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這根本不是普通人所修建的城牆,而是太古遺族敗落之後,由當世先賢攜舉天之力所立,其綿延無盡,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將其他種族隔絕在九州之外,長達千年之久。
還未等馬車行至城牆之下,車上便有十幾道靈氣如離弦之箭,陡然升騰而起,直上九霄,向著城頭疾馳而去。
季憂緊隨其後,仙袍在獵獵作響的風中翻飛,許久後在落月關的城頭,便覺一陣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
極目向下望去,眼前是一片無盡的迷霧,將一切都徽制渲校诿造F之下則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之地。
此時的落月關的西側,狼煙與烽火四起,打殺之聲一片。
見此一幕,季憂的臉色不禁凝重了許多。
此番前往妖族,最好就是不要碰到任何的蠻族騎兵,所以司仙監是特地選了蠻族暫時息戰的日子,願意是希望他們可以隱秘地潛入關外。
就算路上遇到蠻族,最起碼不會致命。
但誰也想不到,蠻族會這麼快又從十萬大山之中攻了出來。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他們此時出關,此行會有很大的機率會受到戰火的波及,甚至可能會撞見蠻族軍隊。
錢果然沒有白花的,掌事院那顆壽桃買的一點也不虧,這是真的要賣命了。
季憂感受著遠處強悍的氣息,劍意已經開始微動。
下雨可以等待雨停,有風可以等風靜,但人族可以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妖族態度不明,既沒有拒絕蠻族使團前往雪域覲見,也沒有拒絕人族使團此次北上來訪,就說明他們是在猶豫。
為何猶豫,想要什麼,季憂不得而知,因為誰也看不透那位妖帝的內心。
但可以確定的是,聯盟與不聯盟,就在其一念之間。
季憂回過頭,於狂烈的西風之中看向身後那片貧瘠的大地,隨後起身落於牆下。
此時,無論使臣還是隨行北歸的妖族,以及方才並未上牆的修仙者都下了馬車,見他呼嘯而來,眼神裡寫滿了詢問。
“外面發生了何事?”
“無事發生,很安全,可以馬上出發。”
隊伍裡的一眾人抬頭望向那火燒的長雲,沉默許久。
第一百七十章 可怕的肉身!
北境城牆上有大夏祖皇在千年前令陣師所鑄的護城大陣,需要鎮北軍手中的令箭才能開啟。
內不能外出,外也很難輕易攻入。
本來這支護送令箭的小隊要先行一步至此等待他們,但因為戰事來的過於突然,便打亂了軍中的節奏,牽制了他們的腳步。
所在一盞茶的時間前,軍中傳訊剛至,說護送令箭的軍隊正在路上。
此時,那些仙宗天驕也紛紛從城牆落地,面色顯得有些嚴峻。
蠻族的戰士,很強,很壯,很硬。
這是他們方才在城頭觀戰時,對蠻族所產生的第一印象,和季憂的判斷一般無二。
這個種族是由無數異人族所組成的,相互通婚生育,後來就漸漸演變成了同一個種族。
而異人族的每個族群一開始都擁有獨特的天賦,在這千百年間也在相互融合,強大至此,已不容忽視。
事實上,人族是有機會將蠻族殲滅的,甚至有許多次。
尤其是大夏建國之後,那些仙宗世家已經透過吃萬民供奉而無比壯大,能移山填海的仙人也是比比皆是。
他們那時若未選擇枯坐深山追求仙道,而是一擁而上,蠻族也許早就不存在了。
但他們沒有。
在目前的史料籍冊之中,並沒有寫明人族為何沒做的原因,但光想也是能想到的。
要麼就是諸國混戰之後人族也希望休養生息,要麼就是他們覺得當時怯懦畏戰的蠻族根本不足為懼。
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人族知道天道將氣呒映衷诹俗约旱纳砩稀�
就像民間常常流傳的那樣,什麼蠻族舉全族之力攻向寒鐵關,卻忽遭暴雪,險些全軍覆沒,彰顯出人族乃是天選之主。
在這種天選氛圍之下,人族也是好起來了。
但所換來的,則是仙宗之爭,世家之爭,大夏淪為修仙者統御萬民的工具,暗中對抗不止,人心逐漸渙散。
到了如今,各路仙家各懷鬼胎,內部不和,外部相爭。
甚至有人覺得既然我可以修煉飛昇,那族群領地與我何干。
於是上樑不正,下樑必歪。
再想讓他們同仇敵愾一直對外,除非是真的要攻到山下,打到臉上。
而與之相反的,是蠻族在艱苦的環境之中需要抱團取暖,反而因團結而越來越強大,逐漸變得不容忽視。
也幸虧是北境城牆的阻隔,再加上青雲仙規允許鎮北軍修仙,蠻族才至今都未曾得手過。
直到岐嶺之事發生,鄭家老祖以邪術昇仙,如同昭告天下天道有異。
於是妖族也開始動了心思,便讓天平開始一點點傾斜。
“各位仙長,各位使臣,此次出關危機重重,為應對未知,我們要在關門分為三隊。”
“使團居於隊伍正中,而各位仙人分列於使團兩翼,三隊之間相聚五里以內,以川字形進入北境。”
“此行或遇到蠻族散兵,以躲避為主,勿要戀戰,保證行進速度!”
負責此次出使的是司仙監的副監,名為彭東陽,此時正在為出關的做囑託與安排。
季憂被分到了右翼,與同門蕭含雁,問道宗的姜晨楓、姜妍,靈劍山的公輸仇,顏秋白為一隊。
天書院石君昊、山海閣私生子霍鴻、以及蔣月柔、屠日、謝晨宇等人為一隊。
六大仙宗委派的六位長老中有四位應天,兩位無疆,便隨使團車隊在中線,隨機應變。
分派結束之後,馬車被排成了三縱隊。
此時,季憂將儲物葫蘆之中的五十把靈劍喚出品質最好的七把,連同劍鞘綁在了自己的身上,一如倩女幽魂之中的故人。
不是很好看,但實用就行了。
因為若真是遭遇生死之戰,便是片刻的耽擱都是致命的。
蠻族不會留給他時間讓他從葫蘆之中喚出兵刃,所以這般做法是最為穩妥的。
此時,被分到右翼的眾人轉頭看著他,見他如開屏孔雀一般的造型,不禁議論紛紛。
“這是作何?”
“先前公輸仇說,他慣用一人七劍。”
姜晨楓看他許久,不禁搖頭:“分劍而御若是神念不足,說不定還能傷了自己,早知如此就應該用他將屠旭換來。”
左右兩翼即為護衛隊,自然要將一個實力均衡,所以他們的同門師弟被分到了另一邊。
而在他們看來,這季憂明顯便是炮灰的氣質,若真遭遇蠻族不知當不當用。
這可不是仙宗之間點到為止的論道,戰力的強弱代表的則是生機。
公輸仇此時緩緩走來,表情淡淡地看著季憂。
“身負七劍,英氣逼人,果乃君之風采。”
“?”
季憂此時剛剛將劍綁好,臉上流露出一絲茫然。
他不知道公輸仇已經開創了一套你名氣越大,我含金量越高的理論。
在他的角度來看,他曾藉助煞氣壓制,險些殺了公輸仇,按道理來說兩人之間應該是有生死之仇。
“你當初以偷襲的方式讓我堂堂融道境身受重傷,受盡天下恥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小通玄,沒有岐嶺之中的煞氣壓制,我便是一根手指都能將你捏死!”
“叫吧,現在就算你叫破喉嚨也沒人會救你,桀桀桀桀桀!”
總之按照他看過的網路小說,這公輸仇對自己的態度應該是像這樣,不會有半分的和善才對。
現在忽然過來誇一句,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我之前在岐嶺捅的是他心臟偏右一寸,不是腦袋偏右一寸吧?
不過沒等細想,遠處就忽然傳來一陣戰馬的嘶鳴,季憂轉頭看去,就見數十人的護令隊飛奔而來,隨後拉住砝K,讓馬兒頓足止步。
頭匹的戰馬之上是一位身穿鎧甲的將領,名叫丁澤,看上去十分嚴肅。
“諸位,剛剛得到線報,蠻族今日來攻,擴大了戰線,如今方圓千里都有蠻兵遊散,我想他們大概是預判了人族將有使團出使雪域。”
“他們不知道諸位的出發時間,也不知道諸位路線,便採取了此等拉長戰線的方式,負責監察的遊兵已遍佈關外。”
話音落下,使團之中的眾人瞬間皺緊了眉心。
丁澤抬手壓住了將起的議論:“不過諸位請放心,蠻族的主力軍仍在寒鐵關那邊與我軍作戰,負責監視遊騎兵並不致命,但各位一定要斬盡殺絕,避免被通風報信,否則他們定然引來大隊,追擊不休。”
季憂站在左側,聽到這句話心說這下可有得忙了。
原本就是不想遭遇,繞道而行,如今看來,不但會遭遇,怕是還要衝一波兵線。
這一筆要給掌事院記著,回去再要些銀子,因為這是赤裸裸的圖片與實物不符。
就在此時,丁澤猛地將手中令箭高高舉起,剎那間,一道奪目靈光如利箭般直刺蒼穹,轉瞬便精準地打落在落月關的城頭。
剎那間,一層幽藍色的陣紋如水墨般在牆體之上緩緩浮現,只是須臾,又如同退潮的海水般以城門為中心向左右褪去。
與此同時,那扇沉重無比的玄鐵重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尖銳摩擦聲和震耳欲聾的轟隆震動聲中,緩緩開啟。
此刻,關外的戰火聲瞬間變得更加清晰,從城外湧入的空氣也帶著幾分血腥。
於是眾人跨步上了馬車,順著遠處瀰漫而來的硝煙駛出了落月關。
放眼望去,前面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原大地,比貧瘠的豐州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裡沒有道路,越往前走就越是野蠻,即便是坐在馬車之上,都可以感受到車輪之下的泥濘感,一股肅殺之氣似乎也能夠穿透車廂。
據司仙監手冊所說,北境之外的土地極不適合作物生長,僅有這樣的鬚根細而密,莖扁,葉扁平暗綠色能夠生長。
而這種草,多半都有劇毒。
所以蠻族一定要重回九州這件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個地方,實在不適合長居。
此時的車隊在北原之外的蠻荒之上不斷飛馳,靈氣呼嘯之間,隔絕氣息波動的法器也在不斷咿D……
隨後的幾日間,關於使團出行之際,蠻族再起攻勢的事情逐漸流傳回了九州。
聽到這個訊息,大多數人都顯得平靜如常,畢竟寒鐵關外的戰事本就不斷,再多一次也沒有多麼觸動他們的神經。
而使團出發時萬人空巷的熱烈,似乎只有湊熱鬧這一個意義。
例如天書院外院,便連討論也沒激起,大家關注的重點還是誰能入內院。
濮陽興此時已經開始凝聚第二道玄光,而陸含煙奮起直追,已與他進度相當。
至於方宄蹋瑒t在此刻決定徹底放棄感應天書。
依靠著家族關係,他太爺幾乎把長生殿所有感應了天書的內院弟子全都派過來了。
幾番折騰之後,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是死了。
感應不到,甚至毫無頭緒。
於是太初元年,外院弟子當中無一人可以感應天書。
但也有少部分人,心繫邊關,又或者說心繫前往邊關之人,在平靜的眾人之間顯得尤為不安。
例如曹勁松、班陽舒和溫正心,還有季寨之中的裴如意、邱忠,他們幾乎都在捏緊心臟度日,時而擔憂,時而懊悔。
先前季憂說寒鐵關若破豐州必失,所以他要去,他們表示了理解。
但真正離去之後卻覺得,當時不管他說什麼,都不應該同意才對。
因為即使此次出使雪域成功阻止了蠻妖同盟,可他若是死了,豐州也絕不會好到哪裡去。
畢竟有他這個前車之鑑在,那些外來的仙莊不會再允許豐州出現任何一個仙宗弟子。
然後稅奉便又會水漲船高,百姓更加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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