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炸鸡全家桶
不过最终决定在于张德振自己，不管是选哪一种，徐安都能接受。
哪怕张德振选择离开自己去开一家卤味店，徐安也能接受。
大不了就是徐安亲自跑一趟张德振的老家，去那边收购一个卤味方子回来。
只要钱给得够多，自然会有人动心，不怕买不到方子。
徐安缕清思路、打定主意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到了徐氏快餐店结束今天营业的时间了。
脱下身上的围裙挂到了墙上，张德振出来跟徐安道别就想要离去，但被徐安给喊住了：“张师傅，这边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下。”
卤味生意最近非常稳定，应该跟这没关系；出门摆摊也很顺利，虽然有竞争，但基本都能售空；在店里工作的时候也尽心尽力，没有什么问题……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自己工作上并没有出现什么疏漏之后，张德振才谨慎地坐在徐安对面，略微有些紧张地看着徐安。
“这两天我思考了一下，打算在银星写字楼那边租赁一个店面专门销售卤味……”
“老板你是打算我让过去那边吗？”徐安话未说完，张德振就一脸惊喜地询问道。
“……这倒不是。”
徐安也不打算绕圈子，直截了当地给张德振说了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将两个方案摊到张德振跟前，让他自己考虑想要一次性买断的钱还是分成。
这庞大的信息量让张德振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短路，好一会儿才重新连接上，恢复了思考能力。
“如果一次性买断的话，那是多少钱，买断后我还能在这店里继续工作不？”张德振小心翼翼地提问道。
上辈子徐安跟同事闲聊的时候，聊到他家以前是做麻辣烫生意的，汤底非常受客人的欢迎，每天宾客盈门。
但后来父母身体不好，自己还在读书需要用钱，就将麻辣烫汤底的方子卖出去了，卖了八千块，那时候是2006年。
现在2012年，物价已经涨了可不少，按照同事家的售卖价格，那现在应该是开个两万左右比较合适。
“一次性买断价是两万块，只要你想，徐氏快餐店非常欢迎你一直做下去。”
两万块，现在一个月工资也才两千三，这相当于九个月的工资了！
但又想到徐安说的分成计划，如果卤味销量好的话，似乎能拿到更多，而且能够一直拿下去……
两种方案张德振都十分的心动，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选哪一种好，纠结了许久之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老板，我能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给你答复行不？”
徐安点头同意了，现在店面还没租下来，即便租下来也得等上一星期才能将手续全部办好开店，不差这一天两天的时间。
两点三十五分，刘达喜团队从后厨中出来，脱去身上的围裙、厨师帽以及口罩，坐在吊扇下方吹着风，聊着天。
聊着聊着，忽然有人比划道：“我们现在已经找到稳定工作了，要不要回去看看大家？”
六人视线齐齐看向刘达喜，无声地询问着他的意见。
刘达喜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六人顿时一阵欢呼，喜笑颜开地商量着要买些什么东西回去。
看着他们这兴高采烈的模样，刘达喜整个人开始慢慢放空，记忆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刘达喜是隔壁市皇家酒店的掌勺，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后厨他说一别人不敢说二。
2007年的时候，第一次推出残疾人就业政策，海市积极响应这项政策，举办了残疾人培训就业班。
刘达喜是其中一名受邀给他们进行培训的师傅，他负责培训的就是现在手下的这六人。
因为海市这边许诺的种种资源以及好处，不少酒店纷纷响应，凡是培训后专业技能附和要求的，都被招收到店中。
跟随刘达喜学习的这六人，也分别被四家不同的酒店餐馆所雇佣。
这一次活动，可谓算得上皆大欢喜，圆满结束。
但现实并不会这么顺利，跟随刘达喜学习的六人，其中两人在三个月后被酒店辞退，原因是性格不合、无法交流沟通、耽误工作进度……
恰巧那时刘达喜手下团队中有两人离职，本着这一场师徒名分，刘达喜将两人收入自己团队中。
剩余四人分别于半年后、八个月后、一年后以及一年半后，以各种机缘巧合的方式加入到刘达喜的团队中，随后七人一起合作了三年半的时间。
原本日子就这么安稳而平静地过下去，但酒店换了新老板。
新老板是留学回来的，非常热衷于西餐，将餐厅的招牌菜全都换成了西餐，还招了一个专门制作西餐的厨师团队。
在西餐团队站稳跟脚之后，刘达喜这干了十多二十年、劳苦功高的老员工便被请离了……
虽然才过去了短短三年，但现在的就业环境跟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很多酒店愿意接纳刘达喜，但并不愿意一并接纳刘达喜的团队。
兜兜转转，最终刘达喜在人力资源中介的介绍下，来到了徐氏快餐店。
就在刘达喜的回忆往昔的时候，出租车越驶越近，最终停在了一栋有些年岁的房子前。
这栋房子墙上的涂料已经剥落了许多，露出了下面的灰泥层缓和一些龟裂的裂缝；房子的门窗整体偏小且有些老化，木制的门框和窗框已经有些腐烂，用手一按能够留下一个深深的指印；院门也是斑斑锈迹，上面爬着不少翠绿的爬藤植物；一位头发花白毛发稀疏的干瘦保安坐在院门后打着盹儿……
“宝叔，咱回来看大家了！”刘达喜的声音虽然有人上了年纪之后的沙哑，但依旧那么洪亮。
正在打着盹儿的宝叔被刘达喜这话给惊醒，睡眼惺忪地朝刘达喜六人看来。
看到七人后，眼睛‘噌’地一下瞪大了，眼神中满是惊喜。
嘴角的那抹垂涎也顾不得擦拭，伸手拿起靠在墙上的自制拐杖，用力一撑，整个人便站了起来，左边的裤腿随着宝叔这动作在空中晃悠了几下，裤腿里面是空空荡荡……
刘达喜七人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奇怪，等宝叔打开门后，一行人便鱼贯而入。
院门后的空地上聚集着不少人，见到刘达喜七人纷纷热情地迎了过来，相互询问各自的最近情况。
就在众人热烈地聊着天时，刘达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将手机从口袋中取出，眯眼看向来电显示。
哟，居然是个‘老熟人’——黑天鹅酒店的负责人。
“喂，刘师傅啊，我们这边业务扩张需要招收新的团队加入，我就想到你了，马上给你打电话说这好事。”
黑天酒店负责人许总语气十分热络，彷佛两人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一般。
“工资这边能给你开到五千块一个月，你手下那群残……那群人，三千六百块每月，怎么样？”
第145章 夜长梦多
张德振有些浑浑噩噩地回到住所，一下午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一会觉得将买断的两万块拿到手就很不错了；一会又在幻想万一徐氏快餐的卤味店大获成功，销量成千上万，自己要是选了买断岂不是亏大了？
在狭小的住所中踱步了一百零八圈之后，张德振终于掏出手机，给自己老婆打了个电话。
“喂，阿梦，对，就是有个事拿不定主意，你帮我看看……”
随着张德振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一清二楚，话筒对面的呼吸声变得沉重而急促了起来：“你说这些，是真的吗？”
“对，我这方子说是家传，但这边家家户户处理手法都差不了多少，这么一个方子能卖上两万块，已经很难得了。”接着张德振的话音一转：“但老板的眼光很好，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就将快餐店给支了起来，现在他要开卤味店，说不定是觉得有市场……”
一番话说完，话通过对面的妻子也陷入了沉默，似乎在衡量着两个选择的得失。
但这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声从话筒对面传了出来。
“姐夫，既然老板是觉得有市场才开一个独立的卤味店，你干嘛不自己出来单干，赚多赚少都是自己，不比给别人打工好嘛？”
“你胡说什么呢！”
紧接着，话筒对面就传来了妻子的训斥声以及小舅子的反驳声。
“我说得不对嘛，给老板干也是干，自己干也是干，为啥要将这赚钱的机会让给别人……”
后面的话语越来越模糊，张德振并没有听清，但不可否认的是，小舅子这番话打开了他的新思路。
确实，自己干也是干，给老板干也是干；自己干，赚一千那就是一千，给老板干，赚一千才得个五十。
“德振，你别听他瞎说，咱家折腾不起来这个。”
妻子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将张德振从幻想中唤醒。
“之前你工作不顺利我就没跟你说，月初的时候幺儿又进医院了，医生那边催促着让我们赶紧手术，再拖下去就危险了。妈她最近脚又开始疼了，上次拿的药不管用，得去医院看了……”
妻子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每一句话彷佛一把重锤砸在张德振的心上，不仅仅是刚刚升起的火苗，就连柴火堆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选哪一个呢？
这下子，夫妻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们既想要那两万块的买断费，也想要后面的分成。
沉默中，张德振又开始在狭小的住所中踱步了起来，一圈一圈又一圈……
两万块就是一笔买断钱，拿了这笔钱，以后销量不管好坏都跟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
分成是持续不断的收入，如果未来销量好的话，自己简直是可以躺着赚钱；但如果销量不好的话，说不定连两万块的买断钱都赚不回来。
张德振脑海中浮现自己刚来徐氏快餐店当骑手的时候，那时候只有一家门店，每日的销量也只有六百来份。
但现在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租赁下第二家店、第三家店；每日的销量也从六百来份涨到了两千六百多份。
卤味店将会开设在银星写字楼那边，这个地方张德振知道，房租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想必徐安是对卤味有信心，所以才选择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设一家独立的卤味店。
今天老板还西装革履地出门拉新的订单，如果能拿到这笔新订单，盒饭的每日销量那就是四五千份。
既然能将盒饭生意经营得这么好，卤味生意想必也不会差吧？
张德振牙齿咬了又咬，下唇都渗出了血迹，血液沿着唇角缓缓滑至下巴，滴落在他胸膛上，将其从思考中惊醒。
既然自己开店无望，那不如拼一把，看看能不能单车变摩托！
银星写字楼附近。
徐安骑着电动三轮在这边大街小巷胡乱晃悠了起来，寻找着租金合适、大小合适、位置合适的店面。
从三点钟晃荡到四点钟，店面倒是看了三五个，但都不怎么符合徐安的需求。
要么就价格高了，要么太大或者太小，要么就是位置太过于偏僻。
如果这只是作为售卖盒饭的中转站，那偏一点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下午两点后这个店面还会用于售卖卤味，太偏的话可不行。
又花了二十分钟转悠了两个居民区之后，徐安终于放弃了今天就找到合适店面这个想法，又渴又累的他找了个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坐在便利店前的树荫下，石凳上休息。
这时，两名穿着白背心、脚踩人字拖、手拿蒲扇的大爷正朝便利店这边走来，两人边走边互相吵吵。
“我说你那屋子留着当杂物间算了，小就不说了，前面三四个店主都是干了不到三个月就倒闭，你那屋子，风水不好，不适合做生意。”
“怎么就不合适了，我看那地理位置好得很，是之前那些店主没有财运，连带着把我这旺财的房子都弄得霉气了起来。”大爷说着还砸吧了两下嘴巴：“一会把收音机带过去，放两天大慈大悲咒来驱一驱这霉气。”
“老封建，老迷信，老糊涂。”另一位大爷摇着蒲扇，一脸的不屑。
“你有本事就把挂在门口的柚子叶给扔掉。”
“那不一样，我这是讨个好彩头，可不是你那封建、迷信的想法。”
“就你歪理最多……”大爷还想反驳，一抬头就看到徐安双眼直勾勾、亮晶晶地盯着自己，心中顿感不悦，语气非常差地开口质问道：“你这小年轻看起来有点面生，过来这边干嘛的？”
“大爷，你们刚说的那店铺在哪里，位置怎么样，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看店的？
两位大爷有些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再审视了徐安一番，确定这小年轻只身一人，没什么威胁之后才询问道：“你是哪个中介的，你们店收费是怎么个收法？”
徐安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白衬衫、黑色西装裤、黑皮鞋还梳着个大背头，这看起来确实像在中介干活的样子。
想到自己的年龄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徐安干脆顺着老大爷的话往下说：“咱公司刚开业，目前正在收集店铺资料，这一周内成交的店铺都不收取中介费。”
不收取中介费？
老大爷听到这话兴致就起来了，既然是免费的，那不得有草没草搂一把子！
不过大爷见多了市面，警惕心也很强，非常谨慎地询问道：“全程不收取任何费用？别到最后成交了又搞出个什么介绍费、见面费啥的。”
“没有没有。”徐安拍着胸脯回答道：“一分钱不收，要真收了，你来找我，双倍给你补上。”
听到徐安这话，老大爷稍稍放心了下来，转身就在前头领路，嘴中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是看你跟我孙儿差不多大年纪才给你这个机会，年纪轻轻的可别干什么骗人的勾当，到时候要收钱，我也不用你双倍，你给我把钱付了就好。”
这话让徐安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自己伪装得还是很到位的，这大爷真的把自己当作是中介了。
跟着老大爷走了三百来米，便转入了一条老街中。
这条老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水泥地面已经有些龟裂和坑洼，一些杂草从这些裂缝里面冒出；不过街道倒是挺宽敞的，可以同时容纳四人同行，街道两侧是各式店铺，其中以餐饮店居多，从甜点小吃到米面正餐不一而足。
老大爷走到街口的第三家店面，掏出钥匙拉开了卷闸门邀请徐安进去观看。
店铺外观看起来虽然有些破旧，但里面看起来还不错，也不知道是保养得好还是因为前几任店主装修过。
墙是白皙的墙面，地面铺着灰色的亮面耐脏瓷砖，整个店面四四方方的十分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