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不了
“嗨呀。”凤娘却是喜笑颜开,笑眯眯捡起那枚沉甸甸的金锭收入袖中,柔声道:“这哪里是钱的事情?”
“我也知道不是钱的事……”梁岳袖中又掏出一枚金锭,光灿灿晃人眼,递到凤娘手里。
“梁公子是陈少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那就是凤蝶的朋友,见一面也是应当的。既然梁公子盛情难却,我就去劝她坚持一番,梁公子且去前厅稍候。”凤娘二话不说,留下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扭着腰肢离开了。
梁岳在前厅等着,回味着方才的表演,暗自寻思着拿钱砸人的感觉还真不错。方才他正想怎么找凤蝶姑娘的时候,闻一凡直接给了他最简单的方式。
一枚金锭拍在那里,想见谁都见到了。
不行的话,就再拍一枚。
不过看闻一凡的架势,拿出两锭金连眼都不眨一下,真不知道是诛邪衙门有钱还是她自己有钱。
可能人家玄门修仙的人就不在乎这些吧。
不过片刻功夫,凤娘便又来请:“凤蝶姑娘准备好了,梁公子快过去吧。”
凤蝶姑娘所在的水波庭,临着一片粼粼的池塘,算是妙音阁内最宽敞的庭院,可见她此前在妙音阁内的地位。
在文鸢姑娘出道之前,凤蝶应该是妙音阁花魁的有力竞争者之一。
来到房间门外,梁岳左手暗暗摩挲了一下袖中的行随玉符,感受着玉符上传来的淡淡温润。第一次执行这种任务,心中难免有些微紧张。
闻一凡清冽的声音立刻在神识中响起,“不用怕,我会一直听着你们的情况。”
这种行随玉符是炼气士的神异手段,在一定范围内可以随时传信。不过梁岳没有炼气修为,无法以神识传音回去,所以只能单方面接收来自闻一凡的讯息。
听到她的声音,梁岳的心绪稍微安定下来,然后推门而入。
吱呀。
门一打开,便有一股暖香扑面而来。但见正前方一张宽大的软塌,一位身着艳红纱裙的女子横陈在榻上,薄纱底露出一双匀称的长腿,看上去懒洋洋的。
见梁岳进来,她呵呵一笑,招呼道:“这位公子来的正好,我刚洗了枣,来尝尝吗?”
……
“记住你是去干什么的。”行随玉符的那一头,闻一凡立刻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啊……”梁岳关上门,走进屋,就见屋子里摆着一张果盘,里面是一盘刚洗好的脆枣,还挂着水珠儿。
闻一凡肯定是误会了,可是他又没法传信回去解释,只能笑呵呵道:“凤蝶姑娘这脆枣洗的真是干干净净,看起来颗粒饱满,一定是香甜可口。”
软塌上的女子,自然就是他今日要来寻的目标人物,妙音阁的凤蝶姑娘。
她的脸颊修长白皙,一双弯弯的凤眼,刺金抹胸、披着纱衣,看起来慵懒而妩媚。眼神流转过来的时候,好似带着牵连的丝线,着实是很容易让人心猿意马。
不过梁岳内心是充满正气。
自己本来就是个正派的人,更何况还有闻姑娘的监听,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嗯。
可是那凤蝶姑娘看着他,却是又媚然一笑:“呆愣在那里干嘛?你来不就是要坐的吗?倒是过来啊。”
说着,她一扬下巴,点了点软榻前的凳子。
“咳。”闻一凡那边清咳一声,再次提醒他注意行为。
“呵呵。”梁岳笑笑,凑过去道:“那我就在你榻边这雕木刻花带着软垫的凳子上先坐下了。”
闻一凡:“……”
“你这人说话好有意思,嫲嫲说你脾气大,我怎么没看出来?”凤蝶声线软糯地问道。
“见到凤蝶姑娘,什么气也都消了。”梁岳笑答道。
“那新来的是不如我吧?”凤蝶道:“我这两日都睡不好,懒得出门,也是没见过她。不过听姐妹们说,她虽然相貌生得非凡,可极为难以接近,根本不与人交谈。要我说啊,再美能美到哪里去?不还得是知情识趣才是好的。”
梁岳正想该怎么接话,那头闻一凡传音道:“你可以配合她骂我几句,应该可以拉近你们的距离。”
“确实!”梁岳当即重重点头,“她长得是不错,可是总臭着一张脸,半点表情也没有,说话也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似天上仙女一般,哪有凤蝶姑娘这般妩媚风情!不说别的,就光是讲话的腔调就差你万分……”
“差不多行了。”闻一凡又淡淡地补了一句。
听这厮的口风,莫名觉得有些不像装的。
“公子是懂女人的。”这一番吐槽果然拉近了凤蝶与梁岳的距离,她将身一拧,从榻上起来,“我来为公子宽去外衣,松快松快再说话。”
“啊这个……”梁岳正想推脱一下,凤蝶那边已经上手了,从他背后就要除去外衣,梁岳就要拉住。
一拉一扯间,就有一物从梁岳口袋里掉出,落在了他的腿上。
“咦?”凤蝶姑娘一低头,纳闷道:“你腰间这是什么?看起来又黑又硬的。”
“你在做什么?!”闻一凡那边也登时传来质问。
这厮是将什么东西亮出来了?
听起来有些令人害怕。
“这是我画画用的炭笔!”梁岳赶忙高声道,随即将炭笔捡起来,“凤蝶姑娘不要碰,会掉色的。”
“公子还会画画……呀!”凤蝶突然尖叫一声:“你摸哪里呢?”
“注意尺度。”闻一凡立刻提醒道。
来之前他们就商量好,逢场作戏的有肢体接触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把握好尺度,不能惹恼了凤蝶。
也是防止梁岳色心上头,影响任务。
“我碰的是桌布,桌布啊!”梁岳大声道,“凤蝶姑娘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你都说了那玩意会掉色,还四处乱摸。”凤蝶微嗔扭转腰身,过去给他取来一张毛巾,让梁岳擦手。
“凤蝶姑娘很爱干净哈。”梁岳讪笑一声。
“那当然了,哪像你们臭男人脏兮兮的。”凤蝶将他擦完手的毛巾放回去,又扭着腰走回榻边。
“梁公子你相貌英俊、出手阔绰、说话也有趣,其实我对你印象蛮好。”凤蝶娇俏地说道:“既然你抬举我呢,今天我也不扭捏,索性就给你一次。”
“噗。”梁岳差点站起来,忙道:“这么急吗?不好吧?”
这么直接是绝对不行的。
这不成大秀了吗?
“嗯?”凤蝶奇怪地眨眨眼,从身后架子上摸出一管玉箫,“听曲儿还要做什么准备工作吗?”
“噢……”梁岳再度松一口气,轻笑道:“原来是要给我来一次才艺表演啊?”
“是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凤蝶微嗔道:“梁公子不会以为我凤蝶是一个多么随意的女人吧?”
“这个自然不会。”梁岳道,顿了顿,又问:“凤蝶姑娘之前有过相好吗?”
“问这个干嘛?”凤蝶一挑眉。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梁岳缓缓措辞说道,“我在想,得是出手多么大气的男人,才能博得凤蝶姑娘你的芳心呢?”
“呵。”凤蝶闻言失笑,“我也不怕梁公子你知道,我之前是有过一个交心相好的客人,不过他出手可算不上阔绰,现在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梁岳眼中逐渐闪过亮光,“哦?他没有送过你礼物吗?”
“除了些俗气的金银,他还真没给过我什么……”凤蝶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又道:“噢对,还有这个……”
说着,她的手指向左后肩摸去。
“是什么?”那边闻一凡出声询问。
梁岳的视线正随着看过去,突然,就见凤蝶浑身猛的一抽搐:“嗬呃——”
“凤蝶姑娘?”梁岳察觉不对,立刻上前查看,可还是为时已晚。
“啊……”凤蝶一仰头,其间呕出一瀑黑血,接着身子重重向后栽倒,发出一声闷响。
嘭。
第23章 动手!
“凤蝶姑娘!”
梁岳扑过去,想要将她扶起,可凤蝶胸前已然被黑血浸透,奄奄一息,显然是不活了。
她最后迷离之际,艰难地抬起手,抚摸向自己的后肩。
梁岳顺着看过去,在她白皙的肩膀上是一团紫黑色的纹身,纹的是一朵三头并蒂的狭长奇花,是他此前从未见过的一种花。
方才她说那男人留给她的,莫非就是这个?
不过一晃神的功夫,凤蝶就已经气息断绝。
方才还活色生香的美人,就这么死了。
来不及多思忖,就听外面一阵阵破风之声,嗖嗖嗖嗖,转瞬间梁岳身侧就多了数道身影。
看来是见凤蝶死了,那些在外面监视的诛邪司人马直接不装了,全部现身。
闻一凡也在其中。
她依旧是那一身金簪红衣,美艳绝伦,眼中却有凌厉肃杀之气。
“尚师兄,你们都守在四周吗?”她问道。
“不错。”答话的是一位身着蓝白衣袍、宽额云鬓的青年男子,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相貌看起来颇为正派,“这几日我们始终监视着水波庭,绝没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此处。”
早已经有人将梁岳排开,仔细检查了尸首,而后报道:“她的死法与于文龙一致,皆是中了摧心蛊之毒。”
“又是摧心蛊。”姓尚的青年男子喃喃一声。
“那是什么毒?”梁岳问道。
青年男子看了他一眼,答道:“是一种九鞅产出的蛊毒,人服下以后,片刻时间就要被噬穿心脉而亡。可在此之前,不会有任何感觉。”
梁岳得到答案,又转头看向地上香消玉殒的凤蝶,“这段时间她都和我在这里,保证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说着说着,他突然有些担忧。
不会自己又有嫌疑了吧?
这段时间是怎么回事,好像走到哪里、哪里就死人?
不过好在闻一凡是明事理的,出声道:“梁岳是我临时请来帮忙的,我又一直用行随玉符与他联系,应该不会有嫌疑。”
“我也没有怀疑他,只是实在有些奇怪,这些人究竟是如何下毒的?”青年蹙眉沉思,而后道:“反正凤蝶已经死了,将妙音阁的人都叫过来问一下话吧。”
虽然他们嘴上这么说,但是梁岳知道,只要自己一回去,他们会立刻将自己的身份来历查个底朝天。
毕竟接连两次出现在与九鞅谍子有关的场合,这次还成为了凤蝶临死前的唯一见证者。
而且具备作案嫌疑。
这样的人诛邪衙门要是轻易略过,也不会受到朝廷信任让他们去对付九鞅谍子了。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算是被请来帮忙的,而且还没有指向性的证据,所以人家还算客气而已。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他的心情反倒没有上一次甄常之死的时候那么紧张。
查吧。
随便了。
叫人的功夫,梁岳也与诛邪司的人交谈了几句,知晓了男子名叫尚云海,是玄门化龙一脉的传人。
而闻一凡是玄门御剑一脉的传人,都是八脉之一。
最先到来的自然是阁中管事的凤娘,她一看屋子里站着这么多杀气腾腾的官面人物,再一看地上凤蝶的尸首,顿时脸色煞白。
“这是怎么了?”她颤巍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尚云海温声道:“你不要惊慌,凤蝶姑娘可能与一桩案子有联系,被人暗害了。我们叫你过来,是想询问一些情况。”
他的声音也是温和宽厚,让人听了心里安稳。
“啊……”凤娘看看闻一凡,再看看尚云海,“我就说这位姑娘这般模样气度,怎么会来我们这里混饭吃,原来……”
“凤蝶此前曾和什么可疑之人接触过,伱知道吗?”闻一凡没有多与她寒暄,直截了当问道。
“我不大清楚啊,我只是负责在前面迎来送往,各个院子里的事情,都是姑娘们自己做主的。”凤娘答道:“关于凤蝶的日常事务,你们该问她的贴身侍女才对。”
闻一凡又道:“把她叫过来。”
“姑娘——”凤蝶的贴身侍女一进来,立刻扑倒在了尸首旁边,失声痛哭:“姑娘你怎么了?”
“凤蝶姑娘这几日的饮食都是由你照料的,她可吃了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等她哭了一气儿,尚云海才出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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