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445章

作者:西子

曹荆易恍然哦,“这倒和我有关。”

乔苍想到何笙那样诱惑迷人的身体,被曹荆易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彻彻底底,他额头不可控制暴起一道道青筋,血脉和坚硬的骨骼,几乎要炸裂,摧毁一切。

“我不允许任何人动她。”

曹荆易举起酒杯,晃过含笑的深邃眉眼,逆光摇曳,深红色液体千娇百媚,在狭小而细长的高脚杯中,浮荡出千姿百态,“乔总也没有说不许,你这段时间尚且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家眷。”

“是吗。”

乔苍绽放出有生之年最猖獗腹黑嗜血的一丝狂笑,他手伸向半空,黄毛将一份卷轴放在他掌心,他握住后,一句话没有说,直接朝对面潇洒一抛,卷轴的一端在他指尖,另一端被推出,在曹荆易同他对视的目光中,抻平,抖动,坠落,仿佛从天而降的瀑布,流泻于地。

大约两米长的白纸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相片和字据,看得出花费了一番功夫,连时间地点都标注得明明白白,相片内出现形形色色的高端人士,官场,商海,帮派,全部涉猎,或是在一间昏黄的包房,吞云吐雾,面前钞票摞成了一座座金山,或是在曹公馆的会客室,把酒言欢,满目珍馐,时间跨度从十五年前到半年前。而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曹柏温。

曹荆易目光落在第一张相片后,胜券在握的面容,顷刻渗出破绽以及微妙的皲裂。

这些不可告人的暗箱操作,黑暗交易,是仕途高官最隐晦,最不计一切要隐瞒和抹杀的污点,它非常珍贵,它的暴露意味着无数条大船的翻覆,它足以扳倒曹家,更足以灭掉曹柏温这根绳索上的所有党羽和蚂蚱。

他打量许久,在天翻地覆的愕然中,迅速恢复镇定如常。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指尖泛白,紧握颤栗,“乔总,看来这一趟帝都,果然没有白去。”

乔苍半笑半怒,“不使出杀手锏,曹总岂不是要毁我江山,夺我爱妻。”

“我可以问一句,这些从何而来。”

乔苍丢给黄毛,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心沾染的墨迹,“这么多年,我也不是白混的。它是大白天下,还是不见天日,就看曹总怎样抉择。”

何笙再一次醒来,是两个时辰后,蒙汗药的后劲儿褪去,她脑海昏沉的感觉也彻底消失,只是心口仍旧无边无际的窒息,压抑,沉重,可鼻子萦绕的熟悉气味,令她情不自禁睁开眼眸。

混混沌沌,模模糊糊。

她用力睁大,用力眨眼,拂去这水汽,这朦胧的烟云,她终于看到一抹轮廓。

轮廓如此熟悉,如此令她欢喜,令她想哭,令她恨不得立刻拥抱。

太长了,这几日的分别,真的太长了。

长到她睡着便做梦,梦了不愿醒。

她呆滞凝视许久,仓皇而颤抖抬起手去触摸,她以为会是空空荡荡,会连这抹影像都消散,然而她惊讶发现,她摸到了,那不是一触即破的泡沫,也不是一闪即逝的幻影,而是真切存在,她指尖起先只是轻轻流连,而后用力去捏,去抓,去掐,温热,有弹性,还有尖锐刺手的胡茬。

她咧开嘴笑,笑着又淌下泪,乔苍清俊好看的面容,在她失控的蹂躏下泛起层层红印,抓痕,他无奈又好笑,将她的手握住拂开,“乔太太对我咬牙切齿百般折磨的恨意,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终结。”

她听到他声音,回绕在耳畔,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真怕啊,怕他无功而返,怕他终归也没有得到钳制曹荆易的底牌,怕他想要摆脱这漩涡,这胁迫,只能割舍她。

她该怎么办,她不能看他的心血付诸一炬,可她除了自己,又没有任何抗衡交易的筹码。

所幸他回来了,他赢了。

何笙猛地坐起扑进乔苍怀中,她用了极大力气,几乎将毫无防备的他扑倒,她在他怀中缩成小小一团,那么畏惧那么痴迷那么贪恋的紧贴他,黏住他。

她死死抓紧他衬衣,几乎抓破,她啜泣说对不起,是我太大意,是我想要帮你,却上了梁蘅芷的当。

乔苍心脏隐隐刺痛,他知道她在为什么而道歉,他还记得冲入房间,看到沉睡而赤裸的她,他有多么愤怒,多么痛恨,多么耻辱,那一刻如果不是黄毛奋力按住,告诉他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敢回想他会拔出勃朗宁闯下怎样的大祸。

他回抱住她,深呼吸她的发香,感受她的颤抖和温度,“何笙,不怪你,是我来晚了,我的错。”

他手掌抚摸她濡湿的脸孔,“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永远不会。”

她哭过,发泄过,又开始撒娇笑,她张开嘴隔着衣衫咬他肩膀,“乔先生。”

他温柔嗯,她说只是脱了衣服,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还是你的乔太太。

他闷笑出来,“我知道。”

之后几日,曹荆易从特区撤手,官场放弃了干预商界对盛文打压的阴谋,之前的高端老客户关系逐渐回暖,纷纷抛出橄榄枝要二度议和,乔苍对背叛和倒戈深恶痛绝,可现在不是他意气用事遵循原则的时候,他需要这些生意和资金。盛文迅速卷土重来回归商场,资本侵占势不可挡,股票不断翻升,乔苍大规模注入资金吞并,将整个特区的市场牢牢控制在手中。

而何笙每日除了陪伴乔慈,便懒洋洋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侍弄花草,乔苍傍晚走下车,总能看到她一身艳丽长裙伏在鱼池旁,一手拿着鱼食,一手拿着点心,身后摇篮中的乔慈挥舞小手,在夕阳下一同等他回来。

失踪快一年的宋薇薇忽然在某天晚上给何笙打电话,正巧乔苍加班应酬,何笙刚打算入睡,她看了一眼屏幕,有些愣怔,她接通后那边语气又急又快,“林宝宝出事了。何笙,你挺住,在风流艳事,可能人没了。”

何笙脸色倏而一变,有那么三五秒钟的空白和僵滞,她反应过来想问清楚发生了什么,那头已经仓促挂断,似乎不方便。

铺天盖地的慌乱仿佛潮水般侵袭,淹没了她,手机从掌心脱落,掉在坚硬的地上,四分五裂。

保姆听到动静急忙从厨房内走出,问她怎么了。

何笙眼前水雾弥漫,五脏六腑瞬间破了一个缺口,正不断涌出血液,氧气,让她干瘪成骷髅。

她留下一句话,让保姆联络乔先生,便飞奔出别墅。

车在南北大道疾驰了四十分钟,停泊在风流艳事会馆外,还未停稳,何笙便迫不及待跳下去,冲入那扇流光溢彩的门,许许多多男女围拢在沙发和墙角两处,厅堂塞满人,或站立瑟瑟发抖,或蜷缩一脸苍白,仿佛刚经历过多么了不得又不可控制的惨事。何笙触及这样一幅场景,顿时预感大事不好,她一把推开面前阻挡的人,朝二楼踉跄奔跑。

十几层台阶上,堆砌一条蜿蜒曲折的回廊。

当这条回廊映入何笙眼脸,她蓦地红了眼睛,泪水磅礴,脚下如同堆满了绵延不绝的云朵,棉花,她踩上去轻飘飘,甚至将要站不稳。

两侧墙壁如画,灿若灯塔,那一张张复杂而沉默的面孔,从何笙视线里闪过,晃动,朝两侧退让,光滑剔透的砖石徜徉橘白两色灯束,光影交错,忽明忽暗,却掩盖不住惊心动魄的污浊,滴滴答答的血点,贯穿半条过道,覆盖了这纸醉金迷,肉欲横流的夜晚。

在几十米走廊的尽头,在光束最黯淡,最恍惚的角落,在终止了乐声,终止了嘶吼,终止了淫词艳曲嬉闹挑逗的二十个包房,除去这些疮痍的干涸的血痕,还有一滩更加触目惊心,更加令人绝望的血泊,在尽头一扇敞开的门前,形成半个人印,隐约能看到血指抓在砖石上奋力挣脱,又求而不得,最终被残忍拖回去的惨象。

何笙没有勇气揭露,宝姐弥留之际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一刻她有多么绝望,多么渴求一个人救赎自己,可烟花之地,风月柳巷,最是人心凉薄,明哲保身,谁也不会施与援手。

无法抑制的颤抖,使何笙单薄的身躯肆意起伏,起伏在死寂血腥的空气中,起伏在几个女子低声的啼哭里。

她们喊宝姐,几番戛然而止,又崩溃嚎啕,何笙问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女孩说,“成太太带头,领着三个帮手,以点鸭子为借口,在场子里撒泼,经理没辙了,将宝姐请来,她进去后才知道,这伙人就是冲她来的,当时打得可惨了,保安也进不去,对方有保镖。”

何笙不由自主握拳,“因为什么。”

女孩说成太太的亲姐夫,在宝姐身上花了上千万,但家里人不知道,前段日子闹离婚,他拿不出钱,供出了宝姐。

一桩陈年旧事,招致飞来横祸。

何笙松开手,才发觉自己如此无力。

她曾颠沛流离,曾饱受屈辱,曾挣扎在蹄铁下,煎熬等待出头之日,如果没有宝姐,何笙根本不能想象她会是如何的模样,不,她什么模样都不重要了,她不会遇到周容深,不会遇到乔苍,不会遇到这荡气回肠的情爱,这风花雪月的故事,她早已红颜枯骨,破灭毁掉在遥远的数年前。

在她还没有遇到这些为她生为她死的男人,宝姐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利器,是她唯一的亲人,而何笙痛恨自己,恨自己呼风唤雨,却救不了她。

宴会匆忙一面,成了诀别。

何笙如同疯了一般,她在女郎的尖叫退后中,冲入那间包房,宝姐残破不全的尸首已经被抬走,可人形血泊还在,浓稠的血泡在悄无声息破碎,蒸发为一点水汽,沙发上的四个女人正若无其事收拾坤包准备离开,仿佛刚刚死去的,只是一只鸡,一只狗,她们还在说笑,那刺目的笑,点燃了何笙仇恨的火种,烧焦了她的理智,正中间的成太太不经意扭头看到何笙一愣,“乔太太?”

何笙狞笑,她一言不发拿起桌上染了血的匕首,毫不迟疑刺向女人,扑哧一声,鲜血四溅,成太太的左眼珠子被快准狠利落挖出,掉落在地上,她捂着血窟窿哀嚎,痛得倒在沙发上打滚,何笙还不罢休,她杀红了眼,又将尖刀狠狠刺向她乳房,这一下更狠,几乎削掉大半,那一团肉脱离身躯,勾在衣服内,因她痛不欲生的挣扎而下滑,霎那间浸红了衣裙,浸红了墙壁,浸红了女人身体的每一寸。

对方保镖本想上前制止护主,看到那团鲜血淋漓模糊不堪的肉惊愕愣在原地,久闻这位乔太太心狠手辣,没想到比男人下手还狠,普通女人见到血就晕,她竟然这么残暴,活生生挖掉眼睛和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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