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354章

作者:西子

我指尖压在他短发上,“如果你没有诱惑我,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从起点到终点,一直相安无事你见过交集的平行线吗”

“为什么是我诱惑你,我诱惑的女人那么多,哪一个也没有和我纠葛这么久”

他挑起唇角,皎洁的月色穿过我头顶,打落在他眉眼,“你没有诱惑我吗。”

我声音虚弱了许多,“所以我们都有错。”

我收回自己的手,盖在颤抖的哏眸,“你为什么要做帮凶,常秉尧没那么缜密的心思,他更不了解容深的路数,他们如果仅仅是单挑,哪怕人马悬殊,他也不会回不来。”

乔苍毫无波涧的面容,似乎在阐述别人的事,“我活了四十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掠夺中,我熬到今天无数次死里逃生,杀戮对我而言就像喝一杯茶那么寻常。我想要别人的东西,他握得再紧,掰不开手,我就取他的命。”

他腾出一只手,轻拂我手指,我再次重见光明,撞入他蓄着漩涡的眸子。

“你可以用一辈子恨我,恨之入骨,咬牙切齿,都可以这世上很多情不都是从恨里挣扎出来的吗。”

“你休想绑我一辈子”

他看我囂张的模样闷笑出来,“好,那两辈子怎样,这辈子我杀了你丈夫,下辈子你来杀我妻子,然后我们继续纠缠不休。”

我狠狠踢打他身体,叫囂着放开我,他担心弄痛我,根本无法和我僵持,我趁他松开臂弯从他怀中脱离坠落,当我踩上砖石的一刻,我才知道地面有多滑,我不可置信他怎么抱着我走了这样漫长的十几米路,还能四平八稳不梓跟头。

我踉跄蠕动了几步,脚下发出吧唧的水声,我虚弱发飘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的平衡,越焦急寻找支点,越是把控不得,我试图再度抓住他手腕,可他侧身一闪,我倾尽全力赌注了这一把,赌输便是一场灾难。

我扑了个空,大惊失色朝前滑倒,他不搀扶我,眼睁睁看我掉进了温泉池,溅起无数浪花,顷刻被浪头吞噬。

我落水的一刻,宿醉之意就已经彻底清酲了。

他单手插在西服口袋,另一只手扯开领结,饶有兴味观赏我这只旱鸭子扑腾,他间我水好玩吗。

我吐出嘴里呛入的浪花,“乔苍,你混帐!你怎么不下来玩?”

我拍打水面的动静太大,遮住了他回应,隐约听到他在说我马上陪你玩。

我身体过分沉重,只是脑子挣脱了宿醉,四肢还使不上劲儿,招架不住潺潺流水撕扯我的浮力和坠力,他对我不闻不问,早已把艰难求生的我忘记,我视线中映入的最后一幕,是他脱去衬衣,笔挺清朗的身姿,皎洁流转的荧光里,他胸口和腹肌抻出一道道深邃魅惑的沟壑,足有一寸,甚至更幽深,能容纳我手指的一半,令一切春光诱饵都黯然失色。

短短的一两秒钟,我便再也看不到什么,脚下似乎有人拖拽我,我迷茫踏入陷阱,踏入埋伏,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沉了下去。

无处可依的空荡,漫无边际的深蓝色,耳畔呼呼而过的撞击,我在水下什么都抓不到,一切都柔软虚无,我距离岸边太远,在湖泉的中央,只能拼命抓住时机,探出头大叫,未曾来得及合拢双唇,又沉了下去。

片刻后头顶传来噗通一声巨响,白色浪花升起半米髙,直直冲击到云霄,不,云霄还不够,它抵达不了,天与地隔着苍茫又空旷的十几万英尺,浪头只是想要融入它胸怀,又不自量力得可怜。

眼前混沌的霎霭被拨开,一丝不挂的乔苍朝我奋力游来,我以为他会救我,将我带上岸,然而他只是围绕在我周边,对我的哀求无动于衷,甚至拖着我坠下池底。

他指尖穿插过我蓄满了水的长发,像蛟龙,像水藻,像珊瑚与海鱼,那样密不可分,相依相赖,柔顺的发丝蔓延过他的手,他的脸庞,他的每一寸呼吸。

我惊慌拍打着,游荡着,无数次沉底,又无数次被他捞起,他会趁我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往我嘴里渡一口氧气,—口充斥了浓烈烟雾和酒味的呼吸。我觉得呛鼻,又不得不贪婪吮吸,因为我知道,那是我的命。

那毫无重量,看不到摸不着的虚无的氧气,可以让我活下去。

我曽在游轮上被常锦舟暗算坠海,尽管容深与乔苍都跳下去救我,我仍被缠裏在没有尽头的恐惧中,我觉得那是我真正一次触摸到了死亡,它是黑色的,是混沌的,是模糊的,它只是薄薄的一道影子,就漂浮在我面前,向我露出獠牙,等待掳走我的魂魄。

而这一刻,我同样觉得室息,恐惧却很少,少到微不足道,我看得见乔苍,看得见他朝我伸出的手,一次又一次掠过我眉眼,抚摸我肩骨,在我肆意扭摆的腰肢徘徊,轻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温热的泉水在失去度数控制后,忽然没有那么热,浓烈的白霎驱散,初见的恍若仙境开始黯淡,稀薄,我终于能看清遥远的水面,我奋力奔腾,逃窜,最终仍抗争不过乔苍几根手指。

他轻轻一拨,那般随意而慵懒,我便坠入他胸膛。

他如同戏弄一只海豚,一朵莲蓬,无根无枝,只有残花,经过风吹雨打,深深的依恋他。我在他掌心间舞动,飘揺,他趁我浮荡转身的一刻,精准捕捉到我的唇,清甜的泉水在我和他的口腔里流泻,他从鼻孔逼出,只剩下氧气,很多很多的氧气,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吸食来,但足够我们支撑许久。

重合痴缠的两具身体,在相碰的霎那开始发热,热得连温泉水都逊色。无边无际没有尽头的深蓝色,他滚烫的薄唇含住我的胸,挺身刺入我。

他每一下用力撞击,都会灌入一些水,又随着他抽离而泄出,我们都没有着力点,没有依靠,在悬稃的水里做爱,考研男人的腰功,乔苍的腰令我见识到他真正的勇猛和强悍,他不断随着水流而变化姿势,仰倒我身下,横卧拥抱,骑跨在身上,我不敢呻吟,不敢喘息,怕涌进来更多的水,在这样撕裂我穿透我的痛苦与快乐中,我尝到了漂浮的欢爱的味道。

在他凶狠冲撞彻底终结的一刻,我脸庞四周开始涌出气泡,越来越多,几乎弥漫了我的视线,胸腔快要炸裂的逼仄,仿佛凭空而降的一只手,扼住了我的气管和心脏,我堕落在情欲的余韵,无力挣扎摆动,只剩浑噩的颤栗。

乔苍托起我臀部,带我一起从池水中冲出,奶白色的月光薄如蝉翼,无声无息流泻了一地,水变成珍珠,泡沫,幻影,在我视线里翻滚,流淌,飞扬,我死死抱住乔苍的头,不敢松开片刻。

我依附他肩膀,在他游荡下靠近岸边,借着窗口微亮与温泉荡漾的波光,我看清他布满水珠潮红的脸,这一时刻的乔苍,清朗,英俊,灼灼其华,比任何时候都性感,迷离,诱人胜过苍穹曼妙的星月,胜过长街琯燦的灯火,胜过那一池浸软了人间的水。

他将我抵在池边,冰凉的大理石铬住脊背,头顶是一面可以看到星空的半圆形玻璃罩,顶端系着一簇簇流苏,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垂摆涤荡,我呆滞伸出手,觫摸到了其中一簇,柔软如蚕丝,如水月镜花,我咧开嘴笑出来,“你拴的?”

我清楚记得上次来时这里并没有,摆脱了醉酒的痛苦,我竟欢快脱口而出,“这才过去几天,空中缀满这样多的流苏”

他眯眼注视我,“几天前来过吗。”

我顿时察觉到失言,可再收敛已经来不及,他挑起我下颔,识破我诡计间,“跟踪我?”

我死鸭子嘴硬,气势一点不肯减弱,“云南地界大了,只许你来,不许我逛逛吗。”

“看到了什么”

我挺胸磨蹭挑逗,“看到萨格小姐的深沟”

乔苍嗯了声,“不及你深”

我两点指尖分别堵住他两只鼻孔,不让他呼吸,他也不急,就这样等着,等到我失了耐性主动松开。

“是不是滋味也不及我好”

他闭目回忆良久,睁开眼时一片诱人深陷的清明,“还没有机会尝,何小姐既然想知道,我找个时间试一试,再来汇报给你”

我怔住,他不等我反应,看着湿漉漉的我间,“刚才沉没的时候,害怕吗。”

我舔了舔被水泡得发肿的嘴唇,活在世上的男男女女,不论富贵还是贫穷,美貌还是平庸,都畏惧死亡,畏惧疾病,畏惧哀愁。死或许不可怕,它在睡梦中,在意料之外,都不会多痛苦,而逐渐逼近死亡,甚至明知死亡不得不深入其中才是最可怕。

就像金三角的卧底,就像波涛中浮沉的我和他。

“不怕。”我掌心抹掉他脸上水珠,“有你在”

他表情忽然有一丝凝固,这丝凝固太复杂,包含了一切身不由己的感情,“除了畏水,何小姐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软肋了”

磷光闪烁的水痕令我看上去极尽风情,我张嘴咬了他鼻尖一口,留下晶莹唾液,“有啊,欢爱性欲就是我的软肋。做一半就停止,男人女人都受不了”

我笑得狡黯狐媚,“乔先生不是深有体会吗。”

他凝视我顽皮的红唇,“何笙,记住我的话。不管未来发生什么,对峙的那一天谁输谁嬴,你只管走,不要回头你改变不了,就在失去的一刻彻底遗忘。”

我脸上笑容一僵,心脏停滞了半响,失了跳动,我不由自主握紧拳,声音颤抖间,“你会死吗。”

他沉默几秒,“我不知道。你想让我死吗。”

我和他之间隔着潮湿拧成一缕缕麻花的黑发,我张开嘴用力挤出两个字,不想。

他听到后终于露出非常真实的笑容,没有埯盖,没有控制,没有试探,简单而明朗。那样的笑容令我想哭,不论我们是爱对方,还是占有对方,还是活在一片糊涂的大雾里,到现在都分辨不清自己的感情,能够用一句不想他死换来不可一世的乔苍这样满足的笑,或许我和他之间,我的确是最肆无忌惮,最百般索取的那一个。

我在温泉酒店睡了一夜,凌晨三点贡毛到房间找他,说萨格找到了自己这里,一直追问去处。

乔苍解开睡袍束带,从黄毛手上接过一套白色的崭新西装,没有沾染我的气息和唇印,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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