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季憂就像是一瓶裝滿了水的水瓶,走的搖搖晃晃,腳步彷彿沉重無比。
隨著他腳步的震盪,那金色的魂魄還在一次又一次不斷地向外溢位,可每一步都要比前一步更少一些。
人族很少有人會修行肉身,因為肉身會限制神魂,以至於天人感應衰弱。
甚至,當肉身過於強大之時,還會徹底將神念囚禁。
季憂煉體數載,一向都格外注意此事,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將其維持在一個微妙的平衡之上。
神魂不斷壯大的同時,肉身的束縛也在不斷增強。
這兩者之間的關係看似是相對不動,但實際上無論是神魂強度,還是肉身束縛都在不斷增強。
他不相信他不想感悟的天道,有人能非叫他去感悟。
季憂咬住牙,繼續保持體內靈火不熄,隨後再次踏步而出。
這是他的第三重關。
在落下的那一瞬,他開始了第三重關。
強烈的束縛感不斷地包裹著他,彷彿要將其碾碎一般。
可這原本的衝關阻礙,此刻成為了他的肉身與神魂之間最為強勁的拉扯,讓他神形緊扣。
五步,六步……
在眾人的視線之中,季憂的步伐逐漸穩健,而那金色的光影身體顫慄的幅度則越來越小。
最關鍵的是,走前兩步的時候,那金色光影都是在他靜止之後才回去的。
但後續的幾步,卻每次都是被生生扯了回去。
見到這一幕,六大仙宗門人怔了許久,眼眸中逐漸閃現出震驚與不解。
他進入了天道祭,卻沒有化道,反而開始向祭壇深處邁步。
而此刻無論是他的狀態,還是他在身上盪漾著的光影,都讓人感到無法理解。
“怎會如此,他在做什麼?”
“他在與天道強行搶奪自己的神魂。”
左丘陽凝著眉頭,一邊說一邊盯著了那道沉著落步的身影,眼眸越發深邃。
此時,被煞氣圍繞的季憂走的越來越穩,腳步越來越快,隨後猛然握拳,氣勁透體而出間渾身震起一陣風浪。
此刻那金色光影再未能出現,轉之而來的,是他眼眸之中無盡的金色洶湧如浪,將他的渙散與恍惚抹去,換上的是逐漸地清明。
左丘陽看到這一幕輕輕張口:“看來天道沒能搶的過他。”
“???”
聽到這句話,六大仙宗及天下世家門人全都露出一副恍惚。
天道引人神魂入天,這根本就是不由自主的事,怎麼可能會有人做到抗拒天道,甚至與天道相爭。
然而事實是,季憂當真進入到了天道祭已經開始的人族祭壇。
天道強邀,他不相應。
原本的死局就此出現了變數,讓所有人一時間都難以反應。
季憂向來神異,但他們沒想到這幾乎成為定局的殺機,竟然也能被他以此駭人聽聞的方式硬生生撕開一道缺口。
轟一聲爆響,眾人猛然回神,就見那道煞氣之中的身影已經踏步衝向了祭壇中心,瞬間屏住了呼吸。
煞氣本來就有著遮蔽神魂的能力,距離一遠便無人再能捕捉他的身影,唯有那些上五境圓滿,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在漆黑的濃霧之間一陣狂奔。
人族祭壇無比廣大,但對修仙者而言這段距離並不算什麼。
季憂邁步而行,越過了無數曾在遊仙會大放異彩的修仙者屍身,在接近中心處時便見到一兩道盤坐的身影。
其中有一道,天靈之間呼嘯著沖天的黑光。
倏然之間,季憂將手臂拉若滿弓,如野獸一般踏地兒而來,同時手中青鋒呼嘯斬下。
哐當!!!
一雙赤紅鐵手猛然鉗住了那柄道劍,強大沖擊直接將四周煞氣切開一道長痕。
楚先雙手接劍,整個人猛然爆退十丈,隨後抬頭看向來到面前的身影,眼神裡流露出一抹難以置信。
因為在天道祭之時,不可能會有人還能中途進入此地。
這件事,他已經驗證過無數次。
“季憂?”
“看來只要殺了你就可以了。”
“?”
季憂看著他天靈的黑光猛然振劍,猛然踏地而來,手中道劍發出一陣清冽的劍吟。
直衝霄漢的劍氣帶著強烈的劍壓,斬出連片的爆響,轟然而來。
楚先猛然揮袍,以赤紅鐵手迎面相抵,瞬間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勁直接壓到了他的雙臂。
噗一聲,其紫色袖袍猛然炸開。
裸露在外的手臂此刻已經開始青筋都炸起,皮肉迅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讓他雙眸不禁驟然緊縮。
但未等片刻反應,下一劍,已經如滔滔奔流橫斬而來。
濃密的火花之間,那劍斬如同狂風暴雨,帶著強大的氣勁與鋒利的劍氣傾瀉而下。
楚先則在其中不斷振臂,赤紅的鐵手如同被燒透的烙鐵,與季憂狂洩而下的道劍在剎那之間進行了數十次對撞。
就在一道環天圓斬被他鐵手消磨之際,這位前玄元聖子忽然揚起嘴角,從其揮劍的空擋猛然握手成抓,抓爆空氣的同時狠狠掏向了季憂的前心。
但就在此時,楚先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臉上。
只見狂暴的氣浪之中,季憂從氣浪之中猛然抓住一把劍,早就在呼嘯的劍氣倏然在其面前綻放開來。
轟一聲,楚先如同斷線的風箏被狠狠斬飛了出去,將祭壇砸出一道深坑。
“好像在顫。”
“?”
站在圍城之上的眾人雖看不透煞氣,卻能看得到那陣陣劍光,對於其在煞氣之中還能兇猛至此一陣心顫。
直到有人開口,他們才回神看向那道沖天的黑光。
等待許久之後,那束黑光果然開始輕顫了起來。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在天道推演中
“你果然很強,竟真的能撕開天道祭前來殺我。”
濃郁如海的煞氣之中,楚先眼眸凝重地從深坑脫身,指縫間開始滴滴答答地往外溢位鮮血。
他以天道祭勘破天道,將此局推演了無數次。
其中一次是陳洛進入了祭壇,被天道放逐,另一次是天書院殿主進入其中,也是未曾踏出一步就身死道消。
百次之間,從來沒出現過有人強行撕開天道祭,與天奪魂,前來殺他的事情。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連天道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此時此刻,偏偏有人強行殺到了他的面前。
楚先看著氣息澎湃的季憂忍不住凝住了眼眸:“殺仙莊,停哽`石,你的事情我一直聽說過,所以我不明白,你為何非要給仙宗賣命?”
季憂目光冷徹地看著他:“自我入天書院起,便總有人說我不該孤身而行,此等浩劫來臨,我總要選個邊站,不靠他們,難道靠你們這種殘殺眾生的。”
“殘殺眾生?”
“豐州大大小小的仙莊,還有那些在你們的實驗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以及,那些被你們當容器的嬰兒。”
楚先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連嬰兒的事你也知道?”
季憂握緊了劍柄:“難道你沒聽說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所以你是來替他們復仇的?那我若說,我們和你一樣也為了復仇,你又會怎麼覺得?”
“?”
“有線報說你去過我楚城,還查了許久,大概也知道我楚家曾與玄元世代為敵,青雲流傳的版本是當年我家老祖被死後剖腹切身,但實際上,是被活剖的,而且每一代都是。”
“七竅玲瓏體先天近道,奈何不掌聖器,這便是我們天生的原罪,七大仙宗都想明白我們的身子到底有什麼秘密,以至我的無數親族,至今還泡在罐子裡。”
“到了我這一代,他們改變了主意,覺得研究不成,那便生育。”
“我的姑姑,我的妹妹,都作為生育機器被玄元仙府帶走,生出無數孽種,想要以此篡取我楚家血統,好笑的是,他們從未能得償所願。”
“而不止我楚家,李家、莊家、都曾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被屠戮滿門,所以我們也是復仇……”
話音未落,楚先的瞳孔倏然一縮,隨後雙手猛然赤紅。
恢弘的劍氣迎面斬來,季憂趁他越說越恍惚,小重山已兇狠斬下。
“別說笑了,為了親人什麼的,若我不清楚你們吸食親人成道,我說不定真的會同情你們。”
“那是逼不得已……”
咣噹一聲,道劍被狠抵,楚先周身竄出黑紅之氣,夾雜著風火雷暴環繞己身。
同時他的手中出現一柄綻著幽藍焰火的鐵刀,暴漲的氣勁瞬間開始鋒利。
“當年我們僥倖得到仙緣,以為終於能夠復仇,誰知服下了果子的人全都在離開之時化為了黑灰,才意識到仙緣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得到的。”
“此後我們蟄伏數載,分析無數,終於發現利用純淨的嬰兒可以將其中的仙緣吸收後帶出,那些新生的力量,便是天道也難以下手。”
“於是我們將其煉為嬰丹,安排人服下,卻沒想一旦服丹者升境,泯滅之劫便仍會出現。”
“思索許久之後,我們減弱了劑量,將一枚嬰丹分為無數份,送給被選定之人服下,將劑量控制在升境之前,我們將其稱之為種子,利用他們的靈元來淨化這份仙緣。”
“而分離出來的仙緣中還有另一種物質,可以令人異化為怪物,我們將其稱作為吸收者。”
“種子將靈元淨化之後,我們會安排吸收者將他們轉化的仙緣吸收,最後養成無序血肉,而我們則是收割者,透過吸收他們的氣血來摘取最後的果實。”
“但是,非直系親屬將其吸收,會出現敗血症狀,全身潰爛而亡,所以吸食親族,是迫不得已。”
“而他們的犧牲,是為了家族的榮耀……”
一瞬間,強烈的黑光從其手中轟然而落,強烈的殺意狠狠劈落將劍氣到轟碎。
楚先猛然揮刀,同時又一束黑光狂劈而下。
鋒利的氣息與季憂的劍氣狠狠撞在了一起,爆裂的聲響引得四周圍風起雲湧。
這位前玄元聖子已經一改方才的苦撐之勢,隨著渾身氣勁爆發,終於凸顯了自己強悍的戰力。
見到這一幕,圍牆之上的左丘陽等人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楚先從來都不是弱者,他的天賦一直都是公認的強大,當然季憂也是千年未有的奇葩,絲毫不弱,甚至更強。
可問題是那些煞氣。
楚先在煞氣中並不會受到太強的壓制,但深入其中的季憂卻被壓制的極狠,且會一直被消耗而無法補充。
也就是說,即便他強奪神魂走入其中,機會也還是無比渺茫。
果不其然,隨著黑光洶洶而落,季憂的劍氣開始不斷衰弱,甚至衰弱的比預計還要快。
轉瞬的幾番交手之間,楚先手持一方黑光所凝的大印術轟殺而下。
季憂手中的道劍被直接轟的一陣爆鳴,而未等喘息,那先前一直未動的湛藍色鐵刀轟然斬下。
狂烈的刀光之中,季憂在“轟”一聲中被斬飛了出去,以至其剛硬的軀體在碾碎了無數地磚,犁出一道劍氣四溢的深溝。
剎那之間,不斷戰慄的沖天黑光倏然穩定……
“轟!!!”
一道黑色雷光狂斬而下,以至於虛空瞬間被扭曲褶皺。
楚輿踏碎了自在峰,指尖輕點,攜黑光朝著天書院院長狂殺而來。
他方才也感受到了天道祭的抖動,謹慎之下立刻便動了手,直到此時見其安穩了下來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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