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冬日之阳
刘秀只要确定南阳夏军有攻下洛阳的可能就知道了，他不能在虎牢关和夏军继续僵持。
东汉现在的情况，就和当年被王景攻灭的朱明一样。
同样是前线僵持，然后后方受到威胁被偷家，不得不选择回防……当初出奇兵威胁朱明的是谢玄，如今南阳夏军的主将还是谢玄。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刘秀也没有太多选择……他和朱元璋一样，除了是历史前十的顶尖君主外，还是一位擅长战略战术的领兵统帅。
当初朱元璋选择回防，现在刘秀也会如此。
毕竟，丢了洛阳，就算刘秀手中还有百万大军，在外人眼中也是东汉王朝崩灭。
“陛下是想要撤军么？”
邓禹问道。
放弃虎牢回防洛阳也是一个选择，只是放弃了虎牢关就等于把敌军放进了洛阳，到时候他们选择依靠洛阳守城，形势依旧恶劣。
吴汉神色微暗，不过也没说什么，在他看来无论是放弃虎牢还是继续坚守都有一定的道理。只要刘秀下令，他都会遵从。
对于刘秀和邓禹的大局观，他是十分敬佩的。
邓禹亲自领兵虽然不太行，但指点方略，分析大局的能力绝对是顶尖，和西汉的张良很像。
“不错，朕有此意！不过在撤兵之前，朕想要再做最后一搏！”
刘秀缓缓说道。
最后一搏？
邓禹、吴汉相视一眼，同时目露疑色。
刘秀随后出言解释，眼前两人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他的隐藏手段说出来也无妨。
而刘秀所言的最后手段，和他降临这方世界后得到的天赋有关。
在原世界的历史中，刘秀之所以能成就大业，最关键也最重要的节点，便是昆阳大战。
在昆阳大战之前，刘秀只是他兄长麾下的一员大将，而昆阳大战之后，他变成了名震天下的名将。
有了这样的名声为基础，刘秀匹马北上河北的时候，才有那么多的人杰弃官追随，到了河北之后，又有吴汉耿弇等人主动来投……
而昆阳大战取胜的关键，便是那流传后世的天降陨石了……
在刘秀夺取天下之前，便有传言“刘秀当有天下”，新朝的国师还改名刘秀，等后来陨石天降，刘秀崛起后，这便成了刘秀得到天命的映照。
刘秀在原世界最出名的外号，也和陨石有关……
所以刘秀降临神州世界后，世界本源便根据他在虚幻万界的虚身，凝聚了一个堪称逆天的天赋。
刘秀只要以两万精兵摆下大阵，再消耗自身的生命本源和气数，就能真的从虚空召唤陨石，以天降陨石来轰击敌军……
这样的天赋能力，只要施展出来，就有极大的机会重创敌军，赢得一场惊天大胜。
当然，这么逆天的能力有着巨大的代价。
在神州世界，有嬴政、刘彻、李世民这些绝代天骄，刘秀不再是原世界的天命之子，没有了天命，刘秀施展这种能力，自身的寿元和气数至少要消散六成。
自身没了气数，刘秀就很难再坐稳皇位了……古人云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没了当皇帝的气运，强行在位只会害人害己。
“陛下，万万不可啊！夏军虽然强大，但我们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末将宁愿战死沙场，有死而已，万万不可自断气数！”
吴汉明白刘秀的打算后，屁股像是着了火，不顾丝毫仪态的跳起来大声反对。
他已经习惯在刘秀麾下效力，并且如刘秀这样和臣子善始善终的开国君主世上少有，吴汉从没有想过自己有离开刘秀的一天。
邓禹脸色如水，眉头紧皱，很显然也不同意刘秀这么做。
若是代价能承受也就罢了，但这样的牺牲……不要说是他们，即便群臣也很难接受。
刘秀见状，同样起身走到两人身旁，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你们的心意朕都明白……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还记得当年我等起兵的目的么？当初我等起兵，为的是兴复汉室。”
“如今武帝坐镇关中，刘备占据巴蜀，我汉室江山并未失去。我等当年起兵的目的已经达到。”
“朕曾听人说，大汉想要在一统天下，就要三汉合一，朕以为，此言很有道理。”
“我朝三面环敌，形势恶劣，朕即便付出代价击退当前夏军，等夏军卷土重来后，洛阳依旧会面临危局……”
“天意已不在我，既然如此，朕也不必强求，还不如和武帝合力，东西两汉先行合一扫平关中！届时关中巴蜀再行合一，大汉便再也无惧任何敌手！”
“若能如此，朕愿意放弃皇位。”
刘秀内心深处当然不愿意放弃皇位，如果从未拥有过也就罢了，享受过一言九鼎的滔天权势，谁能甘愿放弃？
若是换成刘彻，他宁愿死也不会放弃手中大权，相比之下，刘秀更能权衡利弊。
原世界，为了兴复汉室一统天下，刘秀甚至能指水为誓放过自己的杀兄仇人，如今为何大汉江山，他也愿意牺牲自身。
不只是刘秀，占据巴蜀的刘备，当年起兵的最大愿望也是为了重振汉室……他们都是汉室子孙，三汉合一，比历史上所谓的三晋合一更容易实现。
第52章 决心、陨星
邓禹、吴汉的神色随着刘秀的话而不断变化。
刘秀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三汉同出一源，只要有其中一家愿意做出牺牲和表率，就有很大的几率促成合一。
而历史上的三晋合一，纯粹是赵魏韩三国面临秦国的巨大威胁，有不少人想着重组当初称霸春秋的晋国。
但三国的君主原本是晋国的卿，他们的姓氏都不一样，若是合一，他们的宗庙社稷该怎么办？
为了合一而失去君主之位，那和被秦国攻灭有什么区别？所以三晋合一嘴上叫的凶，想要真的实行却没有土壤。
神州世界的三汉不一样，他们是真的同出一源，
刘秀若是愿意放弃君主的位置，东汉王朝的文臣武将，融入西汉根本没有多少阻碍。
以汉武帝刘彻的心胸，绝对会把东汉的众多名臣大将和自己麾下的臣子一视同仁。
“三汉合一，臣等也不反对，只是这样的话，陛下的牺牲太大了！”
邓禹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他和刘秀的关系十分亲近，刘秀在洛阳求学的时候，他们还是同学，再加上同乡的原因，两人很早就结下了情谊。
这也是刘秀原历史中明知道邓禹领兵能力不怎么样，还愿意给他机会统帅大军的主要原因。
此时邓禹有什么话，也直接说了。此时他和刘秀不仅是君臣，还是兄弟。
“形势如此，若非迫不得已，朕又何曾想做这样的牺牲呢！”
刘秀微微感叹。
东汉王朝如今东南两处面临夏军威胁，后方洛阳也不不稳，刘秀就算要撤兵选择和西汉融合，也要先挫一挫敌军的士气，为东汉接下来的举动争取一定时间。
还有，既然东汉要和西汉融合，刘秀愿意退位，那么消耗寿元的气运……除了寿元暂时无法弥补外，气运的消耗也算是物尽其用。
气运消耗不得不退位，变成早晚要退位不如利用自身的气数施展秘法做最后一搏。
若是从这方面来看，刘秀所付出的代价也没有那么大。
“我朝不是夏军对手，要和西汉融合也需要时间，不找机会重创夏军，我们连退兵都不安全……这件事朕已做出决断，你们不用再劝了！”
刘秀在感慨之后，声音变得果决起来。
邓禹和吴汉相互对视一眼，都能发现对方眼中的无奈，他们想要劝说，但两人心中也都知道刘秀所说的很有道理。
似乎东汉也只剩下这条出路了，若是硬着头坚持死守，东汉王朝要不了多久便会溃败。
到那时候，有准备的融入西汉和被迫逃亡可是两种状态。
“臣明白了……”
邓禹无奈的长叹。
眼神之中不免有些失落，融入西汉之后，他在朝堂的地位必然大幅下降，和萧何张良相比，他是无论如何也比较不过的。
虎牢关外。
大夏连绵不见边际的营寨，主帐之内，韩信和夏军的众多将校面上都带着笑容，气氛相当的融洽。他们是最先知道韦睿水师大胜的人。
傅友德、韩擒虎等人都是有名的大将，如何不明白韦睿此胜意味着什么。
“韦将军以水师攻入洛水，下一步就能威胁洛阳，嘿嘿，汉军若还是坚守虎牢，我军正好直捣洛阳，让汉军成为无源之水！”
韩擒虎和身边的陈庆之、慕容绍宗说笑道。
陈庆之跟着微微点头，说道：“将军所言甚是，不过以在下看，关内汉军应该也能意识到这点，对方很有可能会放弃虎牢，撤兵返回洛阳……”
有句话叫做攘外必先安内，这话虽然在原世界的后世被玩坏，成了一个贬义词。
但它蕴含的道理不是假的。
上到一方王朝的战略，下到两军相争，若是无法稳定自己的后方，整顿内部混乱，王朝会倾塌，大军也会溃败。
陈庆之作为名将，很容易能推测汉军接下来的举动。
“大将军，我方水师大胜，为防关内汉军撤军，末将建议大军发动强攻黏住敌军……”
有大将站出来提出建议。
韩信眼皮不动，面上只是稍稍有些笑容，眼神明亮，心神稳如平湖，即便是大胜的消息也没有让他过于激动，依旧保持着平静。
他目光微微一扫，在提议的大将身上扫过。心中明白对方说的对，但他想要开口下令的时候，却像是遇到了阻挡一样，内心有些异样，不愿意下令。
“大将军？”
傅友德见状，神色微动。
韩信压下了心头的异样，心中念头来回的转动，从敌我的兵力差距到双方的形势变化，迅速的回想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他说道：“汉军即便要撤，一日两日也无法撤离，方才陛下传来旨意，有意亲临观战，本将之意，等到御驾亲临之后，再攻打关城不迟！”
韩信似乎有些无意的拖延了一点时间。
傅友德、韩擒虎等人没有发觉不对，反而心中感觉韩信的情商大有长进。
等陛下亲临之后再进攻，在胜机已经出现的情况下，这是主动让陛下得到击败汉军刘秀的名声啊。
如果韩信早有这样的情商，原世界历史上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在心思各异中，众将都没有意见。
很快。
两天的时间过去，这两天之间双方没有爆发什么大战，就连平时例行的进攻，都减少了大半。
方圆数百里的地界，那些九阶以上的强者，似乎都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凝气氛。
这种感觉，在王景的御驾来到虎牢关外时达到了顶峰。
在看到大夏皇帝的龙旗后，无论夏军还是汉军，中上层的将校都意识到，双方有极大的几率爆发大战。
没有人会以为，大夏皇帝会平白无故的来前线坐镇。
这一日。
天朗气清，冷风乍起，消去了不久前的酷热，带来了秋冬之季的阴凉，虎牢关的城墙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城墙下，还有无法完全清理掉的尸骨。还有大量的烟熏火燎、石弹轰击的痕迹出现。
两方大军在虎牢关下相互攻防这么长时间，对于双方的将士都是一个折磨，不过处于主动一方的夏军可以先后调换，更从容的调整大军的身心和士气。
此时，数十万的夏军精锐恍如潮水涌出了营寨，在原野之上整齐的列阵。
一股肃然的煞气浩浩荡荡，直冲云霄。
当看不到边的大军气势汹涌的在关前列阵时，关墙上的汉军将士，无不感觉到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样的气势，给人的感觉便是夏军想要再次发动大战。
大战一旦开始，攻城一方的夏军固然会折损不少精锐，虎牢关上依关而守的汉军，也会折损一些将士，汉军折损的肯定比夏军少。但架不住夏军兵多将广啊。
虎牢关的汉军，折损之后想要补充可没有那么容易。
“夏主的龙旗……”
刘秀、吴汉、邓禹等人已然登上城楼，看到了远处夏军的阵列。邓禹双眸一扫，立刻发现了大阵之中的龙旗华盖。
他立刻看向刘秀，露出询问的眼神。
刘秀缓缓点头，沉声说道：“正巧夏主也在阵中，朕施展秘法之后，子颜你来统帅全军，趁势出关突袭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