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裴不了
对方毕竟是魔修,他不敢不作提防。可是又不敢抢先出手,担心暴露修为反而让对方没有顾忌。
就在他为之迟疑的时候,对方先开口道:“别出手,我可以走。”
咦?
对面倒是比他先怂了。
看起来这新来的胆子也不太大的样子,直接准备把这片区域让出来了。
如果对方真心要撤走,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梁岳背靠墙壁,小心谨慎地盯着,怕对方是迷惑自己,暗中又想出手。
就在那新来的准备退下去的时候,另一个方向,呼喇喇又有一个身影飞腾上来。
这人一落地,蓦地看到已经有两道黑影站在这里,显然也愣住了。
但原来的两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因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这样一来,谁也不敢贸然出手了。一旦你对其中一人出手的时候,第三人就有可能趁机杀了你。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谁也不知道谁的修为有多高。
钟楼上,三个互相不知道修为、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存有敌意的人,最好的方案是怎样的?
“大家能想到一起也是缘分,不如一起搜?”梁岳开口提议道,“等搜完了这里,我们就可以分道扬镳。”
隔着鬼面,他的话语瓮声瓮气,倒真有几分魔门老怪的味道。
“嗯。”另外两人都同意了这个计划。
反正白夜狐也不一定真地藏在这里,都只是一个猜想,只要确认了里面没有东西,那就可以安然离开了。
大家坏聚好散。
可他们刚刚各自迈出一步,就听古钟内传来一道风声。
嗖。
一道凌厉的黑影从中跃出,落在地上,赫然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长毛妖狐。黑暗中除了一双晶亮的蓝白色妖异眼瞳,其余肢体几乎完美隐入了黑暗。
看来就是王汝邻所说的“夜狐”形态。
“我原以为我的计划可以骗过所有人。”这只夜狐突然开口,发出了颇为成熟的嗓音,“我打开了罗刹宫的窗户与门,又返回钟楼躲避,还以为所有人都会去外面寻找。罗刹王难得不在,这本是我绝佳的机会。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识破了我的计划。”
听到夜狐说的话,梁岳觉得它可能不是一只灵宠那么简单,它所想的也不仅仅只有逃走。不然它大可以趁事情没有闹大的时候悄悄离开,而不是躲在钟楼里,将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出去。
这只夜狐很狡猾。
它绝对另有图谋。
他看了一下另外两人,在互相没有表态的情况下,他不敢先出手暴露自己的修为。若是被他们俩发现自己只有第三境修为,那自己可能要吃亏。
而另外两人在互相对视几次后,也不敢先出手,似乎都有忌惮。
眼看局面僵持,还是夜狐开口打破沉默:“我看得出来,伱们彼此之间也不熟识,都不敢先对我出手,被旁人钻了空子。那不如我提一个主意,可以帮你们了结这般局面。”
“讲。”另外一人开口道。
夜狐居然发出了类似冷笑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有一桩发生在罗刹宫内,由罗刹王做公证达成的交易,是有魔修要将一株仙种卖给九鞅人。他不敢当面交易,决定由罗刹王代他收取报酬,之后将仙种放在一个地方,由那个九鞅人自己去取,拿到了以后罗刹王再将报酬给他。若是你们就此离开,并且再不妨碍我,我可以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
“可以。”梁岳最先应下。
“可是……”夜狐沉沉说道:“这种消息,你们应该希望我只告诉一个人吧?”
“不。”三个人突然异口同声的说道。
梁岳说不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自己的修为有可能不占优势。若是夜狐以此作为驱虎吞狼之计,那对自己很不利。
可没想到,对面两人居然与自己同样想法,三人连说不的时间点都十分默契。
“你们……”夜狐有些犹疑,“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一起的了。”
顿了顿,它才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若是你们任何一人转头通报我的位置,那我就将此事捅出来,你们谁也得不到仙种。”
“好。”三人再度默契地点了点头。
接着都有些奇怪地看向另外两人,觉得好似莫名的心有灵犀一样。
可真奇怪。
夜狐似乎也觉得挺奇怪,它的身躯收缩,眼中幽光湛亮,说道:“那株仙种会在彩衣节时,被藏在龙渊城内鼎盛楼的飞花盒子里。你们只要夺下那家的飞花,就可以拿到那一株仙种。可是参与交易的九鞅人肯定也会去抢夺,你们能不能抢到,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第24章 妖?
在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三人各自退去。
梁岳回到讲义斋,第一时间就将此事告知了王汝邻。
这一次仙种的消息与之前的九秘天书、悟道树不同,那些都是他遇到机缘,凭借自己的手段就能拿下,当然是越保密越好。可这次争夺仙种,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够做到的,就需要引人求援。
相比之下,王汝邻身为他亲师父,是要比诛邪司更加亲近一些,梁岳才选择了先告知他。
“仙种?”王汝邻听到这个消息,眼睛顿时为之一亮。
“这事儿你可不能告诉陈素他们,咱们悄悄地拿下,看看是什么品类。十大仙种就没有废的,不管是什么,都能让你大受裨益。”他盘算着道:“白原进不了城,马上就是彩衣节,到时候我亲自陪你走一趟。”
师父既然出马,那此事当然十拿九稳。
梁岳对仙种的事情不再担心,反倒捕捉到了关于白原的字眼,“白原师弟他……”
进不了龙渊城的,大概只有门口贴着的通缉犯或者过不了照妖镜的妖物了。
“人族哪有八岁孩童就有这般战力的?”王汝邻道:“白原其实是出身妖族,只是化形八年,要论真的年岁,比我都要大个十几倍不止。其实伱听他的名字,也不难猜出来他是什么妖。”
梁岳其实内心也早有猜测,只是担心太过冒昧,所以一直没有询问确认过。
此时见白原在一旁笑眯眯听着,应该也不在意人提及,他便也顺着话茬说道:“白原、白猿,师弟他应该是……”
“没错!”王汝邻颔首道:“白原他就是一头鹿妖。”
“……”梁岳沉默了一小会儿。
还以为是一头练剑的白猿呢,白原这两个字和鹿有什么关系吗?
咋的,你也看过名著吗?
就听王汝邻解释道:“九鞅月鹿部的圣地名为玉桂原,那里是月宫鹿生活的地方,当月光洒落时,玉桂晶莹如雪,便是一片白原。听到这两个字就想起鹿,不是很正常的吗?”
到底哪里正常了?
这联想也太强行了吧!
梁岳内心默默吐槽,正常人都会觉得你是猿才叫白原吧,你是鹿应该叫白鹿啊。
“我虽是妖族出身,可一心追随师父修行,希望师兄不要介意我的身份。”白原诚挚地说道。
“当然不会。”梁岳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秉性纯良,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呢?”
“嘿嘿,这个自然。”王汝邻也朗声笑道:“我王某人的徒弟,能有什么坏心眼?”
嗯……
梁岳对此话存疑,可是碍于身份又不太好反驳。只能在心里默默念一句,白原师弟出淤泥而不染。
和我是一样的。
师徒三人在内间说了好一阵小话,卫萍儿则在大厅待着,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人家同门师徒有话说很正常。
她只是一个人在那里摆弄自己淘到的东西,眼中光芒闪烁,看来已经在思考回去以后如何炼化了。看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对于这一次罗刹鬼市之行被打断还有些许遗憾,说不得以后还要再来,将这里当成一个快乐老家。
又过了许久,罗刹宫内响起了钟声。
城关大门终究还是打开了,一众魔修失望地离开,梁岳几人也随之走出城门。门外荧荧鬼火,数之不尽,戴着鬼面走出去便有一只血红灯笼怪迎上来,打开门户。
离开森罗秘境之后,王汝邻带白原回到云止观,梁岳则是与卫萍儿连夜回城,到诛邪衙门将事情真相禀告陈素。
龙虎堂的莲华香,实则是要享人间香火!
陈素闻言也是眉头微蹙,“世间三位神圣已经把路堵死了,这厮倒是真会另辟蹊径,让他找到了这样一条道。”
“还不知他打算利用这香火愿力做什么,若是他打算以此强行成神,那可能会对吸用莲华香的百姓造成极大伤害。”梁岳道:“得找一个妥善的方法阻止他才行。”
“呵,放心吧。”陈素沉思了下,便又恢复笑容,让他不必担忧,“既然到了可能事关神仙境的地步,那就不必我们操心了。我这就传信回三清山,将此事禀报师尊。等师尊有了指令,我再进宫去见皇帝。”
世间三大神仙境,肯定都不希望再多一个能与自身平起平坐的人。
大神官背靠胤朝,与九鞅武神阔牧野存在对立,掌玄天师虽然身在九州,可皇权与神权之间也存在制衡,他肯定也不会帮助大神官对付阔牧野。
因为一旦九鞅倒了,那朝廷下一步的矛头,可能就要对准玄门。
现有的状态对他们来说,都是最平稳的框架。一旦世间多了一名神仙境,也不知道会对谁不利。除非是那个神仙境是九鞅人,那阔牧野可能还会支持。
可李龙禅身为胤朝国师,若是由他来打破这个格局,那恐怕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
陈素既然说了会传信掌玄天师,那梁岳他们自然就不担心了。
天塌下来也有个儿高的顶着呢,何况掌玄天师不仅能顶着,他还能一只手给天打漏,再缝缝补补或者干脆换个新的。
从陈素的阁楼里走出来,天色已经大亮了,算算日子,今天正是五月十四号。
也就是说,今晚庆典就将开始了。
彩衣节的庆典一般持续三天,由五月十四开始,热闹三个晚上。现在虽是大清早,外面就已经开始有喧闹声,大人们在忙着准备、孩童们已经在四处奔跑欢闹。
今年的庆典最后一天还会有东海大军的凯旋仪式,那更是举国欢庆的重头戏,届时一定盛况空前。
梁岳更在乎的,自然是夺飞花的仪式,这些都是由今晚开始的。
他本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会儿,为晚上的活动养精蓄锐。可正往外面走着,就见闻一凡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擦肩而过之后小声道:“跟我来。”
“嗯?”梁岳回头看了一眼闻师姐的背影,便跟了上去。
就见她走到一片阁楼后的角落里,仔细打量了四周之后,才停住脚步,回身看向梁岳。
“怎么啦?”梁岳也跟着过来。
面对着闻师姐一双灵光氤氲、好像会说话似的眼睛,他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最近彩衣节很热闹嘛,我想出去逛一逛,可是大家都不让。”闻一凡微微皱着五官,“他们怕我不习惯中了七情咒以后的状态,遇到什么事情容易出意外。可是你也知道嘛,我的状态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我也觉得师姐出去逛一逛应该没关系。”梁岳笑道,“不过大家的担忧,也是出于关心你嘛。”
他开口就是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
“我也不能整天闷在诛邪衙门里嘛,太无聊了。”闻一凡忽尔抬额一笑,“你帮我一个忙吧?”
“怎么帮?”梁岳问道。
“谢主事让露枝看着我,她就在诛邪司内布置了很多耳目,一直盯着,我没法出门。”闻一凡说道:“你有没有办法能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我好趁机溜出去。”
“这个……”梁岳稍加思忖,“让我想想。”
……
片刻之后,梁岳与陈举二人凑到一起,看起来神秘兮兮的样子。
不过他们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碰头的地方后面,就有一朵迎风飘摇的小黄花,带着些许的灵性。
“把我叫过来神神秘秘的,是有什么劲爆消息?”陈举眼光湛亮地问。
“当然了,这事儿可不能我一个人知道。”梁岳拉了他到近处,小声道:“不过我告诉你了以后,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放心吧,哥们儿的嘴你还不信嘛。”陈举立刻拍胸脯保证。
而在不远处许露枝的阁楼内,正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小姑娘突然翻身坐起,微微闭眼,侧起耳朵,将神识凝聚过去。
就见二人背后那朵小黄花儿,都微微凑了过去。
“我前两天听说,我家那头发生了一起伦理大案。”梁岳压着嗓音,缓缓讲道:“是有一个卖炊饼的街坊,天生身材极矮,相貌丑陋,却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
“咦?”陈举纳闷道:“又穷又丑,怎么娶美娇娘,莫非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我是不知道,他那娘子原是一个大户人家府里的丫鬟,因为相貌出众被主家看重,想要纳为小妾。可那府里偏偏是大娘子主事,就把她发卖给了相貌丑陋的卖饼的,原本俩人也是在过安生日子,谁知那卖饼的却有个弟弟,是一名捕头,曾徒手打死猛虎,你猜怎么着……”
“啊?她还勾引小叔子?”陈举一拍大腿,“这妇人姓甚名谁,我可想结交一下。”
“那你是想晚了。”梁岳接着讲道:“……”
他说的奸情人命、一波三折,陈举边听边捧哏,更加效果非凡,听得背后那朵小黄花都快歪到地上了。
一直到故事听完,陈举才抚掌嗟叹,“这一对奸夫淫妇,我可当真要引以为戒。”
有人听书看乐子,有人听书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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