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517章

作者:西子

他赢了所有,却输掉他最不肯输的何笙。

【周与何没写到的部分,在周的回忆中穿插,甜虐都有,新女人明天会出来,明天得非常精彩!!只是稍微虐一点,你们想看的这几天都会一点点写。】

周容深将离婚协议书交给沈姿那晚,深圳南港的月色,出奇得美。「^追^书^帮^首~发」

她拎着一个水壶,从天台外浇花进入,正巧周容深穿过长长的庭院,直奔屋内来,不留意被一簇延伸出的枝桠勾住了袖扣,她笑着迎出去,为他解开,他看了一眼那绿油油茂盛的树冠,“长得更大了。”

她说是呀,买来才是一棵小苗,我养了四年,虽然常不在深圳,可保姆打理得很好。

他不再吭声,进入客厅脱掉警服,随手交给她,目光在每一块瓦石上梭巡。这屋子很冷,比外面的温度低了不少,墙壁悬挂他们的结婚照,那年相馆还简陋,颜色也不十分好,他穿着黑色西装笑容平和,她偎在他肩头眉目格外欢喜。

仿佛从这一刻起,便注定这场婚姻,是男强女弱貌合神离的悲剧,她得不到他十成真心,她却仓促付出了全部。

保姆端来一杯茶水,撂在茶几,“先生,夫人时时刻刻念叨您,盼着您,昨儿才学了一道瓦罐菜,不如您明天早些回来,尝一尝。”

沈姿斥责了句多嘴!推搡保姆下去,脸上却笑着,保姆躬身离开,她转身看他饮茶,“你口味清淡,蒸菜你一定喜欢。”

他未曾想好如何开口,随意应付,“新学的吗。”

她点头,“你忙起来顾不上吃,胃口都熬坏了。”

周容深饮茶的手一顿,这话何笙也常说,送他离开说,迎他归来说,他不觉婆婆妈妈,也不厌烦,反而有趣。两月前他出差,她竟偷偷在行李箱内塞了几个食盒,食盒内是她做的菜饼,煨了糖的枸杞,还有一些煲得嫩白的骨头,字条上写着:放入锅中兑水加枸杞,可以喝几碗汤。

他哭笑不得,也照着做了。

果然那几日,他胃口一点不痛,比杏花满坡的三月之春,还要温柔暖和。

他失神之际,沈姿坐下他身旁,握住他的手,“周恪上周做一份四年级的数学卷,竟考了一百分,老师说他天赋很高,让我们培养他奥数。”

周容深拿杯盖拂了拂水面,将茶叶末驱散到边缘,“是不是太早些,他还小。”

“不小了,他两岁多就能识字背诗,现在可以一跃三级,受得住。”

周容深淡淡嗯,“你做主。”

她又和他说了许多琐碎的事,从周恪,到她自己近来的身体,到往后几日的天气,津津有味滔滔不绝,熬过漫长年头的妻子,永远不知丈夫多么厌恶生活的七零八碎,抗拒围城中一成不变的平淡,她们一味以为的亲密,早是男人食之无味的鸡肋,被婚姻的无趣磨掉了激情绚丽的棱角。

周容深沉默从头听到尾,毫无波澜,毫无兴致,眼前挥之不去的,是何笙千娇百媚的脸孔。

他很清楚,这一年多,她心中最深沉最贪图的渴望。

他更清楚,自己对她一再堕落,一再贪迷,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从不对她讲,她偶尔委屈,泪眼朦胧问他,除了情妇,她还算什么。

他注视她许久,直到她失了耐性等,松开缠住他衣领的手,他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他爱了不该爱上的女人,也动了不该动的情肠。

天下权贵谁都可以忘乎所以,唯独他不能。

可天下谁都克制住了自己,唯独他没有。

他将茶杯放下,盯着沈姿扣在他手背的五指,“我们结婚多久了。”

她一愣,从他冷淡的眼睛里,沈姿看到了一丝崩塌的东西。

这崩塌令她无措。

她强颜欢笑,嗔怪抱怨,“周恪都七岁了,瞧你这记性。”

她重新为他蓄满一杯热茶,惋惜念叨,“我始终想为你生个女儿,可惜我身子调养不好,这成了我心底的遗憾。”

她偏头看向面无表情的他,“你是不是很喜欢女儿。”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沈姿莫名的开始发抖,生怕他讲出什么,急忙说,“你再等等,我就算赔上性命,也会让你高兴。”

周容深隐隐蹙眉,皱在一起的纹路越来越多,交叠越来越深,他这样的挣扎,这样的矛盾,他懊悔于当年,他爱她很少,却仓促娶了她,他倘若再坚决一些,固执一些,便不是如今的模样。

他打开公文包,从外面夹层抽出两张纸,密密麻麻的黑体字,沈姿根本不敢看,她躲避着,抹了抹脸,“我去给你放洗澡水,要不要再吃点宵夜?”

她仓皇起身,被他一把拉住。

粗糙的茧子,他磨得她有些疼。

她紧咬嘴唇,知道自己错了。

那两张纸终究,还是无声无息推到她面前。

“你看看,哪里不够,你怎样添注,我尽量满足。”

她单手颤抖,拿起那冰冷的协议书,角落处烙印周容深的签名,他的字迹始终这样好看,孔武有力,仿佛笔尖穿破了纸张,她涂抹许久,依然清晰刺目。

还是逃不过。

他是多霸道的男人,他决定的事,她怎么更改得了。

她凝视笑了一会儿,笑中带泪问,“当年,如果不是我百般主动,你根本不会娶我,对吗。”

周容深不语。

她目光朝着一盏灯,“我嫁你时,你仅仅是一名副处长,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你依然显赫,可远不够我舍下脸,穷追不舍,被你的同事指指点点,嘲笑挖苦。可我就是喜欢,那个穿着警服,意气风发,满身正气的你。为了你,我做了负心的人,这么多年,报应竟是你亲手给我。”

灯火太明亮,灼得眼睛模糊,她收回目光,落在纸上。

“你不爱说话,不爱笑,不喜欢人间烟火,他总是冷冷淡淡,生人勿进。你到天南地北执行公务,在大雨天的巷子口,潜伏了三天三夜,我跟你到天南地北,最坏时想,假如你牺牲了,还有个人第一时间为你哭一场。你沉着脸让我走,我还是跟着,跟到你开不了口拒绝我,跟到你答应娶我。免-费-首-发→【追】【书】【帮】”

那年的沈姿,断定周容深势必会高升,也知道他比宋维止更优秀,比她身边所有男人,都光彩夺目。

她何尝看不透,他望着她的目光太平寂。

她爱他的荣耀,爱他的英武,爱他的前途无量,前程似锦。

所以一切都没有关系。

这世上最可怕的一个字,无非是等。

等到青春变华发,谁还能无动于衷。

周容深两手交握,搁置在鼻下,他良久后嘶哑说,“是我对不住你。”

一句对不住,触动情肠。

沈姿忽然狠狠撕碎了协议书,那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深夜炸开。

她颤抖,啜泣,隐忍,爆发,一连串的情绪更迭,在几秒钟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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