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548章

作者:錯哪兒了

  “隨聖器之威,衝陣!”

  隨著一聲怒喝響起,虛無的高空之中,靈鑑仙光迸濺,天書瘋狂翻卷,仙鼎與道碑也在同一時刻呼嘯而起,轟然殺破了遺族的前線大軍。

  無數妖族騎兵在十餘位妖王的帶領下開始瘋狂殺入,而靈劍山的弟子也呼嘯而起,劍氣長城在無盡的黑夜之下轟然下落。

  山河瞬間破碎,大地裂出深深的溝壑,無盡的廝殺聲從開始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曾停息,漫天血霧成團爆開,隨後在陰冷的空氣中凝結成血雨傾盆而下,殘肢斷骸一時間鋪滿了大地。

  僅僅一次衝鋒,人妖聯軍突進十里。

  “再來一次。”

  就在衝鋒的勢頭漸漸在遺族的抵擋之下變緩的時候,靈劍山小鑑主御空而來,朱唇輕啟之際,那不斷嗡鳴的靈鑑再次釋放出仙光,隨著她的劍意凝聚成一道巨大的靈鑑轟然殺下。

  面前,一望無際的遺族大軍就像是被熱油滴入的冷鍋,一陣沸騰之間殘屍橫飛。

  霎時間,剛被拖慢的聯軍再次一鼓作氣,帶著不屈的鬥志再次殺入十里。

  而後三十路大軍開始四下分散迅速朝著兩邊分散,十分默契地開始將戰線拉長。

  這是人妖聯軍出征之前就計劃好的,從發起戰爭的一瞬間就要如雷霆直擊,趁著遺族的措手不及之時,以猛烈進攻佔據初步優勢。

  而後在遺族的反撲之際散開,避免過於嚴重的傷亡,並尋找時機進行小規模合圍。

  “祭壇的方位應該是在那個地方,第二峰後方。”

  隨著一切按照計劃展開,顏書亦手持靈鑑落在了剛剛被佔下的山崗之上。

  而尤映秋早先一步到來,正手捧繪製的地圖,手指西北山峰的方向。

  執器者的任務也是與遺族大軍交戰,但細節之處略有不同。

  他們的首要任務是配合大軍開啟局面,但後續的任務則是在陣線被拉長、戰局被打亂的時候,自薄弱之處殺至祭壇之中,直面遺族聖皇。

  而此刻,透過四周圍的參照,在山勢阻擋、天際被夜色矇蔽的情況之下,尤映秋已經迅速地判斷出了祭壇所在的準確方位。

  只是期間遙遙幾百裡,幾乎全都是瘋狂拼殺的遺族,真正想要到達那裡也並非易事。

  顏書亦此時看著尤映秋的指向稍稍點頭,而後猛然起身再次殺向虛空。

  同時,夜空下的三十路大軍也在不斷拉長陣線的同時猛烈衝鋒。

  進攻節奏最為強烈,且收效最好的是西側的五路妖族大軍。

  此時,隨著數位妖王飲下祖血再次返祖,原本已經蓄積了反攻姿態的遺族大軍再次被狠狠殺穿了一個缺口。

  嗡!!!

  一抹雪亮的寒芒倏然而起,封陽身穿紅銀寶甲,握鐵槍而行。

  璀璨的妖力迸濺之間,鐵槍祭出便如蒼龍凌空橫掃八荒,與哥哥夜寒一起轟然殺開了那道缺口。

  但就在他們不斷深入之際,隨著數道恢弘的氣息轟然出現,已然惡化的遺族將臣從天而降,攔在了他們的身前。

  倏然之間,妖族眾人凝住了眼眸。

  而同一時間,高天之上,顏書亦那以鑑為劍的第二劍也並未落下。

  轟的一聲巨響,彷彿天穹炸開一般。

  夜風之中,三皇子歿淵身披夜色現身,揮手阻擋了那計劍殺,而後又猛然握住一角黑夜,震開了隨後而來的天書。

  而在西側的不遠處,二皇子寂晅也於夜色之下現身,騰空的一瞬就完成了惡化與借天之力,以夜色的威能狠狠攔下了另外的兩尊聖器。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吃下這眾生氣撸�

  遺族是被蒼天眷顧的種族,無論是神魂、體魄,抑或生命形態都不是其他種族能比的。

  所以即便是面對人族執器者,這兩位遺族皇子仍舊高傲不已,充滿了蔑視。

  唯獨有一個意外,就是當日殺了他們皇兄的那個年輕人族。

  那是唯一一個能讓他們想起恐懼是什麼味道的存在,而在後來的反擊戰,那人手持五件聖器抵擋了他們父皇的虛影,更是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所以在戰爭開始之時,他們兩人並沒有著急動手,而是一直在找尋那個人族的身影,直到確認他未出現才出手抗衡聖器,終於攔下了人族強烈的攻勢。

  可問題在於,那個人族去哪兒了?

  歿淵與寂晅立於虛空之間,血紅的眼眸不斷掃視,眼眸之中帶著強烈的不解。

  那幾乎是人妖聯軍之中的最強戰力了,即便那人跟他的父皇仍舊天差地別,現身也不過螳臂當車,可所有人都在拼命的戰事,他怎麼可能不出現。

  與此同時,中州西北,人族先賢聖地。

  自遺族復甦的力量沖垮了此處的虛空之後,這片曾經的聖土便已淪為生命的禁區。

  目光所及,天地間裂痕密佈,如同被打碎的琉璃,強烈的虛無之氣不斷從裂縫中瀰漫而出,早已將四周的山川河流盡數湮滅,化為烏有,只留下無盡的毀滅氣息,在死寂中咆哮。

  而在這片極度破碎的天地核心,卻有一道玄光之門在裂痕密佈的天地間孤立著。

  這是先賢聖地的入口,每年天道會之後,丹宗掌教元黎都會為獲得名次的修仙者開啟此道光門。

  但今日這光門卻沒有先前那般平整,反而到處都是缺口,如同被人硬生生撕開的一樣。

  因為遺族是被鎮壓在聖地之中的,所以當初的那股衝擊是由內而外展開的,這也就是導致了聖地內部的開裂更加可怕。

  甚至,這內部空間中的爆響聲至今都沒能平息,意味著其中的裂痕還在不斷地擴大。

  就在這片連時間都彷彿要被攪碎的絕地之中,一道白衣身影正艱難地穿梭著。

  季憂如同暴風雪中的孤鶴,手託一尊古樸的三足兩耳銅爐,在不斷生滅的空間裂縫間騰挪、疾馳。

  他要去最深處,穿過這無盡的虛無之力去往最深處。

  但就在他好不容易闖過外圍區域,試圖繼續往前深入時。

  倏然間,一道濃郁的虛無之力如同決堤的江河,從最高處一道如同深淵的裂縫之中猛然衝出,朝著他狠狠撲下。

  這些虛無本身並無意識,卻嚴格遵循著天地間最底層的法則,吞噬一切,將萬物歸於初始混沌,任何試圖靠近、改變其狀態的存在,都會引發它最本能的吞噬。

  轟!!!

  氣勁狂湧間,季憂的身形猛地向後翻飛,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致命的吞噬

  然而在他後撤的路徑左右,兩道原本相對安靜的空間裂縫瞬間感知到了這“異常”的靠近,立刻爆發出海嘯般的虛無浪潮,一左一右,朝他夾擊吞沒而來!

  季憂猛然震掌,自丹宗借來的天地洪爐瞬間浮空。

  嗡鳴聲中,這洪爐一陣狂顫,無盡的丹光如同決堤的洪水一樣狂洩而出,著那虛無衝去。

  天地未形之時,馮馮翼翼,洞洞灟灟。

  而後道始於虛廓,虛廓生宇宙。

  所以這虛無之力絲毫不亞於天威,強大吞噬之力直接壓得那方天地洪爐一陣亂顫。

  此時季憂發出一聲悶哼,而後雙臂猛然發力,帶著火熱的氣息狠狠向前頂去,並以磅礴氣勁催動洪爐外洩丹光。

  丹光來源於天道,蘊含著極致磅礴的生機與造化之意,而隨著洪爐中的丹光越洩越多,那狂暴的虛無終究如沸湯潑雪,被生生安撫、平息、化解,吞沒之勢驟然一滯。

  趁此間隙,季憂猛然踏步,直接闖入了這片裂痕縱橫的區域,而後在一處稍微平穩的地方落腳,而後向著四面八方看去。

  司仙監監正賀靖元抵達藍珀山城後帶來了匡盏乃烙崳怂烙嵵猓脑捴羞傳達了一個訊息,那就是故事之中的人族氣摺�

  根據其所言,在他們信以為真的謩澲校饺裘鲬撌且允匾谷说纳碥|強行融合人族氣撸@得超然之力,成為天下共主。

  但遺族的復甦讓他們恍然大悟,自己是被騙了。

  不過在季憂看來,這個欺騙了他們所有人的謩澆灰欢ㄈ际羌俚摹�

  一個原因是他斬殺楚河的時候,曾親耳聽到過他說他們動手之前斬斷了人族氣吲c天道的連結。

  另一個原因在於先賢聖地開裂的時候季憂到過這裡,也確實從裂縫之中拿到了一縷氣撸f明先賢聖地當真是氣邠伍_的。

  司仙監也好,鎮北軍也好,包括方若明,他們能夠在十幾年間一直在暗中推動整個局勢且未曾暴露,就足以說明他們不傻。

  虛假的謩潟┒窗俪觯茈y騙得過他們,只有一件真實的謩澆拍茏屗麄兪畮啄耆缫蝗盏貓远▓绦小�

  所以季憂相信,這個謩澲嘘P於氣叩恼f法絕對不是假的。

  那麼既然守夜人可以融合氣撸匀灰部梢浴�

  他家的那個傲嬌鬼其實也想到了這一點,但因為擔心他的安危而沒敢說,直到季憂將歸還聖器的事情交代給她,他們才清楚彼此都想到一起去了。

  遺族聖皇太強大了,根本就不是奮不顧身、前赴後繼就可以戰勝的,他們需要一份超天的戰力,而唯一的機會就在此處,這也是為何他沒有隨軍前去,且把聖器歸還的原因。

  他需要時間去尋找氣撸残枰獣r間融合氣摺�

  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希望執器者能有足夠的力量撕開遺族大軍,拖住遺族聖皇的行動。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有一線生機。

  季憂幾經環顧,而後輕輕伸手,掌心之中浮現出一抹游魚一般的金光。

  這是當初先賢聖地開裂之時,他從妖族與蠻族的圍攻之中搶到的一縷破碎氣摺�

  原本不知道該怎麼用,就一直存在身上,此時倒是有了用處。

  因為人族氣咦鳛橐粋整體,相互之間必然是有感應。

  果不其然,隨著他釋放了那縷氣撸@游魚般的氣咧饩拖袷鞘艿搅耸颤N牽引一樣,在顫抖之中朝著西北方轟然飛去。

  見此一幕,季憂微微凝住了眼眸。

  因為那游魚飛去的方向是整個先賢聖地中破碎最為嚴重的地方,整個空間都已經被虛無佔盡。

  如果先前的那些還可以稱之為裂痕的話,那麼此處只能被稱作坍塌,根本無從透過。

  此時的季憂想起了顏書亦,想起了元采薇,想起了封陽,想起了家中的女兒,也想起了那個書生,沉默半晌,而後邁步走向那片虛無。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

  季憂此時很想吟詩一首的,但想了半天也只有一首孤勇者入腦。

  而在哼唱幾句之後,他猛然祭起了手中的洪爐。

  那尊天地洪爐頓時在一陣狂鳴之中沖天而起,傾瀉出無數丹光轟然地附著在了季憂的身上。

  同時,他也已經將渾身氣勁催發至巔峰,隨著那游魚之光的方向,狠狠衝進了那片無盡的虛無之中。

  剛剛闖入那虛無間,季憂就感受到了一股近乎要撕裂他的力量橫衝而來,此時,護住他的丹光就像是被煮沸了一樣開始瘋狂迸濺。

  “噗!!!”

  隨著一口鮮血噴灑而出,季憂僵直了身形,衣襟之前彷彿開出了無數紅梅,嬌豔而妖異。

  沉默許久,季憂再次邁步,於強大的碾壓之中狠狠向前。

  而每當他走出一步,他肉身、意識就在被不斷重創,以至於他的視線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再加上虛無本就是一片黑暗,更讓他難以視物。

  “青年自有青年狂,身似山河挺脊樑……”

  “敢將日月再丈量,今朝唯我青年郎……”

  “敢問天地試鋒芒,披荊斬棘誰能擋……”

  此時季憂想到了更為合適的一首,滿嘴鮮血地哼唱著,繼續忍受著那幾乎要碾碎他脊骨的疼痛繼續向前挪動。

  不過在不知走了多遠之後,他開始隱約看到一抹光亮。

  每往前一步,那抹光亮就變得越發刺眼,而從氣息之中,他能感受到那和自己搶到的那抹氣咚槠跬础�

  季憂感覺自己的呼吸正在變弱,於是伸手喚出了儲物葫蘆之中的藥匣。

  他看不清那些藥匣的標籤,只能把所有藥瓶的瓶塞都解開,而後一把把地把它們全都填入口中,一股腦地煉化著,向著那盛大的光芒不斷走去。

  最終他在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了一片璀璨而炙熱的金光,彷彿一條盤踞於蒼天的巨龍,也在低頭俯瞰著他。

  轟!!!

  青州北部,隨著遺族兩位皇子及無數將臣的加入,此地的戰事開始越發激烈。

  四宗聖器本為誅殺而來卻被攔下,於是在觸及目標的剎那間陡然轉變,由凌厲的殺伐之勢,化為沉重的鎮壓。

  天穹彷彿傾覆,無形的力量如潮水般洶湧而下,瞬間鎖死了兩人周身的氣機與動作,空氣凝滯間連風都被壓得無法流動,唯有聖器所散發出的煌煌天威,如天神震怒,徽炙囊啊�

  也正在這一刻,妖帝那偉岸的身影狠狠撕裂了夜幕,驟然現身。

  他周身沸騰著熾烈的金色妖力,如同燃燒的太陽,將半邊天宇映照得一片輝煌,直接揮拳便朝著被聖器短暫鎮壓的三皇子歿淵轟去!

  前次大戰之時,遺族臨仙並未全然伏誅,而是逃掉了兩個皇子。

  對於此事,他們一早便有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