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清朝的太监 第103章

作者:流泪的毛驴

“他娘的。谁见过春天下这么大的雨?”弟兄们一个个气得直骂娘。也是,端午还没到,按说在北方下这么大的暴雨,委实罕见。洞外雨声还在轰轰的响着,瞧这架势再有一个半个时辰,怕也未必能停。

萧然这时什么都顾不得了,两个眼珠子通红,死死地盯着荀敬。他现在这幅尊容。辫子散乱,涂着油彩的脸上混着泥水和雨水,还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嘴角不住的抽搐,目露凶光,原本英俊的模样变得说不出的恐怖狰狞。荀敬本来胆子就不大,一瞧见这幅表情,再加上一大帮凶神恶煞一样的兄弟,哪还说得出话来?一时吓得面无人色,上下牙关格格打颤,语无伦次的道:“放过我。萧老弟,不关我事啊!我是被这些王八蛋抓到这里地,我什么都不知道!瑞林,都是瑞林干的!”

“放你妈的狗臭屁!”马超这时一瘸一拐的挤了过来,抬手就是一拳,“老东西。那天抓我跟路姑娘的时候,不是嚣张的很么?还敢抵赖?”

荀敬一看马超,顿时做声不得。这一回是无论如何也赖不过去了,只好战战兢兢的把前后经过招了一遍。

这一番口供跟马超说的基本一致,那么现在雪瑶还在瑞林手上,可以确定无疑。萧然又追问了一些细节,雪瑶怀孕的事,因为月数少还没有显怀。所以瑞林并不知道。大概是这阵子加急赶路,也没怎么过分的难为她,至少没有遭到虐待跟毒打,这让萧然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孕妇在怀孕早期受到惊吓是很容易流产地。萧然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心中的痛苦无以名状。一想起雪瑶娘俩的遭遇,就恨不得活活的把荀敬掐死。

“这个老王八,一刀宰了算了!”花和尚掉过刺刀,高高举了起来。荀敬嘴唇都吓青了,大叫救命。

“不,让他多活一时!”萧然抬手止住。这个时候不能意气用事,荀敬作为恭王的心腹,留着他大有用处。

问了一些关于恭王的事情,这个时候荀敬就不像刚才招地那么痛快了,尽管刀架在脖子上,也还是支支吾吾的闪烁其词。萧然现在对这事的心思倒也不大,脑子里装的全是雪瑶跟孩子,当即命人把他捆起来拖过一旁,严加看管。

这时萧然,心里懊恼无限。这一场雨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如果判断的没错,刚才雪瑶应该就在大营里,已经是近在咫尺、眼看唾手可得,谁知却被这该死的暴雨给搅的一团糟。唉,难道这就是天意?

头顶地石缝不断有水倾泻下来,泼洒在石壁上,发出哗哗的响声。水珠溅在脸上、身上,比淋雨也差不了多少。大伙只好望一侧靠拢,这样一来,本来就狭窄的石缝显得更拥挤了。萧然往后退了一步,正撞在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上,回头一看,却是林清儿,紧紧地贴着石壁,头也不敢抬。雨水湿透了衣服,此刻都粘在身上,苗条的身子显得凹凸有致。

一个大姑娘挤在一堆老爷们中间,自然是尴尬无比。林清儿吓的一动也不敢动,瑟瑟的缩在萧然身后。萧然这时哪有心思占便宜,但是被人拥的不由自主的望后靠,只觉得两团软绵绵的东西紧贴在背上,不禁有些心慌。刚想躲到一旁,忽然林清儿手臂伸了过来,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萧然心通通一阵乱跳,但随即也就明白了,这丫头是怕自己躲开,别的弟兄可就趁机占了大便宜了。

连立足之地都没有,可也就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了。萧然尽管觉得尴尬,可是也只能任由一个美女紧紧的搂在怀里。忍不住有些郁闷:唉,这样的事情怎么总让我摊上?对于我这样一个纯洁的人来说,是不是太难为我了?……

♂ 第7卷 绝地反击 ♀

→第070章 - 转机←

这么大的雨,势必会造成山洪爆发,石缝又靠近溪水,这一点要是搁在平时,萧然一定能预料到。但是突如其来的一些事情让他一时晕了头,竟然犯了一个再低级不过的错误。这一时的疏忽不单断送了三个兄弟的性命,连荀敬这张原本可以牢牢掌握在手里的王牌也丢掉了。这时的萧然,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自打重生一直到现在,萧然虽然也遭受过比较大的波折,但凭着自己的机智果敢,每每都能化险为夷、甚至是因祸得福。这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给他造成了一种错觉,认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运气一定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天算人算都算得一团糟,这一连串的打击,让他心理上根本无法承受。

花和尚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这时瞧见萧然竟然吐了血,着实吓得够呛,话都说不利索了。死死的把萧然抱住,生怕他一时想不开。另几位兄弟有会水的,好歹游到对面把马超两人救了回来。这时的马超跟伤号正躲在一块略微突起的石头上,洪水还在不断的上涨,已经快没脚背了。估计他们要是再晚来一会,这两人也要交代在这里。

失魂落魄的回到程通那边,萧然一屁股做在泥水地里,目光呆滞,一言不发。林清儿瞧见这个模样,连忙跑过来抓着他手,还没等说话,眼泪已经一串串地掉了下来。

花和尚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众人也都面面相觑,半晌做声不得。

雨终于彻底停了下来。一阵阵的凉风吹过,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打着寒战。萧然更是瑟瑟的抖个不停,林清儿用手试了试他额头,滚烫滚烫的。而除了萧然,弟兄们中间也有为数不少的人发起烧来。尤其是那几个伤号,不单烧得厉害,伤口也开始红肿,十有八九要发炎。一时战斗力锐减,恐怕很难再去劫营了,程通命令一个班地炮手和几名狙击手留下阻击敌人,发现出来侦查的游击小队就开炮吓回去;其余的人翻过山梁,那边有一片杂树林子。勉强可以让大家休息。

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身上,地上,包括头上的树叶也在不停的往下滴着水珠。这支特种部队由于组建时间较短,除了特长性训练之外,来不及进行更多的体力跟耐力方面的训练,包括野外生存也只是靠着萧然地口头说教。这一回倒算是真真正正的野外生存了,只是面临如此窘境,又有几个人能生存得下去?

程通这时肩负起了副队长的职责,安排了岗哨。并派出一个班的弟兄,严密监视叛军大营。其余的弟兄们就地休息,几个人为一组,抱在一起互相用体温取暖。

萧然的情绪低落,直接影响到的是弟兄们的士气。大家这时也都垂头丧气,有的弟兄已经开始偷偷的抱怨了。

程通能够做地。也只有不停的给大伙鼓劲。忽然刘涛拉了拉他衣袖,把他叫到一边,犹豫了好半天才压低声道:“大人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再在这里坚持,我看兄弟们怕是顶不住。队副,你说咱们是不是先撤回去?”

“撤?你想撤到哪里去?”程通不悦的道,“这个时候正是关键,能不能救出夫人。就看咱们是否能挺过这一时了。弟兄们发些牢骚情有可原,但是你作为小队长,怎么也带头说这样的话?”

刘涛脸一热,但是天黑也不怕人瞧见。嘴里冷笑着道:“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你瞧瞧这一帮子弟兄。都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没让敌人的枪弹打死,倒先饿死、冻死了。到那时别说救夫人了,只怕咱们这帮弟兄能不能保住,也难说的很!”

“你!”程通火气顿时冒了出来,可是刘涛说地话又确实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稍稍冷静了一下,才道:“说要救夫人的时候,我看你喊的比谁都欢,现在遇到点困难,就马上临阵退缩,算什么爷们?咱弟兄们可是歃过血、发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就眼看着大人妻离子散?你这算是哪门子兄弟!”

“你说我不够兄弟么?”刘涛也来了火,拍着胸脯道,“从碾子山到现在,哪一仗我逃过半步,哪一仗我不是冲在最前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假,但是白白送死,看着火坑还往里跳,这样就算是兄弟么?我刘涛也不是孬种,要是真能救出夫人,我第一个冲上去;但是现在这个情形,倒要请教程大哥、程队副,你给弟兄们指条路,怎样才能救出夫人?”

两人各不相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弟兄也都围了过去,有的人支持程通,有的人却站在刘涛那一边。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程通已经有些压不住了,忽然一个魁梧地身影从人群里冲了过去,一手提着刘涛的衣领,一手抓着腰带,扑通一声掼了个倒栽葱。黑夜之中,只见这汉子铁塔一般威风凛凛,一脚踏住刘涛,一手指着众人道:“你们这厮们都闭了鸟嘴!哪个不服,就来跟和尚练一趟,打得赢我这对拳头,是去是留,我绝不说半个不字。怎样,哪个是爷们的,过来较量较量?”

这人正是花和尚,壮得跟头牛一样,功夫甚至跟段兴年有得一拼。这时见他拉开架势,谁敢上前?花和尚拍着脖子道:“上回劫营,我带累了不少弟兄,本来该着是个死罪。和尚也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到现在还留着这颗脑袋,就是为了要救出夫人。只要趁了这个心愿,不用别人动手,我他娘自己砍了脑袋去!但是在这之前。谁要是再敢放半个屁,那就是跟我和尚作对!”

众默默无言。程通连忙道:“散了散了,都回去休息。起码在明天大人发话之前,谁也不许说一个走字。否则地话,就别怪我老程脸黑了!”

刘涛这一跤被摔了个正,半天才挣扎起来。指着花和尚道:“好,和尚,我记得你!咱们走着瞧!”

一场风波就算是这样过去了,程通心里仍觉得不安,想私下里找刘涛去聊一聊,但是刘涛只是忿忿的不理不睬。众弟兄也都不在说什么,但想起现在的处境,心里都觉得憋闷。

此时的萧然。正坐在树林深处。静夜之中弟兄们的这些话远远传来,但他却充耳不闻。林清儿头一次瞧见他这幅模样,眼泪无论如何也止不住,一时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暴雨过后,林子里也是泥泞不堪。萧然跌坐在泥

身子也越来越烫,不停的打着哆嗦。无法生火,又干爽地地儿,林清儿一咬牙。自己坐在泥水里,把萧然搂到自己的怀里,用体温去温暖他。两个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这时搂在一处,便与肌肤相亲无异。林清儿一个大姑娘家,自然是羞不自胜。可是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坚持。

萧然这时似乎已经老僧入定了,全无知觉,任由林清儿搂着他,一动不动。林清儿把脸贴在他额头上一试,烫得跟火炭一样,不由得哭道:“你……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呀!这么多弟兄还等着你来拿主意,怎么你就甩手不管了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弟兄们怎么办,我……我怎么办呢!”

萧然也不做声。林清儿道:“公子,你听得到么?你能听见我说话么?”<“你。你傻了么?你可别吓我!萧然,你到底怎样了?”不住的低声唤着他的名字,手臂紧紧的搂着他,生怕一松手,他就会化风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渐渐静了下来。林清儿也哭地乏了,忽然幽幽叹道:“也好,这样也好。只要能和公子在一处,怎样都是好的。你便是真的痴了呆了,清儿……清儿也愿意……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靠!你丫才痴呆呢!”

“???萧然?你,你没傻么?”林清儿失口叫了出来,一时欢喜的什么都不顾了,把脸紧紧贴在他脸上,喜极泣道:“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

“谁说没事?***,头痛的很!我说这位女侠,虽然是江湖儿女,也不要搂的这么紧好不好?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萧然的声音还很虚弱,但是听到这熟悉的口吻,林清儿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随之就害起羞来,一颗心通通乱跳,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嘤咛一声,把臻首埋在他颈中,说什么也不肯露出来。

“怎么又害羞了?”

“还不是你,装傻骗人家,人家还以为……以为你……”

“我没傻,只是在思考而已。”萧然笑了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弟兄们说地话,我都听到了。他们说的没错,再这么下去,我们可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还好我事先留了一步棋,一步很关键的棋!”

“什么棋?”

“恩,到明天吧。也许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萧然卖了个关子,忽然轻声道:“我好累,想睡一会儿。你给我唱首歌听,好不好?”

“我不会啊……好吧,我在杭州老家,倒也听到过一首曲子,也不知唱得对不对。要是唱的不好,你,你可不许笑我!”林清儿理了下鬓发,思量了一会,才低声唱道:

“月弯弯,动高柳,乌篷摇出桐江口。邻舟有妇初驾船,乱头粗服殊清奸,橹声时与歌声连。月弯弯,照沙岸,明星耿耿夜将半。谁抱信手弹,三声两声摧心肝,无穷幽怨江漫漫?

“或言妇本江山女,名隶江花♂ 第1部,头亭巨舰属官军,两妹亦被官军掳,妇人无大惟有姑,有夫陷贼音信无。富商贵冑聘不得,妇去姑老将安图?呜呼!妇去姑老将安图?妇人此义羞丈夫。”♀

这一首江南小调曲声婉转,却有哀伤无限。萧然苦笑着道:“你这是哄我睡呢,还是在勾我伤心呢?”

林清儿顿时不依不饶起来,撅着嘴道:“人家说不会唱,你又让人家唱……坏东西,又笑我!”怔了怔神,道:“你也别笑,这可是江浙一带的真实写照呢。兵祸一起,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可怜大好江南,百姓辛苦流离,竟已到这样地步。”

萧然沉默良久,道:“你说的还是太平天国地事情吧?记得从前在课堂上……恩,是听别人说起,这太平天国人人平等,无处不保暖,无处不均匀,怎么你竟把江南说的这般凄凉?难道天国的百姓,真的生活的这么悲惨么?”

林清儿凄然一笑,摇了摇头,半晌才道:“我小时候很顽皮,有时趁着爹爹忙于军务,便装扮成男孩,到处游逛。久而久之,甚至听到、看到许多比这更悲惨的事情呢。余杭一带还流传着两首小调,我唱给你听。这一首曲子,叫做《猪换妇》。”

清了清嗓子,低眉唱道:

“朝作牧猪奴,暮作牧猪妇,贩猪过桐庐。睦州妇人贱于肉,一妇价廉一斗粟,猪奴牵猪入市。)。妇少妇载满船,篷头垢面清泪涟,我闻此语坐长吁。就中亦有千金躯,嗟哉妇人猪不如?”

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首《娘煮草》。”

“龙游城头枭鸟哭,飞入寻常小家屋。攫食不得将攫人,黄面妇人抱儿伏,儿勿惊!娘打鸟,儿饥欲食娘煮草。当食不食儿奈何?江居民食草多。儿不见门前昨日方离离,今朝无复东风吹。儿思食稻与食肉,儿胡不生太平时。”

林清儿声音很低,哀婉的曲调在静夜里缓缓荡漾开去,委实催人泪下。萧然许久都没有说话,林清儿沉默了一会,又道:“爹爹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为人正直善良。有时跟我闲谈,也会说到这些百姓的遭际,每每扼腕长叹,同情不已。唉!世人只知天国太平,谁知天国里也会有饥荒,也会有无家可归地穷苦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