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世大鹏
“这龙虎山一年到头人来人往,尽是些套近乎的,说好听了是往来无白丁,说难听了就是相互溜须拍马。”
“故而贫道宁愿呆在这座小道观里,难得清净,唉……不说这个了,晦气。”
徐凤年咧嘴一笑,随后端端正正的对赵希抟躬身一揖。
赵希抟赶忙扶住,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徐凤年温言道:“黄蛮儿就托付给老天师了。”
赵希抟抚须道:“自家徒儿天下第一金贵,黄蛮儿就放心交给贫道,定然不让人欺负了这徒儿。”
“哪天黄蛮儿打架赢了斩魔台那通灵畜生,贫道亲自送他回北凉。”
徐凤年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道:“就凭老天师这番话,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为龙虎留一线生机。”
他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赵希抟却听得惊疑不定,背脊发寒。
老道士原本想问问这话从何说起,徐凤年却已自顾自的往徐脂虎和徐龙象那边行去。
此时大姐正在对徐龙象叮咛嘱咐,也不知道这个傻弟弟听进去没,但她还是喋喋不休的说着。
赵希抟眼珠一转,就看到旁边李飞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公子,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李飞无所谓的往旁边走了几步,赵希抟小声道:“李公子,方才世子话里有话,不知……”
李飞若无其事的道:“很简单啊!吕洞玄要回来了。”
赵希抟浑身一震,目瞪口呆的望着他。
要是旁人说这话,他是一万个不信,可李飞说这话,他却不会有丝毫怀疑。
吕洞玄,那可是武当派的祖师爷,五百年来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高手。
全盛时期的吕洞玄,王仙芝之流在他面前就是个弟弟。
他毫不怀疑龙虎山会遭到吕洞玄的打压,道统之争,从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他想起了武当山的那块石碑,玄武当兴五百年。
玄武兴了,那天师府不就得衰?
李飞拍拍开始怀疑人生的赵希抟肩膀,道:“放心,有黄蛮儿这份香火情在,天师府灭不了,况且这跟你关系也不大。”
“反正权势地位什么的,也从来不在你心中,不是吗?”
听到李飞这句话,赵希抟顿时释然,倒也是,天师府无论是兴旺还是衰败,他所需要的,不都只是这一座小小的逍遥观吗?
去休去休,管他什么道统之争,宗门兴衰,我自做我的大梦便是。
大梦春秋,大梦春秋啊!
……
船队驶出码头,赵希抟和徐龙象撑筏送行到龙王江才折返。
徐凤年挥手道别以后,坐在船头甲板上,贴靠着船栏,不敢去看弟弟的身影。
他抓一把山楂,放在双膝袍子围成的空当里,丢了一颗到嘴里,微酸。
而看着弟弟身影的徐脂虎,则是双目通红,不住轻轻抽泣,一条丝绢很快就被浸湿,却依旧擦不完眼中溢出的水。
李飞安慰道:“大姐不必伤怀,黄蛮儿这半年来突飞猛进,距离突破已经十分接近,要不了多久就能与我们团聚。”
徐脂虎点点头,哽咽道:“我知道,可就是忍不住。”
李飞失笑摇头,没有再多言,只是不动声色的以眼角余光,瞥向左前方的一座山头。
距离船队数百丈外的山头上,赵丹坪恭恭敬敬的站在一名稚童身旁。
那稚童长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很是讨喜可爱。
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却一点也没有稚童的不谙世事,反而十分阴沉。
而他发出的声音,更是沙哑沉闷得给人一种腐朽之感,就像是一个老得将死的老人发出来的。
“杀徐凤年和赵楷的事,掌门知道吗?”
赵丹坪恭敬的道:“掌门闭关了。”
高出赵丹坪两个辈份,如今龙虎山天师府辈份最高的老天师赵宣素,缓缓转过头看向他。
赵丹坪当即躬下身子,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你胆子不小啊!”
赵丹坪小心翼翼的道:“辛苦祖师了。”
赵宣素转回头来,淡然道:“不辛苦,我也是求生。”
说着他抬起小小的手掌,放到面前缓缓道:“瞧着我返老还童,其实内里已油尽灯枯,死期不远。”
赵丹坪大吃一惊,急问道:“祖师怎会如此?”
赵宣素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道:“要活下去,就只能飞升为仙。”
“李淳罡和王仙芝若有一战,便是人间绝顶,或许能借机敲开天门,寻得一线生机。”
赵丹坪抱拳躬身道:“祝祖师寻到飞升之路。”
赵宣素望着驶远的船队,转身道:“我去也。”
赵丹坪问道:“祖师,您是打算暗中跟随吗?”
赵宣素头也不回的道:“我打算上船,跟徐凤年一路同行。”
赵丹坪不解的道:“可是,怎么才能混上徐凤年的船呢?”
赵宣素略一沉吟,开口道:“不要脸呗。”
赵丹坪满脸错愕,因为这句话变得清脆稚嫩,分明便是一个稚童的嗓音。
……
“对四。”
“对六。”
“对金刚。”
“要不起。”
“对陆地神仙,压死。”
“过。”
船队很快驶出龙王江,重新进入歙江,甲板上,李飞、黄龙士、外加一个徐凤年,在甲板上斗起了天人。
徐脂虎青鸟等人,全都饶有兴趣的在一旁围观。
大家心情都不错,今日也就没有闭门苦修,而是决定放松一天,李飞就鼓捣出了这个斗天人的游戏。
所谓的斗天人,也就是斗地主了,这是李飞的恶趣味。
他弄出一副扑克牌,把J、Q、K、A四张牌,以金刚、指玄、天象、陆地神仙代替,大王小王则是上仙小仙。
炸弹被称为爆种,飞机被称为御剑飞行。
此时徐凤年是天人,李飞一对陆地神仙压死他一对金刚后,嘿笑着对黄龙士来了一句:“你的牌打得太好了,顺子。”
打出一个五连顺后,李飞手中只剩四张牌,加上那句话,黄龙士瞬间秒懂,直接丢出了四个七:“爆种。”
徐凤年凝重的道:“要不起。”
手肘撑在他肩上的徐脂虎,还有站在徐凤年身后的青鸟、舒羞等人,脸上却露出了笑意。
李飞也道:“过。”
黄龙士反手又丢下四个十:“继续爆。”
他身后的呵呵姑娘瞥了徐脂虎等人一眼,看到她们的神情后,面无表情的道:“呵呵。”
徐凤年忽然抬手道:“等会儿,我算算。”
他在桌上扒拉了一下,随后眉头舒展,对李飞阴笑道:“所有牌已经全部出来,只剩下指玄一个没出,你手里剩四个指玄,以为我不知道”
说完重重的摔出两张牌:“一对神仙。”
李飞瞪眼道:“你还剩八张牌,还能一把扔完不成?”
“哈哈哈……瞧好了,御剑飞行,到位。”
徐凤年大笑着将手里三个八和三个九,外加两张散牌,一把全扔了出来,李飞和黄龙士顿时傻眼,还真扔完了。
“三个爆种,翻三倍,每人八两银子,给钱给钱。”
“该我了该我了。”
黄龙士无语的瞥了李飞一眼,掏出银子放到徐凤年面前,随后起身让开了座位。
游戏规则,输家让位,换别人上。
李飞付过银子后,也起身让开,他自然不会介意输钱,最重要的是大家开心嘛!
徐脂虎迫不及待的坐到李飞的位子上,黄龙士的位子则是换李淳罡上。
“诶老李,你有银子吗?难不成想来空手套白狼?”
徐凤年乐呵呵的收起银子,一边调侃一边洗牌。
李淳罡瞪眼道:“你先赢了我再说。”
便在此时,舒羞忽然惊呼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鬼?”
“怎么了?”
众人见她指着前方岸边,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顿时也是一阵哗然。
只见在前方拐弯处的岸边,一名看上去七八岁的俊秀男孩,身上丧服缟素,跪在一块大礁石上,手里举着一张白布,上书:徐骁是我生父,大哥你好。
众人纷纷聚到船头,看清白布上的字后,不由面面相觑。
徐凤年跟徐脂虎对视一眼,脸色都沉了下来。
李飞瞧了一眼,便随口道:“小年,什么废话都甭说,先丢一道刀罡过去。”
温华惊道:“太残暴了吧?”
徐凤年也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李飞嘿笑道:“一个元神比赵黄巢还强,至少活了一百三四十岁,返老还童的老怪物,跑这来认爹,你觉得他是想干什么?”
温华愕然:“这么不要脸?”
徐凤年再无迟疑,右手虚握,绣冬刀瞬间出现在掌中,抬手就是一刀劈下。
赵宣素见此瞳孔顿时猛缩,身形一闪便掠至一旁。
“唰”
那块大礁石瞬间一分为二,众人见了那小子的身手,更是再无疑虑。
青鸟和温华齐齐出手,一个祭出刹那枪,一个唤出德理剑,凌空朝着数十丈外的小孩飞射而去。
御器飞行之术,速度何其之快,只眨眼间,一猩红一亮银两道流光便射至身前。
赵宣素只是抬起双掌,对向一枪一剑。
“嘣”
一声闷响在两人识海中响起,只见刹那枪和德理剑,便如撞在一堵无形墙壁上般,打着转倒飞而回。
温华和青鸟脸上瞬间涌出一股潮红,只是一股反震之力而已,竟让他们有气血翻涌之感,这得是什么样的修为?
虽说法器与主人心神相连,若法器损毁,主人也会元气大伤。
但要凭着这道连接,通过击打法器使伤害作用到主人身上,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否则御器和手持兵器有何区别?
御器之术最大的优势,便在于可以远程攻敌,敌人等于是在与一件兵器交手,只要无法攻击到主人,就怎么都是吃亏。
除非是对法器的攻击输出达到一定程度,近乎于能对法器造成损伤的地步,才能将部分伤害,沿着主人与法器的心神连接,作用到主人身上。
可此时对方并未主动出手,只是布下一道防御性的罡气墙,那反震之力就已经让他们有所感应,对方的修为得有多高?
李飞给出了答案:“距离羽化飞升只差一线的陆地神仙,不是你们能对付的,交给我吧!怎么样,要活的还是死的?”
徐凤年立刻道:“能抓活的就先留他一命吧!问清楚对方究竟什么来历,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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