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446章

作者:錯哪兒了

  “?”

  季憂轉頭看去,便見方驤朝其怒喝。

  “你身為天書院弟子,自然受天書院庇佑,而今在道場之前,二位殿主自然不會叫你出事,可你怎麼忍心因自己的私慾挑起仙宗對立?!”

  何燁見狀也忍不住開口:“身為天書院弟子,也該是要為師門考慮的。”

  四方和聲讓其他世家都忍不住議論紛紛,心說這二人不愧是掌控一方世家老精明,此時開口的倒是恰到好處。

  如此一來,既給了天書院臺階,也能夠將雙方戰意拖住。

  只要季憂當真放下固執,低頭認錯,這凝重的局勢便可不破而解。

  但他們唯一不清楚的,是那東西為何不能被仙宗所得,換句話說,他們並不清楚季憂不肯將其交出理由。

  但季憂並未開口,也未動手。

  這一幕不禁惹惱了依靠天書院的一眾世家,呵斥聲瞬間於悟道場中響起。

  “你竟還是執迷不悟?!”

  “你真是太過不知天高地厚,早知會有今日,天書院當初就該對你嚴格管教!”

  “鄉野私修就是鄉野私修,根本就不懂何為大局!”

  “你真以為受天書院庇護,你便可全身而退?你這樣做只會置天書院為危難,最終仍舊難逃一死!”

  趙雲悅等人也在緊張注視著這一幕,心都懸在了嗓子眼。

  她當年送姻親貼去被拒絕的時候就說過,此人心性極差,自視過高,必會引來災禍臨頭。

  可她不曾想過,他竟然會引來如此大禍。

  不過就在此時,趙雲悅的目光忽然瞥到一抹火紅而高傲的身影。

  一直未曾開過廳堂的西側,靈劍山小鑑主身穿仙袍朝自己走來,雙目之中的寒意如同風雪肆虐。

  趙雲悅眼眸微怔,隨後便流露出一抹欣喜。

  因為她昨日拜託過柳駿馳,而柳駿馳答應她會再次傳訊,還說小鑑主常來觀道,藉此契機覲見成功率會高些。

  她以為是柳師兄的安排奏效了,但卻有些不明白為何是在局勢如此緊張的情況之下。

  不過機會難得,她僅是遲疑一瞬便雙手交疊。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靈劍山小鑑主並未在其身前停下,而是繼續邁步而去。

  而順著她的眼光,趙雲悅微微一怔。

  因為她發現鑑主在看季憂,或者說她一路走來一直都在看著季憂。

  這絕非錯覺,因為論道場上除了死去的霍苦之外就只有季憂一人了。

  她不可能是在看別人,一定是在看季憂。

  見此一幕,不只是她,餘詩柳、王高岑等靈劍山弟子也是有些恍惚,不明所以。

  “靈劍山的人也來了。”

  “四對一,我怕不是要見證天書院的覆滅。”

  “季憂,你看看這些,你莫不是真的要做這名留青史的罪人!”

  在小鑑主現身於論道會場之中時,大批的靈劍山長老也紛紛走出了觀道樓,被眾人瞧見。

  其中亦有兩道上五境圓滿的氣息,令人驚駭不已,也令緊張的氛圍更加緊張。

  畢竟在園中的修仙者看來,靈劍山必然也是來向天書院施壓的,因為從古至今,他們與天書院之間的關係就很差。

  可呵斥的聲音剛落,他們就流露出一絲疑惑,因為靈劍山的眾人並沒有走向問道宗所在的地方,而是出乎意料的走向了天書院。

  “左丘殿主,柴殿主,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兩位前輩安好。”

  上五境的玄劍峰老祖輕輕捋須,站到天書院兩位殿主右側,四道龐大的氣息交織之間轟鳴之聲不斷。

  此時的季憂也轉頭看向了傲嬌鬼,見她出現後不禁輕聲嘆了口氣。

  “他們抓了匡眨移鋵嵰呀洿蛩銓|西送出的,但卻沒能控制得住火氣,而且我至今未見到匡眨闹须y安。”

  “狗佟�

  顏書亦看著他,輕輕喊了一聲,隨後盯著他被濺了血跡臉龐看了許久,伸手從袖中抽出自己的迮吝f了過去。

  季憂伸手接過,擦拭間又見其又從腰間的儲物葫蘆中取出一件外衫,如迮烈粯舆f了過來。

  她新元時節在豐州住了許久,但衣物帶的不多,畢竟帶多了就證明自己是要長居下去,不符合順道前來逛逛的人設。

  所以她常喜歡穿季憂的外衫,葫蘆之中自然也有幾件。

  同樣的,季憂的葫蘆裡也有幾雙她的香襪。

  拿出替換,再自然不過。

  季憂脫下破損且沾滿血跡的外衫,伸手去套袖,而顏書亦則一言不發地為其扯了下袍裾,並順勢為其捋順了衣襟。

  那小表情如同賢妻一般,很認真,但卻又稍顯笨拙的。

  見到這一幕,眾人不禁眼眸凝固。

  靈劍山的入場卻走向了天書院,這讓場間瞬間就陷入了沉寂,所以並不吵鬧。

  於是季憂和顏書亦那兩句簡單的對話也很容易便傳入眾人的耳中,但其中所代表的意味卻並沒有那麼容易猜想。

  甚至有很多人不知道,季憂竟然跟靈劍山的小鑑主是認識的。

  畢竟他們一個是出身於豐州的鄉野私修,一個則是即將掌控靈劍山的下一代掌教,怎麼看也不應該有聯絡才對。

  可他們偏偏認識。

  而認識還不是關鍵,關鍵是女子貼身的迮潦遣荒茈S便給男子使用的……

  還有那件衣衫。

  季憂一直都以貧窮形象示人,主動花錢的時候少之又少,所以衣衫也不多。

  他最常穿的是天書院的仙袍,除外的衣服基本都被人見過,再加如今那件外衫在他身上如此合身,便很容易肯定那外衫本來就是他的。

  可那件外衫是從靈劍山小鑑主的葫蘆裡拿出來的。

  小鑑主的儲物葫蘆裡,一直都存放著他的衣物……

  正在眾人微怔之時,倏然之間,數道仙光從天垂降,帶來了巨大的轟鳴聲,讓所有人都心頭一顫,感覺到一陣恐怖的威壓猛灌雙肩。

  只見遠天之上,一面石鏡呼嘯昇天。

  與此同時,顏書亦邁步走到場間,舉目看向了問道宗、陳氏仙族與山海閣的眾人。

  “你們怎敢當著我的面想要殺他?”

  話音落下,靈鑑之中轟鳴不斷,問道宗、陳氏仙族與山海閣的副掌教及親傳則徒然變了臉色,而左丘陽的表情則有些意外。

  季憂與靈劍山小鑑主有私情,這一直都是他們這些仙宗高層所隱約知曉的。

  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如何認識,又經歷過什麼,自然不清楚這私情的程度。

  是男女之情,還是主僕間地相互利用,又或者類似師徒的劍道傳承,這並不好確定。

  畢竟家事一詞,所能代表的關係實在太多。

  季憂回京之後,五大仙宗私下對仙靈之事商議許久,又派遣了三位長老上山,此間靈劍山從未表態。

  他們便以為季憂與其之間並未有太親密的關係,所以小鑑主也許覺得季憂並沒有讓她得罪其他三宗的價值。

  這是正常的,因為就算換做別人也會這麼選。

  畢竟南方的格局一直都是三宗鼎立,彼此都是相互制衡的狀態,保持了千年的安穩。

  若這種制衡被打破,其中兩宗親近,與另外一宗敵對,那這被孤立的一宗絕對會陷入危機之中。

  尤其是靈劍山內部局勢本就混亂,天劍峰的慾念才剛被壓下不久。

  可誰知她真的站了出來,而且還動用了聖器。

  判斷失誤了。

  因為靈劍山小鑑主的姻親干係重大,所以她才不好表態,一直迴避的。

  但失誤的判斷讓他們為之鬆懈,加了些手段,沒想到卻將其逼出來了。

  季憂此時也在看著顏書亦,一直與儲物葫蘆中的道劍所牽連的靈氣緩緩收回。

  其實關於彼此關係的事情,兩人都極有默契地隱藏著。

  不過既然她出來了,季憂便將剩下的一切都交給她了。

  此時,靈鑑仍在飛旋,而顏書亦眼中森冷依舊。

  “先賢聖地之物關係甚大,我知道各宗都心覺緊張,可最大的問題在於,你們說其中流出之物該五宗輪流執掌,但誰先誰後呢?”

  “不如由我靈劍山先行執掌,諸位可能放心?”

  小鑑主話音落下,問道宗、陳氏仙族與山海閣之間沉默無聲。

  顏書亦見狀輕笑:“你看,我們皆知道那東西極為重要,但卻誰都信不過誰。”

  左丘陽見狀開口:“不知鑑主大人何意?”

  “既然五大仙宗互不信任,那它就不該留在仙宗,不然遲早會引起猜忌和爭搶。”

  顏書亦轉頭看向季憂:“天書院弟子季憂性格剛正,不畏仙威,戰力極高又寬厚良善,即便因過於優秀而惹眼也並未迷失本心,自然無人可以懷疑他的道心純淨,我想留在他那裡再合適不過。”

  合適不合適不知道,但這絕對是光明正大誇相公。

  觀戰臺右側,因為小鑑主出面而鬆了口氣的曹勁松一陣吐槽。

  季憂也忍不住看向了傲嬌鬼,心說自家媳婦兒誇的這個人我好像很陌生。

  不過左丘陽聽到這句後倒是輕輕點頭:“我天書院倒是贊同此意。”

  顏書亦聞聲看向三宗副掌教:“不知其他人意下如何?”

  陳氏仙族副族長思量許久後開口:“若是先前我倒是可以贊同,可今日鑑主出面,與季憂的關係到是讓我有些擔憂,難道鑑主就不會對其染指,要知氣數一事一直都是均等的。”

  小鑑主聞聲冷笑:“我曾經連靈鑑都不想要。”

  話音落下,這位副族長頓時陷入了沉默。

  不錯,靈劍山小鑑主以前連靈鑑都曾拒絕,又何況世間他物……

  有些事情既然鬧到不惜大打出手的地步,就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解決的。

  可問題在於說這三言兩語的,已經換了別人。

  兩個仙宗,面對三個仙宗,差距不太算大,真要打起來定然會兩敗俱傷,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沉默許久,陳氏仙族率先從園中離去,而山海閣也就此退場。

  唯有問道宗,在看到兩家退走之時被一縷劍氣阻攔。

  “匡漳兀俊�

  “在城西萬年縣,自己去接!”

  季憂聽後看向了顏書亦:“我去接人。”

  顏書亦盯著他看了一眼:“關本座何事……”

  “不跟你爭辯,回來再說。”

  顏書亦目送他沖天而去,纖細捲翹的睫毛一陣輕顫。

  此刻,無數人都在看著她。

  她將貼身的手帕遞給了季憂,她的儲物葫蘆中有季憂的衣物。

  還有此刻,她看著季憂離去的表情,都叫他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卻覺得難以置信。

  邱寒月驀然想起他在先賢園瞞著父親找季憂拒絕婚約之時聽他說過的,我心有所屬。

  當時她覺得自己是世家千金,下嫁鄉野私修會被恥笑,並未在意這句話。

  至於何靈秀,她先前便從舅舅口中得知過此事,但卻一直不曾相信,直到親眼見到今日種種,心境禪理不止。

  同時無法回神的,還有何家家主何燁。

  他當時的安排女兒招婿,還允許他入贅後可以暗中納妾,自以為對方必然不會拒絕,誰知對方連回帖都沒有,於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