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剑太初
他们在云唐是七姓，但盛明是四贵的地盘。
“宝贝？就他们？”钟旭听到这里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所欲求者并非二人，而在于长生诀。长生诀于唐皇而言是一件无用之物，但对明皇而言却并非如此。”袁天罡随之说出原因。
他们这些人不会相信练了长生诀就能长生之类的鬼话，毕竟他们也没看到过一个飞升的仙人。但这只是他们，对一心修仙的人而言，就算这只是一个谎言，也是一份希望。
“哦，我差点忘了宋道长的爱好。要是我们的皇帝陛下也这么迷信，事情会好办得多。”钟旭立即反应过来。
“他们二人之事倒是可暂且放后。眼前雪千夜此子羽翼日渐丰满，若让其完全为武曌所用，日后必成我等大患。与其担心那二人将来有一天会与雪千夜会面，不如从源头解决问题。雪千夜死，则武曌如断一臂。”袁天罡继续述说着关于雪千夜的事情。
归根结底，他们之所以担心那两个混混，那是因为担心雪千夜查出什么，然后给他们带来麻烦。但换句话来说，要是直接解决雪千夜这个麻烦，那就不会再有麻烦。
“此前我们都错看了我们的七公主。若是让她以美色将雪千夜收入麾下，那她将来就能难对付。”独孤信此时也点头认同。
他此前就非常看重雪千夜的才能。只是不能用而已，而武曌近一年的表现让他们这些世家也渐渐感觉到威胁。事实上，如果不是唐皇之前就下旨让武曌下嫁，他们几乎都准备向武曌求亲。
这样说不定能让她为自己所用。但可惜，没有如果。
第318章 赌局
眼前武曌已经是个麻烦，如果让雪千夜再成为他帮手，那就更麻烦。
“你有何想法，一并说出来。”钟旭看向袁天罡。
“我们此前在那把剑上做的文章，现在是时候开启了。黄山四剑中两个我们的人。让黄山派消失，并叫他们来神都状告雪千夜行凶。同时四处散布谣言，就说这件事是雪千夜为了练习破体无形剑气干的。下面的江湖中人从来都不会在意真相，一旦流言变成大势，便可以此逼学海让步。”袁天罡缓缓说出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的布置。
谣言虽然止于智者，但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大多的都是蠢人。智者极少。他从来都不需要智者相信这些，他需要煽动的是那些蠢人。
“只凭一把丢失的剑恐怕很难给他定罪。”独孤信淡淡说道。
虽然那把剑曾经是雪千夜的，但如今已经已经丢了一年。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我相信我们绝不可能查到什么与他相关的事情。但此举从来都不是给他定罪，而是诱他入局调查失剑灭门之事。”袁天罡说出自己的真正用意。
“引他入局？他敢进来吗？”钟旭轻蔑的笑道。
“公子，你觉得雪千夜此人如何？”袁天罡反问。
“嗯……，虽然恃才傲物，狂妄无比，但行事之间却留有分寸，其才智超群，狂中带稳，可使之为帅才。”钟旭深思片刻，随之说出自己的评价。
虽然雪千夜很狂，但他可不觉得对方真的没脑子。不然之前那场御前比武就不是某个人少了一只手就能完结的。真正不带脑子的狂徒可能直接把那两个人一起干掉。而雪千夜的狂很有分寸，而且相当准确。
“狂妄往往也意味着极度的自信。先主动告其以剑行凶，待其化解后，由独孤公子推荐其调查此事。他必定会接受。”
“我？他既然已经怀疑我，若由我出面，他恐怕反而不会接受。”独孤信一愣，随之疑惑道。
“不，他一定接受。”
“为何？”
“因为这是对他的正面挑衅。而男人，是最经不起挑衅的生物。以他狂妄且自信的个性，如今又身负宗师之能，必然会接受这个挑战。同时这也是他抓住我们破绽的唯一机会，他不会放弃。这将成为我们之间的一场战争，看谁能先将抓住对方的要害。”袁天罡此时的表情化为极度的严肃。他的眼中仿佛正燃烧着战火。
袁天罡的话已经很明白，对方既然是那种不好骗的人，那就不骗，而是主动挑衅，下明棋。从对方的个性入手挑衅他入局。此举虽然看似不像是智者之谋，但却打在要害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而袁天罡也发现了雪千夜的弱点。只要他们主动挑衅，眼前这位对手一战会应战。
一时间，两位公子都不禁陷入沉默，他们各自思考着，没有轻易再说什么。
袁天罡的做法可能成功吗。在他们看来很有可能。而且这种做法比玩阴的更高明。对手不是傻子，玩阴的可能会被对手看穿。而阴谋一旦被看穿可能对手反过来利用。但这一手是阳谋。
“此举可能引火烧身。”想了想，独孤信不禁感叹道。
事情如果变成这样，就可能演变成双方的正式冲突，各自开始排兵布阵。他们反而从暗自来到了明处。
谷“那就杀了他。”钟旭冷然道。他已经明白袁天罡此举的用意。
“他现在的身份是皇帝亲封的寂寞侯，也算是官场上的人。要杀他，难。”独孤信淡淡说道。
如果是江湖上的人，他们要弄死一个很简单。但雪千夜现在的身份带着官场的意思。官场有自己的规则，他们身处其中，也要按规则来。
比如说江湖中人，他们可以刺杀，暴露了也没什么。也可以强杀。但官场上的人，如果你来个刺杀而且暴露了，那基本就等于身败名裂。皇帝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
“九大剑派内斗，雪千夜死于火拼。我们可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袁天罡淡定的说出邀请雪千夜入局的最终目的。
现在的他们就是在对赌。赌谁能提前拿到对方的破绽。他坚信雪千夜也能看到这一点。他也没想隐瞒，但就算看到了对方也一定入局。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这一局赌下去，有些不划算。”独孤信思考片刻，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从中感觉到了一丝风险。如果布这一局，就意味着将雪千夜放到了跟他们同样的棋盘上。而在此之前，他一直视雪千夜为棋子，而不是棋手。即，雪千夜跟他们从来都不对等。
就算雪千夜成为武曌的夫君，那又怎么样？
他们连公主都不在乎，还在乎一个连驸马都不是侯爵？还是没实权的那样。要让这种棋子跟对他对弈，独孤信的心中升起一阵反感与恶心。仿佛有什么污秽的烂泥流到了自己的自尊上。
“我们的筹码是所有的布置可能前功尽弃，自己也暴露在雪千夜眼前。而雪千夜手里的筹码是，他的命！”袁天罡开明布公，说出双方在这一局中能得到的东西。
败的一方会失去自己的筹码。他们只是赌一些‘家产’，而雪千夜是赌命。他们可以败一次，无伤大雅，而雪千夜败一次就没有第二次。
“好！那我们就赌这一局。就算败了，最多也就是再布置。但这个人，绝不能留。”钟旭直接做出决定。
他对雪千夜的评价很高，但正因为这种评价，所以更该死。一个武曌已经够麻烦了，他不需要再来个雪千夜给他们添更多的麻烦。
“嗯，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独孤信思考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试试。
听完袁天罡的分析，他觉得就算失败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毕竟双方从一开始的地位就不同，能赌的东西自然也不同。
就像是一个家财万贯的赌徒，一掷千金可以连眼都眨一下。但对于只有一千金的人而言，这一千金就是那个人的命。
而独孤信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已经暴露在了雪千夜的眼前。这件事成了万事大吉，就算不成，也能拉钟家下水帮他分担火力。
“表面上，我们可以让两位皇子动手。”袁天罡继续提醒道。
听到这里，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举杯共饮。
第319章 不按套路出牌
墨家巨大的铁门前，寒风凛冽。
台阶下，虞世基正带着一队官兵列阵于此。这位年近五十的大理寺中丞，正思考着当前的事情。原本抓人这种事情不应该由大理寺动手，大多应该由刑部来执行。但大理寺也不是完全没抓捕的权力。
雪千夜只有爵位没有官位，算不上官员，理论上来说不会由他们动手。就算真的动手也不应该由他来动手。但无奈雪千夜跟刑部的捕神走得很近，让捕神来抓人？那是在开玩笑。
原本还有个神侯府，但因为同样的原因，也不可能。所以思来想去，也只能自己动手。
本来他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对雪千夜的情况也只限于了解到是一位有前途的年轻人，仅此而已。他是什么身份，哪有太多的心思去管一个无官的小民。
然而，这次开口的是二皇子。这就让他无法回避了。而他身后的那位苦主，据说是来神都告御状的，但刑部表示需要核查，所以他们走投无路之下路遇了二皇子。
本来二皇子也没在意这两个人，毕竟这样的人多得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听到他们要告的人叫雪千夜后，二皇子迅速来了兴趣。其他人都无所谓，但唯有行凶的是这个人，他要为民做主。
于是，虞世基就出现在了这里。作为官场的老人，他自然明白这是其中包含着什么意思。很明显，这是二皇子准备以此来给雪千夜找事。事实是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以此为借口发难。
事实上，他们几天前就来了。但问题在于虞世基不好拿人。尤其不好直接去学海。他已经得到消息，这位学子非常受学主和弦主的看中，直接去拿人的话，就算雪千夜真的是犯人，也不可能直接拿下。更不要说听说这位仁兄近一年都在被关禁闭。
虞世基基本可以断定这两位应该是诬陷，但许多时候事实从来都不重要，眼前重要的是二皇子想让此事成真。这就足够了。
至于失败怎么办？最多把也身边这两位平民拿去斩首，然后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单纯的想主持公道。嗯，这是他们一直用来甩锅的方法。
他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位学子外出的机会，从一位熟人那里得到情报后，他立即前来，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不能错过。于是召集人前来。在墨家拿人明显比儒家要轻松多。
毕竟雪千夜不是墨家弟子，墨家也肯定不愿意为了这么一个学海的人得罪他们虞家。这样一来，只要钜子松口，他们就能直接拿人。带回去先让二皇子报仇出气，至于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在来之前，他觉得这件事很轻松，毕竟民历来怕官，只要吓吓他，一个小年轻还不是乖乖的跟他走。这种年轻人不懂得什么叫官场险恶，他可以来教教他。
他这么想着。
然而，此时的虞世基感觉情况跟他想的有些不对。要说什么不对的话，那因为墨家钜子居然亲自出门，而他的身边则是他的目标，二人甚至还有说有笑。
照这种情况来看，他们两个很熟？儒墨两家虽然暂时合作，但它们的关系有这么好？
来不及多想，虞世基明白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但眼前明显已经骑虎难下，他只能暗自希望是自己真的想错了。
大门前，钜子与雪千夜并肩而立。
“你就是雪千夜？”虞世基上前一步，淡定问道。
这句话只是个过场，他如果不认识雪千夜也不会来这个地方。
“正是。不知这位大人？”雪千夜微笑着回应道。
“我是大理寺中丞现奉命将你这个罪大恶极的杀人捉拿归案。来人，将此恶贼拿下，上枷锁。”虞世基迅速开口，完全不给雪千夜解释的机会。为了防止对方找到什么问题，他甚至连什么罪也没说。
谷只说对方罪大恶极，至于是什么罪，反正肯定是重罪。下面的人听到这个也不会迟疑。
果然，听到四周官兵已经拿起巨大的链锁，准备上前拿人。
就在此刻，雪千夜却淡定开口道。
“且慢。”
气氛瞬间变得紧张，风仿佛透露着十足的压抑。钜子淡淡看了这些人一眼，只是一个眼神已经让这些官兵退却，空气中传来阵阵肃杀。
官兵们不禁看向自己的领头。他们对这种事情可谓经验丰富，遇到硬点子，通常都是由上面的人去谈判。谈好之后他们才会动手。毕竟这里是神都，大佬太多，他们惹不起。能在这里混的小兵，可能实力不足，但眼力还有。
“神都之下，惶惶天威，你难道还想拒捕不成。”虞世基立即拿出自己的大义，并再给雪千夜头顶扣上一口黑锅。
在神都明面武力拒捕，还没人敢这么玩。哦，之前有一位壮士，然后就直接变成了烈士。
“拒捕自然不敢。只是我一件事尚且抱有疑惑，虞大人，在拿下我之前，不知可否为我解惑。也好服众人之心，让这里的人知道我是多么的罪大恶极。”雪千夜继续笑道。
“你既然想坦白，那本官就允你这一次。以免你之后叫冤。”虞世基继续加大输出。同时内心暗自嘲笑着雪千夜的愚蠢。
眼前他已经掌握大局，更是直接将雪千夜定为犯人。雪千夜不管想怎么辩解他都可以说不。没错，官有两口，话凭自说。
就在虞世基准备以自己过去三十年的经验把雪千夜的辩白打黑之时，雪千夜却意外的没为自己辩解。
“虞大人方才说奉命，不知是奉了谁的命？”雪千夜淡定问道。
瞬间，虞世基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
情况不对啊。你现在不是应该说自己无罪吗？不是应该极力向所有人证明的清白吗？这是什么是什么问题？
难道……
“你这种人没资格知道。”虞世基突然心一惊，话带上一丝迟疑。
“那可有大理寺抓捕公文出示？”雪千夜的笑容带上一丝玩味。
“抓捕你这种平民何需公文，公文那是官员才有的待遇。像你这样的，我抓一千人一万人又何需公文。你问完了？”
他当然不敢说是奉二皇子的命令，他要是敢这么说，明天就会因为这个被革职，甚至可能被扣上个结党营私的帽子。而且这种私事，自然不可能有公文。
有公文的那可就不是私事了。大理寺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而且通常这种公文都有自己的流程，基本上都要调查一次才能拿到。现在调查，那不就露底了吗。
第320章 话题跳得有些快
原本他准备以权谋私，他以前像这样对付过许多小人物。在他的记忆里，现在对付个学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以前又不是没做成这种事情，轻松加愉快。
然而……眼前，意外发生了。
如果雪千夜刚刚为自己辩解，他有一百种方法利用官场经验与话术把雪千夜抹黑定罪，但偏偏对方不按套路来。还主动问官场流程。
“嗯，那么现在，只剩最后一个问题。”雪千夜缓缓抬起手，竖起食指笑道。
“说！本官准了。”虞世基这次不禁有些心虚。
他已经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学子有些不简单。对方明显也十分清楚官场的那一套，甚至可能知道自己的弱势，所以换了一种方式跟他玩。
“抓捕陛下亲自册封的侯爷，到底需不需要公文？”
“嗯……”
一击，虞世基完全陷入沉默。他最大的弱点瞬间被击中。没错，理论上来说，平民也许不需要正式公文，但就算真的是一个无权的侯爵也需要公文，更不要说是皇帝亲封。
他刚刚之所以一直强调雪千夜平民的身份就是担心对方想到这个，同时也是让手下忽略这一点。
毕竟这里来的人可不是他家私兵，这些人的成分很杂，表面上都是朝廷的人。如果是私兵，让他们杀皇帝他们也不会犹豫，但这些人，只要让他们觉得情况不对，他们就不会动手。毕竟没人会为了他牺牲自己的前程与生命。
“虞大人一心为公让人佩服，只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就算我真的是朝廷重犯，真的要抓人也轮不到你这个大理寺中丞来越俎代庖。墨家如今深受陛下重用，委之以国之重器，你现在却带人公然围攻墨家，甚至没有公文想抓捕陛下亲自册封的侯爵，虞大人。”雪千夜瞬间指出眼前这位大人最大的破绽。
话语的最后，雪千夜仿佛在叫虞世基。而此时的虞世基被揭开老底大脑产生了瞬间的空白，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回应了一下。
“啊！”
“如今身处天子脚下，你想造反吗？”雪千夜随之淡淡质问道。
“……”虞世基瞬间沉默。
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他怎么也没想到雪千夜会突然来这一出。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一下子就跟造反扯上关系。眼前这件事跟造反有关系吗？
然而雪千夜并没有给他理清楚头绪的时间，抓住他大脑混乱的片刻，雪千夜趁势追击。
“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诸位大人皆我云唐社稷之忠臣，自当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眼前，此人居心叵测，公然谋反对抗陛下天威，诸位还不快将其拿下。”雪千夜指向虞世基，厉声大呵，高声呼吁这里的数百士兵立即捉拿恶首。
瞬间，所有士兵包含前来的准宗师军官都不禁在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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