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土司吐司
雷雨依舊下，可這時候的顧元亮和顏天君還沉浸在剛才歌舞昇平的氣氛中……
快活，
亢奮！
“怎麼樣，顧兄。我帶你來沒錯吧，見見世面沒什麼不好！”上了馬車，顏天君自誇說道。
“在下多謝顏兄關照。”
顧元亮忙著感謝對方。
這話倒是不假，
在京城嘛，總要有點人脈才行。
自己是怎麼起來的，在這些年裡顧元亮看得太清楚了，沒了人脈還是寸步難行。
“顧兄客氣了，還是顧兄通情達理……你記得那宋忠書麼？他就是個死腦筋，據說到了督察院做事，如今辦事起來一點情面都不留，稍微跟他說句話都以為是要賄賂他，你知道背地裡被人叫什麼嗎？”
對話中突然提及另一個人。
宋忠書，
同樣是制科起來的人，但因為是甲等，所以有選擇的權利，進了督察院。
“什麼？”
“宋鐵頭！！”顏天君笑起來。
“這人軟硬不吃，整天就是王法掛在嘴邊……張口王法閉口立律，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我們都知道什麼是王法……那是什麼，是陛下頒佈的法才是王法。”
酒勁上頭，顏天君說話也大膽了一些。
好在大雨傾盆，除了兩人之外誰都聽不見！
“顏兄……”
“噓~噓~”亢奮中作出噓聲的手勢，“明白，明白。天子不言，我就是見不慣宋忠書那副嘴臉而已。”
片刻，話鋒一轉想到另一件事。
“對了，顧兄。剛才有人問我，我估計他們也問過你了，這事咱們兄弟才說……你說最近皇商大量收購鹿皮是為什麼？我聽說是張首輔授權禮部尚書去做的。”
“這個……我也不知。”
顧元亮疑惑的表情。
“我只記得這事發生在上次朝堂大吵的時候……據說因為上次糧草被奪的事情陛下要斬首金吾衛顧士彰將軍，可因為西境出了叛軍，再加上朝中有很多人都幫顧將軍求情，所以為這事一直在吵。”
顏天君是京城人士，對金吾衛顧士彰有點了解。
“有人求情是必然的，顧將軍祖輩父輩都是京城衛出生，都帶過十二衛的兵馬，很多現在的老將軍還跟他們結拜過呢，出了這種事情，肯定會求情。”
“但丟失糧草這件事太過嚴重了，即便有人建議讓顧將軍戴罪立功，也引發了一頓爭吵……那之後不久，禮部就開始大量收購鹿皮了！”
兩人將將事情梳理了一遍，還是找不出皇商的目的。
不過，朝中做事自然有朝中的道理。
兩人不過是個摘抄記錄的小官，位微言輕，也就嘴邊說說罷了，沒什麼作用。
“但西境的事情你可得多留意，我感覺西境這事要牽扯不少人！！朝廷已經決定處理一批人，又同時要剿滅叛軍。”
第937章 快人一步，又慢人一步
回到家裡已經是深夜了。
一直焦急等候在外的殷柳柳總算見到了顧元亮的身影。
“官人，您去哪兒了？怎麼現在才……”
儘管下著大雨，周圍都是溼潤的冰冷空氣。
可走近後還是能聞到一股酒味！
“官人，你去喝酒了！”
殷柳柳雖不喜歡顧元亮去酒樓那種地方，可自己原本也在戲園待過，知道官場中很難做到完全不參與其中。
想要在京城立足，這種交際免不了。
心中不願，但想到夫君是為了這個家著想，也就寬心了。
“就是左英殿的顏天君，他帶我出去逛逛……娘子，我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什麼才是京城的酒局了！”
藉著酒勁顧元亮說話也激動了起來。
“是是，官人先進來吧，彆著涼了！”
殷柳柳讓人帶著顧元亮進屋……
一碗解酒湯下肚，顧元亮才稍微清醒一些。
“官人又去什麼地方喝酒了，身上還有味道呢！”
進屋了，沒風。
殷柳柳這才從顧元亮身上聞到別的味道。
心想著不糾結，但話語間多少帶點埋怨。
“夫人勿怪，夫人勿怪……天冷，那地方關著門所以才這樣，再說了我是去見了京城各大世家的執掌者，這樣的人對我們以後在京城立足很有幫助！”
又提到了立足京城，那殷柳柳也沒什麼話好說。
只要官人還想著這個家，對自己來說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對了，官人。今天那個宋忠書的屬下又來了一趟家裡。”
“宋忠書？！！”
顧元亮和顏天君回來的路上還提起這個‘宋鐵頭’呢，他怎麼過來了？
“他來幹什麼？”
宋忠書雖然是這次制科的同期考生，
可對方的性格與眾人格格不入，進入督察院後更是成為一個刺頭，誰見了都頭疼，顧元亮自然也不喜歡。
“沒說什麼特別的，就是讓人來提醒你……噢，對了，還留下一份字條。”殷柳柳突然想起來，於是讓人去把自己收好的字條取來。
片刻，
丫鬟將東西遞過來。
殷柳柳之前沒看，也趁著機會一起。
字條上大概的意思是讓官人做好每次朝會的摘抄以及陛下的言行，他每個月都要去右文殿檢查一次……
然後還說他最近發現京城裡不少達官貴人都喜歡聚在一起玩樂，當朝陛下最討厭私下朋黨勾結，所以做個提醒。
至於為什麼提醒，最後還補充了。
因為官人是南境來的官，又是當年王遊王大人提攜上來的人，不要辱沒了王大人的名聲。
“混賬東西！”
看到這裡顧元亮也發起火來。
“他宋忠書算什麼東西，一個西境的落魄士族，只不過得到陛下和楊大人的賞識就認為可以對所有人指指點點？”
氣得站了起來，
旁邊的殷柳柳還不忘安慰幾句。
“官人別生氣，我覺得宋大人也是為了你好……官人想想，你剛到京城為官，根基又不穩，行事自然是小心謹慎的好，要不然還給王大人抹黑！”
顧元亮先是嘆了一口氣。
“夫人有所不知……恩師若在京城，我自然不會做這麼多事情，更不會與其他官員私下有交際。可恩師畢竟不在這裡了，他的影響力如今也在慢慢消退，你算算還有誰？”
吏部周正，刑部顏文。
這些算是與恩師比較要好的官員了。
可顏文顏大人已經準備告老還鄉，這刑部日後是誰來接手還不一定呢！
至於周大人，
那可是舊黨一派的領頭人，
眼下還有些威望，可誰都知道陛下對新政的期待越來越強，不知道周大人還能堅持多久。
至於恩師原本的兵部！
只能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葉正初葉大人絕不會再讓恩師插手兵部的事。
那唯一還剩下的就是督察院以及一些可交可不交的官員了。
督察院楊邢大人不會對任何人徇私，這一點不會改變……
其餘人嘛，就是地位在的時候能相互聊，不在了就不會見面的型別。
“京城的確如龍潭虎穴，可這京城也是距離天子和朝堂最近的地方，我們要在這裡生存下去，就不得不按照這裡的生活方式，有時候進入一些圈子也是必要的。”
殷柳柳不懂這些，
可這既然是官人的抱負，那作為妻子的自己一定全力支援！！
“嗯。”
…………
南境正在為如何安置災民的事情發愁，而京城則是穩如泰山。
唯獨西境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柳星平原本以為自己集結西境守備軍再加上各大幫派，一定能將丟失的糧食給找回來。
誰知道西境竟然會出現暴動，從幾個縣城開始不斷冒出叛軍，甚至有個縣城直接把當地官府都給燒了。
導致轄內官員大量出逃，結果又頻頻傳來被追殺的訊息！
可即便這樣只要晉州無事，柳星平也可以組織當地官兵平叛，如果再加上西境黑羽騎，相信很快會將叛軍剿滅。
然而平叛的將軍，居然還是送糧的顧士彰！
“你是說陛下也沒法立即處置顧士彰？”柳星平驚訝地說。
“也不是不能處置，但至少要把他帶回京城再說……絕不能在這裡就地正法。”
面前，表弟柳士已無奈回答。
啪~
桌子被重重敲響。
為何這樣，為何這樣……
每一步都差了這麼一點！
就差這麼一點……
先前柳星平為了平息各大幫派以及全城百姓的憤怒，主動把顧士彰推到前臺。
給百姓一種都是顧士彰的失誤才導致沒了救濟糧的“事實”。
畢竟當初是自己答應了他們幫忙滅災，就能得到糧食！
如今糧食沒了，
得推出一個替罪羊當眾斬首才能平息，否則官府信用何在。
然而……
讓自己沒想到的是，京城十二衛隊居然大部分都站出來為顧士彰擔保，至少讓他回京城了再受罰。
這其中定然是顧士彰向其他十二衛隊的將軍們求救了。
大周朝設立四大軍隊，
除了京城衛之外其餘各地都有自己的軍隊……
最初是為了穩固大周江山而立，可隨著時間推移，這四方軍也漸漸形成了自己的圈子。
柳星平早就知道京城衛私底下稱兄道弟的事，只是沒想到居然能聯合讓陛下都難以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