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170章

作者:跃千愁

师父身后的邹云亭闻言忍不住上前看了看,也算是开开眼界。

樊无愁抬头问,“魁子,来者姓甚名谁?”

闻魁:“对方没说自己姓名,只说樊长老一见此物便会明白。”

樊无愁顿时皱眉,显得有些犹豫,或者说是有些忌惮。

闻袤见他反应有点大,当即问道:“来者是敌是友?”

樊无愁:“非敌非友,素无来往,素不相识,不知为何要找你我,此时找来,难道也是冲那探花郎来的?”

说到探花郎,他身后的邹云亭嘴角忍不住绷了绷,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把自己打个半死的家伙居然是名满天下的探花郎,没想到堂堂天下第一才子行事竟那般暴烈,简直毫无文人风骨。

闻袤:“能让长老为难,这赤兰阁是何来路,为何从未听说?”

“唉!”樊无愁轻声叹,“怎么说呢,有些人和事在修行界也算是禁忌,是不会到处乱传的,否则容易给自己惹麻烦。这赤兰阁的阁主曾是千流山大圣的情人,据说与那位大圣之间闹出了一些乱七八糟不便对外人言的矛盾,都是些传说,我也不好乱说,总之这位阁主被那位大圣给踹了。”

众人面面相觑,闻袤不解,“既如此,既已和那位大圣分了,婉拒不见便可,何故为难?”

樊无愁:“我们知道的都是表面,都是听说的传闻,鬼知道他们之间真正是怎么回事。再说了,那位赤兰阁主本身的修为也到了高玄境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招惹的。”

闻氏主仆二人皆暗暗心惊。

对千流山大圣的私事,他们世俗中人可能不清楚,但对修为划分方面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初玄境界多如狗,有了条件人人可入,而上玄境界则是所谓的玄之又玄,那已不仅仅是靠修炼资源就能堆上去的,更重要的是修行者自身的内在,能悟通则就通了,不能通透则终身止步不前。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谓之悟,谓之玄之又玄。

初玄和上玄之间,隔着一道绝大多数人终身无法逾越的门槛。

青莲山已算是整个修行界数得上的灵植门派,然据他们所知,目前的青莲山也只有五位上玄境界的修士,高玄境界的已经是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过了。

试问主仆二人对赤兰阁主的修为如何能不心惊。

“那见还是不见?”闻袤问。

樊无愁犹豫再三后,徐徐道:“我青莲山倒也不是怕了它赤兰阁,这毕竟是在锦国境内,还轮不到赤兰阁随意撒野,只是也犯不着刻意得罪,不妨见见看,看看对方究竟想干什么,再做决定也不迟,你说呢?”

闻袤微微点头,对闻魁道:“既然是贵客登门,你亲自去迎一下吧。”

“好。”闻魁应下,要了血色牌子到手,快步而去。

没多久,管家便亲自将两位客人给领来了。

宾主双方客套寒暄一番免不了,落座后,樊无愁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恕我直言,我与秦先生素不相识,秦先生此来究竟是来找我,还是来找闻氏族长的?”

秦诀淡笑,目光落在闻袤脸上,“实不相瞒,实在是闻氏的门槛太高,想见族长一面太难,擅闯又不太合适,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樊长老恕罪。”

樊无愁脸上顿没了温和,不冷不热道:“你搬出了‘赤兰阁’的招牌,我又岂能为点小事责怪。”

秦诀还是笑着起身拱手躬身,算是赔罪了。

待他坐下,闻袤问:“老夫与秦先生也素昧平生,不知突然登门所为何事?”

秦诀目光紧盯他双眼,“打听一件事。”

闻袤哦了声,“不知何事?”

秦诀知道跟这种人兜圈子没意义,直接问道:“在下想知道阿士衡去了哪?”

还当是什么事,敢情还真是为探花郎来的,在场其他人相视一眼。

闻袤旋即哈哈大笑,笑毕捋须摇头道:“秦先生,最近我闻氏的门槛差不多被人踏破了,所问大多和你一般,都在追问探花郎去哪了。哎呀,不瞒你说,这探花郎行事着实让人哭笑不得,他是背着我闻氏偷偷离开的,我闻氏也不知他去了哪。”

对这说辞,秦诀波澜不惊,淡定道:“闻族长这说法在我意料之中,在下想说的是,阿士衡不会无缘无故来秦氏,他来闻氏的主要目的更不会是为了帮闻氏赢那场的文会,他公开身份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我可以肯定,他暴露身份后不会在闻氏久留,达到了目的就会迅速离开,他离开前一定做过什么引起族长注意的事。凭闻氏的底蕴,想在族长眼皮子底下瞒过什么,可能性不大。

我想,他一定是在找一个地址,而族长您也已经知道了这个地址,我想知道这个地址,只要族长肯告诉我,赤兰阁便欠族长一个人情!”

他又摸出了那枚血色牌子,推到了闻袤跟前,“不妨收下,以后但凡是赤兰阁能做到的事,见此物必还闻氏这份人情。”

第265章 风雨欲来

赤兰阁的人情?不轻!

几人目光盯在那块代表赤兰阁身份的牌子上,对闻氏的份量来说,这的确算得上是有点价值的东西。

但闻袤心头却是另一番翻涌,他与藏书阁的文老交谈过,自然知道庾庆是在查一个地址,之前有些疑惑,不知庾庆找那地址是干嘛,如今听了秦诀的话,方意识到庾庆所寻地址恐怕不简单。

几乎没什么犹豫,闻袤手摁在牌子上,又将血色牌子给推了回去,“能得赤兰阁的人情固然好,但秦先生的话,老朽实在是听不懂,不敢诓骗欺瞒,老朽是真不知道探花郎有找什么地址。”

秦诀不甘心,当即又将牌子推了回去,“无妨。凭闻氏在泞州的底蕴,真要肯睁大了双眼,泞州便到处是闻氏的眼睛,想找到个把人的去向怕是不难,只要闻氏愿发动力量寻找,赤兰阁照样记下这份人情。”

闻袤摆手,“秦先生,不要推来推去啦,没意义,我连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闻氏犯不着瞎掺和什么。再说了,我们也不清楚你的来路,你毕竟还不是赤兰阁主,却屡屡以赤兰阁的身份向老朽许愿,未免也太小看了老朽。非要较真的话,千流山那边老朽也认识个把熟人,赤兰阁的事老朽不好冒然卷入,怕是帮不了你什么。秦先生,来者是客,安心品茶可好?”

秦诀听懂了对方的弦外之音,人家也不是吓大的,你也不用老是搬出赤兰阁来吓唬人。

稍凝视对方双眼,见闻袤毫不避让与之对视,他很快换了笑脸,端起茶盏赔罪道:“是在下冒昧了。”

虽然服软了,但有一点他是试探出来了,对方确实是不愿帮他,所以未必真不知道阿士衡的去处。

于是宾主之间又恢复了笑脸。

眼看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秦诀并未久留,稍坐一阵便告辞了。

闻袤也无心留他,客套着让闻魁去送客。

樊无愁偏头示意自己弟子邹云亭也代表自己去送送客。

身边没了其他人,樊无愁才问道:“闻兄,他这话什么意思,那个探花郎来闻府莫非真的另有目的?”

闻袤:“他既然这样说了,恐怕有这个可能。”

樊无愁探问:“你知道探花郎去了哪?”

闻袤知道,但不想闻氏成为外人角力的点,哪怕是青莲山也不行,否认道:“真是什么重要去处的话,那位探花郎怎么可能让我们知道。这个姓秦的未免也太过自以为是,打着个赤兰阁的旗号就想让我们干这干那,笑话!

樊兄,有些事情我们还是不知道的好,探花郎背后的势力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我们也搞不清他们究竟在干什么,闻氏和青莲山卷入其中怕是不妥,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樊无愁默默颔首……

马车从闻氏大门外的牌坊下缓缓离去,马车内的秦诀静默无语。

车窗伸头看了看外面的崔游缩了回来,低声问:“先生,就这样算了?”

秦诀:“赤兰阁的招牌都镇不住人家,还能怎样,还想硬来不成?闻氏家族能屹立千年必有其底蕴,就咱们这点力量硬来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何况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先找个地方落脚,把情况详细掌握后再想办法。”

“好。”崔游点头。

代师送客的邹云亭在牌坊下目送马车去了后,才跟闻魁一起转身返回了。

途中,经过一片亭台楼阁处,见到不远处一提篮采花的丫鬟不时看向自己,邹云亭意识到了什么,找了个借口未跟闻魁一起回去。

两人分开后,他走向了一处楼阁,从飞檐下的一扇扇窗户前经过时,忽听一扇窗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这。”

邹云亭脚步一顿,瞥了眼窗户缝隙里的人,见正是闻郭氏,遂慢慢在廊下扶栏长椅上坐下,观察了一下四周,佯装歇脚的样子,嘴上尽量减少动静地问道:“途中拦我见面,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窗缝里的闻郭氏目光幽幽,面容憔悴,压抑着嗓门,“我屡次约你无果,你始终不肯见我,再这样下去,我不疯也快了。”

邹云亭:“我说了,我们现在不适合再见面,你听不懂人话吗?说吧,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见面?”

闻郭氏:“听说来了贵客,老爷子和樊长老在一起会见?”

邹云亭忍不住叹道:“就是一客人,和你无关。”

闻郭氏压抑的嗓门突有些歇斯底里道:“你怎么知道和我们无关?我告诉你,老爷子那人非常阴险,等咱们察觉到不对就晚了,来的是谁,来干什么,为什么要当你面会见?”

邹云亭简直无语,早知如此的话,自己真不该让这女人知道两人的奸情已经败露、已经有人知晓。

他之前也是被逼无奈,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不说,闻郭氏还老是想找机会与他偷欢,见面后他不得不警告对方说已经败露了,让以后少见面。

谁知这女人当场就吓坏了,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安抚住。

他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怕死,当年为何还要勾引他,难道就为了争个家主之位?

总之从那以后,这女人就感觉有把剑悬在了头顶随时会掉下来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般,可谓惶惶不可终日,搞的他也是烦不胜烦,后悔当初没管紧裤腰带。

“唉,来的人真的和你我无关,是赤兰阁的人……”

为了安抚对方,邹云亭把大概情况讲了一下。

闻郭氏讶异:“冲阿士衡来的?好意还是歹意?”

邹云亭:“就这态势,想也能想到是不怀好意。”

闻郭氏忽问:“青莲山厉害,还是赤兰阁厉害?”

邹云亭含蓄道:“这个不好说,青莲山可是千年大派,未必不如赤兰阁……我说,这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关心的太远……”言及此,忽悚然一惊,“你问这个做甚,你想干什么?”

闻郭氏已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对赤兰阁的忌惮意味,青莲山恐怕未必比得上赤兰阁,当即咬牙道:“你凭什么断定阿士衡不会向其他人泄露我们的事?”

邹云亭:“他人都已经远走高飞了,并未走漏半点风声,你不要节外生枝。”

闻郭氏:“我不想节外生枝,我只知道将自己的生死寄望于别人的仁善是最不靠谱的事,我会连觉都睡不安稳。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只有我二房当家了,只有我二房掌握了闻氏,才不怕闻氏内部对我们清算,才压得住谣言!”

邹云亭:“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岂能由你说的算?”

闻郭氏忽阴森森咬牙道:“若是老爷子和大房的人都死光了又如何?老爷子的直系嫡亲唯剩二房后,除了我二房当家还能有谁?你去联系那个赤兰阁的,去找他谈,只要他有办法能帮我们除掉老爷子和其它各房的人,我们当家后就能帮他查出阿士衡的去向。”

邹云亭悚然一惊,简直是不寒而栗,发现这女人狠毒起来简直恐怖,当即厉声道:“这事,我不可能答应,更不可能帮你去做。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乱来,这种事情找外人合作,简直是与虎谋皮,无异于饮鸩止渴,绝不可为!”

“你看你那点胆子,我看你跟我那男人也没什么区别,把身子给了你们真是瞎了我的眼。行啦,我就这么一说,你也不用害怕,走了。”窗户里的闻郭氏扔下话,说走就走了。

“回来,你把话说清楚,回来……”

邹云亭急的连喊几声,甚至是站了起来到了窗口旁喊,然往里面一瞅,隐约见女人身影一晃,已经出门离开了。

转身后的他,脸上浮现忧虑神色,也不知那女人说的是真是假,他真怕那女人会乱来……

刚离开闻府大门没多久的闻魁,又再次赶回了大门外,亲自迎了一位贵客入门。

贵客是个清清瘦瘦的老头,两眼有神,留着山羊胡须,正是碧海船行的执事右绫罗。

他带了几名随从入内,心腹孟韦也在。

宾主在内园相见,闻氏家主闻袤亲自在内园门口迎接。

泞州水路多,又靠海,闻氏与碧海船行有颇深的合作关系。

宾主一番客套后,不免要见真章。

无事不登门,右绫罗把来意吐出,闻袤获悉这位来意与秦诀相同,不免暗暗心惊,不知那位探花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连殷国的大势力也卷了进来。

闻氏毕竟身在锦国,搞不清事态,越发不敢越雷池半步,否则锦国这边定不会轻饶。

未能谈拢,右绫罗最终甩袖而去。

站在园门外送客的闻袤怔怔走神。

一旁的樊无愁沉声道:“说是找阿士衡,却都不肯说出原因,让人如何相帮?”

闻袤面色凝重道:“樊兄,我有风雨欲来的感觉。”

闻氏大门外,闻魁躬身,亲自将贵客送上了马车。

钻入马车端坐的右绫罗却并不领情,马车启动后,缓缓道:“区区闻氏,胆子不小!通知船行,找理由暂停闻氏运往锦国之外的所有货物。跟家里打声招呼,将闻氏在锦国之外的灵米售卖点都给特别‘关照’一下,闻氏若再不识相,就发动相关势力打压青莲山在灵米市场的份额,我倒要看看是闻氏能扛,还是青莲山有本事能坐的住!”

第266章 月圆之夜

“是。”孟韦沉声领命。

微微摇晃在车内的右绫罗缓缓闭眼,心绪依然纠缠在那位探花郎的身上。

见元山事件后,他本以为那位探花郎遭了意外,命丧在了冠风扬古墓里,谁想突然听到风声,说那位探花郎又出现在了泞州。

这怎么可能?当初冠风扬古墓坍塌的场景他可是亲眼见到了的,事后又被妖界人马给围了个水泄不通,深挖到了地底也未见有任何活口,那位探花郎是怎么脱身的?

不信,让人核查,结果泞州这边报知,也确认了,的确是探花郎阿士衡出现了。阿士衡同榜的同僚殷吉真与之见面交谈过,不会有错。

有了这个答案,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也还是那个老想法,那小子敢势单力薄地闯进冠风扬古墓必然有所倚仗。敢如此断定,还是因为阿士衡的父亲曾是虞部郎中,曾亲自负责过大量人马对古墓的挖掘。

根据种种迹象来看,那位虞部郎中当年应该是在古墓里掌握了什么特别的情况未上报,这恐怕就是其子敢再探古墓的重要原因,想必也是其子能从古墓坍塌中逃过一劫的重要原因。

“阿士衡”为什么出现在了泞州?

之前参与冠风扬古墓事件的各方势力中,右绫罗和秦诀算是唯二知道庾庆身份的,所以两人是一样的想法,第一念头就往仙家洞府去想了。

思路条理很简单,冠风扬古墓不是仙家洞府,阿士衡去古墓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仙家洞府的线索,他们不知道坍塌的古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想象,阿士衡一旦从古墓找到仙家洞府的线索,下一站必然就是去找仙家洞府所在。

所以,必然是要追查阿士衡去向的。

闻氏族长闻袤居然想隐瞒不交代,这不是开玩笑吗?右绫罗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就凭闻袤隐瞒的秘密的价值,就足以给整个闻氏带来灭顶之灾,被采取任何手段对待都不为过。

好在为了掩饰事情真相,他不得不假意将事态控制在商业冲突上,暂时也只能是采取施压的方式逼迫闻氏,否则早已对闻氏直接采取铁血手段……

上一篇:万古龙帝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