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千年世家聯手行禍讓仙宗世家損失慘重,掌事閣弟子也死傷無數,所以五年離院的那批外院學子當中有很大一批都進了掌事閣,這四人也是如此。
薛立走到樓閣之上對著他們輕聲開口:“我放才從西側城門而來,城外官道已經沒有百姓朝此而來了,南城穀場停滿的那些世家馬車也不見了。”
“此話當真?”
“親眼所見。”
聽到這句話,一眾天書院內院弟子及世家子弟不禁在疑惑之中對視了一眼。
這局勢的變化太過突然,讓他們有種猝不及防的感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唯有趙雲悅思索半晌後輕輕開口:“看來他是低頭認錯了。”
“郡主如何得知?”方宄堂夹囊话櫋�
“方才不是說過,世家的糧食需求已經被滿足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是單純的打壓,讓他們在此時停手,唯一的可能便是季憂已經低頭認錯。”
“沒有聽到訊息啊。”
“他定然是為了保留顏面,私下認錯了,你莫不是以為他會像你所想的那般沿著長街一路跪爬?”
聽到這句話,眾人輕笑間不由得失落不已,對不曾見到季憂低頭而感到惋惜。
除此之外,他們的心中還多了許多的不屑。
外界一直在傳什麼季憂看不上仙宗,更瞧不起世家,結果如何。
當受到真正頂不住的壓力之時,他不還是會和尋常人一樣膽怯而退縮,不過如此。
趙雲悅等人一陣冷笑,不由得失去了興致。
方若瑤也在看著那無慮商號的方向,眼眸不禁輕眨。
雖然季憂的身份和地位與她相比已經是天差地別,但在她看來,他們倆還是最合適的。
因為他們都出身於玉陽縣,出身於貧瘠的豐州,也是天書院中為數不多的沒有任何背景的修仙者。
這種共同的身份和來處,讓她覺得他們倆是不同於眾人的。
在她看來,季憂該好好經營,與世家結交,打通人脈關係,不該生出這種心思,以至於現在不得不服軟認輸。
只是她現在與季憂說不上話了,沒辦法給他一個清醒而明智的警示。
不過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並沒有就此結束。
申時三刻,隨著城中的百姓逐漸湧出了城外,連線盛京內外的四條官道上出現了無數滿載的馬車,並隨著一陣車輪轆轆聲進入了城中。
見此一幕,眾人的目光瞬間被再次吸引,轉頭盯向了那些不斷駛進城中的馬車。
趕車的那些人都是中州各地的世家子弟,而且的對茶樓酒肆的眾人而言並不陌生。
因為最近一個月來,他們一直在城中負責為各自所代表的世家收刮糧食,露面了數次,已經被人記下。
可讓人疑惑的是,他們先前都是將糧食叱龀峭猓怀邢虢袢諈s趕著馬車,將糧食又吡嘶貋怼�
酒樓之上,方宄膛c趙雲悅等人不禁又重新回到了原先所站的位置,而其他那些與他們同樣關注此事已久的人也紛紛走上了露臺。
看著看著,有人的眼神開始逐漸睜大。
因為隨著馬車進城,先前被中州世家想盡千方百計而收走的糧食如今被一袋袋重新擺回了無慮商號的門口。
“他們在還糧?!”
趙雲悅露出一抹愕然的神情,連帶著其他人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隨平民入城以來,整整一月間,無慮商號幾乎被扒皮拆骨,眼看著就要支撐不住。
而隨著飢腸轆轆的難民從城外消失,所有人的判斷都是季憂認錯了,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最後低頭的竟然會是那些世家。
這是怎麼回事?
樓上的眾人全都眉心深皺,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而在後續的時間裡,仍舊馬車馬不停蹄地地而來,讓永安與長盛大街再次變得擁堵。
只不過以前的擁堵是因為人多,而此時的擁堵卻是因為被糧食填滿了。
最關鍵是,被送來的不僅僅是糧食,甚至還有一些法器,珍藏的靈茶、靈酒以及一些價值不菲之物。
除此之外,還有山海閣、陳氏仙族、問道宗等仙宗門人多次呼嘯來此,入了司仙監中。
連續三日,盛京之中的事態發展都無比詭異,讓許多世家子弟覺得莫名。
看著這一幕接著一幕的場景,趙雲悅也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找人詢問時卻發現父親已經離京。
直到第四日,她才等到父親歸來。
“父王去了何處?”
“受仙人之命,到鄉下轉了轉。”崇王解下身上的寒裘回道。
“那父親可知道盛京最近發生的事情?”趙雲悅追問道。
“你是說,世家將糧食全都還回來的事?”
“父王知道此事,那您可知曉其中原因?”
崇王坐下來倒了杯茶:“季憂瘋了。”
趙雲悅的眼神流露出一絲疑惑:“這是何意?”
“在世家以驅趕百姓籤工契搶豐州糧產的時候,季憂派了人,去簽下了六州所有耕地,開出二八之分。”
“耕地?”
崇王飲茶後看向寒風凜冽的窗外:“他要的不是錢財,也並非對世家的盤剝束手無策,他一直未動,是在以七大仙宗及大夏聯手定下夏律仙規,剝奪整個天下的稅奉。”
話音落下,趙雲悅的腦子瞬間嗡了一聲,紅唇微張許久,眼眸圓睜。
作為皇室後裔,她很清楚當初的夏律仙規有這麼一條,是大夏驅御萬民生產,有責任以千年前定下的稅額供養仙人修道。
換句話說,需要向仙宗供奉的,其實一直都是大夏。
但簽了萬民工契,租了九州耕地,以後的生產就跟大夏再也沒有了關係。
換句話說,脫離大夏的百姓再沒有義務要向仙宗繳納供奉……
夜色憧憧而來,豐州府季寨之上一陣青煙嫋嫋。
季憂此時正坐在火爐旁,看著各地商號寄來的傳訊。
關於世家送還了糧食,並按照定價付了所需糧食的款項的事他已經知曉,也清楚先前所下發的那一批救濟糧已經有一部分陸陸續續到了百姓的手中。
同時,他還收到了來自天書院長老閣的來信。
上面所寫的只有三個字,收手吧。
另外來信的,還有長生殿主柴澤以及無慾殿主呂奉川,大概意思也是在說他碰了紅線,但只要將簽了契約的魚鱗冊送回,大家都可以當做此事並沒有發生過。
這一封接著一封的信帶著勸解和安慰,讓曹勁松等人一陣的咋舌。
他們在天書院待了許久,一直覺得殿主級的人物是高不可攀的大山,誰承想有朝一日他們會寫信懇求一位沒有世家背景的弟子。
“季憂,此事關係太大了,既已被各方知曉,不如就先停一停吧。”
曹勁松思索許久之後看向季憂:“就算你是按照夏律仙規行事,就算你拿到了簽下契約的魚鱗冊,以仙宗的翻臉不認人的作風來說,他們最後也是不會認的。”
季憂將信丟到一旁:“機會太難得了,不能就這樣放掉,萬事總要先走出第一步才能再談以後。”
其實他的計劃並沒有仙宗所想的那麼激進,也並未想過一口氣砍掉所有稅奉。
說不定明年秋收之後,他仍舊會給出足夠的份額以穩住那些仙宗及世家,再透過不均等份額分化他們,讓事情在這十年間慢慢推進,以減少阻力。
但不管現在仙宗如何覺得,反應如何激烈,他這要踏出的一步都必須要踏出。
因為只有走出了這一步,才會有後續兩步三步。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你不怕死嗎?!
“還在送還,已經一整日了。”
“按照數量來看,先前吃進去的差不多都已經被送回了。”
“我聽說不只盛京,其他郡縣也皆是如此。”
永盛大街兩側的茶樓酒肆之上,議論聲仍舊,但音量卻比之前剋制了許多。
在難民停止入城之後,各地世家的馬車都在不斷湧入其所在的城池,將數量龐多的糧食送回了無慮商號,已持續了整整一日。
如今站在高處俯瞰,便能見到無數鼓脹的糧袋在大街依次排開,堵的所在路段水洩不通的場景。
但無慮商號並未因此將糧食搬回,而是任由其橫置於大街之上。
在這糧食短缺的特殊時期,大街上明明有如此龐多的糧食,但卻根本無人敢動。
甚至就連隨車送來的法器,也處於一個被無數目光緊盯卻始終無人敢靠近的狀態。
整個氛圍就像是凝固在了一起,僵固不化。
但即便表面平靜,他們還是能夠感受到兩隻無形的大手在此事之中翻雲覆雨。
那其中一隻自然是來自季憂,而另外一隻便是青雲天下數以千計的世家聯合。
大部分修仙者都是看了個熱鬧,並不清楚其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但隨著被搶走的糧食又被送了回來,他們卻可以判斷出一個結果。
季憂沒有道歉,但天下世家首先認輸了。
這種結果真的在強烈地挑動著眾人的神經,讓人感到十分不適。
因為人族崛起千年以來,從來只有仙宗能讓世家認輸。
可如今卻有一人,孤身一人,遠在東北靜坐不語,卻壓得所有世家低下了頭。
茶樓之上,無數人端杯靜思,神色複雜。
不管這其中過程是怎樣的,他們覺得這場無形的爭鬥應該要以季憂的勝利而告終了。
但實際上,此事並未結束,相反,它正卡在了一個令各方都感到無比緊張的關頭。
“季憂可曾回信?”
“回殿主的話,豐州方面並無任何只言片語的回應傳來。”
天書院五大主峰前側,雲霧山崖後方的議事閣中,呂奉川聽到座下弟子彙報,眉心不禁深皺,同時這句回應也掀起了一眾長老的議論紛紛。
“他要把這件事做到底了?”
葛長老喃喃一聲,眼神中閃過一絲怯意。
千百年了,他就從未聽說過有人要從仙宗及世家手中剝奪天下稅奉。
且不說戰力、身份,就光說此時此刻的局勢,他發現那個五年前入院,被人叫了許久鄉野私修的學子,如今面對天下之事也已強勢到不行。
“我活了也有近百年了,第一次見到有人如此針鋒相對,卻仙宗第一時間選擇了剋制,而不是直接鎮壓。”
彭長老所坐的位置與葛長老相鄰,此時忍不住一陣喃喃自語。
葛長老聞聲回神,思索半晌後看向彭長老:“換做另一個人怕是已經被圍剿了,但季憂確實是有特殊性的,他撕開天道祭斬殺楚先,理論上而言對六大仙宗有恩,仙宗很難在明面上能對付他。”
“恩情在仙宗眼中一向都是不值錢的,我相信很多人都不會覺得這是恩情。”
“這話不假,斬斷天道祭只是其中最不顯眼的一方面吧,最重要的還是其他仙宗的態度,包括我天書院的。”
葛長老說著話,抬頭看向坐在議事廳中位的代掌教左丘陽。
彭長老聞聲皺眉:“世人皆知季憂並不受天書院待見,他如何能肯定天書院會站在他這一邊。”
“我天書院態度存疑,但他定然確認一定有別人站在他這邊。”
話音落下,兩人不禁對視一眼,想起了在這件事中與天書院一樣保持著沉默的靈劍山。
他們當初也去過東平山脈,其中葛長老差點嘎在那裡,自然也聽過那句家事。
“災禍之後的六大仙宗元氣大傷,玄元掌教身死,陳氏仙族掌教至今再未露面,咱們院長也歸天離世,在蠻族與妖族的虎視眈眈之下,所有人都在避免著不要再有內亂,給別族可乘之機。”
葛長老喃喃一聲:“從他甦醒到離開,不過短短半月,我數次見他滿山遊逛,卻不承想他已經算盡了天下。”
彭長老聞聲捋須:“許是我人族面對妖蠻入侵的猶豫態度,讓他確認仙宗目前最不願意的就是在虛弱狀態下開戰,才有今日的暗流湧動。”
“他坐輪椅的時候想的竟是這些?”
“不如說他一路走來所想的都是這些,不是修仙長生,不是坐擁天下,而一直都是這些。”
談到此處,二人不禁再一次想起了他因救一女童暴露修為入院,隨後出使雪域,劍斬兵王,又在斬敗楚河得入內院後立刻回豐州建立仙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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