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 第272章

作者:西子

常秉尧在绣楼陪了我一天两夜,给我讲他年轻时的戎马生涯,以及这几房太太是怎么纳入府中,总之所有对他不利的传言都被过滤掉,留下讲述的都是非常好的。

第二日早晨天色蒙蒙亮他匆忙离开,去书房解决两拨帮派事务,并且告诉我临近中午去正厅,他会叫大太太来给我一个说法。

我温柔说好,他离开床边,我勾住他腰间绸缎束带,他不解回头,我扭摆着娇柔温软的身体,缓慢从床上lie起,跪在一团蚕丝被上,依依不舍往他怀里靠了靠,猫儿似的嘤咛了两声,他哈哈大笑,“怎么这样黏人了。”

“习惯您陪我,自己又腻歪了”

他鼻子埋入我发丝间,嗅了嗅残余的最后一点香味,“忙完我再来,你肯让我陪,我求之不得。”

马上就是评判输嬴的关头了,我千娇百媚套住他的魂儿,他才能更偏袒我,我像是没骨头一样偎在他身上,解开系错位的纽扣,系回了原处,“瞧您,守我这么久,自己都顾不上了。以后没有我伺候,您指不定出什么丑呢,还不哄好了我,让我尽心点”

他笑得更愉悦,手指在我唇上点了点,“你个伶牙俐齿的小机灵鬼儿。”

我目送他走出房间,直到他身影涯没在两扇木门间,脚步声也隐去在回廊,我脸上笑容荡然无存,厌弃掸了掸刚才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招呼阿琴进来,我吩咐她关好门,让她站在我跟前。

“我被囚禁暗室那晚,都发生了什么,你仔细回忆,任何细节不要忘。”

她想了下说,“没有,府上静悄悄的,和往常一样,这栋绣楼又独立在外,根本无人察觉,是我发现您迟迟未归,估摸出事了然后去找姑爷求救”

我一愣,“这么说,不是五姨太告知姑爷,而是你?”

阿琴揺头,“我以为您白天又下山去见朋友了,等到晚上九点多您还没有回来,我跑去问了正厅侍奉的仆人,他说您和五姨太结伴离开,被大太太叫走了,大太太是多么阴险歹毒的人我很清楚,一定没有您的好果子吃,想着去求五姨太帮忙说一声,她毕竟是主子,二姨太房的佣人也不敢阻拦,没成想在路上就撞见了姑爷,他可比五姨太管用,直接就闯去了暗室呢。”

我眯眼深吸一口气,“常老是谁请去的。”

“是五姨太。”

我心口枰伴直跳,语气也急促许多,“那五姨太知道姑爷已经去暗室了吗?”

阿琴被我绕得晕头转向,她呆滞揺头,“应该…不知道吧。不然这不是故意捅娄子吗”

我忽然间丧失了力气,也丧失了对这个庞大府邸里唯一和乔苍有关系的女子那一丝信任,我哏前是看不到前路的浓霎谜团,一只不知是谁伸出来的手死死拉住我,想要将我拽进去。

在危机重重的豪门大院,每个挣扎上位的女人都戴了面具,而且是很多张,不停变换着,演技精湛的连自己都能骗过去。有时看不透、不以为意的、觉得很安全的,反而是最恐怖丑陋的。

唐尤拉比任何人都更早知情,也猜到我很可能一去不复返,越是快些救我越能保我,她拖到入夜都没有动静,如果阿琴没有在路上撞见乔苍而去了她的院落,她很可能闭门不见,那么耽搁到次日桂姨去查看结果,我恐怕还要遭大难。

阿琴见我脸色礙重,她小声问是五姨太有什么间题吗。

我没有反应,谁有问题都不重要,我在常府是众矢之的,我的麻烦最大,危险最多,在常府没有盟友,有些怀疑我不能验证,更不能戳破,只能装作不知,我需要唐尤拉的帮助。

何况我没有证据,也许她对乔苍救我一无所知,也许她只是为了自保才闭口不言,之前很多时候她确实在倾囊相助。

我警告阿琴不要出去乱说,以后五姨太来绣楼,一定要表现得殷勤热情,和对所有姨太太都不一样。

她笑说一直都是这样,让我放心。

我在绣楼喝了粥,又往脸上扑了一层薄粉,遮盖住大半红肿,才慢悠悠往正厅去。

所有人都已经聚齐,等着看这场正室和最得宠小妾的好戏,二姨太连瓜子都撺来了,坐在贵妃椅上嗑了一地的皮儿,她看到我笑眯眯说,“哟,这小脸蛋好了不少呢。都恢复七八成了吧。”

三姨太摇着蒲扇犯困打哈欠,“我想回去补觉,最近身子犯懒,也没胃口吃东西。”

我心里一动,不着痕迹看她小腹,掐算了下日子,哪怕他们真做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又不动声色将视线移开。

“回去千什么呀。大太太多年不出山了,也有快三年了吧,我还想看看她的道行又精进多少呢。是她厉害,还是咱们马上扶正的小六厉害。”

她捂着唇笑,三姨太没好气说这还用看吗,大太太是正室,只要人不死,她就垮不了,明知结果,浪费时间做什么。

她起身要走,二姨太把瓜子盘撂在桌角,“哎,我发现了,你最近可是真忙呀,你开得哪家美容院啊,和哪位官太太合伙的呀,怎么一点动静没有,人却天天见不着。”

三姨太冷笑说见不着不好吗,见着了和你抢老爷,你又要背后嚼我舌头。

“你有本事抢吗?我看你就是背着老爷没做好事!你跑哪儿去,要出去打牌还是做什么?S5不敢让老爷的人跟上你一天?”

二姨太最擅长胡搅蛮缠,三姨太心里又有鬼,她不敢和二姨太呛,嘟囔了句不和孕妇计较,没好气坐下。

二姨太看她不走,这才罢休,她喜滋滋喝茶目光落在对面的四姨太脸上,她一言不发,置身事外,只偶尔和唐尤拉闲聊两句,吃点蜜饯,二姨太啧啧嘴巴,“上一次大太太出手是把四姨太关进暗室,出来比何小姐还惨,后背骨头都瞧见了,老爷也没这么大张旗鼓要和大太太较真,可见四姨太的地位还是不够格,最得宠时也不及何小姐十分之一呢。”

四姨太垂眸不搭理,我从进府就没听她说过超三句话,这样女子大多心里有数,却不喜搬弄是非搅入恩怨,活得明哲保身,洒脱坦荡,当然识得破二姨太的激将法,二姨太被无视,她撇撇嘴不甘心骂了声哑巴。

常秉尧和大太太是同一时刻来的,一个从南边书房,一个从北边院落,常秉尧带着四名保镖,而大太太孤身一人,她从我面前经过时,不曽看我,也不出声,走得平静而祥和,仿佛她只是来看一场戏,不是戏里的人。

我皱了皱眉,唐尤拉偏头有些好笑说,“她的段位,你稍后见识一下,估算未来扳倒她有几成把握,你把她留在最后太明智了,至少五个我也不是她半个对手。在这女人如烟的常府,她早就练出宠辱不惊了。”

我心口一沉,大太太狠毒我见识过,她的段位只是听说而未曽过招,我倒不觉得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还能怎么和我斗。

常秉尧端坐在正中的红木沙发上,他手上握着一支玉石烟袋,烟锅徐徐冒出烟雾,大太太一身白色绸缎的长裙,在头顶晃动的灯光里,她的脸像是梳妆打扮过,眉眼画得精致,头发也盘得整齐,优雅端正站立在他面前,恍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仰起头笑着间,“雨水多,空气潮,你年轻时膝盖受过的枪伤,还疼吗。”

常秉尧吸烟的动作微微一滞,他目光悠长,似乎回想起什么,大太太继续说,“我缝了三双护膝,里面加了晒千的萆药,可以防寒防潮止痛,你什么时候要,来我房里拿,你还认得路吗。”

唐尤拉沉默看向大太太,她这话实在窝心,丈夫不认得去妻子房间的路,是多么悲哀又可笑的事。

我惊慌失措甩掉乔苍的手,他胆子太大了,四周这么多宾客,假如暗处有双眼睛看到,立刻就会谣言四起,常秉尧可不是周容深,他没那么心疼我,那么舍不得我,他肯定为了颜面一枪子儿崩了我。

我仓皇躲闪,杯口中的酒水溢出,恰好将他露出的一截白衬衣袖口染脏,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淌落,他朝我侧了侧身,示意我从西装口袋掏出方帕,我知道我不千他也不会放过我,我趁周围人不留意,将手伸进去拿出,丢在他怀里。

他握住饶有兴味间我,“何小姐知道什么是做贼心虚吗。”

我说原本就是贼。

他没和我争辩,慢条斯理用帕子擦拭袖绾,耽搁这几秒钟,常秉尧握住我的手已经被宾客冲散,他顾不上回头看我为什么落下,应付着各路奸诈谄媚的官商,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乔苍擦千净后将吸满污渍的方帕举起,逆着光束看了看,“这条手帕刚买来时很固执,怎样折叠都不顺服,后来放在口袋时日久了,碰与不碰都是四四方方一块。如果能把你放在口袋里,是不是也可以安分一些,不为我招惹是非。”

乔苍这句话让我觉得莫名酸涩,他似乎真的拿我毫无办法,硬了不忍,软了无用,他那样不可_世操控所有,在我面前都失了灵,怎样也降服不了。

我说,“我招来的,我自己解决。”

他笑得颇有深意,“何小姐在金三角惹下的祸,解决了吗。”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鼓着腮帮子瞪眼,许是我模样太有趣,他发出一声闷笑,他手刚刚伸向我鼓囔囔的脸颊,想要逗弄两下,唐尤拉忽然在人群中喊我名字,我立刻退后几步,装作一直在找她的样子,她朝我挥手,“老爷叫你。”

许多宾客朝这边看过来,乔苍背过身,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声,与恰好路过的男宾聊了两句,将极其使人误会的场面遮埯过去。

我匆忙挤入人群,常秉尧握住我手向迎面一对夫妻说,“何笙,我的红颜知己。”

男人上下打量我,他身旁的夫人埯唇与他小声说着,男人笑容愈发深邃,“常老的红颜知己这么多,似乎这位何小姐很不一样”

常秉尧哈哈大笑,“确实更喜欢她一些”

他柔声让我和欧阳先生欧阳太太打招呼。

刚才的过招我已经出尽风头,玲雄聪慧的灵气惊住了所有人,再不收敛将常秉尧的风头都盖住就适得其反了,我看出这对夫妻与常家关系极好,才会让他单独介绍我,是熟人就无所谓礼数,我故意装作撒娇,抿着嘴唇媚笑,就是不开口,常秉尧没想到我会这样,他怔了一下,更加爱不释手揑了揑我的脸,“小妮子年幼,最喜欢玩笑,喜欢调皮,你们不要计较。”

欧阳太太说怎么会,何小姐非常通透可爱。

我目光落在她胸口的珍珠上,“太太这是印度南珠吗。”

上一篇:圈套

下一篇:我的18个特种兵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