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152章

作者:錯哪兒了

  鎮北軍的訊息中說過,上等兵大部分的實力相當於通玄上境。

  一小部分因為伴生天賦強大,勉強能夠及得上的融道初境。

  顏秋白現在也有些經驗了,從其毛髮的形態與色澤就能分辨,這並不是伴生天賦強大的蠻族。

  也就說,這隻蠻族的實力應該算是一位通玄上境。

  看來傳聞也不可全信……

  夜色之下的顏秋白忍不住叨唸一聲。

  公輸師兄說,季憂曾一夜殺十八名通玄,還跨境劍殺了一名融道,聽上去當真是威武不凡。

  但現在看來,那些仙莊裡以歲月熬煉出來的融道境,當真算不得真正的融道,這季憂也只不過通玄上境的水準。

  上中下屬於三個小境界,並非跨境界,所以通玄中境能打敗通玄上境就顯得尤為普通了。

  顏秋白將屍體拖到泥沼,打算將其沉下,但目光重新掃過之時,眉心卻忍不住微微一皺。

  “秋白,處理好了沒有?”

  “妍姐,你過來看一下。”

  姜妍邁步而來:“怎麼了?”

  顏秋白紅唇微抿著,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屍體:“這是季憂帶回來的那具屍體。”

  姜妍低頭看了一眼:“看毛色的話,應該不是伴生天賦極高的那一類,也就是通玄上境的水準,看來晨楓所說不錯,那些仙莊的融道當真算不得真正的融道,也難怪會被季憂斬殺。”

  “我是讓你看傷口,你有沒有發現這屍體上好像沒有劍傷。”

  “?”

  姜妍微微一怔,重新看向了那具屍體。

  她知道季憂是用劍的,出關那日他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身上背了七把劍,惹來了不少的關注。

  而蠻族肉身無比強橫,非人族所能相比,就算是融道境要破他們的防也要費些力氣,所以她覺得季憂一定是以最強的劍道將其斬殺的。

  可問題是這蠻族屍體確實和顏秋白所說的一樣,沒有任何劍傷。

  因為不管是刺或者斬,總歸會有血跡滲出,這蠻族屍體既然身負毛髮,便會十分顯眼,她們一點也沒看到。

  而唯一的血跡,是從這蠻族的眼耳口鼻之處溢位的,目前已經乾涸。

  顏秋白剛才覺得疑惑,其實就是因為這蠻族屍體的異狀。

  “眼耳口鼻溢血,難道是用毒?”

  姜妍思量半晌又覺得不對:“我從沒聽說有針對蠻族的毒藥,不然鎮北軍這麼多年也不至於打的如此困難的。”

  她正叨唸著,忽然發現顏秋白開始怔怔地盯著那蠻族遊兵的心口,未等開口詢問,顏秋白就伸手拔劍將,其衣衫挑開,瞬間愣住。

  因為那蠻族的心口已經塌陷成了一個大坑,細觀坑底,那分明是被拳頭貫入的痕跡。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用拳頭打死的

  青雲天下的極北方本就寒冷,尤其是繞過了一座巨大的山脈之後就,溫度的下降便更為明顯。

  使團中的眾人已經更換了棉衣,仍在藏匿的狀態之下朝著雪域行進,越過荒原與沼澤,一直到車馬力竭,便棲息於偏僻且視線不佳之處。

  昨日的沼澤林,今日的黃土嶺,都是極好的選擇。

  而在他們今日所處的位置上,神念鼎盛的修仙者以強勁目力勘破迷霧,卻還是無法捕捉到雪域妖庭的輪廓,卻隱約能夠看得到無數高聳入雲的黑色山峰,一望無際。

  季憂再一次趁著夜色,走入了迷霧之中,孤身向西北遙望。

  此間,他璀璨的雙瞳金光大盛,如同冥燈。

  他現在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蠻族的狂化是源於血脈以及身體構造,而並非是什麼功法,所以劫是劫不到的。

  有些慚愧的就是,他前幾次還冤枉那些蠻族嘴硬,捱了揍都不肯有福同享。

  現在看來,還真是隻有被冤枉的人才知道自己多麼冤枉。

  發展客戶的目的沒達到,但另一件事也完成,那就是對肉身強度的判斷。

  人族為了讓神念少受限制所以並不修煉肉身,也就沒有什麼肉身水平的劃分。

  這就很難讓渾身梆硬的季悍匪清晰的知道自己的肉身到底多能抗,本以為到了此處多少能用蠻族來試出個標準。

  但直到今日,他還是沒被破防。

  所以他還要再試,以避免高估了肉身的防禦,在未來遭遇足夠致命的風險。

  此時,朦朧的月色之下,季憂的神念開始不斷外擴,許久後終於發現了一位蠻族遊兵。

  太好了,你要立功。

  季憂忍不住替他感到高興,隨後邁步走了出去,迎著那蠻族,手中的長劍頃刻之間劍氣爭鳴。

  不出所料,那蠻族士兵一看到他,眼中瞬間燃起狂熱與興奮的火焰,頃刻之間猛撲過來,如同面目猙獰的野獸。

  鏗鏘!

  季憂揮劍便是層層疊疊、如洶湧浪潮的劍光,迅雷不及掩耳之間與那鐵刀斬在一起。

  火花四濺之中,刀鋒同樣映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眼神,旋即便轉為了更加濃重的興奮。

  於是黃土嶺的山谷之下開始了一番激烈的刀劍碰撞,直到一聲劍意嗡鳴而起,對方的鐵刀被震得脫手而飛,斜斜地插入黃土之中。

  達成目的之後,季憂將手中長劍扔到一旁。

  “請狂化。”

  “該死的人族……”

  一聲喘著粗氣的低吼聲後,季憂就看到了如前幾日一樣熟悉無比的畫面。

  面前的這位上兵境的蠻族士兵忽然向前探身,在齜牙咧嘴之間,肩胛骨忽然開始向外高高撐起。

  季憂的神念此刻洶湧外擴,感受到對方的體溫開始急劇升高。

  隨後就是一陣隆隆作響的聲音從這蠻族體內不斷傳出,片刻之後,他就已經全身鼓脹,瞬間大了整整一個號,原本就野蠻碩大的身形此刻更加龐大。

  這些蠻族士兵的甲冑,似乎就是根據他們狂化後的身形而特製的。

  原本寬鬆的部位此刻被炸裂般鼓起的肉體撐得滿滿當當,束縛著澎湃鼓脹的肉體,但仍舊遮擋不住其深處那股磅礴的氣勁。

  “轟!”

  一聲巨響間,狂化蠻族腳下的黃土猛地塌陷,一個幽深的坑洞驟然出現

  那渾身長毛的身影頓時如離弦之箭,從坑中暴起,以雷霆之勢撲而來,砂鍋大的拳頭裹挾著呼呼風聲,直朝著眼中那可惡人族的面門轟去。

  季憂猛地抬拳反擊,這一拳蘊含著無盡的力量與憤怒,拳勁剛猛,好似要將周圍的空氣都擠壓到極致。

  撼山拳。

  這是王教習教他的基本拳術,屬於不被重視武道修行之中最不受重視一種。

  畢竟不練肉體的人族,從未想過要要與人拳拳到肉,但季憂卻已經揮了成千上萬次。

  因為他每次微照之後,四肢百骸之中都會殘留些許蠻橫的氣勁無法消散,於是便用此拳來卸勁。

  然而此刻,這普通的拳術在悍匪那強勁肉體的駕馭下卻爆發出了驚人的威力。

  每一次出拳都帶著呼呼的風聲,打得面前虎虎生風,拳影交錯間,彷彿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徹底粉碎,讓那狂化蠻族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似乎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哐哐兩記劈拳迎頭砸下,那蠻族雙拳架起,阻擋著狠劈而來的氣勁,雙腳已經深陷黃土……

  但就在此時,又是雙拳貫肩而來,沉重的氣勁直接將季憂狠狠砸飛,令其雙眸驟然緊縮。

  此時,面前的蠻族已是四臂朝天。

  而多出來的那兩隻手臂,便是從的其後背長出的。

  好優美的伴生天賦。

  蠻族之中種族混雜,互相通婚之後,會出現很多莫名的天賦,而這四臂蠻族他是第一次見到。

  但幸好他想遇到的,其實就是這種。

  季憂握緊雙拳,炙熱的氣魄開始透體而出,隨後轟一聲踏出一道深坑。

  其周身的靈光如閃電般在他身邊交織、跳躍,而那收在胸前的拳勢則猶如滾滾雷鳴,攜著萬鈞之力,向著那朝天舞動的四臂兇猛轟出。

  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連綿不絕,仿若密集的戰鼓,在這黃土坡上不斷迴響。

  剛猛的拳風不斷在對撞間凝聚又潰散,攪得周圍的氣流紊亂不堪。

  壞訊息是四隻拳頭果然要比兩隻拳頭優勢更大,但好訊息是他真的梆硬。

  季憂用寬闊的前胸硬抗對方一拳,隨後沒有絲毫停頓,右拳緊握直接將其砸飛了出去,腳下靈氣噴湧間騰空而起,再次劈拳而下。

  許久之後,黃土之上的戰事平息。

  那蠻族的狂化形態褪去,手臂也縮回了體內,體溫逐漸冰冷。

  季憂現在的狀態比昨日更狼狽了一些,嘴角微微有些紅腫,胸口有些發悶,尤其是雙肩,猝不及防地捱了一下之後痠痛感有些明顯。

  真是……亂拳打死老師傅。

  他召回靈劍,將其收回了劍鞘,開始分析判定。

  狂化後的上兵境蠻族光力量而言要遠超使用了【渾天術法】的楚河,畢竟他與楚河對戰之時,才剛完成第十二次微照,但如今已經是第十五次了。

  也就是說,若他當初沒有因為奇思妙想而以微照的方式繼續煉體,方才那突生雙臂的一拳,當真是要砸斷他的兩隻肩膀了。

  媽的,蠻族真是兇狠。

  季憂望著眼前胸口陷出深坑計程車兵,痛斥著他的兇狠。

  不過接下來再遇到上兵境,應該就不需要用肉搏的方式去試了,上兵境的蠻族確實無法徹底破開自己的肉身防禦。

  他眼中的金光此時慢慢消散,為蠻族照亮前路的冥燈逐漸熄滅,然後在蠻族身上一陣摸索……

  好吧,和自己一樣窮。

  季憂將屍體抓起,向著駐紮之處而去,緊走了幾步後卻不禁眉心微皺。

  把屍體處理掉確實是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掩藏行蹤,可問題是就算見不到屍體,士兵忽然失聯其實也是一種訊息,未必不會引起警覺。

  因為當蠻族發現消失計程車兵全都來自同一區域,那他們的行蹤早晚都會暴露。

  他一邊想著,一邊邁步走下黃土坡,來到駐紮地。

  姜妍和顏秋白此時就在駐地之中,見他走來不禁迎了上去。

  “有漏網之魚嗎?”

  “沒有。”

  “你的嘴角怎麼了?”

  “蠻族實在太兇殘了。”

  “今日的蠻族……很強?”

  “肉身和昨日差不多,但伴生天賦是背生雙臂,趁我不注意直接貫頂而來,他們天生神力,我在倉促之間險些遭了道,現在想來是的確危險。”

  姜妍和顏秋白看著他,忍不住對視一眼。

  蠻族的伴生天賦各種各樣,生有多肢的倒並不多見。

  此行以來也只有霍鴻曾有過類似遭遇,而據他所說,那足可以看作是被兩名蠻族合力圍攻。

  兩人回過神,囑咐他好好休息,隨後便將那具蠻族的屍體拖到了先前被提前挖好的屍坑前。

  不過她們並沒有著急將其推進去,而是拔出長劍,將那蠻族的鐵甲卸下,衣衫挑開,隨後集體陷入了沉默,神色變得十分複雜。

  這幾日,許多人都說季憂回來的越來越晚,狀態也越發狼狽,已經是遊走於生死邊緣了。

  或許這次,或許下次,便要折戟於此。

  但沒有人關注過被他拖回來的那些蠻族究竟是怎麼死掉的,便被匆匆處理了。

  有的沉入沼澤,有的就地掩埋。

  直到昨夜顏秋白無意中檢視了一下,才引出了一些猜測,但又讓她們覺得難以置信。

  可能有什麼意外,可能是服了什麼丹藥,可能是什麼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