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剑太初
伴随着这个声音，钟旭从人群中走出。这一次，袁天罡并不在他身边。
“若非黄山二人证词，雪大人又何必不远千里来此调查此案，以自证清白。况且他二人也并非诬陷，而是可能有人假扮雪大人行凶，所以才被他们认错。证词本身无误。”钟旭淡淡说道。
他正是袁天罡给独孤信的保险。如果一个江湖事还不足以让对方交出手里峨嵋的人，那就再加上一个官方的说法。独孤信眼前代表江湖不能做得太过，要讲道义。不然会变成魔道。
但他可以，他代表朝廷。
“这位是？”雪千夜饶有兴趣的笑道。
“钟旭。我奉命调查峨嵋之事，如今峨嵋之事尚有人证存活，我自当提审证词。来人，将峨嵋的幸存者带上前来。”言辞间，钟旭直接打算强行要人。
眼前人在雪千夜手里，他们的布置已经完成，只要雪千夜把人放出来就行。而从刚刚的话的来看，雪千夜明显已经注意到问题。如果雪千夜刚刚没注意到问题，那根本不用他出场。
但既然已经注意到，雪千夜一定会拼命阻止丁敏君出场，这个时候就需要另外一人给他压力，而钟旭就是这个人。
谷“且慢。此事体大，我方才已言明，人证之言不可尽信。况且此前她受人暗算……”
雪千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钟旭打断。
“不是已经经先生之手恢复过来了吗？”
恢复！这本不应该是他知道的事情。唯一的答案就是，内鬼。
“没错，是已恢复。她甚至已经其中原因与我说明，然而此事牵连过大，两位大人可要想清楚再决定。若误信人言，恐日后悔之不及。”说到这里，雪千夜换了一种语气。
这种语气听上去像是官方的黑话。而在独孤信与钟旭听来那就是雪千夜在用自己皇帝女婿的身份压人。查他就是要皇帝，以皇帝之名威胁他们。
这就是他们二人听话的深层意思。不过……他们可没有对皇帝的敬重。
“我要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教我。要是连幸存之人话都不能相信，那谁的话能相信。”钟旭丝毫不让，步步紧逼。
眼前雪千夜连皇帝的名义也拿出来了，这证明对方已经黔驴技穷。正是他们等待已久的机会，他们绝不能让步。
“没错！既然是幸存者，当与仇人不同戴天，我与钟兄可以彼此的名誉担保她说的话一定没错。”独孤信随之开始加码。
“是吗？”雪千夜冷笑道。
“来人，把峨嵋的幸存者带出来。”
眼见钟旭手下的人准备动手直接来硬的，雪千夜也没再说什么坚持的话。
“不用了。”
“雪大人终于肯松口了吗？不过，为免大人杀人灭口，还是让她自己走出来比较好。若此女死在当场，雪大人可想过后果。”
“那，我大概是百口莫辩了吧。”雪千夜笑道。
“知道就好。”
雪千夜看向一边的韦孝宽，用眼神示意。韦孝宽点了点头，恭敬的敲了敲马车。马车前的帷布打开，一位带着斗笠的女子坐马车里走了出来，斗笠上带着黑纱，让人完全看不到面纱之后的真容。
女人在众人注意下来到广场的中央，雪千夜身边。
“她就是峨嵋之事的幸存者。”雪千夜淡淡开口道。
“丁姑娘，在你身上遭遇了什么，你大可尽情言之。如今有我与钟兄在，你不用害怕对方是什么身份，不管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替你做主。定不饶过奸人。”独孤信看到来者后，笑道。
此刻的二人自觉胜券在握。女人听完二人的话，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之终于开口。
第358章 什么叫惊喜
当看到丁敏君的时候，独孤信与钟旭明白此事已成。眼前只要让对方把矛头对准雪千夜本人，那这场公审的目的便会达到。
他们带来的李密与安隆，在场的众人可能还心存疑惑，但眼前这位可是雪千夜本人身边的人，没有人比她的话更有可信度。事实上，就算雪千夜不将她带来，他们也会派人将这位峨嵋女弟子带来。
甚至他们会治好对方身上的伤。而此前之所以连她一起毒倒，为的就是担心她与独孤一鹤的提前见面。到时候她要是说他们的证据，那孤独一鹤可能提前发难，达不到眼前的效果。
如果她不说真相，那有独孤一鹤在，眼前她再反水，证词的可信度会下降。而中毒昏迷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这一手也能打消雪千夜对她的怀疑。
眼前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雪千夜能解开她的毒。不过没关系，这也在计划之内。
钟旭此刻甚至已经想到雪千夜面对丁敏君反水时候愤怒的样子。从雪千夜方才的阻止来看，他明显已经感觉到问题。
没错！接下来就是……无能的狂怒。
几乎与此同时，独孤信的心中也有着相似的想法。以独孤家长久以来累积的名望，要毁掉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们曾经也不止一次将一些隐性的敌人打上正道公敌的标签，然后带头追杀。
至于真相，那些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会相信谁给出的故事。这正他们世家拥有的最大武器之一：舆论。
事实上，如果不是雪千夜学海弦主弟子兼皇帝女婿的身份，诬陷他这种事情根本不费力。如果雪千夜只是一个普通的武林高手，他们根本不需要公审这种事情就能让雪千夜变成魔门。
而现在，虽然费了些力，但总算是达到了最终的目的。
两人微笑的看着眼前的带着斗笠的女子，最后目光又转向雪千夜本人。
“我师父绝灭师太知晓了学海雪先生失剑一事，故而前来还剑，以免误会。但半路却被贼人截杀，贼人令狐冲与李密表面是想要家师的倚天剑，但其真实目的是杀人嫁祸。”女子淡淡的述说着一段众所周知的事情。
李密与令狐冲杀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众人对此也没什么疑惑。
“那幕后之人是谁？”独孤信淡淡问道。
独孤信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皆想知道的问题。一时间，众人的心神顿时被吸引于此。
是不是真的如独孤信和李密所言，他们幕后的黑手正是台上的雪千夜，又或者另有其人？刹那间，众人不禁收紧了呼吸，想听到那个问题的答案。
然后……
“幕后凶手正是你们！”女子抬手，指向独孤信与钟旭二人。
刹那间，二人脸上的微笑戛然而止。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现场同时一片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独孤信与钟旭极力推荐的人现在却在指证他们？
“什么？丁姑娘，凡事可想清楚再说。”独孤信迅速冷静下来，继续问道。
“我想得很清楚。而且，我不是丁敏君。”话语间，女子拿下自己的斗笠，抬手扬到一边。而斗笠下的真容却是……
“怎么可能？周芷若！”钟旭震惊的片刻，话下意识脱口而出。
说完的瞬间，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口误。理论上来说，他不应该认识周芷若。认识独孤一鹤很正常，但认识周芷若这位小人物，那就证明其中有问题。
虽然周芷若是位美女，但他们并不好色，也不差美女。
“你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死在丁敏君手里。在场的各位前辈，我乃绝灭师太的亲传弟子，周芷若本与师姐一起被雪先生所救。但当晚师姐却从背后行刺我，若非雪先生妙手，我早已命丧黄泉。我死事小，然而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事大，所以我一直假死。就是为了等今天这个机会。”周芷若一脸恨意的看着眼前二人，仿佛想将他们撕碎。
而她之所以能说这些自然是因为雪千夜将自己的部分推测告诉了她。虽然只是推测没有证据，但对当时被师姐背叛的周芷若而言，从血泊中亲手救了她的雪千夜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正是借由这份信任，雪千夜借她的口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同样的话，不同的人来说效果截然不同。眼前，这些话如果是自己来说，其他人会觉得是自己对他们二人的偏见。
但周芷若却不同，没错，在这一点上，他们想到了一起。
“什么机会？”话落，独孤一鹤立即飞身来到台上。他周身的元功仿佛正压抑着愤怒。
“找到幕后黑手的机会。雪先生曾言，峨嵋之事可能是一场惊天阴谋，甚至可能牵连掌门与九大剑派，而目标正是他本人。所以他让我暂时假死，等的就是今天。雪先生曾言，若有一天，有人想以此陷害他，那个人便是真正的凶手。而丁师姐在死前已经招了。”周芷若看向二人，话语的最后说出一个致命的要点。
既然眼前站在这里的是周芷若，那就意味着丁敏已经暴露，她的下场根本不用想。而她最后会说什么……
最要命的是，无论是周芷若还是雪千夜本人都没证据。但偏偏在这种情况下，她说出的话却会让人下意识觉得是真的。因为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过，而且正在发生。
十句话如果有九句是真的，那人们会下意识联想到最后一句也是真的。
“我……”钟旭下意识想说‘我们没见过她’。
但在注意到独孤信冰冷的眼神后强制冷静下来。
“……”独孤信此刻一言不发，但他也只是表面冷静。
他完全想不到关键的棋子在最重要的一步出了问题。他的心情无比慌乱，此前依靠家族力量一路顺风顺水的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遭遇这种重大的挫折与危机。
然而此刻二人的无言仿佛是在默认这件事，武林中人一时间开始言论纷纷。
“二位既然无话可说，那接下来便由我来说。此事关系到九大剑派的存亡，还请诸位慎重。”雪千夜此时正式接过话题。
第359章 反水
然而，面对雪千夜的发言，此时四周的场内却开始出现一些杂音。
“哼！危言耸听。”
“什么关系到九大剑派的存亡，有那么严重吗？”
“你不是想趁机报复吧。”
……
这些声音极力想转移注意力，然而……
“都给老夫闭嘴！”独孤一鹤大吼一声，声波夹杂着真元顿时冲四方。一时间力压群雄。
现场再度变得一片安静。
“雪先生，其中到底什么阴谋？”孤独一鹤没理会那些说话的人，转头看向雪千夜本人。
“这件事可能还要从扬州大会开始。那次的潜龙大会看似被大潮掩埋，但在比赛的最后却发生了令人遗憾的行凶之事。武当、少林也因此被牵连其中。而这件事也有一位黑手，而且现场的三位掌门亲口承认过。这一点，武当的两位少侠可以作证。”说着，雪千夜并没有自证，而是找到另外两位人证。
一时间，现场的目光跟随雪千夜来到武当这边。木道人身边的两位年轻一代武当弟子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没错！当时那两位……两位凶手确实说过他们是听命于人，想独霸武林。”宋青书严肃道。
“确有其事。掌门也曾多方调查却一无所获。”张无忌随之也说出其中的问题。
武当对这些事情并不是没了解，但无奈查不到线索。
二人的话仿佛加深了雪千夜话的可信度。
“自那之后，九大剑派便开始走向分崩离析。青城、崆峒、华山接连退场，峨嵋遭受打击甚至与学海相关，表面上看是天灾，但其实乃是人祸。因为有人处心积虑的想挑起武林纷争，让各个门派相互残杀，而后将之收归已用。”
雪千夜的话仿佛是一个炸弹，丢到水中的瞬间，现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惊愕。
“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找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人，但无奈对方太过神秘，我只有些零星的线索。所以听到黄山之事后，我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幕后之人因为忌惮我，所以想以此对我痛下杀手。”
雪千夜才说完，一边的孤独一鹤立即接过话。他们之间仿佛存在着某些默契。
“为什么要忌惮你？”
“因为我，是所有幸存者中唯一一个可能查到他的人，而此事一旦暴露，此人必为武林公敌。所以他们才急着想杀人灭口。而我，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以自身为诱饵，想办法找到那个人的破绽。所以我也一直在等，等今天这个机会。”淡淡的话语间，雪千夜直接将两件联系到一起。
现场众人已然麻木，来此之前他们从未想过今天的公审会这么复杂。而一些如木道人之类的人也顿时开始思索，他们都不是傻子，能想到其中的一些问题。
但许多时候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做。
谷越想，他们越觉得可怕。如果不是雪千夜本人说出来，他们就算知道这个人也只能被对方玩弄。同时长久以来他们一直存在于心中的疑惑也解开。
此前他们一直不明白，江湖上有什么势力手能伸这么长，让他们都发现不了问题。但现在，他们终于明白，原来对方根本就不在江湖。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只是想诬陷我。”钟旭咬牙勉强道。
他也很清楚，不管他今天怎么说，势都已经不在他这边。现场肯定会有许多人已经相信了雪千夜的话，也许对方可能今天不会做什么。但日后就不一定了……
孤独信什么也没说。现在说会让人觉得他在狡辩，但不说又好像是默认。不过他已经明白，眼前这种情况言多必失。他不是袁天罡，没有正面对付雪千夜的能力。
“没错，你们行事十分干净，我找不到证据。不过我也并不是没有办法。”雪千夜笑道。
“是吗。”钟旭冰冷道。
他们二人表面淡定，但内心却已经被雪千夜的话惊到。他们此时不断的回想着自己一系列举动，生怕自己在什么地方留下了把柄。
而此时，雪千夜的目光却看向囚车中上两位。两位一路看戏的魔门中人此刻与雪千夜的目光对上，他们下意识回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他们瞬间明白，这是一种畏惧。他们在害怕。
“李密，安隆，你们两位虽是魔门中人，但魔门亦是武林中人。而此二人却为云唐七姓，乃是世家门阀。如今他们想以世家之身掌握武林，日后必图造反，此为大害。况且，曾经的魔门何尝不是被他们这些人划为魔门。二位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此刻在群雄面前直言。毕竟你们也只是他人手中的剑。”雪千夜看向二人，话语中意有所指。
这是一个台阶，给他们一个重新组织发言的机会。眼见形势如此，李密不再犹豫，他明白这件事已经失控。如果再犹豫下去，他这个魔门中人在这里可以被人分尸。
本来此前独孤信如果能拿下雪千夜，他们也可以被钟旭以犯人的名义带走处置，到时候‘半路意外’他们就能走人。但现在，要是不按之前的约定，如果落到雪千夜手里，那死可能是轻的。
而且想到此前的某件事，他已然没有犹豫。
“我！我有话说。”思及此，李密瞬间跳反。
“你闭嘴！听到了吗？”钟旭下意识呵斥道。
虽然他还不知道怎么解开眼前的局，但他知道李密想说什么。不过，这一次，他的话并不怎么灵。
“呸！老子什么要被你这种小人叫闭嘴。要不是你们拿我的儿子威胁，我李密会做些下三滥的勾当。杀峨嵋众人的事我承认，但老子本来只是准备抢倚天剑，是你们让我动的手。还让我诬陷雪千夜，说引起学海跟峨嵋武当之争，什么事成之后让我当武林盟主。”李密直接一口气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有儿子这个挡箭牌在，其他人多少会暂时同情一下他的做法。当成这种同情不足以让其他人不杀他，但至少能让他的话更有可信度。
“没错！我和李密兄弟是被冤枉的，我已经中毒了。他们两个还答应我，事成之后送我天魔策的残章我才同意诬陷雪千夜。不不不！是雪先生，雪千夜，你的推测完全没有一丝问题。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们干的，他们之所以对付你还是因为想引起儒道之争，彻底葬送学海。”安隆做得更绝，直接把能说的与不能说的一起说了出来。
此时的他意外于李密的反水，不得不下重手。而他不知道的是，李密此时同样意外于安隆的反水。
两人同时在心里大骂对方想卖队友。
第360章 圣门大计？
时间回到几天前，与婠婠见面之后的又一个夜里。乌云蔽月，阴风凄婉。幽幽深林内，两个本应该是敌人的人此刻却正面对面。
“你终于来了！你……”李密看着眼前的雪千夜，表情从未有过的忌惮。他仿佛想问什么，但最后又没勇气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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