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羅酉聞聲抬頭,微微一愣。
季憂來此就是想救他們出去的,但此刻忽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們若真的只是普通礦工,出去倒還好說,但如今成了私修,便也遭遇到了季憂當日遭遇的抉擇。
此刻,羅酉不知道面前的仙人究竟是什麼意思,內心十分惶恐,不知該如何回答。
季憂再次開口:“你們知不知道,私自修仙是要殺頭的死罪?”
羅酉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我們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只求仙人老爺給我們一段時間,讓我們把妻兒送出去。”
季憂明白了。
他們不是不知道私自修仙要殺頭,而是早已有了赴死的覺悟。
他們啟靈之後大概是要護著家人逃出去,覺得即便死在邪種群裡,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現在新的問題出現了,若只是一批精壯的漢子,即便是都是普通人,只要能跟得上,大概也能救出去大半。
可如今還有小孩,孕婦,這便是死局了。
季憂轉頭看向了元辰:“先問你的問題吧。”
元辰點了點頭,從自己的隨身葫蘆裡取出一件仙袍。
與天書院的仙袍不同,這件袍子通體黃色,衣襟是紅色,後背有暗繡的一尊三足圓爐。
“你們,見過六個人,穿著這種衣服在此處出現嗎?”
羅酉看了一眼:“沒……從沒見過。”
元辰又抖了一下,有些焦急:“再仔細看看呢?可能只是從此路過,也可能是被人押著。”
“確實沒有見過。”
“那新元日那天,有沒有奇怪的人到這附近?就像是邪種一樣的,渾身煞氣的樣子。”
羅酉仔細看了許久:“新元那日山裡忽然湧出大批的邪種,殺了守礦的仙人,我們就躲在了這裡,什麼都沒見到。”
丹宗煉丹,需要密閉且穩定的環境,在元辰看來,礦場是極為符合的地點。
但眼望著一堆人搖頭,他不免有些絕望。
季憂拍了拍元辰的肩膀:“走吧,該問的都問清楚了,我送你離開北沙鎮。”
元辰拼命搖頭:“我阿姐一定來過這裡的,既然不在此說,那說不定是被帶進了山。”
“你總犯不上為了一個猜測就一頭扎進去,我猜你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吧?那我建議你先回去和家裡說清楚,從長計議,最好找一些信得過的上五境高手,再做準備。”
“我還不知阿姐生死,怎能回去……”
“既然他們抓丹師是為了改制丹藥,你阿姐在短時間內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真的?”
季憂指了指腦子:“這個東西,其實有時候也挺好用的。”
他說完這句話,捻了一下手中的綠玉葫蘆,隨著靈光忽現,儲存在其中的一堆糧食被召了出來,落得如小山一般。
羅酉看著這一幕,有些驚慌,手足無措地看著季憂。
“本來是想救你們出去的,但現在看來,我做不到。”
“你們繼續修行吧,說不定還能修出一線生機,出去之後往東逃,如果幸撸銈兇蟾庞霾坏较勺诘茏印!�
“糧食是來之前從北沙鎮糧倉里弄的,那裡已經沒人看看管了,夠你們吃一段時間了。”
季憂說完之後從懷裡掏出兩枚銀子,有些戀戀不捨地開口:“我是收了錢來救你們的,不知是誰的母親誰的妻子,還惦記著你們,但我沒把你們救出來,錢就不收了。”
元辰盯著他看了許久,最後指尖一捻,面前的地面上出現了一隻四方匣子。
匣子裡是他帶來的丹藥,本來是為了以此為代價,找其他仙宗的人幫忙的。
現線上索斷了,匣子裡的丹藥便用不到了。
不過他沒說該怎麼吃,只是推給了礦場的礦工,便一言不發地走到門前。
“他們來過,然後進山了。”
“?”
羅酉的妻子看著那些糧食,碎銀子和丹匣,忽然在他們轉身之際開口:“穿那樣衣服的人,進山了,被帶著斗篷的人押著。”
羅酉轉頭看向妻子,陷入了沉默,但終究沒有阻止。
元辰愣了許久,忽然轉頭看向了季憂:“季兄,千兩,黃的!”
“我只是個下三境圓滿,去不了。”
“我可以給出我能給的所有,只想救出我阿姐。”
羅酉聞聲抬起頭,猶豫了半晌後開口:“如果你們要進山,可以走礦道,能近一些,洪山礦有一條礦道是通往山內的。”
季憂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憨厚的礦工,心說你們是元辰僱來一起演我的吧。
我就是想落草為寇怎麼會這麼難?
元辰抬頭看著季憂:“我阿姐很漂亮的……”
“我不稀罕,我見過最漂亮的。”
“那當小的也行……”
季憂看著他一臉的難以置信:“你問過你姐的意思嗎?”
元辰人都是要蔫了:“命才是最要緊的,這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再加一千兩,我的寨子需要初始資金。”
“成交!”
季憂轉頭看向羅酉:“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對岐嶺所知道的一切,有些事情對我們來說,或許有用。”
羅酉看著眼默默點頭的妻子,最後嘆了口氣:“這些年,其實經常有人在山中進進出出,我們只敢遠遠地看,不敢跟進山裡,唯一知道的,是他們不只是抓了穿那種衣服的人,還有很很多仙宗裡的仙人。”
羅酉的妻子見狀補充了一句:“還有嬰兒。”
季憂轉頭看著她:“什麼?”
“這三年之間,山裡每日都有嬰兒的哭聲傳出,之前礦裡有人循聲去找過,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聽到這句話,季憂整個人都愣住了。
匡赵谡襾G失的嬰兒,最後從雁行驛站的記錄查到了線索,季憂曾在北沙鎮問過,但鎮上的人都說不知。
他還以為線索斷了,卻沒想到會在這裡被重新連上。
第五十四章 姐夫別反悔啊
因為錢財、或者是走失的嬰兒,總之種種原因之下,季憂答應了跟著元辰進山一趟。
而在進山之前需要準備一番,於是他尋了個僻靜的地方,開始恢復神念與靈氣。
“我們進山只為了找人,之後不管見到什麼東西,都不要亂碰。”
元辰聽後點了點頭,面容嚴肅地開口道:“我明白的姐夫,找到我姐咱就出來。”
季憂嘴角一陣抽搐:“我答應了就不會食言,你不用把你姐賣了。”
“多個親戚多條路,這是我爹告訴我的……”
元辰嘟囔一聲道:“而且我姐除了很漂亮之外,還很溫柔。”
“我不喜歡溫柔的。”
“?”
季憂懶得與他廢話,閉上眼便開始再次嘗試天人感應。
因為無論是在山裡,抑或是出去後落草為寇,修為總歸是最重要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但與前幾次一樣,他還是失敗了。
哪怕他的神念在經過鍛鍊之後,強度已遠非天書院時期,但仍舊有種落入泥沼的感覺,無論如何掙扎都難進寸步。
不知是錯覺還是過於謹慎,季憂總覺得此處的天道似乎與外界的天道並不相同。
青雲天下,也許真的從來都沒被人族完全掌控。
季憂的金色神念在的虛空之中遨遊半晌,見不到任何一絲光芒,只感覺到一種荒蕪的死寂。
片刻之後,他悄悄回神,腦中一片空白。
元辰正看著手中的那本《飛仙》,見季憂睜眼時雙眸金光閃現,有些驚奇。
“你的眼睛可以發光?”
“是神念突破了極限的徵兆。”季憂斂去眼中光華。
元辰出身丹宗,傳習的是丹道,但作為年輕人,他這個年紀是會對打打殺殺更感興趣的,所以才會如此沉浸於民間流傳的話本小說。
在他看來,一劍千里的劍仙才是他想成為的樣子,而不是每日坐在丹爐之前,煉丹製藥。
季憂是他接觸第一個用劍的修仙者,好奇自然良多。
“我之前來到北沙鎮,也見到有些修仙者嘗試修道,但試過一次就放棄了。”
“因為此處無法感應天道。”
元辰聽後看著他:“但他們也不像你,每日拼命嘗試鍛鍊神念什麼的,上次問你鍛鍊神念能怎樣,你也不告訴我。”
季憂思索了片刻後開口:“神念其實就是人與天道感應的載體,但很多修仙者覺得夠用就行,並不會刻意鍛鍊神念。”
“那你呢?”
“我是武道雙修,需要控制更多的劍來增加戰鬥的勝算,而每多一把劍對神念來講就是一種負擔,所以我需要更強的神念,此處雖然不能悟道,但很適合神唸的鍛鍊。”
元辰聽後想起了他七劍飛斬的身影,越發滿意自己為姐姐找的姐夫。
正在此時,羅酉走了過來,看了他們兩個一眼。
季憂隨即起身,知道是時候該進山了。
元辰也拍了拍屁股,露出一個凝重的表情,隨著季憂與羅酉進入了一個老舊的礦道。
這礦道僅有一人之高,進去之後甚至直不起腰,彎彎曲曲,壓迫感十足。
“這條礦洞是百年前被挖穿的,我只是聽老一輩的礦工閒聊時提起過。”
“當時的洪山礦並非是仙宗所控制,而是屬於某個世家。”
“在挖穿這裡之後,那個世家很快就派了修仙者趕了過來,最後調查許久,將此處封住,不再許人入內。”
“後來洪山礦就停工了許久,直到近些年才被天書院重開,我們也才會來到此處做工。”
洪山礦經過幾百年的挖掘,地下的礦道四通八達,如果沒人領路,這就是一個巨大的迷窟。
羅酉一邊提著燈,一邊提醒二人改道。
此時,季憂稍稍停步,看了一眼羅酉,而羅酉則轉頭看了一眼季憂。
四目交匯之時,羅酉有些緊張:“我們……不敢輕易相信修仙者。”
“你們做的是對的,修仙者本就不值得相信。”
“您不像個修仙者。”
季憂笑了笑:“我也是個私修,本來是想落草為寇的,但家裡人活不下去了,不得已入了仙宗。”
羅酉思索片刻後開口:“您進山之後,我們會清掃此處,帶走該帶走的,留下該留下的。”
“多謝。”
元辰跟在後面,看看季憂又看看羅酉,覺得他們雖然說的每個字自己都聽得懂,但又像是加密了一般。
季兄曾說,腦子有時候也挺好用的。
但是他現在用了用,還是覺得一臉茫然。
許久之後,三人穿過了一條冗長的礦道,出去之後便是一片昏暗而原始的山林。
巨大的參天古木遮天蔽日,草木豐茂,幾乎看不見裸露的地面。
季憂從未見過如此高壯的古樹,甚至有一些,軀幹的溝壑之中已經深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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