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套 第171章

作者:夏冬

常雨泽忙回答说:“我看见报纸了,节济哥。”顿了顿又说,“我看上面写的,好象这个事不是徐虹整出来的。我还没来得及打电话问她,等会我得好好问问她。”

“唉,现在说啥都晚了,都已经上报了。你也不用给弟妹打电话,我已经打听过了,这些内容都是那个混蛋记者给整出来的,不关弟妹的事。我听说背后有人在撺掇林东风的家人,让他们找记者登报,搞大新闻,现在正是庆典的时候,把事弄大林东风的事就好办了。”

“谁那么无聊,在这个时候搞这样的新闻,不是拆市领导的台吗?”听说这件事情不关妻子的责任,常雨泽顿时感觉轻松好多,但是对好朋友胡节济的担心更增加了,“节济哥,这个事给你的影响怎么样,不会有多大牵连吧。”

“难说,估计罪小不了,事情闹大了,总得找个人垫背吧,怎么处理就看领导们的意见了。局长刚才已经给我放假了,让我在家呆着,别到局里上班了,免得引记者们找上门来。我已经打算好了,顶多摘我的帽子,大不了我还来北京陪老婆儿子过日子。哈,说不得哪天我就摸到北京找你来了。”

胡节济自嘲几句,意犹未尽,又牢骚满腹的说:“老弟,你我搁伙计好几年,应该了解信访工作的特殊性。每当国内有重大活动来临,我们驻京办的这一伙子人都如临大敌,生怕看不严了让上访者把材料投上去。我们还只是负责劝访截访程序,遇到事就已经紧张不得了,你想想下面具体管事的人该多么紧张。

在我干乡长那时候,全国上下对赴京上访问题非常重视。我记得,仅零三年下半年,省里就召开了七八次全省范围的信访工作会。有个省领导在会上当场提出,如果再发生赴京上访,当地主要领导引咎辞职,分管领导就地免职。省领导这样强调,市县两级领导更是逢会必讲信访稳定,一级比一级要求严格。

到我们乡镇一级,对信访干脆是“一票否决”。当时我们乡镇一级工作中承担的“一票否决”的有:信访稳定、计划生育、安全生产、环保、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等。你看看,信访稳定放到了头条,你说我要是不重视能行吗,不等我乡长任期界满,一个赴京上访的就把我的帽子摘了。到现在许多地方上还把控制赴京上访作为对基层考核的重要指标,我们认为不太科学,但是我们又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没办法。

我记得很清楚,林东风当时不仅是刘寨乡的上访钉子户,也是赵陵区的重点稳控对象,区领导在会上要求过,刘寨乡要派出专人,盯紧看牢,坚决不能让他再次进京上访。我们当时想把稳控林东风的任务交给村里,但村里提出林东风这人脑子有毛病,是神经病,谁也看不住。他长年累月非法上访,谁拿他都头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当时想,如果把林东风的病治好了,他也就不再乱告状了,谁想到他会治疗到现在还没有出院。”

说实话,我也是农民出身,从村长干到乡长,又在乡镇辛苦工作十多年,几十年都在农村生活,我对农民有感情,和林东风也没有个人恩怨,他被送进精神病院只是特殊政策的产物。我要是因为这事受到处分,我感觉很委屈,哈哈。”

“别担心,我们所做的工作领导都看到了,领导不会让我们因此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常雨泽如此安慰胡节济,但是他们都底气不足,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不管你平时做工作多么优秀,关键时刻掉链子肯定会被收拾,问题出来了领导自然会找个替罪羊。

常雨泽思考良久,终于还是给妻子打个电话,他情愿跟妻子谈论日常生活中鸡毛蒜皮的杂事,也不想跟妻子谈论这样严肃的话题。但是他很清楚,生活在这个时代,人们可以不关心政治,政治却在无时无刻的关心着我们。

“老婆,林东风的事情上报了,你看到了吗?”

“哪个报,中国青年报吗,已经登报了吗,想不到报纸也真敢报导这样的事情。我回头买一份看看。”徐虹的语气很平淡,对此没有多大意外,也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

“报纸上有你几句话,可能是记者采访时你说的。这个新闻不小,我听说市里的领导正在紧急开会,节济哥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局长已经放他假了,估计后面还会有对他的处理。”

“想不到会这样,我想节济哥当时这样做也并非是个人意愿,可能是政策需要吧,是特定制度造成的恶果。不管怎么样,林东风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登报的事情我并不清楚,刘记者是林东风的家人找来的,当时那个记者还找过我,问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我只是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明我的观点。”

徐虹停顿一下,又补充说:“除此之外,我再没有做其他事情,至于帮助林东风打官司,我虽然已经答应了,但是就事论事,并非针对个人,我肯定不希望节济哥受处罚。并且我也没有急着办,也想等庆典活动结束后。你那次给我打过电话,说现在是市里搞庆典的非常时期,我很在意。虽然我是一个普通人,不拿国家俸禄,不受这些条框的限制,但是你和咱爸都是干部身份,我不能不顾及你们的感受。这个事情希望你能给节济哥解释解释,老公。”

常雨泽对妻子的回答很满意,妻子并非是那种不分皂白的女人,她在关键时刻知道有所进退,她能想到亲人们的感受。胡节济只是他的朋友,她能考虑到他,说明她也很在意他。

由于林东风的事件在全国性大报报导出来,社会影响非常巨大。省市两级政府对此都非常重视,主管信访工作的省领导专门批示,要求归德市政府立即拿出处理意见,尽快平复沸沸扬扬的社会舆论。

初步处理结果很快出来,归德市赵陵区委、区政府对外宣布:对涉及林东风事件的原刘寨乡书记、乡长及其他两名工作人员免去现有领导职务,纪检监察机关分别对四人的违纪问题立案,并组织进一步调查。目前,纪检监察机关已赴驻马店市和漯河市精神病医院等单位,调阅原始档案并对相关人展开调查。

接着,相关正面报导开始出现在报端网络媒体:刘寨镇政府领导亲自接林东风出院,送其回家,赵陵区领导到林东风家慰问,区民政部门为林东风送去了500元生活费、三床被子和米面油,还为其购买了炊具等生活用品,民政部门又为林东风发放了1000元救济金,刘寨镇政府正在给林东风办理低保……

常雨泽和徐安宁还在严密盯防郑卫华的活动。接下来,郑卫华另一套房子也以三百来万成交,折价更是高达百分之三十,他真是急不可待了。至此,他在北京的非法房产已经全部变现,他出逃更加方便了。常雨泽心情越发急躁,越发觉得手机定位仪太不可靠,必须找人来监控郑卫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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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敏感时刻,徐虹又提出到上海去办事,上一次她是与大学同学聚会,这次她要去见一个律师朋友,一个有名的公益律师,曾经处理过林东风类似的“被精神病”的案子。只要她想做什么事情,她总是有理由,他对此有点不满意。

常雨泽虽然相信徐虹去上海是正当事务,不会与郑卫华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仍然心情烦燥不安。他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会这么敏感,一想到妻子和老东西总会往坏的方面想。他急切希望庆典快点结束,只有回到归德,守着妻子他才会放心,他更加急切想收拾老东西,只有老东西蹲监服刑才会斩断他脑海里那些不停折腾的负面情绪。

常雨泽忍不住打通殷蔓蔓的电话,想通过她再从侧面确认徐虹去上海的真实目的。只要殷蔓蔓在归德,她几乎每天都要找徐虹。徐虹去上海见那个律师朋友,想来殷蔓蔓也该会知道。殷蔓蔓早已经取代原先许娜的位置,成为徐虹的闺蜜,并且两人的关系更加亲密,胜似亲姐妹。如果不是殷蔓蔓显得更稚嫩些,身材更修长些,乍一看两人是双胞胎也不为过,所以许多人都深信殷蔓蔓是徐铎的私生女并非没有道理。

常雨泽先客套两句,随便问问佳园置业的进展情况,接着就问徐虹去上海的事情,借口问她是不是跟她一同去,想看她是不是了解这个事情。

“我知道这些事,我姐准备帮一个精神病人打官司,她想找上海的律师朋友借鉴一些经验。有什么问题吗,姐夫?”殷蔓蔓反问他。

“当然没什么问题,我只是问问,我不在家,露露姥爷也不在家,要是她再去上海,家里就露露外婆一个人了,她得看家,又得照看露露,我真怕她忙过来了。”

“呵,你是无事不登门,一给我打电话准是没好事。我听得出来,你并不支持我姐的作法。怎么说呢,姐夫,我能理解你,我想绝大部分中国男人都会跟你一样的想法,认为我姐做事很幼稚,一个女人家,留在家里照顾老人小孩就行了,跑什么公益活动啊。我只能感到遗憾,你对我姐的了解还不是太深刻,姐夫。

我非常理解我姐的做法,她并非是单单为一个精神病人打官司,她是在为信仰而奔走,她的信仰就是法律,法律是一个神圣而尊严的存在,任何人任何群体触犯法律都应该受到惩罚。精神病院不能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肆竟侵犯人权,不要说正常人要受法律保护,就是真正的精神病人也要受到法律的保护。

我想像不到在中国精神病院竟然是这样可怕的地方,院方无视医生职业操守,打着政府公办机构的幌子,大规模的公开化的侵犯公民的人身权利,这属于制度犯罪,非常可怕的制度犯罪。如果这种错误的医疗制度得不到纠正,那么将人人自危,包括你常雨泽都有可能被人强行关进精神病院,只要政府领导认为你的行为可能会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就会动用这条可怕的医疗制度。我姐曾经到这样的精神病院进行过诊治,我现在想起来感到非常后怕。

幸好我已经换成美国国籍,不是中国人,你们国家的这个荒谬可怕的医疗制度不敢对我实施,否则的话,我们外国人连最基本的人身权利都得不到保障,谁还敢来中国投资啊,连自已的小命都保不住,哪还敢赚钱啊。

你没有在国外生活过,想象不到我们美国人对法律是多么尊崇,因为法律是保护我们每个美国公民权利的最有力武器,有了法律保护,即便是美国总统也不敢随便侵犯一个普通公民的权利……”

常雨泽不想听她说教,立即打断她的话:“其实,我并非不支持她做这些有益的事情,我主要是顾虑许娜,我听说许娜搬到上海住了,徐虹要是去上海,说不准这个女人又会找她嘀咕什么。”

他不想跟她辩论这些内容,他知道这种“精神病人收治制度”存在许多漏洞,甚至包括相关法律也有很多需要完善的地方,但是他不想让一个外国人站在国家的高度来指责他,指责他的祖国,新中国成立才几十年,美国建国两百多年,两者没有可比性,

“呵呵,姐夫,这种话你不应该说出口,要是当面和我说,我会刮你鼻梁羞你。该信的人你偏不相信,不该信的人你却结盟,最后怎么样,又被许娜阴了一把吧。”

“你怎么知道,许娜给你说了什么?”常雨泽担心妻子也知道这件事情。

“是的,许娜都给我说了,可能她也不会全部告诉我,只是让我知道我该知道的那部分内容。许娜现在又可憎又可怜。她的品行和她曾经做过的那些坏事,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与她结交。我姐对她多么好,最后她还跟你说我姐的坏话,虽然她不承认,但是我相信她一定说了,否则她不会取得你的信认,跟你结盟。

她又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当她老公被限制自由后,她顶着被人误解的罪名偷偷替她老公活动,希望能减轻她老公的罪行,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说明她对她老公是真爱。另外,她是一个好妈妈,她非常爱她儿子,为了保护她的儿子,她不惜放弃女人的尊严,四处向人低声下气的乞讨,甚至还向她最痛恨的变态郑低头乞讨。

你知道她最后为什么又背叛你,投奔变态郑吗?因为她急需要一笔钱,变态郑曾是她最牢固的情夫,她认为变态郑会是她的救命稻草。”

“她为什么要急用钱?”常雨泽想不明白,他认为许娜在外面还有一些投资,生活虽然有些窘迫,但是还不到衣不裹腹的赤贫状态。

“听她说她老公以前跟放高利贷的借了一些钱,现在人家要帐来了,开始只是一小笔数目,现在利滚利已经变成一大笔钱,人家逼着许娜还钱,否则会伤害她的儿子。许娜因此才不得不向变态郑低头,跟他乞讨了两百万,她虽然是跟你结盟,但是你能给她提供这么多钱吗,即便有你会情愿借给她吗?

许娜也跟我借钱了,我借给她三百万,等于是她在我公司里的投资收益,我先预支给了她。如果看她以前对我心怀恶念,我不应该帮助她的,只是我感到对她有些欠疚。她老公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就限制人身自由,在没有开庭审判的前提下,他公司的全部财产都被查封变卖,由于政府领导的关照,我从他公司名下得到几块土地资产,价格远远低于市场价,但是我并非很高兴,我感到这象强盗行为,通过非法手段掠夺他人的合法财产。这种事情非常荒谬,这在国外几乎是不敢想像的。

许娜之所以要搬到上海住,是因为她手里没有多少钱财了,她害怕再有债权人拿她儿子说事,她是躲债去了。她去上海还请我帮她联系工作,希望能到我的美容会所工作。雪中送炭总比落井下石强,起码她会念颂我的恩情,所以她把跟你结盟的事情都主动告诉给了我。”

许娜不是说郑卫华给了她三百万吗,怎么从殷蔓蔓嘴里出来变成两百万了,肯定又是这个女人撒谎,目的是从殷蔓蔓手里多借点钱,他说:“许娜这个女人两面三刀,你也不要相信她的话。”

“我知道,我不会听信她的话。在中国,我只相信我姐,因为我姐从来没有伤害别人的恶心,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向善的。除我姐之外其他任何人我都是听其言观其行,说得再好听也不行,我要看他们的实际行动。包括姐夫你,不要对我花言巧语,我可是要看你的实际行动噢,爱我姐就要拿出爱我姐的行动来。只要你全心全意爱我姐了,那些流言蜚语就会不攻自破。

至于许娜,不管她说过多少抵毁我姐的话,你都不要听信,你认为我姐会跟那个变态郑出国吗?可笑至极,我姐爱你,爱露露,爱你们的小家庭,也爱你们的国家,她比任何人都爱得深沉,假如真有国难当头,我姐不会象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员那样出国避难,她会跟她的小家和大家一起共度危难。

我不会劝你放弃跟变态郑的斗争,但是我劝告你放掉对我姐的一切猜疑,我姐现在是爱你的,是在一心一意和你一起维持你们的幸福家庭。你千万不要再让猜疑毁了我姐对你的感情。到那时,我再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了。放心吧,姐夫,我姐现在一切行为都正常,她跟变态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姐夫,不要再小心眼了,要象个绅士那样,不然我瞧不起你噢!”

殷蔓蔓用她嘲笑嗔怪的话语堵住了常雨泽的猜疑,面对这样一个伶俐聪慧的女孩子,他觉得要是再怀着心机通过她来打探徐虹,反倒是他太下作了。

是的,可能真是关心则乱,是他多疑了,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庆典活动,他好放手跟老东西决斗,那份举报材料一定能重创老东西。他承认,现在正是特殊时期,关键时期,考虑问题一定要统盘考虑,既要对妻子抱着宽容之心,也要有所防备,万一真象许娜所说她准备随老东西潜逃呢?不不不,一定不会,殷蔓蔓现在跟她无话不谈,肯定能够清楚判断她的心事。只是,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重新启动张锋以前的角色,让他监督郑卫华,顺便关注徐虹的举动,一切只有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让人放心。

接下来的一件事情,促成他的考虑得以实现。

8-44低调处理6

两天后的一个中午,常雨泽意外接到张锋的电话:“大哥,你没有得罪税务上的人吧,他妈的税务局这些混蛋今天没事找事,说咱店偷税逃税,要查封咱的店!”

“不可能,国税地税都有我的朋友,从来没人来店里查过税!”常雨泽感到很意外,从开店至今没有任何单位任何人找过事,那些职能部门都知道玉洁店是他常雨泽的,国税局地税局都有他的熟人,还喝过几场酒,并且他每月还都象征性的交点税款。

“我看这帮子人是吃饱了撑的,也不打听清楚就来店里找茬,查封了咱店的帐本,听说李会计吓得心脏病都差点犯了。陆文凤一开始也不给我说,她以为她能摆平,哼,连店里的东西都看不住,瞎逞能!

后来我才知道,我一听就来气,开着‘老子来死’直接追到稽查局,跑到那个管事的啥球李科长办公室,我就在他办公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知道这家店是谁开的吗?你敢找店里的事就不怕你上头找你的事!

靠,啥狗屁科长,在我面前他连屁也不敢放,还给我倒茶给我赔礼,说他们是身不由已,是上面领导安排他们这样做的,说是有人举报咱们店偷税逃税,他们只是逢命行事。他说他们都知道这家店是大哥你开的,税务上的人从来没有找过事,这次也是例行公事。”

“他真这样说了,门店是我常雨泽开的,知道是我开的还来店里找事?”常雨泽更感到奇怪,既然知道店是他的,就应该知道他的身份,不说**局这方面,单是市法院院长女婿这块招牌就不是这些一般税务人员敢动的。再说都在归德市工作生活,单位之间谁没有个事情相互照应。

“那个球货李科长是这样说了,不过大哥,我当时可不傻,我没有承认店是你的,我知道你们吃公家饭的不准在外面做生意。我就说,靠,你管得宽啊,你还是工商局的啊,连谁开店也管。我说你甭管这家店是谁的,现在是我张锋在店里管事,你这样找事就是砸我张锋的饭碗。大哥,我这样说没说错吧。”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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