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312章

作者:夏冬

今天,当数学老师算完一道数学题,问及一加一等于二对不对呀时,最后排的一个同学立即回应两字,等于一(班里的学混子都在最后排坐)!全班就他的声音响亮。

数学老师狠狠瞪了瞪眼,训道,毛主席教导我们,研究学问要老老实实,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某月某日 天气:一般 心情:一般新的一天开始了。

教室里的电灯还没亮,我点起一支蜡烛看书,脑海里还残留着些许睡意。虹轻轻走来,轻轻一拍我的书本,轻轻打声招呼“嗨”。她几乎每天都会这样与同学打声招呼,我几乎每次都没留意,但是今天,听到她的声音,我的心忽然狂跳起来,足足有十多分钟不得平静。

我怎么啦?

广播操的音乐声响起,虹的肢体随音乐优美,她红红的滑雪衫也轻盈的舞动起来,我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全给分散了,手脚跟不上节拍了,旁边的体育老师向我打手示,纠正我的动作。

我怎么啦?

下午的课外活动,正是虹的播音时间,“亲爱的同学们,校广播站现在开始播音……”听到她的声音,我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的钢笔,几乎是屏息聆听她的每个字词,生怕一个字词漏掉。“…又到了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让我们明天再会”。离开虹的声音,我怅然若失。

我怎么啦?

虹就在我的桌前,我想不看到她不注意她根本不可能。我看到虹正在做题,她一手托腮,一手握笔,笔端抵住额,看她费神思考的样子,一定是道难题。她的思路渐渐清晰了,笔尖开始在纸上飞快滑动。题解出来了,虹把笔往桌上一放,身子微微向后一靠,做眼保健,一副轻松愉快的神态。我也如释重负,仿佛是自己碰到了难题。

我怎么啦?

我在黑夜里停止回忆白天的课程,只有她的电影片段在闪过。

某月某日 天气:一般 心情:一般一二年级的也开学了,学校里又热闹起来。

下午打饭,乱哄哄的人群又扎堆到卖馍的窗口前。

校食堂共有两个卖馍的窗口,南窗口只卖给男生,北窗口只卖给女生。

我跟谢成杰、刘新搭帮,既合作又分工。谢成杰负责买菜,我和刘新负责买馍。

买馍的学生挤成一团,没人排队,没有了秩序。买馍要掌握技巧,从正面挤肯定不行,要溜着墙根往里挤,这样阻力点最少。刘新个头大(比我),负责挤里面买馍,我负责在外面接应。

政教处的汤老师过来负责维护秩序,他在旁边叫到,“同学们,不要挤,不要挤,馍是狗“够”吃的。” 他刚从新疆转业回来,新疆话没练成,河南话又忘了大部分,发音不标准,“够”念成了“狗”。

同学们都饿了一下午,早就饿成了饿狗,领导的话也听不进去了,依然在拥挤。

食堂在校园的西南角,食堂对面就是操场。太阳把一天的光热都洒在了地球上,兰马一高的操场也不例外。同学们买了馍菜,三三两两的聚到操场上,干枯的草地当作饭桌,共享晚餐。

成杰把菜买来了,一份酸辣白菜,一份豆芽,一份水煮辣萝卜。我们三人合餐。有时间我也与其他同学合餐,但较固定的是我们三个。

物以类聚,人依群分,酸辣白菜很难与水煮肉片为伍。再加我们三个高一时就同班,共同语言多一些。

校园南墙外就是南关大粪厂,南风吹来,阵阵的臭气布满校园。同学们依然香甜的享受着晚餐。

吃饭时间也是同学们海阔天空的聊天时间。我们畅谈国家大事,谈古论今,除了学习的以外。正应了某位伟人的诗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南关恶臭直入喉”。

晚饭后时间比较充足,我们可以慢慢的消化,紧张一天的情绪也可以慢慢稀释。

我在余辉普照的大操场上,让豆芽白菜充实了饥荒的肚子,放松了紧张的大脑。晚上还有夜自习在等待。

某月某日 天气:一般 心情:一般这几天,我发觉自己有些不太正常。

看书吧,翻开与合上一样,不知书中所云;思考题吧,不知不觉走了神,脸儿微烫,仿佛做错了什么,怕人发觉,有时又觉心里甜丝丝的,忍不住想笑,笑什么呢,却又不知道。

只有一点我知道,如果一天不见她的身影,不闻她的笑声,心中就空荡荡的,学习起来没有一点精神。只有她实实在在坐在面前,我才觉得生命中每一秒钟都是那么的美好。

我发觉有一个奇异的东西钻进了身体。一个很不安分的小东西,每时每刻,只要我稍不注意,它就会忽一下冒出来,在我脸上、手上、心里、肺里,象一道电波般迅速游走。那感觉麻酥酥的,四肢百骸都水般融合成一团。我有些害怕,这是什么怪物,它会不会伤害我,怎样才能唤它出来?它可能是一个善良的小东西,因为它从来没给我带来痛苦,相反是舒服、惬意的享受,我倒有些不忍心让它出来呢。

它并不是虚幻的,真的,我能看见它模糊的身影,很活泼,一跃一跃的,又胆小又机敏,从不让我仔细观察,稍纵即逝,但我能肯定,它的颜色红红的,象一团节日的焰火。

某月某日 天气:一般 心情:一般天空轻轻滑过一片云薄薄如纸,淡淡如烟不会带来暴雨,不会带来电闪只是天空最最美丽的一抹景点天空轻轻滑过一片云云影朦朦 投我心间不会带来郁悒 不会带来哀怨只是心中最最微妙的一缕情感某月某日 天气:一般 心情:一般班主任孙老师把文一班的班委会成员叫到他的家里。

他的家在校园北面靠围墙的一排平房里。门口有一个葡萄藤架,但每年的葡萄都没能长红,青青的就有人摘了,更不要说长紫了。

我是学习委员,虹是文娱委员,我们都去了。

班主任的家比较小,布沙发也小,很旧了,但很干净,才换的沙发罩。

我坐在沙发上,虹坐在椅子上。

虹爱动,刚进家就瞄上了桌上的玻璃工艺品。两条兰色的小鱼,嘴对嘴放着。

“好漂亮啊。孙老师,是你买的,还是阿姨买的?”

“从地摊买的,看者好玩就买了,才几块钱,又不贵。”

孙老师忙倒茶。

“不客气啦,孙老师。”我们都说。

孙老师坐在沙发上,说:“今天让你们来,有件事情想给大家说。”

我们都在听,我打开了笔记本。

“上半学期,你们的工作都不错,班里的学习气氛和活动都搞得不错,同学们评价你们这届班委能力都很强。本来我想让你们继续干下去,但想到现在是高三下半学期,学习比较忙,如果你们怕影响学习,这学期就换届重选。”

孙老师目光转向我,“我想夏华的学习委员这学期就不要再当了。咱班里至少得出一个重点名派大学,夏华应该去攻北大。时间不多了,夏华要集中精力学习。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还得听听夏华的想法”

“我听孙老师的。”我理解孙老师,同时我也知道我这个学习委员其实啥大事也没干过,无非各课老师的试题先让我作作。

“其他同学啥想法?”

“我相信我的学习不会受影响,我愿意继续做我的文娱委员”

“我也愿意继续给同学们服务。”

他们都纷纷表态,惟有我做了“逃兵”。

老师给我指明了道路,北大,北大,我要拥抱你!

某月某日 天气:雪 心情:象雪一样从夜自习开始,雪花就零零散散的飘落下来这是冬天的第一场雪,大概也是最后一场雪了。

一冬天都是晴天,没见到一点雨雪,田里的麦子旱的冒烟。我能想象到,田里的麦子现在正欢笑着,伸开小手迎接片片雪花。

“今冬雪下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雪花也能让农民们(包括我的父亲)多些欢欣,少些担心。

夜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了,我,虹,还有班里的其他同学,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冲到操场里。

在漆黑的夜色里,雪花白亮亮的,映衬的大地犹如一张洁白的宣纸。这些轻狂的高中生,在雪地里奔跑着,象脱缰的小马驹在田里撒欢一样。我不喜欢象其他同学那样扯着喉咙狼吼,我喜欢把激昂的情绪化成诗歌,是的,就在这洁白的稿纸上,写上美丽的诗篇,写上亿万个美丽的名字。

雪花 飞吧飞吧飞吧三尺枯枝堪称绝世狼毫长发披拂索性来通狂草洁白的纸 洁白的色 洁白的含义只写一个美丽的名字多少飞飘的思绪美丽的名字多少深情的呼唤美丽的名字纷纷地 纷纷地飘落下的都是种子藏在沃土 蜇伏下个季节芽否 花否 果否太阳的嘴脸在雪后露出迷人的名字 引来丘比特的光箭 如痴如狂所有名字都闪闪发光—如遍地的太阳雪融从第一笔起步蚀骨的雪水蚀透地壳把亿万个名字镂进地幔还有亿万个美丽的名字袅袅地 袅袅地升上天堂美丽的名字啊 光芒四射这正是雪的季节前世缘定化作今日的落英洁白的晶莹的曼舞的名字溢满我的眼帘 胀痛轻轻的 轻轻的用花颤的音度 唤你一的一名一字梅花在回声缭绕的枝头 绽开是否允许的暗示伸出虔诚的手 捧着心去接你的名字冰冷的水珠滴进火烫的心水的咸度与泪泉无异一个美丽的名字一声咸湿的轻唤飞吧飞吧 满天飞吧亿万个披着轻纱的小泪花不管怎样,我已把一个美丽的名字融进新年里最初的一场雪中。

某月某日 天气:阴天 心情:喜悦今天是大星期的休息天(学校规定,两个星期合为一个大星期,第二个星期的星期六、星天可休息),我想回家带点麦子,馍票饭票快吃完了。

我的家距城区二十多里,背后紧挨着黄河古道。

历史上,黄河多次改道。据说咸丰五年,黄河洪水泛滥,黄河自兰考附近北折入渤海,原先流入黄海的那条河道从此就断了水源,河床逐渐干涸,每年春秋季,大风一刮,河里黄沙飞扬,成了一条废黄河。草根潭村就挨着废弃黄河大堤,村里一千多口人,姓夏的占多数。草根潭远离城镇,交通不便,没有矿产资源,村里人不会做工经商,都以种田为生。草根潭老辈子上没有出现过大富大贵之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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