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10章

作者:錯哪兒了

  崇王忍不住揚起嘴角:“楚河,玄元掌教親傳弟子楚先胞弟,這一家可都是天賦非凡,另外那個,背後則是雲州陸家,手握雲州靈礦。”

  魏厲眯起眼睛:“崇王殿下所圖甚大啊。”

  “誒,這種大不敬的話就不要再說了,走吧,也該到觀禮的時刻了。”

  崇王制止了魏厲出言,背過手走入院中。

  院中身著白衣的修仙者來來往往,或步行,或浮空,或御劍,看上去頗有仙風道骨。

  入院之後往上走,便是登仙白玉臺。

  剛入院的九州才俊便聚集於此,正在交頭接耳,相互攀談。

  他們來到天書院已有三日,相互間已經熟識,卻很疑惑人既已到齊,為何這入院儀式卻偏偏推遲了。

  知道有傳聞說,天書院今年在偏遠豐州尋到了一個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而且是個私修。

  私修能修到下三境圓滿的例子他們可從未聽過,驚訝之餘多有好奇與懷疑。

  因為直到此刻,那人還未露面。

  此時,崇王、魏厲及京中世家全都齊聚白玉臺上,便見到尼山深處的雲海之中忽然暈開一片仙光,顯露出五道身影御空而來,轉眼落於白玉臺上。

  這便是天書院掌教座下的五大殿主。

  見此一幕,入院的學子紛紛端正了身形,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敬重。

  五位殿主到場之後便看向了臺下的弟子,在掃過正前方的一男一女時對視一眼,輕輕點頭。

  男子頭戴高冠,腰繫長劍,傲然凌風。

  便是崇王口中的楚家次子楚河。

  楚家人是當世公認的氣咧遥易逯械拿恳晃欢既肓松衔寰常拥陌殖雀切筛恼平逃H傳。

  正因如此,自修行那日開始,便有無數仙宗死死盯著楚河,想將其收入院中。

  本來玄元仙府是最有機會的,畢竟他的兄長便是仙府親傳,可楚河不想在兄長陰影之下度過一生,於是出乎意料地選了天書院。

  另一位女子則身姿高挑,妝容精緻,仙袍攏身也難掩柳腰長腿。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頭上那支鳳釵,乃是由靈脈深處的靈核雕琢,便是雲州陸家的陸清秋。

  陸家傳承千年,以尋脈開礦起家,家財無數。

  兩人都年未弱冠,都是下三境圓滿,也都是各州中的天之驕子。

  天書院每年的內院名額都極少,所以他們是天然的競爭者。

  就在此時,人群中出現一陣騷亂,楚河與陸清秋同時轉頭,看到一男一女正隨一位師姐姍姍來遲。

  見此一幕,臺上臺下瞬間開始議論紛紛,目光都朝那位季悍匪不斷匯聚,連天書院的五位殿主也不禁微微抬眼。

  “果真還有一位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

  “據說是鄉野私修,真是匪夷所思。”

  “楚河入院的第一日就曾發下弘誓,明年必入內院,這下倒是多了個對手。”

  “算不得對手,衝上五境需靈藥仙草助力,楚河吃得起,他又如何吃得起?”

  季憂在議論聲中踏足白玉臺,神情顯得有些疲憊。

  他們從玉陽出發,到長寧渡乘仙船,今日辰時才抵達盛京。

  匡赵谑⒕┏窍纫徊诫x開,去了春風驛站備考,而他們又匆匆趕到尼山,連歇息片刻的工夫都沒有就被帶到了白玉臺。

  這是培養修仙者?這簡直是培養特種兵啊。

  “季憂,你去站於前方,與那二人一起。”

  “若瑤,你隨我來後側……”

  天書院入院儀式是由八大外院教習為他們授牌、然後由五位殿主依次講論教義與院規,持續兩個時辰左右。

  而等到授牌與講論結束後,五位殿主離場,便到了朝中大員與京城世家的主場。

  崇王早已備好了請帖,直衝楚河與陸清秋而去,請他們過府一敘,其他人也有各種世家名門邀約不斷。

  唯有季憂、方若瑤等一眾以其他方式得來名額的人,獨自站在白玉臺上,與場間顯得頗為有些格格不入。

  這便是大夏如鐵水澆築的森嚴等級,尋常人哪怕如季憂這般驚才絕豔,仍舊不會是他們的第一選擇,只有階層被衝破的不適感。

  “我還從未見過如此沒有面子的下三境圓滿。”

  “畢竟是個鄉野私修……”

  “楚河都收了八份請帖了……”

  “陸小姐也有七份……”

  有對比就有傷害,而此刻的傷害似乎都聚集在了季憂身上。

  其他不是大戶出身的人,如方若瑤之流,反而有些慶幸自己不是下三境圓滿那般耀眼。

  這般站在臺上空有修為卻無人問津,卻還被萬眾矚目著,也許要比修為低些更尷尬了。

第十五章 武道雙修

  入院儀式結束之後,眾人紛紛散場。

  有些熟悉的學子相互結伴,準備先去遊覽一下白玉臺、悟道場、碧水湖等地,也算是熟悉一下今後要生活的地方。

  季憂也從白玉臺離開,回到了碧水湖旁的一座小院。

  這院子不大,白牆黑瓦,中間有一棵矮小的桂樹,樹下是石桌與石凳,後方則是黑磚堆砌的袇房,看上去方方正正,進去以後有桌椅板凳擺放牆邊,還有四角火爐放在牆角,裡間則是空空的床架及一張條案。

  這是天書院專為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所準備的,獨門獨院,不需要去和一堆人去擠男舍。

  曹勁松方才去掌事院覆命,趕到白玉臺才知儀式已結束,便匆匆來了季憂的院子。

  “收到帖子了嗎?幾封?決定去哪個?拿出來,教習我給你參考參考。”

  正在打掃的季憂面無表情地張口:“收了個寂寞。”

  曹勁松聞聲一愣,心說寂寞是哪個京城世家,竟還是個複姓。

  但很快,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明白了這個寂寞是怎麼回事。

  這些京城世家都是瞎的嗎?這麼大一個此子非凡竟然看不到?

  但冷靜下來想想,倒也能理解了。

  往年若是有年未弱冠的下三境圓滿入院,確實會被皇室宗親、京中大員搶著供奉的。

  但季憂這個鄉野私修卻是個特例,因為他沒有世家背景。

  下三境圓滿衝上五境,除非能感應天書,否則就要耗費無數的靈丹靈藥靈石才能有成,堪稱銷金庫。

  京中的這些世家向來喜歡迳咸砘ǎ挠腥丝涎┲兴吞俊�

  萬一真的花費了全部的身家去供奉,結果破境失敗,或是破境後再難精進,那可是血虧的買賣。

  下三境,上五境,一個修身一個練法,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境界。

  換做是曹勁松,若沒見過他在玉陽縣一日連破兩境,可能也沒有這種豪賭的底氣。

  不過季憂並不沮喪,因為他本身就沒想過要被供奉。

  他在玉陽縣親眼見過,那些供奉都是帶著血的。

  不過日子要怎麼過呢?

  季憂叉著腰,心說我若是上山當悍匪,最起碼可以劫仙濟貧,現在能劫誰?有誰能讓我劫一下啊。

  曹勁松此時忽然起身:“少年莫要沮喪,須知船到橋頭自然直,這樣吧,本教習先帶你熟悉一下院內環境,順便跟你講講天書院傳承。”

  “再順便請我吃個晚飯,順便借我二兩銀子買學習用品。”

  “?”

  季憂看著他:“您也知道我出身貧寒,我要是餓死了,教習您也會跟著丟人的。”

  曹勁松眼皮一跳,心說雖然此子非凡,但我怎麼好像招了個活爹進來。

  季憂沒給他拒絕的機會,推著他就出了門,兩人按照路線將悟道場、白玉臺、碧水湖和試劍林走了一遍。

  白玉臺他今日去過了,是召集弟子,舉行儀式的場所。

  悟道場則是外院最大的建築,由靈石鋪就,為一圓形,立於此方天地最為開闊之處,用以感悟天道。

  碧水湖是一方景觀湖,但據說湖中有掌教留下的神通,可以聚集四方靈氣供給悟道場中的弟子使用。

  至於試劍林,則是一片竹林,深邃而幽靜,其中有不少殘缺的石碑,古樸蒼涼,是用以武道修行的場所。

  只不過試劍林荒廢已久,通常情況下都是無人問津的狀態,便是教習也只安排了一位,還終日閒的無所事事。

  季憂隨曹勁松來到試劍林入口,看著門坊上歪斜的門匾不解:“為何武道不受重視?”

  “因為武道對境界的提升並無幫助,所以被視為浪費時間的小道。”

  曹勁松看著門匾負手而立:“你入了上五境便知道了,境界比你高一個等級的修仙者,以道法揮手便能讓你摔個跟斗,武技如何能比?”

  聽到這裡,季憂有些明瞭。

  同境界之中,武學精煉者或許戰力非凡,但再精煉也到達不了越境贏敵的程度。

  最要命的事,磨練武技還需要耗費許多時間。

  所以大部分修仙者都不修武技,只做純粹道修,用的是天道法則,比的是靈氣浩瀚,以境界壓人。

  舉例來講,哪怕你武技登臨絕頂,但對方比你高一個境界,便是揮手也能令你翻個跟斗。

  季憂思索良久後開口:“就沒有例外嗎?”

  “例外……也是有的。”

  曹勁松捋了捋長鬚:“有一些軍中將士久經沙場,受殺伐之氣洗練,能以武入道,大夏神將葉盛便是以此達到了上五境圓滿。”

  “以武入道……”

  季憂唸叨著這四個字,轉頭看向深邃的試劍林。

  也許,他應該嘗試一下。

  他現在靈元有異,不知道能不能以常規方式衝入上五境,做純粹道修有風險。

  其次,他修道其實很快,有足夠的時間習武。

  來的路上,裴如意曾以自身經歷來激勵他們,說天書院弟子基本修行時間在六個時辰,而她每日修九個時辰,所以她就成為了外院首席。

  她還對方若瑤說,天賦沒有那麼重要,有時候人力也能勝天,給方若瑤整得熱血沸騰。

  當時季憂沉默了許久,沒敢說自己每天只修兩個時辰便已經下三境圓滿了。

  至於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若是靈元炸裂後當真無法破境,被清出天書院,邱茹還有其他孩子,他們就危險了。

  奉仙山莊抓人煉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沒了天書院弟子的身份,那可就真的沒有庇佑了。

  到時候他就落草為寇,以匪入道,需要武技傍身,畢竟能強一分是一分。

  季憂一邊想著,一邊拐著曹教習去了仙膳坊吃飯,飯後又訛了二兩銀子,到盛京城中稍轉了一圈,買了些應用之物。

  盛京極為繁華,不是玉陽縣那種幾條街就能逛到頭的地方,每條巷子都要比季家的牌坊街更有人煙。

  途徑春華樓,甚至能看到一些上不願好好穿衣的女子,向下方揮舞著繡帕。

  有路過男子,凡衣著華貴者,皆入內,成為玩胯子弟。

  “?”

  “真是人心黃黃。”

  季憂欣賞許久,任其中一位姑娘迎風將繡帕甩到面前,脂粉香氣撲鼻也不為所動。

  貧窮使我高尚。

  他帶著東西返回天書院,路上見到了外院裡備受矚目的天之驕子,楚河與陸清秋。

  二人是去崇王府赴宴的,眼見著與他們一樣年未弱冠就下三境圓滿的季憂迎面走來,直接無視。

  院中都說今年的內院之爭涉及三人,但對他們而言其實只有兩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