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太子 第271章

作者:夜星月语

只可惜不行,海外最惨烈的黑死病也已经过去了,而且有些国家也很幸运的并没有太过遭受这场劫难,人口依旧是在疯狂的增加,比如未来的第一位海上霸主葡萄牙。

他们现在的情况大概是面临着严重的社会动荡,狭小的国土容纳不了稠密的人口,旁边的宿敌锁死了陆上扩张的道路,唯一的希望只能是在海上。

慢一步步步慢,哪怕是要冲击社会稳定,朱标也必须支持海外拓展,扶持手工业制造业的发展,提高商人的地位,哪怕这将引来国家的阵痛。

这也是为何他要特地来此一趟的目的,他是国家的储君,未来的帝王,只有他坚定的表明态度,这种违逆社会秩序的方案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当然,这也是幸亏在这个时段,恐怕也只有在这个时段他才能有这样的实力,否则无论多的英明神武的皇帝也不可能在王朝中后期,在团团的利益纠缠抗衡中推动这样损害大多守旧势力的事情。

“这件事本宫自会妥善处理,朝廷不会缺粮,商人获厚利但也要缴纳重税,何况现如今轻徭薄税,百姓不至于大规模弃农奔商。”

从商有赚有赔,何况是海贸,运气不好性命也要赔上,加之长期的重农抑商政策,社会风气就是轻视商贾,一般人家有地种就绝不会允许家中子弟去从贱业。

有这样的社会风气,想要转变估计起码也得十几二十年的时间,大明现如今取消了人口丁税,本就是人口激增的时期,二十年后逐渐有年轻人脱农为商也不是不可以。

目前最普遍的就是一家七八个孩子,二十年后七八个孩子每个又生养了七八个,他们现如今耕地的产粮必然逐渐开始不够养活全家,要么迁民开荒,要么另谋出路。

但无论怎么算,人口还是远远不够的,十几二十年的时间,生在多也填不满大明现如今的耕地,更何况又多了云贵辽东高丽,甚至将来南洋也要大规模迁民。

这还只是大明附近的地方,大明之外的土地难道不需要汉人去填充了吗,自然是要的,哪怕大明管控不到了,他们列土封疆自立为王也没什么不好,终究是殊归同源。

江阴候叹了口气,其他地方他不知道,但这沿海州府,有宋元留下的记忆在,这里的百姓世族,是清楚从商海贸能获得的利润的。

不提商帮世家,已经有好些小门小户,暗自造了海船,不大,但也足够装些丝绸瓷器饰品了,就等朝廷舰队出海,他们跟在后面去挣金银。

只要这些人获利而归,其余同乡之人也会效仿,就算是不敢出海,也就卖了耕地转为商贩,毕竟海路一通,不用他们去也会有海外的藩夷来。

听了吴良的话,朱标也是有些意外,果然是利益动人心,区区小舟小船,竟然也敢直面海浪了,那么沿海州府商人的转化率必然是要比朱标预期的高很多。

俩人沉默了片刻,吴良也就清楚太子殿下的意思了,不论情况如何,远洋海贸势在必行,那么他作为臣属,应尽的规劝职责已经尽了,剩下的就是专心远洋的职责,他同样会尽心竭力!

……

谨身殿中,大明的皇帝陛下显然有些烦躁,锋锐凌厉的眸光四射,下面所立官员们的寒毛直竖,小腿肚儿有些抽搐,心中莫名感觉跪下应该会舒服很多。

随着太子的前往,一直没怎么被朝中官员们重视关注的远洋舰队终于隐藏不住了,着实没有想到,太子竟做到了这等地步,实在让人意外。

尤其是户部的官员,沿海造船厂可一直没有加大过钱粮的投入,怎么就不声不响弄到了如此大的规模,思来必是殿下自己贴补的了。

说起来茶马司北上贸易所获的金银,一直没有归于国库,原来是投在这里了,生气(*`へ′*)户部尚书如是想到。

“圣上,靖海候驱逐了倭寇,海路通畅我等自也希望与海外诸国贸易往来,宋元凭此所获巨利,我大明自亦可也,只是这当由朝廷主持,开市舶司定价通商,怎可轻易放民间商贾入内。”

“是啊,由市舶司职掌检查进出船舶蕃货、征榷、抽解、贸易诸事才是正途,寻常商贾入内也当监审,以防泄露我大明机密与外藩。”

“太子殿下年幼,必是让那些世家商贾所诱导,何该传令地方将那些奸佞小人抓捕,就地斩首!”

……

第759章 江元

朱元璋冰冷的目光瞬间凝在那人身上,一字一顿道:“没有人能蒙蔽咱的太子!”

那人赶忙跪伏于地:“是罪臣妄言无忌,太子殿下贤明持重明辨忠佞,如镜烛犀刻八面莹澈,无人能蒙蔽视听。”

“哼!”

其身边的人脚步微移,估摸着下次这人是没机会入内议政了,可惜刚从地方爬上来,却不知这朝中的规矩,任什么坏的,都绝不能与太子牵扯上干系。

礼部尚书躬身道:“圣上,海外之地甚为荒凉,蛮夷之民似鬼非人不堪教化,加之海上波涛凶险稍有不慎就是人船倾覆葬于海底,我大明万物俱全何必耗费民力趋于海啊,圣上!”

“外藩多鬼祟,若有百姓被其利诱,又将搅扰沿海州府不得安宁。”

“最关键的便是海贸一开,必使商贾趋势,四民不安,忧患实多。”

见众口一词,陈佑宗作为太子及江南士族的代言人站出来道:“微臣则以为开海贸利大于弊,如今朝廷钱粮吃紧,办法无非开源节流,吾皇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可据臣所知饮食尚不过四菜一汤,甚不如一江南富户。”

“皇后娘娘贵为国母,日日领后宫妃嫔缝补旧衣勤桑织,自秦以降及至本朝,帝后之节俭可谓旷古绝今,朝廷上下尊而从之,节流可谓至极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谁也不敢打断他,只能一齐躬身施礼附和:“帝后圣贤!”

朱元璋面上也好看了许多:“俭则约,约则百善俱兴,侈则肆,肆则百恶俱纵,为政之要,曰公与清,成家之道,曰俭与勤,上节下俭者则用足,本重末轻者天下太平,望众卿自勉之。”

“臣等受教。”

陈佑宗继续说道:“即可知朝廷钱粮不足,非奢靡之耗费,无奢靡再节俭又能如何?可知当今重在开源,海贸之巨利,宋元皆有详记,无出其右者!”

中书右丞陈亮温和的笑道:“通政使所言未免偏颇,我等岂不知开源之紧要,盐铁酒政广劝农桑,皆为此而已。”

“右丞所言甚是,开源势在必行,但首在稳定,海贸之利虚浮飘渺,根本不足依靠,不若躬耕求于内。”

朱元璋的目光最后落在胡惟庸身上:“丞相怎么看?”

胡惟庸从袖口取出一份奏章道:“微臣得闻,沿海州府不仅商贾世族兴建海船以图出海获利,就连一些寻常百姓都是如此,倾家产而随风,可知商贾兴而农桑退。”

“所谓商,男不耕女不织,衣必文采,食必梁肉,无农夫之苦,而有千百之得,若众皆此,国家必危。”

朱元璋的眉头重新皱起,这也是他担心的事情,商不同于其余三民,士农工皆可寻,唯商不从生产,冲州撞府趋利而动,难以约束难以征赋税迁徭役。

但不过片刻还是舒展开了,商贾末流,难成气候,加上海贸之利也是实实在在的,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自己好大儿心意已定,拦是拦不住了。

但心中难免烦躁,海贸一开可远远不止是这点事,京城临海,万一海上来犯,连个反应调兵的时间都没有,迁都是必然的事情了。

迁都又将引发更多的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

可也没奈何,既然这些事势在必行了,那就最好还是在他在位的这段时间安排好吧,不给儿子留下个太平江山,将来恐怕是死了都不踏实。

……

一行身着绢布衣袍的商人小心的整理着衣袖,神情都有些紧张,他们就是各家商帮的领袖,此刻在等候太子殿下的召见。

为首花白胡须的老者闭目养神,但面色有些发白,脚下还不时轻微的动一动,他们在此已经等候了一个多时辰,而他年纪实在大了,有些站不住了。

“江爷,您不如去旁边坐下歇一会吧,素闻殿下仁厚之名,想来也会体谅您老的。”

江元微微睁开眼睛笑道:“不妨事,能见殿下一面,老朽此生也就无憾了,何况这般岁数,能多站会还是要多站会儿,往后有的是时候躺。”

老者风趣雅达,其余人心中也安稳了许多,小声附和了几句,没过多久,刘瑾过来传召,老者跺跺脚朝着刘瑾行了一礼,然后一马当先,其余人尾附。

张家准备的房子规格不小,尤其是正堂,宽敞明亮,朱标这日便在此接见了不少船坞官吏及大匠,商讨了将来要建造的海船规格及船用火炮的建议。

与他们相比,商人自然是排在最后的,他们是很重要的一环,但他们却也是最好替代的一环,只要朱标愿意,随时可以扶持替代品。

一行二十余人,垂首入内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太子尊荣就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毕竟手中纵有万贯家财也不过草民而已。

“草民等叩见皇太子殿下,殿下千秋万安。”

朱标伸手示意,刘瑾极快速的搀扶住了江元,七老八十的年岁,莫说朱标了,就是老朱在此也不会让这般岁数的老者轻易跪下。

“给老人家搬个凳子来。”

江元微微抬头看了眼太子便赶忙道:“殿下折煞草民了……”

朱标笑道:“是江老吧,临行前还听父皇说起过您老,不必同本宫客气了。”

江元垂泪道感叹道:“啊,草民多谢殿下,未曾想到圣上竟还记得,老朽如今死亦瞑目了。”

朱标安抚几句,不过心中却是无动于衷,歙人江元世代豪富,自小经商,明军昔年入微时,曾一次赠饷银十万两,现如今徽商的领头羊。

仿佛才注意到一般:“你们也起身吧。”

“草民等多谢殿下。”

几大商帮八大商号加上一些地方巨贾林林总总二十余人,这就是大明商业的领军人物们了,平日也算呼风唤雨,可真到了正席,却也是真上不得台面。

倒不是他们个人的缘故,商人无地位,再多钱犯了事,上了衙门不如一个穷酸秀才,县令狠下心都能搅的他们不得安宁。

不过转变可能就要从现在开始了,手工业制造业的发展,商贸产生的高额赋税,都会让他们的地位不断攀升,这是必然的结果。

原先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有商无商并没有那么重要,甚至朝廷大体来说,还会想方设法减少商人的数量。

可通海贸之后,朝廷财政会越来越倚仗他们,而且不仅是这些,海上贸易繁荣,必然会催生出一个职业,海盗。

而海盗的出现也会迫使商队开始追求自保的能力,随着商队扩大,他们的实力也会壮大,使得朝廷不得不开始重视并承认他们的地位。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非人力可能改变。

商人实力地位提升,在朱标心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商人什么德行,他们现在没地位,可依旧不耽误他们贩卖私盐,甚至向草原贩卖铁器牟利。

归根结底商人所求为何?为钱者,味甘,大热,有毒!

偏能驻颜,采则流润,善疗饥,解困厄之患立验,贪者服之,以均平为良;如不均平,则冷热相激,令人霍乱。

其药采无时,采之非理则伤神,此既流行,能召神灵,通鬼气。若服之非理,则弱志伤神,切须忌之!

……

第760章 无巧不成书

“江阴候等是为耀兵异域,尔等即为示国富强,切记互通有无细水长流之道,不可一味敛财。”

江元代表身后众人应道:“我等卑贱商贾,幸得殿下开恩,有幸随我大明舰队远赴海外诸国,自当维护国体威严,行事举措必遵殿下训示。”

太过干涉商贸往来不是好事,但此时因倭寇内政黑死病等原因,导致现今各国无交流往来已久,为了长远的发展,开始阶段抑制一下他们的贪欲也是有必要的。

随后朱标示意刘瑾取出图册,上有玉米、番薯、土豆、花生、辣椒、烟草、木瓜、番茄等植物的大体形状及分辨特点。

类如玉米干叶类稷,花类稻穗,其苞如拳而长,其须如红绒,其粒如芡实,大而莹白,花开于顶,实结于节……

番薯形大如拳,皮色朱红,心脆多汁,生熟皆可食,茎平卧或上升,偶有缠绕,多分枝,圆柱形或具棱,绿或紫色,被疏柔毛或无毛,茎节易生不定根……

“这几样,尤其是前三者,不论何人,能为我大明取之,当以国士相待。”

得闻此言,下面的商人眼睛都红了,也没人再顾着江元,一个中间人当先应道:“愿为殿下取之,请殿下恩允草民临摹图册以便寻觅。”

没有人问大明既然没有这些草本,太子是如何知晓具体形状味道的,他们不配,能在太子面前站着说话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哪里有心思多想。

他们心中现在想的唯有一点,整个家族阶层的跨越,不敢真奢求国士待遇,但有此功劳加身,起码行商往来不惧官吏,儿孙子侄亦可进国子监入仕为官,上上下下都有晋身之本。

图册自不用他们现场临摹,早就有准备好的,很快人手一本,都仔细贴身存放了起来,再看身旁诸人就感觉有些碍眼了,恨不得将他们怀中的图册都撕碎才好。

海贸往来一开这些作物传来不过时早晚之事,但若无明令,恐怕几十年没人在意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从商而论,金银瓷器丝绸香料宝石都太显眼了。

而且早点引入,朱标也好早点安排人觅地试栽,了解习性后,在逐步改良品种,什么作物也不可能拿来就随意推广。

就像玉米,自然是好东西,耐寒、耐旱、耐贫瘠、适应力强,可植株吸水较多,盘根极深,在所有栽培的主要谷类粮食作物中,种植玉米产生的水土流失是最严重的。

番薯种植需水量大,西北华北等干旱区不适合种植,而且不易保存,野生的土豆毒性较高,但好在优点十分突出,可以在更冷、海拔更高、坡度更陡、更干旱、更贫瘠、有盐碱的地区生长。

辽东高丽这些苦寒的地区,也终于可以有合适的作物,迁民开发才有了基础,否则送人过去,无异于流放发配。

这些作物都经过驯化推广后,配合朝廷的政策,大明的人口上线才会被顺利打破,人口多才能在这地理大发现的时代占据更多更好的地域。

这三者之外朱标最在意的莫过烟草了,烟草的利润不必多说,至于危害,就依现在的医疗生存条件而论,绝大多数人恐怕是等不掉烟引发的病症。

当然最主要的就是这东西的出现是必然的,无非早晚而已,既如此不如早点用来敛财,能多造不知多少船舰。

……

“袁秀才,人死不能复生,当先紧要的是将你老母好生安葬,过后本府在帮你谋个职,也算不负十年寒窗苦读,逝者在天有灵也会欣慰,你又何必再闹呢。”

一个形容枯槁瘦骨嶙峋的青年坚定的咬牙摇头道:“我为救母出城求医,凭白被差役所拦被县令所误,导致老母饥病而死,若不求个公道,何有面目苟活于世!”

发觉杭州同知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忍不住心中发冷口中戾气横生:“听闻太子殿下巡视至此,同知大人若不愿为晚生做主,那晚生便去求太子殿下做主。”

“你……荒唐,殿下日理万机,哪有见你的功夫,袁秀才,你若真有恨,那差役本官自会惩罚,你老母停灵至今,你若真是孝顺,便赶紧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不能为老母求个公道,那才是真不孝顺!”

拖着疲惫虚弱至极的身躯起身行了一礼道:“我能从牢狱活命脱身,是多亏了大人,本该知恩图报效犬马之劳,可人活一世,焉能不顾生养之恩,容请此事了结之后,任凭处置。”

杭州同知面色不变端起了茶杯:“回去吧,你见不到太子殿下,纵是见到了,这番阴差阳错之事,殿下也不会偏帮垂怜与你。”

“那我就进京去求见圣上,大明以孝治国,我不信没有一个能还我公道的地方。”

等他走后,杭州同知懊恼的拍了拍头,屏风后走出来一个身着七品官服的中间人:“劳烦同知周旋了。”

“你做的好事!”

那县令也是一脸苦色:“祸从天降,下官也是委屈的紧啊。”

同知忍不住看了看园林方向:“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偏在这时候,若让殿下知晓了可如何是好。”

“来人,去盯着那秀才,若是老实设灵堂就送去百贯,也算本官的心意。”

一个书吏应命,那县令也是开口道:“劳驾也替本县送去五十贯吧,我来的匆忙身上没带,过后给你补上。”

七品县令也是官,书吏自不会这时候说什么,笑着应了,然后再对着同知行了一礼便出去办差了。

“那差役如何处置的?”

县令应道:“终归是闹出了人命,下官将其革了职。”

“也算妥当,那书生是个顽固的,恐怕不会这就这么罢了,若真闹到殿下哪里,我等也得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