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不了
原因很简单,这场混战里修为最弱的是轩辕十四,可他肯定也是凌驾于通天榜一众强者之上的。
谁来这边凑热闹,除非是想要重开了。
虽然没有靠近,可大家也都在观望着这边的战果,在太皇山的封锁解除后,也都犹豫着要不要赶过来看看情况。
如果牧北帝在的话,肯定第一时间派强者前来查探,可现在城里比这还乱呢。新帝尚未登基,没人下这个令,自然也没人主动来冒险。
梁辅国还是因为担心梁岳的状况,才第一时间出现在了这里。
然后就看到这出乎意料的一幕。
他本想着如果梁岳危险,有没有可能找机会将他救走,谁曾想见到的是一切都烟消云散,唯有他一个人站在这。
因为场景过于震撼,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梁岳打过招呼之后,他才开口回话,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把北落师门杀了?”
“左相大人有所不知。”梁岳赶紧道:“那北落师门乃是上界坠落的一丝神性,每过千年便要以夺舍延寿,还暗害人间神仙境强者,想要等待时机抹除飞升律,毁灭这方世界……”
“然后你就把她杀了?”梁辅国又问了一遍。
显然他难以置信的重点是梁岳居然能杀掉北落师门,而不是梁岳为什么杀她。
“也有九鞅武神阔牧野和掌玄天师的参与,我只是出了最后一剑而已。”梁岳讪笑两声。
不怪梁辅国这种人都会震惊,说起这个,他自己都觉得魔幻。
我一个诛邪司的小仙官,怎么就和这几个人放一块,还干出了这种事情?
还真是人生无常。
梁辅国看了良久,也只能摇摇头说道:“你果然是人间大气运所钟。”
“对了。”梁岳想起他在通天塔上时,似乎听到外面提到过关于梁辅国的事情,“之前听闻,好像宫中要对你不利……”
“我逃掉了。”梁辅国轻描淡写地说道。
和梁岳斩杀北落师门这件事比起来,他从禁军与供奉殿的重重围困中轻松逃脱,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了。
“那左相大人今后作何打算?”梁岳问道。
“我已经完成了我该做的事情,杀人无数、仇敌满朝。”梁辅国轻笑一声,“如今功成身退,不如归去。”
“功成身退?”梁岳注意到他的话。
正常来说,梁辅国被人围杀虽然逃脱,可丢官抄家,实在算不得“功成”。
“其实朝中之事,我和宋知礼一直都有默契。”梁辅国道:“这件事只有我二人知晓。”
“你二人……”梁岳也略微诧异。
此前看宋知礼和梁辅国斗得不可开交,给梁辅国本人都逼得下狱,还以为这对昔日同窗好友已然彻底互相背弃。
梁辅国慨叹一声,“此事就说来话长了。”
……
随着一票人马进入,皇城宫门次第打开,一路禁军纷纷放下枪戟,目送这支队伍进入宫中。
走在人群最前方的,正是面如冠玉的右相宋知礼,他此时神情肃穆、威严深重,一改往日的温润气质。开始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刻,就是得这种威压才能让人有安全感,愿意追随在他背后。
此时在他身后跟着的文武朝臣,几乎就是神都百官中的大部分了,都是在右相府与齐昆仑府中合流来的,另有一部分在皇城外等候消息的,也随大流走了进来。
无头苍蝇一般的群臣们,在皇城外见到宋知礼率众而来,虽然有些意外,但也算是找到了领头苍蝇。
就在前不久,梁辅国曾经一人走进过这皇城,面对着刀枪剑戟,背后空无一人。
而此番宋知礼再来时,背后是满朝朱紫,面前是浩荡坦途,直登山河大殿。
宋知礼一言不发地迈步前行,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走得这么顺利,并不是因为自己威能服众,而是因为有人替他将前路都肃清了。
眼前空荡,让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走上的不是山河大殿外的台阶,而是剑道书院的后山书亭。
亭间有一慷慨激昂之少年,正在对众人讲述着他的宏图愿景。
“如今国家危亡,究其根源,皆在朝堂之上。百官冗废、宗室吸髓、世家窃位,此诚千年所积之弊病。此内患不除,九鞅外亦有他国!胤国终亡!”
他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可亭前本就寥落的人群,已然逐渐走光,彻底空无一人。
“梁辅国,书院学子多是世家出身,也都是有为官愿景,你跟他们说这些,岂能有人应和?”少年宋知礼远远出声。
“不辨善恶之书生,将来亦是贪赃枉法之官吏。”少年梁辅国也淡淡道:“该杀。”
“你杀性太重了。”宋知礼摇摇头,“想要救国,需缓提正气、慢理朝纲,一味的雷霆手段,最终只会造成混乱。”
“这有何需要担心?若权柄在我之手,只管由头杀去,自会有人去缓和局势。”梁辅国一脸坦然,“现在朝廷的问题就是,狠下杀手的人太少,只和稀泥的人太多。”
宋知礼望着他沉思片刻,而后还是无奈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沈师要我来与你传话,溪山会欲招纳新人,你我虽未入朝,也可先占据一席之地。”
“溪山会?”梁辅国闻言,当即道:“一群以济世救国之名、行结党营私之实的混蛋罢了,我不入。”
“你不迎合、不结党、四面皆敌,又何来助力?”宋知礼规劝道:“至少溪山会的愿景可观,不如随我入会,缓缓图之。等我们能够掌权,自然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你要入会便入吧。”梁辅国双目灼灼,直视着他,“我自行大义,必有志同道合之人,世上正气不息,我便有万千臂助!只盼你别与他们厮混久了,就此同流合污。”
宋知礼微微一笑,“那就看你先失了锐气,还是我先失了本心。若是你我都不改变,也许二十年后,胤国会有新的一番天地。”
“哈哈。”梁辅国也露出笑容,“我一直觉得想要救国,我一人足矣。若你不失本心,那带上你倒也可行。”
山间飞鸟盘旋,蝉鸣悠悠。
穿林打叶的风吹拂着少年的志气,直往九重高天飞去!
第113章 登基
那之后的数十年间,两个同样家世显赫却胸怀救国之志的少年,一同科举入朝、一同平步青云,最终同为左右二相。
你杀人,我避风头。
你杀人,我善后。
你杀人,我打理朝政……
相比之下,梁辅国做的事更纯粹一点,只管杀人就行。
宋知礼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他身在溪山会中,此间诚如梁辅国所说,里面的人考虑的依旧更多是自家利益。靠着匡扶天下的旗号聚拢朝臣,暗地里做的依旧是结党营私的活计。
这中间也多亏了牧北帝那次清洗,将朝中的溪山会成员大量肃清,宋知礼也由此时起掌权。
他一方面发展着溪山会的势力,另一方面平衡着与梁辅国的关系。
既不能真的对梁辅国不利,也不能让人看出他们关系暧昧。
牧北帝绝不会允许左右二相穿一条裤子。
随着梁辅国将朝中重臣越除越多,宋知礼不得不站出来走到他的对立面,否则根本骗不了人。可是那次争斗也是只雷声大雨点小,梁辅国出狱之后顺势就放松了对右相的攻势,一拉一打就将兵部掌握在手中。
朝中形势看似复杂,其实仔细梳理,就会发现每一步都是让权力不停地向两人手里集中。
只不过梁辅国锋芒毕露,而宋知礼暗度陈仓。
终于,梁辅国引来了牧北帝的忌惮,有了今日的奉诏入宫。
他披荆斩棘之后带着所有的矛头离开,而在混乱发生之后,宋知礼成为了那个走上台前主持大局的人。
一念及此,戛然而止。
百官登阶,在将要迈过最后一级时,看到了大殿槛前的身影。
大太监曹无咎茫然站在门外,目光空洞,久久伫立。而他身后站着两排禁军,正在围着他踌躇不前。
他们是奉命来缉拿曹无咎的,可是老太监也不反抗,也不随他们走,只是站在这里望着远处。曹无咎的武道修为也不低,手中还掌握着饮马监,一向威名在外。
禁军们没敢强行拿人,就在这里耗到现在。
“曹公公。”宋知礼神情淡然,“您该上路了。”
曹无咎的视线这才聚焦到宋知礼脸上,“右相大人,陛下现在何处?”
“陛下灵柩停于通天塔,晚些会送往太皇山。”宋知礼答道:“现在这两个地方都有乱象,是以并未轻动。”
“老奴想去探望陛下,右相大人能准吗?”曹无咎道。
“曹公公先去刑部受审,待查明结果之后,念你伺候陛下多年,可以准许。”宋知礼点头道。
“老奴明白。”曹无咎点点头,“成王败寇,自古如此,陛下终究还是……”
他话没说完,便随着禁军们去了。
宋知礼身后少说有七八名神将在,只待曹无咎有半点逆反,就要将他毙于刀下。武将们平素受饮马监的窥视严,最恨就是这些阉人。
可惜曹无咎很是知趣,再没半点挣扎。
梁辅国逃脱时他就已经觉得不对了,等牧北帝的死讯传来时,老太监万念俱灰,所想无非再看皇帝一眼。
宋知礼既然以此要挟,他当然予取予求。
到时候一起黑锅都栽在自己身上,不损陛下威名,也算是最后为陛下做些事情。
老太监颓然离开,从前一直笔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好像骤然老了几十岁。
待曹无咎让开,宋知礼又率众走入前方大殿之内,三名带神王血的皇子都在其中,周围有几名后妃照料,俱是神情惶惶。
“太子殿下。”宋知礼上前,对着眼神彷徨的太子深施一礼,“国家危乱,不可无君。臣与百官请殿下明日登基,早定朝纲!”
“我……”面对着这番场面,太子手足无措,回头看了一眼胡得鹿,再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徐占鳌,总觉得有些突然。
我这就要当皇帝了?
他只是茫然,周围的六皇子就彻底是崩溃了。
原本还想着宋知礼如果想当权臣,有没有可能扶持一个得位不正的傀儡皇帝——比如自己。
现在看来,彻底没希望了。
这下太子登基了,不得像自己以前欺负他那么欺负自己啊?
一时间,六皇子嚎啕大哭,哭声惨烈的就好像刚死了父亲一样。
……
梁岳将妹妹带回家里安顿好,又检查了一番,依旧没看出什么问题。
秘术师的事情太过精细,他只是个在粗鄙武夫里不那么粗的,但相比之下还是有点粗。
只好等轩辕十四过来了。
这个当口,梁岳也清点了一下自己的收获。
除了领悟出莫朝天阙这一剑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又拿到了两张九秘天书!
那张列字碎片一直在自己身上,之前都没发觉过。而北落师门身上爆出来的皆字碎片,也是一大惊喜。
现在梁岳身上足足有“临、斗、者、皆、阵、列、”六张天书碎片。
这让他想来就有一阵心潮澎湃,难道说……
一张两张三张的时候,他不敢想,四张的时候也不敢想,可是现在都六张了!
还有第七张可以确定是在丑探花那里,不知方位的只有两张。
莫非有生之年真可以集齐九秘?
到时拿到造化之力,就可以真正做到比肩神明了。
越想心跳越快,梁岳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这种事情就像打麻将,牌顺的时候怎么都能来,可万一牌不顺了,最后一张就能把你活活憋死。
所以梁岳放平心态,不再纠结于这个。
以后当然会去着力寻找,可如果找不到的话,也不为之气恼就好了。只要能将手头新到的两张领悟,也会是很不错的助力。
他这边正梳理着,宫中传来消息,太子想要见他。
“嗯?”这让梁岳有些意外。
太子应该是最后一天当太子了,明日登基之后就要为帝,现在应该要忙的事情有很多,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
平心而论,其实他不太想去见太子。
毕竟自己刚打死了人家父亲。
牧北帝固然该死,可太子却一直是他的好友,他心中难免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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