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94章

作者:西子

我愣在门口,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合上翻阅了一半的报纸,抬眸看向我,脸上表情有些阴郁,拾起放在床头柜的腕表,“自己看。”

我知道自己回来得太晚了,非常心虚走过去,可惜我摇晃得太厉害,指尖还没有触摸到手表,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朝床铺栽了下去。

软绵绵的水床,泛着细碎的波浪,我置身其中更觉得天旋地转,连周容深的脸孔都变得模糊,颤抖。

我伸出手拉扯他腹部的毛毯,和他撒娇想应付过去今晚,我嘴里喷出的烟酒气息令周容深眉头紧蹙,他捏住我下巴在我唇上舔了舔,当他清晰品尝到洋酒和黄鹤楼的味道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周容深在市局都是抽十几块一包的烟,做给别人看的面子工程,在私下他抽的是黄鹤楼1916的典藏版,八千多一条,权贵名流都很讲究排场,何况他既有钱又有权,而乔苍今晚恰好给我的也是这个,周容深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他知道我不抽烟,更知道我认识的那群女人,绝不会花这么多钱抽这种烟,这是男人的专属,女人肯在脸上花大功夫,却不会在嘴上骄奢淫逸。

他问我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我说宝姐张罗的趴会,连很多富太太都去捧场了,我在席间被灌了两杯酒,只抽了几口烟。

周容深问我还有吗。

我目光坚定说没有了。

乔苍在我们之间太敏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周容深都会往他身上联想,不可否认他的出现给我的生活带来太多刺激和诱惑,前所未有的快感,生动,鲜活。可也让我的安稳人生变得动荡不堪。

周容深关掉台灯,他身体沉沉压下来的霎那,我来不及怎样,只觉得腹部一阵胀痛,几乎要把我整个身体撕裂一样,好像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流逝,从我的体内抽离,消散。

借着月色我从空中看到了自己有些痛苦隐忍的脸,周容深在我唇上用力厮磨,他想要去掉那些味道,他一边吮吸一边告诉我不要抽烟,也不要喝酒,他不喜欢。

我浑浑噩噩中感觉到腿间有一丝粘乎乎的濡湿缓慢流淌出来,我低低喊了声容深,想要让他停下来,他手已经探入到裙底,可他下一刻忽然停顿住,整个身体变得无比僵硬。

他皱眉抬起头看我的脸,手从腿间一点点抽出,窗外涌入的一缕月光,照在他沾满鲜血的手指上。

第一百零五章怀孕

周容深看清那丝血迹,以及我苍白如纸的脸色,表情变得极其凝重和紧张,他没有说什么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将我用一条毛毯裹住,抱着我飞奔出别墅。

他亲自驾车送我去距离稍近的人民医院,一路不知闯过多少红灯,我躺在后座看他高大魁梧的身体,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洗手,指尖还粘住属于我的血,而那根手指显得格外僵硬。

人在痛苦不适的时候会格外贪恋自己喜欢的人,周容深并不能代替我疼痛,更无法减弱那股绞杀般的剧烈,但他就在我眼前,给予我温暖宽厚的胸膛依靠。

午夜后的街道夜色很深,灯火将整座城市照得犹如一只水晶球般艳丽夺目。

周容深的人影模糊而昏暗,两只手死死握住方向盘,连牙齿都咬得紧紧的,他透过后视镜时不时朝后面看一眼,当他看到我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惧意,“还能坚持吗。”

我点点头,想告诉他我不难受,可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喉咙被一团晦涩哽咽住,又酸又苦。

一阵剧烈的颠簸后,我有些支撑不住,眼皮无比沉重覆盖下来,窄窄的视线中最后一点颜色是周容深的蓝色衬衣,背上布满被我抓出的褶皱,他正在回头喊我名字,下一刻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陷入深深的昏迷中。

我睡了无比漫长的一觉,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浓烈的阳光穿过浅蓝色的窗纱,温柔而无声落在我身上,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雪白,周容深就置身在这片雪白中看着我,他见我睁开眼睛,立刻俯下身吻了吻我额头,“醒了。饿吗。”

我记得昨天晚上做爱的时候下面流血了,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得昼夜颠倒,陪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女性那点问题很糟糕,来月事也没有固定日期,所以我从来不记在心上。

周容深脸色有些变化,他握住我的手,唇仍旧在我额头上贴着,滚烫的温度像着了一把火,烫得我身体迅速颤抖了两下。

“对不起。”

他突如其来的道歉令我有些愣住,“你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周容深绵长轻浅的呼吸从我头顶溢出,“是我太不小心了,害你差点流产。”

我整个人呆滞住,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伸出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和眉眼,“怎么不告诉我,你知道我对你总是很难控制欲望,万一昨天发生了,孩子就没了。”

他语气充满无奈,又不忍心责备我,只能张开嘴在我鼻尖上咬了一下,“以后不许这么顽皮。”

我从他身下挪出去,可以让自己更清楚看见他的脸,我问他什么孩子。

他反问我不知道吗,你怀孕了。

轰隆一声,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仿佛炸了,粉碎性的,到处是灰尘狼藉,细碎瓦片,我视线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只有周容深那张隐约透出喜悦的脸孔。

怀孕两个字,犹如一把愤怒燃烧的火焰,一切在顷刻间被毁灭掉,死一般的沉寂。

我担心的终于还是来了。

怎么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没有磨难又怎么是我的人生。

不会有人懂我此刻的哀愁落寞惊慌无助,果然自己埋下的因果,早晚还是要由自己品尝丰收。

我撑住手臂想要坐起来,周容深按下我身体让我别动,他亲自抱着我,在我背后垫了一个软枕,“以后这些事我在让我来,我不在有保姆,你不要自己做。”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收拾东西的保姆,“照顾好何小姐。”

保姆让他放心,她一定会让我平平安安度过七个月的孕期。

我心里禁不住涌起一阵疑惑和惊慌,“我怀了多久。”

周容深说两个月。

我听到这个数字手指不由自主死死抓住被单,脸上竭力保持镇静,可胸口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在这份翻滚和颠簸中深深的窒息。

两个月前因为那批军火,我陪乔苍睡了一夜,他没戴套子,而那段时间我和周容深做爱也特别频繁,他也没有戴套子,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还未知,可也有一半几率来自乔苍。

如果真的是乔苍的,周容深会不会很快就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市公安局局长,这座城市的一切没有他不了解的,他会在自己的骨肉身上犯糊涂吗。我能避免生产那天血型的曝光吗。

即使我侥幸熬过层层关卡,它永远不会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也不会害我死无葬身之地,可它会日夜折磨我,甚至这辈子都折磨我,让我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错事。

未来笼罩在一片大雾弥漫中,我看不到一丁点路,是阳光,是风雨,是悲哀还是庆幸,我眼前遮住了帘,一无所知。

我只能赌注孩子是周容深的骨肉,我和他做了那么多次,怎么也抵过和乔苍的两次了。

人生就是一场赌注,每个人都在冒险,虽然输得很多,可赢得也不在少数。

走到今天我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更没有回头的机会,除了跌跌撞撞朝前走,还有第二种选择吗。

周容深接过保姆递来的水果浆,用勺子舀给我吃,我心不在焉,像一具机器人重复着张嘴咀嚼和吞咽的动作,周容深喂我吃光一碗后,他问我还感觉不舒服吗。

我强颜欢笑说我很好,只是没想到肚子里不声不响种了个小家伙,还真是吓了一跳。

周容深非常温柔将手心停落在我还很平坦的腹部,“难怪你这段时间一直呕吐,我也没有往这方面想,看来他很淘气,这样折腾他母亲。”

我偎在他胸口,问他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他说都好,你生得我都喜欢。

我握住他的手离开我腹部,撒娇让他一定要说,他想了很久,“女儿会像你一样聪慧漂亮,是我的掌上明珠,女儿最好。”

我问他如果是儿子怎样。他说都一样,都是他的骨肉。

我心里隐约针扎般的难受,我用力抱住他,“我会为你生一个孩子,一定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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