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舒楠泽
山坡野草地里呜咽哭声令人心痛。
拖着疲惫身躯回到院门外,没听到熟悉的声音,明白以后只有自己了。
走进院子,学爷爷背靠墙壁坐在磨得发黑发亮的板凳上,什么也不想做。
过度悲痛会让人没有胃口,不想吃饭也不想喝水。
午时,邻居婶婶来送饭说些安慰话,走后小院再一次安静,吃几口饭菜味同嚼蜡便放下筷子,完全没有饥饿感。
靠着墙根一直坐着直到红日西斜,外出的鸡鸭鹅陆续返回小院,家里总算多了些声音。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亮起烛火,自己家门窗黑黑的。
默默起身关上院子篱笆门,端起碗筷回屋,不生火也不点油灯,躺在床上,睁开眼看到的只有黑暗。
头昏脑涨迷迷糊糊不知不觉睡着。
半睡半醒睡得不踏实。
鸡鸣破晓,睁开眼的女孩恍惚了一下,才想起家里只有自己了。
一言不发起床用冷水搓把脸,打开院门放鸡鸭鹅出去觅食。
回到外屋,搬个板凳坐在没有一丝热乎气的灶台跟前,端起碗吃昨天的剩饭,饭菜放了一宿表层饭粒又干又硬,腮帮嚼的特别累,明明没有味道也要逼自己吃下去,人总要活着。
吃完饭,用冷水随意洗碗筷,放进碗柜里。
暂时不能去邻居家还碗筷,戴重孝七天内不能去别人家,规矩不能忘,既是尊重他人也是尊重自己。
戴上草帽出门,拿起木棍从外面把房门闩住。
用长竹竿挑着几个竹编的鱼笼离开小院,独自一人默默往湖边走。
小路上的鸭子嘎嘎乱叫让路,青蛙噗通噗通跳进水沟,蚂蚱趴在绿草叶上随风摇晃,待走得近了就扇翅飞走。
女孩低头赶路,鱼笼太沉压得竹竿吱呀吱呀响。
走着走着,抬起头看向村外方向。
听见杂乱乌鸦叫声。
远方天上有几只乌鸦盘旋,好像在围攻一只老鹰。
其实很多人并不知道乌鸦也会欺负鹰隼,荒野里这种事经常发生,单个乌鸦能够单独与体型差不多的鹰隼搏斗,如果两只或者更多的乌鸦群起而攻之,老鹰只能被乌鸦驱逐。
乌鸦非常聪明,擅长围攻偷袭甚至偷老鹰的家,并非只会食腐。
空域争斗十分精彩,四只乌鸦缠斗逼迫鹰隼不断降低高度,战场逐渐飞到湖边上空。
女孩皱眉,小麦色雀斑脸表情严肃,在湖边捕鱼生活多年,附近鹰类猛禽毛色花纹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种鹰隼,不知为何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乌鸦呱呱乱叫驱逐鹰隼远去。
村子后山又飞出两只乌鸦,循着叫声追上队伍合伙围攻鹰隼。
看了一会儿,女孩继续朝湖边渔舟走去。
到了水边,把鱼笼全扔进船舱,挽起裤腿脱掉鞋子。
然后拿起小筐沿岸边浅水收集田螺,看见大的就弯腰捡起来,这东西水里到处都是,很快捡了满满一筐。
再割些苘麻和杂草。
装满田螺的小筐放船舱里,解开绳索,双手抵住船头让身体呈斜角,这样推船更省力。
赤脚踩着泥沙一步步往前推,小麦色腿肚绷紧使力。
渔舟在泥沙上留下痕迹滑进水里。
女孩将船推进水后走几步熟练爬上船,抓起船桨朝远方划去。
划船之余不忘瞄一眼天空,几只乌鸦还在驱逐陌生鹰隼,看样子打算彻底赶走,可见乌鸦地盘意识非常强。
有个奇怪现象,老鹰一直想朝小镇方向飞。
但每一次改变方向都会被乌鸦赶回去,铁了心不让那只鹰再回来。
其实严格来说的话渔村和乌鸦群才是同乡,女孩总觉得那只鹰的来历有问题。
胡思乱想的时候从礁石旁路过,时间过去很久了,石头缝里长出些杂草,水鸟在上面歇脚留下许多白色鸟粪。
小船继续向前,身后礁石越来越远。
心事重重的女孩抵达自己捕鱼的地方,一处紧挨山坡的水湾,距离渔村很远,好处是没人抢地盘。
拿出木棒,田螺放船板上用木棒挨个敲的稀碎。
把敲碎的田螺用苘麻和杂草包住,连同鹅卵石一起放进鱼笼。
系好麻绳的鱼笼陆续沉水里。
做完后呆愣了一会儿,叹口气,弯腰用瓢把渗进船里的水给舀出去。
准备好鱼叉,沿山坡水边划船察看之前布置的卡子,一种用竹枝和芦苇制作的捕鱼小机关。
没划多远,就看见前面有鱼在水里搅动挣扎。
找到绑在岸边树枝上的细绳,小心翼翼往上拽,通过细绳力道判断鱼有多大,找准时机用鱼叉刺中。
湖里鱼比较多,一会儿功夫收获了六七条一斤多的鱼。
就在渔家女孩忙碌捕鱼时,忽然听见村里的锣声,而且很急促。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村里有急事。
手搭凉棚朝远处眺望,看见唯一通往镇里的山路有人影,山上草木茂密看不清多少人,不知为什么,心里不安的预感愈加强烈。
第1424章 芦苇
渔村的宁静被急促锣声打破。
女孩顾不得水里的渔具急忙划船回村,远超常人的力量让小船如同离弦的箭,惊的成群水鸟野鸭子胡乱飞,划船时看见其它水域的村民也往回赶。
快要回村的时候拐个弯把船划进芦苇丛里,随意搂一把芦苇系上绳子,拿起鞋跳下船。
透过摇曳的草丛看见那些人已经到村口。
当看清他们穿着后女孩感到害怕,三十多人,为首两人骑高头大马,马背携带刀和弓箭等其它杂物,身穿灰黑色衣服外套护胸皮甲,后边其他人慢跑疾走,风尘仆仆汗流浃背,皆背负甲胄箭矢手持长刀。
女孩知道这就是官兵,但是与镇子里见过的官兵装束不一样,隔老远能嗅到一股血腥味儿,衣服污渍怎么看都不像是尘土。
村口百年老树下,老村长和汉子们忐忑不安的等待。
老人孩子们躲远处观望。
马匹走到村民跟前,马背上的壮汉居高临下漠然扫视村民,马匹打了个响鼻,吓得村民们齐齐往后退,大部分人头也不敢抬,越是穷苦越不敢看大人物,生怕惹来祸事。
壮汉似乎很满意胯下坐骑的表现,看了眼人群前面的老村长。
“你是村长?”
老村长战战兢兢弯腰低头。
“小人是村长,大人来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见壮汉抬起手,老村长见状赶紧闭嘴。
壮汉扫视树下众村民,又看看躲在各自家里紧张不安的老人和孩子。
“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是陈国人,听清楚了吗?”
“……”
村民们低头互相看了看,并不清楚说的是什么意思,既然官兵说不是就不是吧,无论什么国都和渔村没关系,在村民们眼里镇上族长最大,陈国什么的也只是以前听说过。
可以肯定是敌军没错了。
壮汉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情况,如果山野泥腿子懂得太多反而有问题。
“记住,以后你们是菁国百姓,我们是菁国官军奉命剿匪,快去给我们准备晌饭。”
老村长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敢反驳。
“是,大人稍等,这就去生火做饭。”
瞅了眼人数示意村里人赶紧走,边往回走边安排各家各户做饭。
粮食是各家各户的命,可如果不做饭的话马上就得没命。
壮汉吩咐手下在打谷场歇息,除了哨兵外三十余兵卒放下背囊,有的脱下鞋子抠脚丫,有的指着村里妇人品头论足,两个骑马壮汉下马后嘀咕几句,其中一人拿出哨子用力吹响。
边吹边朝天上张望。
渔家女孩仰头看了看,天上什么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壮汉焦急更加用力吹哨,吹得脸颊泛红也不肯停,其他兵卒见状纷纷安静不敢出声。
看样子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女孩想起早上看见的陌生鹰隼。
大概过去一炷香时间,壮汉看向湖泊远方,天际线出现个黑点。
壮汉终于松口气,面带微笑等待。
草丛里的渔家女孩仔细观察,凭借远超常人的视力观察黑点,确认正是早上被乌鸦欺负驱逐的老鹰,没看见乌鸦,记得上午放鱼笼的时候那些乌鸦就已经回来了。
等了一会儿,壮汉忽然察觉鹰隼不太对劲,飞行轨迹左摇右晃起伏不定,就像喝醉酒似的……
待鹰隼飞的更近,壮汉脸色十分难看。
原本威武的鹰伤痕累累。
羽毛被血染红翅膀破破烂烂,筋疲力尽一头栽下来。
壮汉快跑几步接住鹰,这才看见鹰后背伤势更重,被什么东西啄的大片羽毛缺失血淋淋的,模样十分凄惨。
“混蛋!是谁害我的鹰!”
咆哮声在渔村上空回荡,吓得村里孩子们赶紧往家跑。
女孩微微一笑,慢慢后退离开芦苇丛偷偷回家,村里有事自家也得分摊。
走草丛路过邻居家围墙,正做饭的邻家婶婶看见后愣了愣,赶紧跑到院墙跟前。
左右看看没发现拿刀的敌兵,气得低声训斥。
“你这丫头回来做啥?你可急死我了!快走!跑远点别让他们看见!”
“村里有事俺家也得出粮……”
“不用你出粮,家里我帮你照看,赶紧走!去山谷里等人找你们再回来,这些都带着。”
伸手把架子上晾晒的鱼干塞女孩怀里。
“你香姐她们都过去了,你也赶快点,快走!别回头!”
邻家婶婶急慌慌把女孩推走,看着女孩钻进草丛消失才松口气。
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人命如草芥,村里人不傻,谁家有年轻女子都得偷偷藏起来。
女孩看了自家一眼。
鸡鸭鹅晚上会自己回家,屋里值钱的只有鱼干和粮食,那把锈刀……
想了想觉得先躲一躲要紧,反正也不会有人看上生锈的刀。
钻草丛的时候默默感谢乌鸦,幸亏本地乌鸦们把鹰隼给啄的半死不活,听出去过的人讲过很多奇闻,其中就有某些猎人驯服猎鹰的故事,鹰能够帮助猎人侦察猎物,一旦被盯上很难逃掉。
如果没有乌鸦的围攻,村里女子躲得再隐秘也会被发现。
偷偷溜回芦苇丛,解开绳子小心翼翼划船离开。
上了船之后立刻感到安心,渔村孩子从小在水边长大水性极好,在水里谁也追不上自己。
闲着没事不急着去山谷,躲茂密芦苇里边偷看边啃鱼干。
饭做好了,老村长领男人和老人给那些人送饭,菜有青菜和鱼干。
谁知饭菜刚刚送到就出事了。
领头的壮汉指着老村长呵斥怒骂,老村长低头弯腰苦苦哀求,谁知壮汉转身拿起长弓,弯弓搭箭射死谁家一只老母鸡,女孩认得那只鸡,是王家经常孵蛋的老母鸡。
接着那些陌生的敌军一哄而散到处抓鸡,村里一时间鸡叫人哭乱哄哄。
目睹这一幕的女孩气得咬牙切齿,双拳握紧努力压制愤怒,自家的鸡也被他们抓了,好几只是爷爷生前最喜欢的,爷爷每天都期盼能多下几个鸡蛋,鸡蛋能拿去镇里卖钱,买回盐巴和针线,还能做出最香的鸡蛋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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