌的时候,陈健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不要试图去做老好人,不要试图让所有首领都支持。利用矛盾、挑拨矛盾,在初期支持优势一方,没有敌人就没有朋友。不要怕得罪其余的氏族,要敢于被人讨厌才能被人喜欢……”

讨厌和喜欢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将这两种毫无关系的情绪联系在一起的是城邑的利益,用在人身上,便很不合适。

譬如月玫,她喜欢的事物或是人,并不是因为其余的人讨厌。

陈健酒后沉睡的时候,月玫还没有睡,还在为明天即将开始的旅程而心动。

她自小没有离开过城邑,因此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她的屋子里没有纺车、麻线或是农具,有的只是些被她禁锢起来的她认为的美与好。

红的枫叶、绿的蒿草、香的玫瑰、翠的松石……这些她喜欢的东西装饰着她的屋子,还有一支陶埙,半方丝弦。

当然,最不能少的是看到叶黄花落时擦拭泪水的手帕和看到花开叶绿时对影而笑的陶鉴。

她长得很好看,与夏城的红鱼各有奇艳,但她却和红鱼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人。

她看到奴隶们吃不饱疲惫地劳作,心中会怜惜,或许会分给他们一张粟饼,觉得奴隶主应该善待一下这些奴隶。但假若奴隶们反抗要杀死奴隶主的时候,她又会去怜惜那些奴隶主,觉得他们不该死觉得奴隶们这么做是过分的。她想的是奴隶主好好善待奴隶,奴隶们努力干活,这样便最好了,谁都不会流血。

春来便在白花飞舞的树丛中歌唱、秋至便在红枫青天下垂钓,幻想着飞翔到天边,触摸日月星辰,最好再有一个男子踏着彩虹和她坐在月牙儿上吹着陶埙。

这种心灵上差别的外在表现无处不在。譬如纺车与枫叶、骨针与陶埙、敢挨皮鞭的反抗与害怕流血的怜悯。

族人曾送给她一只装在木笼中的鸟儿,她觉得这鸟儿可怜,便放它离开了,她说她不想要任何不自由的事物,可她却不知道她便是整个城邑最大的那只笼中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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