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武大宋 第647章

作者:寂寞宇宙

所以他想见知县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做到。

郓城县谁最大?当然是县令了,不然何来“父母官”这一称呼?

对整个郓城县的人们来说,县令就是爹,就是娘,总之权势他最大,别人都得往后排。

等闲人物,就是想去县衙拜见县令都很难,送礼送少了都不行,除非你击鼓鸣冤。但是击鼓鸣冤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因为若是被查实了报假案或者是不占理,县令倒是见到了,但至少得挨上几十水火棍,保证揍得亲爹亲娘都不认识你。

这少年想见知县倒也没什么,可是你要让知县来见你,这怎么可能?就算是朱仝去请也是请不来的,除非备上一份超级厚礼,但是这少年显然没有花钱买见面的意思。

朱仝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闻言便面露难色,颇为惶恐地说道:“黄知县怕是不会来”

刚说了赴汤滔火在所不辞,这就遇见了一件难办的事情,朱仝此时的感觉就可以用一个字来描述,囧。

白胜微微一笑道:“怎么?那知县的武功很高么?”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了,除非你打不过知县,不然就把他抓过来了事。

朱仝正是因为听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所以登时吓了一跳,绑架朝廷命官,这事儿也能做得?不过转念一想就又豁然了,这天下间有白胜不敢做的事情么?

既然选择站在白胜这一队伍里了,就一条道走到黑吧,只希望白胜所向披靡,自己大树底下好乘凉。想到此处,便躬身领命而去。

这一来旁边的吃瓜群众们可就都惊呆了,他们当然也能明白那句话的意思,这可是公然造反啊!据说只有方腊、田虎和王庆这三伙人干过这种事,如此便是踏上了不归路,将来没有任何招安的可能。

原本气焰十分嚣张的白秀英父女也蔫了,看这样子,这两男一女伙同朱仝,是要把郓城县变天啊!

他们不认为阎婆惜和这个姓白的少年以及另一个美女有这个本事,但是他们相信朱仝绝对有这个能力,因为朱仝的手上握有郓城县最精锐的士兵,骑兵!

虽说这酗兵跟西夏的铁鹞子、辽国的铁骑营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在郓城县地面上那就是最精锐的部队,若是这伙部队哗变造反,那么即便是县令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唯一的办法是向济州府求援,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就算能够及时派出人手去送信,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济州,济州派来兵马增援,这一来一回之间,郓城县也必定是易了主了。

这下完蛋了,父女伶面相觑,心中苦不堪言,知道这一次是踢到铁板上了。可是这姓白的少年究竟是何来头?怎么什么事儿他都敢干呢?

父女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旁边的吃瓜群众也几乎没人能认出白胜,因为他们都是县城人士,而白胜是城外安乐村的篷出身,彼此之间真的不熟,只是认识阎婆惜的颇有一些。

没过多久,只听外面一阵脚步杂乱,伴随着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呼喊,“你们想干什么?朱仝,我告诉你,你这样以下犯上、绑架朝廷命官可是要掉脑袋的!”

话音未落,朱仝已经拎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一只大手捏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如同拎着一只小鸡仔。

白秀英父女抬眼一看,顿时耷拉了脑袋,人家没有吹牛啊,果真把黄知县抓来了,就算是对黄知县来说,此时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还有什么好翻翻的?根本没有扳回一局的可能了。

如同往地上戳一根标杆一般,朱仝把黄知县往白胜面前一戳,黄知县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不是他想跪,也不是他被吓得跪,而是朱仝这一戳的力道他的膝弯承受不住。

朱仝一戳之后又是一提,以免黄知县瘫倒在地,扭头瞪着眼睛喝道:“这位就是我们梁山的白寨主,还不跪下?不然大刑伺候!”

他把平时对待犯人的那一套手法都使在黄知县身上了,倒是熟练的紧。

因为不知道对面的少年是谁,黄知县尚有最后一分犟劲,只为了不在郓城的百姓面前丢脸,梗着脖子说道:“本官上跪官家,下跪父母,跪天跪地,又岂能向一个草民下跪?朱仝你如此逼迫本官,就不怕终遭制裁?还说什么大刑伺候?难道你不知道本朝刑不上大夫的律法么?”

“闭上你的鸟嘴!”朱仝抬手就在黄知县的后脑勺上糊了一巴掌,“你这狗官老实点,再不老实,老子直接一刀杀了你!”

说罢腰刀呛啷啷出鞘,寒光闪闪的刀刃直接架在了黄知县的脖子上。

黄知县立马怂了,不是吧?不是说好了是绑架吗?怎么又改成杀人了?顿时哭天抢地道:“朱都头饶命啊!本官刚刚上任不足百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哭喊中发现朱仝并非主事儿,而是唯桌子上那个少年马首是瞻,便向白胜磕头道:“这位大王行行好,千万饶我一条命”

白胜见状就不禁微微摇头,心说大宋的官员都是这副鸟样,平时吹牛逼吹得山响,说什么文人傲骨,可是到了关键时刻稍微一吓唬就成了怂逼,难怪北宋会被金国给灭了,实在是官员阶层整体素质太弱。

第881章 世界上最硬的一块铁板

白胜当然没有想杀黄知县的意思,是朱仝领会得过了头。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虽然白胜只是给他指引了一条绑架知县来勾栏的路,但是架不住朱仝举一反三不是?

朱仝以为白胜都让他把县官抓来了,那就没有可能再留县官一条命,不然就不会把事情做这么绝,所以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杀掉黄县令的准备。

朱仝的举一反三是有道理的,但是他还是没有能够理解白胜的真正意图,朱仝不是侠,也没有把白胜当成侠来对待,自然理解不了侠的品质。

白胜只是说:“你把白秀英带过来,我要问他们几个问题。”

朱仝不敢怠慢,走过去揪住白秀英的发髻拎了过来,掼在地上跪了。他不知白胜是否会像当初硬抢阎婆惜一样来对待白秀英,所以没敢去拎女人的脖子,以免遭到白胜的猜忌。

内心里,其实他与雷横一样,从来都不认为白胜和阎婆惜之间是清白的,若非白胜与阎婆惜通奸,宋江怎会杀了阎婆惜的老母?白阎二人又有什么必要把宋江治得那么惨?

这种事不论让谁去想都是这样——你白胜不贪图阎婆惜的美貌和风骚,你带她一起走干什么?

想自然是这样想,只不过雷横因此更加铁心追随宋江,而朱仝却懂得见风使舵,及时向白胜靠拢。

白胜贪淫也好,好色也罢,跟着他不吃亏才是重要的。这就是朱仝的想法。

白胜当然管不了朱仝心里怎么认为,只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男一女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现在我要在你们两个之间挑一个人杀了,你们说吧,我杀谁留谁?”

一听这话,黄知县和白秀英的脸立马黄了,抢着说道:“杀他”“杀她!”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他们便不再怀疑对方是否具有杀人的胆色,绑架县官并且刑讯逼供和杀县官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造反的死罪。

既然对方真的要杀人,既然承诺杀一个留一个,那么当然要保住自己的命。

“吵什么?”白胜一拍桌子,“你们俩一个个地说,说出另一人该死的理由来,若是理由不够充分,那么死的就是没有理由这个,女的先说。”

白秀英闻言大喜,当即说出一番话来,历数黄知县生平恶事,在汴梁时如何送礼给蔡倔官,在郓城时如何收了贿赂制造冤假错案,如何利用职权奸淫良家妇女,等等等等。

人们听罢不禁瞠目结舌,原来郓城的父母官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在京城的事情他们无从查考,但是白秀英所说的发生在郓城县的几起民事纠纷却是有据可查,人们听完便已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几场官司判得糊里糊涂,原来根源在此。

白秀英黄知县的枕边人,每天夜里办完事之后,黄知县不免要拿一些时事来聊天,却没想到今日被白秀英揭了一个底儿朝天,心里再去问候白秀英的祖宗十八代也没用了,追悔莫及。

白秀英竹筒子倒豆子一般说完,就连吃瓜群众都觉得黄知县死不足惜、死有余辜,白胜却没有立即宣布要杀黄知县,而是问黄知县:“好,现在该你说了,为何你认为死的人不该是你,而是白秀英?”

“这贱人贪得无厌!”黄知县找不出白秀英太多的罪状,就只能拿她的贪婪来说事,“她跟了我本已衣食无忧,却还孜孜不倦地想要发更大的财,让我帮她独揽郓城县勾栏的生意还不说,还逼着我收受贿赂,本官原本是两袖清风,只因上了这贱人的贼船,没完没了地问本官索要钱财,本官不贪如何满足她那无底的欲壑”

黄知县说来说去,主题思想就是一句话,他本来是个好官,只因为被白秀英腐蚀,所以变成了贪官。

“好了。”等到黄知县说完,白胜敲了敲桌子,道:“你们俩说得都有道理,可是既然如此,当初你们为何要沆瀣一气走到一起呢?这里面可有真情存在?”

白秀英道:“哪有什么真情?他就是贪图我的美貌!”

黄知县同时道:“哪有真情,她就是想利用本官发财。”

听到这里白胜就笑了,说道:“既然你们两人之间没有真情,完全是财色交易的关系,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们是一对狗男女了?”

黄知县和白秀英此时已经顾不上名誉问题,他们只求能够保住性命,因此对白胜的评价也不反驳,黄知县还多问了一句:“不知好汉高姓大名?仙乡何处?今日若是放过本官,他日好汉在郓城县内遇见什么困难尽可以找本官帮忙。”

施以利诱以求保命,这是黄知县的本能,只要保住了这条命,回头必然去济州府搬兵回来弄死今天这伙人,一男两女加朱仝!他问白胜的姓名也有这一层的用意在内,若是连贼人的姓名都不知道,如何报复?

白秀英听了就不干了,干嘛啊?不杀你杀我啊?立即与白胜攀起了亲戚,现出一副媚态说道:“这位郎君,奴家与你可是本家,说不定咱们两家还有凶戚呢!”

她是知道这人姓白的,因为刚才朱仝曾经用过两个称谓,一个是白提举,一个是白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