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楠泽
“你还是那么年轻，一点儿也没变，怎么，不请我坐下么。”
“随便坐，没凳子坐地上吧，想喝茶自己烧水。”
真龙殿里除了白雨珺自己的用具外全都是花卉和假山湖石，根本没有待客用的东西，再说也没人会来这里做客。
人老成精，袁老头自己找了块光滑湖石坐下。
“来这里作甚，难不成是想来告诉我你要死了，好吧，我承认看到你这样子我很高兴，抱歉不能去你的葬礼上随礼了。”
说完左右看了看，从银盘子掰下一块边角扔给袁天师。
“这个就当随礼了，别说我不讲礼仪，当然，以后我会自己去把这银子挖出来。”
说的非常气人，袁天师也不恼坐在那微笑。
“难道就不能对一个将死的老人友善些，我相信你心底是善良的，不然我也不会让你来这里护持李唐气运。”
“老人？”
白雨珺上下看了看袁天师，外表看起来确实是个老人。
“难道你不知道今年我已经一百岁？再说了，蛇蝎心肠说的不就是我么，你说要不要现在一口把你毒死，那样的话我会很开心。”
袁天师依旧漫不经心，仿佛根本不在乎白雨珺说些什么。
“世界改变很大。”
闻言，白雨珺安静认真倾听，对于外界真的很好奇。
“今年大唐收复了最后一处叛逆，连续二十多年的战乱终于结束了，人们可以安居乐业尽享盛世繁华，了却我最大心愿。”
顿了顿继续叙说，好似自言自语。
“纯阳宫和魔门在南远湖僵持不下，我算了一卦，纯阳必胜，但是却有西方教趁机崛起广罗信徒，可能纯阳第一大宗门地位不保，不过也好，起码省却四处奔波更加清闲。”
“伏妖宗被你吓的提心吊胆，和南疆九黎黑部越走越近，本来他们是要举全宗之力偷袭暗杀你，但他们不敢扰乱人间帝王气运怕遭受反噬，短时间内怕是要咽下这口气了，虽然不敢动手却四处散布谣言破坏你的名声。”
袁天师摇摇头。
“伏妖宗还真是无趣，居然散步妖孽的谣言简直愚不可及。”
可能是腿伤发作忍不住揉揉腿。
“百姓好不容易安定不用再打仗，李崇乾虽然不是什么明君但好歹说得过去，也就那样吧，若不是你帮忙疏导龙脉调理气运他也根本撑不住，也许子孙后代能有人中兴不过这都是后人的事了。”
“我告诉李家三百年后解除禁制放你离去，延续国祚三百年足矣，不敢奢望四百年。”
“其实我更希望将你镇在此地更久，千年万年，只要大唐繁盛下去千秋万代，呵呵，天有不测风云，以吾之能力囚禁你三百年尚可，多了便有些力不从心。”
白雨珺冷笑，袁老头说多久那是他的事，自己只是在等。
等的只有一样，那就是这一方天地间最强大的修士飞升仙界，只有等他飞升才有机会离开这狭小之地天高海阔，那人便是李相言。
虽然与其交往不多但知晓他是个可怕的人，如果当初不是袁神棍提出要自己镇压皇室龙脉必被送上斩妖台祭了那斩妖剑！
李相言一日不飞升离开白雨珺一日不敢动。
那个世间最厉害之人本事神秘莫测，如果从真龙殿离开很有可能被其碾死蚂蚁似的按死，真龙殿既是囚笼也是安全符。
要知晓，一个面临飞升渡劫的修士往往是最固执的，为了能了却念想敢做任何事。
只有耐心等待，等待其飞升。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海阔天空任遨游。
第168章 继续等待
袁天师走了。
从这真龙殿离开不出三日便仙逝而去。
白雨珺得知消息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动不动坐在龙椅上修炼，袁神棍死与没死差别不大，还要继续等，但也要继续演下去……
身为一个修炼界和妖兽界最为奇葩的存在有信心耗死所有人。
要知道三国时期最后赢家司马懿成功秘诀便是活得长，不管老的少的统统都被他给活活耗死，活着才有希望，面对强敌要做的不是脑门充血扑上去送死而是暗自潜伏等待，白雨珺相信自己寿命绝对不短。
时间，让人无可奈何……
花开花落叶飘零，春去春来几番情。
青苔渐渐爬满真龙殿四周石阶，八卦水池荷叶下多了几尾锦鲤，斑驳梁柱许多地方渐渐有漆脱落，殿内植株花卉旺盛生长从缝隙间长出许多藤蔓穿透窗纸。
多年后，风烛残年的李崇乾走进真龙殿。
殿内如同江南密林，花卉盛开香风阵阵，龙椅上那个佳人依旧豆蔻年华。
李崇乾领着一个身穿黄袍的年轻人进来。
那个年轻人和年轻时的李崇乾很像，眉宇间透露股傲气，真龙殿除了宫女外不许任何人进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龙女，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蜿蜒盘着的白色龙尾。
白雨珺睁开眼看向李崇乾。
他老了，皮肤松垮像是提不起来的破袋子，眼袋比眼睛还大，皇冠仿佛一块石头压得他直不起腰，嘴巴无意识抿动，不再是当年那个刚上山病怏怏小男孩，记得当年还摸过他脑袋捏过那张脸，也许现在捏的话会因为皮肤松垮更容易些。
张嘴还是那句话。
“你就要死了。”
“胡说！父皇怎么会……”年轻皇子还没等说完就被李崇乾挥手打住。
还真是表现积极，说了一句就让他不满的反驳彰显父慈子孝，可惜其眼底那丝窃喜被白雨珺看的清清楚楚，这是着急了呢。
李崇乾开口却让白雨珺挑了挑眉头。
“对不起……”
“怎么？你打算撕下那金符了？动手吧，我会非常高兴说不定让你多活几年。”
老皇帝李崇乾摇头苦笑。
“抱歉朕做不到，而且朕也会告诉朕的儿子也不要这么做，吾儿，切记绝对不许拿下那张金符，否则大难临头，记住否？”
“孩儿谨记！”
李崇乾点点头，白雨珺撇撇嘴。
老皇帝似乎在回忆，袁天师那神棍也是如此，好像临死前不做点回忆就对不起一生干的那些破事儿。
“当初朕年少意气风发，如今才发现多么幼稚，无论如何风光无两也逃脱不了老去避不开死亡，看着你朕真的很羡慕，长生不死青春永驻，当年朕比你还要小还要年轻，现在却成了这幅样子。”
“你不知足？”
白雨珺觉得李崇乾有些不知足，不留情面继续开口。
“相比那些不知明日是否能吃饱的普通人你如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妻妾成群儿女几十个还天天有人伺候你给你最好的食物住最大的房子有最好的享受，多自在。”
“是啊，朕有数不清的妃子也有一大群孩子，是该知足了。”
然而接下来的话让李崇乾和太子面色难看。
“就是就是，妃子多的很，时常能见到某个妃子将另一个妃子推进井里，刚生下来的孩子被扔到湖里溺死，还有啊，你回去告诉你那些女人别再把用过的毒药扔到湖里，这御花园的水连老鼠都不敢喝。”
面对后宫常见戏码李崇乾和太子十分尴尬，幸好没有外人在此不然皇家脸面丢尽了。
一通讽刺出气令白雨珺舒坦许多。
李崇乾咳嗽两声示意别再说下去了。
“这次朕带太子来是想告知真龙，请真龙好好护佑他当个好皇帝，朕老了，江山迟早要交给年轻人。”
那个太子一听立刻做孝子状跪地痛苦。
“父皇……呜呜……儿臣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白雨珺翻个白眼受不了这拙劣演技扭头看向一旁，忍住把两位演员踢出去的冲动，一旦把李崇乾踢死杀皇帝可不是小事。
“放心，我一定会像把你送走一样把他也送走，不过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活到你这个岁数才成，半路跳车死在外面咱可没办法。”
“你……”
年少轻狂的太子被老皇帝拦住，他还太年轻没经历过波折也不知晓世间险恶。
“别生气，你们还没告诉我一件事，袁神棍的坟埋在哪，说好了要去刨坟的。”
李崇乾摇头笑而不语。
忽然间白雨珺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姐呢，那个香菱公主现在怎样？”
“她很好，修炼有所成，朕曾想让她回来相助奈何不肯回来，也许她是对的，至少她还能活很久。”
“我为什么见不到纯阳宫的人？”
“李掌门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探视，听闻于峰主不顾掌门阻拦将你名字写在名下收为第三亲传弟子遍传天下，为这事掌门和于峰主大吵一架。”
白雨珺沉默，半晌叹口气。
李崇乾知晓白雨珺不想再说话所以拜了拜领太子离去。
白雨珺知道为什么于蓉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亲传弟子名录中，她这是在保护自己这条蛇妖，也是对当年容许镇压的一种愧疚补偿，当初在路江镇用法鞭抽打也是想借此减轻之后宗门惩罚，对此白雨珺身怀感激。
也许有人觉得不过很少恩惠不用感谢，实则不然。
身为一个人族大能对一个异族妖怪做那么多十分罕见，活着要记得感恩，虽然是蛇是妖但亦要记得恩情。
本来被镇压后对纯阳宫的感情淡薄许多，如今又变得难以割舍。
原本偶尔摆弄摆弄花草的白雨珺安静下来，坐在龙椅上望着阴阳池里的青莲一动不动，只有偶尔一次的呼吸才会胸口略微起伏。
没过几天大明宫和长安城的钟声连响不断，钟响三万下代表皇帝殡天。
宫内挂满白布，宫女太监也都换上素服成天哭哭啼啼，也不知道是真哭还是假哭可以肯定的是许多妃子是真哭，接下来她们要被送到荒山野岭道馆修行。
然而几天后白雨珺亲眼看见当初那个太子如今的新皇帝搂着李崇乾年轻妃子进了寝宫……
这大明宫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
第169章 掌门飞升
三千青丝鬓清愁，百载一梦度繁华。
一百七十多年时间悠悠而过，大唐依旧繁华只是不见当年人，物是人非，白驹过隙相忘沧海。
神华山。
纯阳宫除了守门以及在外弟子全部聚集在华山论剑峰。
论剑峰乃纯阳宫祖师以及众多前辈飞升之地，有大神奇，在这里灵猴献桃白虎听经是常事，那棵雪松亦不简单，除了被某蛇爬上去玩耍以外再无人攀爬。
李相言要飞升仙界了。
得知消息的修仙界其余宗门大能以及散修高手纷纷上门相送，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修仙不就是图个飞升仙界成那神仙逍遥自在么，这些大能甚至带上自己最器重的亲传弟子沾一沾喜气。
论剑峰常年积雪，雪松苍劲，巨石上的道字玄之又玄。
李相言前些日子可能是闲极无聊生怕魔门忘了自己于是跑到魔门地域大杀四方，活生生将魔门护法杀死不少为正道减轻许多压力，最后还是魔门几位大能返回才将其挡住，魔门与纯阳险些再次爆发大战，最后双方怕掀起大战伤筋动骨这才各退一步。
此番行为令正道士气大振纷纷以李相言为榜样目标，无数人幻想自己修成无上神功挥舞兵器大杀四方，连魔门众人亦有许多魔修敬仰李相言，虽为敌人但目标相同，无非是为了强大。
于蓉和紫虚祁云以及金虚顾苍雨灵虚江离上前道别，这一别下次见面不知何年何月，于蓉和李相言也放下当初争执。
李相言拿出掌门信物递给顾苍雨。
“顾师弟，掌门信物由你暂时保管代行掌门职务，我等不到楚哲成长起来那天了，望诸师弟师妹多加督促提携。”
“师兄放心，吾四人必保纯阳兴盛。”
“善。”
李相言扭头将楚哲叫来。
“徒儿，玉虚一脉由你掌管，切记督促师弟师妹勤加修炼不可懈怠。”
楚哲含泪答应。
“谨遵师命！”
“莫要做那小女状，为师是飞升又不是驾鹤西去，在你接任掌门之前由你顾师叔暂代掌门一职，为师也许对你过于严厉苛刻，可这是你的命，全宗上下万余人生死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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