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338章

作者:西子

曹荆易出动这样的阵仗明摆着不带走我誓不罢休,他究竟拿着什么底牌又是什么身份我一无所知,包房里坐着金三角的大毒枭,再有势力的权贵也没这份胆识和气魄叫号子随便拎出一个都是杀人不眨哏的主儿,得罪谁也会惹祸上身,何况他一口气全得罪了。

保镖叠好曹先生的风衣,搭在臂弯处站直,十几个马仔堵住去路,也不允许外面人进入,不过都没有拿武器和枪械,两只手是空的,这代表双方还有商量转圜的余地,一旦掏出家伙什,在黑道就是下战书了,规矩上不讲和。

萨格只带着四个马仔,很显然双方势力悬殊她讨不到便宜,曹先生不是这条道上的,她连贸然翻脸都不能。

她目光阴冷扫过曹荆易泰然自若的脸孔,“曹老板这是要和我大动干戈了。你我初次见面,我对你也算客气,你们中国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难道这话是我记错了吗”

曹荆易笑着说,“中国还有句话,叫井水不犯河水。萨格小姐是泰国人,可在中国边境混饭吃就要入乡随俗,

那些下九流的招数不是谁都吃这一套,适当时候我会赠送你几本书,看看如何为人,如何做事”

萨格不动声色看向周身陷入黑暗的乔苍,他始终沉默,喝光了杯里的红酒,不慌不忙蓄满,除了哗哗的流泻声,无息到死寂,风平浪静的模样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萨格不由蹙眉,她沉吟片刻对曹荆易说,“人可以带走,曹先生既然亲自来了,我不妨卖你一个面子,让老鸿子把录像调出来,何小姐有没有混入我的包房探听窥探自见分晓”

我惊出一身冷汗,我进没进自己很清楚,一旦搬出录像势必不攻自破,我下意识靠近曹先生,伸手扯住他袖绾,他不着痕迹用手指戬了戬我掌心,又痒又麻的感觉吓了我一跳,我立刻缩回来,无措看着他。

他大约是故意戏弄,没忍住轻声闷笑,“也好,有些事说清楚才能永除后患不过倘若她确实没有进入,萨格小姐给我说什么说法”

她不着痕迹松了松肩带,露出浑圆雪白风情万种的肩膀,“曹老板要什么?”

曹荆易不为她美色动容,腔调冷漠阴森,“你安排在金莲花酒店四周的马仔,一个不留撤掉”

我眼睛一眯,果然我身边有她的人,她意图叮我只占一成,盯乔苍是否对我余情未了偷偷私会占九成,如果她只是单纯监视我,我来新世纪做什么她一定了如执掌,根本不会废这么多话试探。

萨格没想到被识破,舌尖在左腮内顶了顶,曹荆易不等她回答,偏头示意保镖,后者离开不到半分钟,带进来刚才招待我的老鸨子,老鸨子看到我露出_丝惊讶,“何小姐,您裙子洗好了吗?”

我莫名其妙看着她,不敢轻易搭腔,她哎呦了声,朝曹荆易连连道歉,“曹爷,是我管教不好,这些小姐鸭子的太俗气,眼睛里只看得到钱,都看不到路了何小姐包了209的贵宾套,说是要为您准备什么接风宴,我恰好招待另一个大客户,一时没顾上,让侍者带她来,没成想在这门口被钹了酒,何小姐找我借了套衣服先穿着,去洗手间清洗裙子,怎么还冲擂了乔先生和萨格小姐呢。我在这儿赔不是了。”

老鸨子说得非常自然,也毫无破绽,萨格半信半疑,她眯哏反复打量良久,没从脸上察觉出漏洞,她阴恻恻间是我手里这套吗。

老鸨子看都没看,“我亲自借出去的,连工号都记着呢,116。这有什么好撒谎的。”

马仔不信,一把夺过翻开,果然右胸的金属标牌刻着116,萨格冷笑不为所动,她制止老鴻子的辩驳,斩钌截铁要求调出监控。

老鸨子招手叫侍者让他去拿,侍者离开片刻,匆忙跑回来,说监控被子弹打爆了,今晚的所有录像都没了。

老鸨子大吃一惊,脸色骤然煞白,险些没站稳瘫软在地上,她嗖咽带着哭腔嚎叫,“子弹?这哪来的子弹呀,怎么没听见枪响啊!是进了恐怖分子还是得罪哪路大佛神仙了啊!出了乱子老板还不活劈了我呀!”

她仰面哭天抢地,偌大包房蔓延她捿厉杀猪般的哀嚎声,听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她破口大骂会所的头牌霏红姑娘,“准是那个浪蹄子惹祸了,我让她去陪力哥她不肯,一个煉子装什么良家妇女,这下力哥急了,她可捅了大娄子,刚是打爆了监控,下一次指不定打爆谁的头!”

老鸨子慌不择路冲向乔苍,扑通_声跪在地上哀求,“乔先生,您也是场子的老主顾了,您说话管用,您帮我当个说客,力哥要什么我都给,要不我把霏红姑娘给他送床上去?”

乔苍不知暍了多少杯酒,身上酒气浓郁,他连眼眸都没抬,更不理会老鸦子的央求,任这边闹得不可开交,也不置一词,十分悠闲自得晃动着酒杯,玻璃反光到我脸上,他意味深长凝视,但没有久留。

老鸿子急得面红耳赤,她哭喊说把警察叫来,让他们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大不了涉黄她也认了,总得活命。

胡爷听到这里顿时不冷静,他指着老鸨子怒喝,“叫什么条子,懂不懂规矩?”

老鸨子拍着胸脯涕泗橫流,“我能怎么办呀,爷,监控打爆了,场子拿不出萨格小姐要的东西,只能找个担保人,都是姑奶奶是我的祖宗,放我一条生路吧”

十个毒枭十个亡命徒,打心哏里不怵条子,可犯不上搞一身骚,都还要赚钱做营生,手底下养着那么多人,栽了跟头也好,扫了颜面也罢,传出去都是污点黑白水火不容,能不碰头谁也不愿往枪口上撞。

萨格知道今晚拿不住我,摆平了乔苍,又来了曹先生,她哪里扛得住四面八方这么多援军,她握拳一脚踢开老鸨子,皱眉让她滚。

老鸨子不动声色偷眼看曹荆易,与此同时萨格也极其精明打量他的反应,后者若无其事收回视线,没有留下丝毫蛛丝马迹,老鸨子明白她的用处结束了,哭天抹泪连滚带爬出了包房。

门虚掩住,曹荆易指尖雪茄已经燃了一半,他沉默吸着,也不吭声,他和萨格的对峙持续了漫长的数分钟,都很沉得住气,倒是胡爷忍不住,他ill]笑起身打圆场,“曹爷,当送我一个面子,何小姐这事,是萨格小姐冒失了,我们谈生意,事关出货的大秘密,就怕泄露风声,否则也不至于这么慌”

“你的面子”

曹先生冷笑,“你的面子,在我这里分文不值。”

胡爷一愣,咧了咧嘴说不出话,萨格装作去斟酒,走到胡爷面前,小声问什么来头。

胡爷蹙眉,“惹谁不好,偏惹这阎王爷,他是软硬不吃刀枪不入,难缠得要命。”

萨格红唇开阖动作很轻微,不仔细看连唇形都瞧不出,“和乔苍比怎样。”

胡爷琢磨了下,“乔先生势力大,曹爷有得是钱,各有各的刷子,比不了都是见了绕道走最好”

萨格眯哏斟满杯中的红酒,她在金三角十几年没碰过这收拾不了的残局,往大了闹,犯不上损兵折将,何况她摸不透的底细也不会去烧,往小了掐,对方不依,她不得不将所有罪责都推在手下人身上,突如其来的一脚回旋踢踹倒了马仔,鞋底尖锐的高跟卡住脖子,马仔顿时疼得惨叫连连,当即喷出一股血柱子,直挺挺濉落上天花板和灯泡,又折返洒下,到处都是血点和血沫,触目惊心。

另一个马仔见状本能逃命,他冲向门外,在跨过门框的霎那,被一枚耳环击中肩骨,刺穿了血肉,一滩模模糊糊的粘稠血浆顺着臂弯淌落,萨格停在半空的手掌卷起仓促利落的劲风,耳环由她发射出,这样卓绝的速度和强悍的腕力不逊色任何男人,令我心中一惊。

她艳丽面庞浮5见一层浓浓的怒意,“混账什么人都抓,惹出麻烦还要我来收场,一人卸一条手臂,到庄园受罚

马仔一听要自己的胳膊,顾不上疼痛磕头求饶,萨格完全不理会,门口把守的两个保镖进来拖走了他们。

萨格这副架势是一石二鸟,既给了曹先生面子,又让他看到自己的残暴阴狠,曹荆易怎会看不出,他挑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金三角赫赫有名的泰国女毒枭,今日我也见识了风釆”

萨格端起刚刚斟满的酒,自己留了一杯,另一杯给了曹先生,“烟花之地我极少来,曹老板想看我真正的风釆最好去战场上,你们中国历史的花木兰,如果放在如今时代,我一定要会会她”

曹荆易笑而不语,两人讳莫如深礙视对方,同一时间干掉了杯中酒水,萨格舔了舔红唇,“不过,我希望我们在战场会面的一日永远不会到来。而是常常在风月之地把酒言欢,做个酒肉朋友,也未尝不可。”

“曹某怕是没这个雅兴。萨格小姐既然输了,你的人我限制半日内无影无踪,若做不到。”

他朝前倾身,脸庞紧挨她,但又不触碰,“我就帮你撤”

他还真是软硬不吃,一丁点台阶都不给别人下,萨格垂眸观赏杯底残余的几滴酒,恕我冒眛,曹老板与乔苍是旧识吗。”

曹荆易侧过脸望向沙发,乔苍慵懒斜倚着,高大清瘦的身躯一动不动,灯柱垂落在他头顶,将他深邃如海的眉哏笼罩得格外英俊,曹先生微笑凝视这一幕,“算是风月里的仇人,不过萨格小姐的出现,终止了这局面。”

她恍然挑眉,“原来曹老板也是何小姐的裙下之臣。”

她笑得颇有深意,侧目注视我何小姐在男人堆里的手段,实在令我钦佩,三教九流,高官权贵,无一不倾倒你脚下用你们中国话说,风尘里的交际花”

她又将视线移到曹先生脸上,“曹老板不爱莲花爱妖姬,是不是男人都如此”

曹荆易听完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容旁人评判”

萨格早料想他会这样说,她莞尔一笑,举起空杯示意送客,曹荆易率先走出包房,我紧随其后,抵达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转过身握住我的手,我仓促瞥了_哏乔苍的方向,灯柱熄灭,一片刺入心肠的昏暗,他精致散发着银光的腕表,在我视线中仓皇一闪,零点零一秒的时间定格在他脸孔,危险的,复杂的,冷冽的,深沉的,尽付那一束光内。

我再未曾听到他说一个字,就像他的呼吸声,融于这条回廊惊心动魄的歌舞升平。

我和曹先生离开新世纪返回的路上,我迫不及待问他,“萨格好像料准了今天有人来,特意安排马仔守着抓现形,虽然被我阴差阳错钻了空,成了无头案,但也很险

曹荆易手握拳抵在人中,“是我疏忽,我在云南的手下有细作”

我大吃一惊,“细作是毒枭的人?”

他笑问一定是谁的人吗,就不能是受到金钱的诱惑,办一次错事放出消息吗人对于钱财和色欲的贪婪,是没有上限和止境的。

我胸腔憋了一口气,吐不出咽不下,我凝视窗外车水马龙的夜景,却半点欢愉没有,这阑珊灯火琯燦霓虹,似乎不该属于这座城市最可怕最黑暗的角落,可它又真实存在,存在于这个世界,而且存在那么多年,百里枯骨,万里血河。

我喉咙沙哑说,“萨格和胡爷要吞吃老猫,再用柬埔寨这部分归降的势力和黑狼打游击,拖垮缅旬的团伙搞死在窝里,最后称霸金三角”

我顿了顿,“我拿不准乔苍的路子,如果他现在是逢场作戏,萨格吞了老猫再击垮緬旬,一千多人的势力并到泰国组织里,这是最不能发生的局面到时他抽身就更难了,而且萨格胃口越来越大,乔苍和她难免一场血战,包括我,我也未必留得住这条命。她现在压不住乔苍,所以不敢妄动,一而再让我逃脱,她也在探底,探我身边人的底细。她这回十有八九冲报仇来的,容深不在了,她只能冲我”

曹先生抬起手,衬衣摩擦的轻响在车内蔓延,他手指把玩车顶垂落下的流苏穗儿,“我反而希望,他动了真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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